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哥,到時候到了阿岑面前,你一定要緊緊跟着我。”溫思羽小聲在他耳邊說到,“這是克制他‘發作’的唯一方法。”
不喜歡和別人親密接觸的溫舒粼,不得不點點頭。
他還沒有找到能夠引導叢岑角色意識覺醒的方法,只能選擇聽從溫思羽的安排,然後伺機而動。
他們在保镖的“護送”下,很快來到了醫院的ICU病房前。
病房外的LED屏幕上滾動着手術中的字樣,而叢岑就坐在門前等待的長椅上。他低着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麽。但溫思羽一開口,他便站了起來:“思羽,你爸他……”只是他還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就瞟見了溫舒粼的存在。之後不過是目光對視的一瞬間,他的腳就動了起來。
溫舒粼還沒反應過來他是不是有三急要去衛生間,溫思羽就一個健步沖了過去。快到叢岑面前的時候,他俯身一滑直接抱住了叢岑的腰,像是錨牽住了船,叫對方動彈不得:“阿岑,別動!”
叢岑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咬牙沖着溫舒粼喊到:“你怎麽會來這裏?”
叢岑的話聽得溫舒粼雲裏霧裏,于是他也沒好氣地應到:“我就沒打算來,是你叫保镖逼我來的,你阿爾茨海默症啊?”
“你就不能讓戴景昂或者危麒攔着你嗎?”叢岑咬着牙怒道,好像在盡力不讓自己掙脫溫思羽的束縛。
叢岑這反客為主把溫舒粼給定住了,他愣了愣思索了幾秒鐘,随後才說道:“你的意思是,你雖然叫你的保镖喊我到場,其實你不想我來啊?”
“你懂還來?”叢岑的額頭甚至滲出了汗水,好像在極力忍耐自己現在就搞事的沖動,而溫思羽趁機小聲地安撫他到:“阿岑,哥說他相信我們!”
“相信我們?他們都騙人,根本只會覺得我們都是神經病!你讓他走!”叢岑不留情面地喊到。
你對我做那些事還不是發癫啊?但溫舒粼忍住了自己腹诽的沖動。自從發現叢岑受劇情影響不得不發瘋之後,他忽然就能解讀出叢岑這貨的話中有話了。
叢岑不想在溫思羽面前傷害他,不論他本人究竟怎麽想的,但他八成是不想在發小看見本人犯事的,所以才想用這個方法“勸退”自己。
大哥,傲嬌已經退環境了,這個人設現在不太有受衆了哦——溫舒粼的心裏誕生的第一個念頭是這樣的,可他很快反應過來,溫思羽說的話大概都是真的,叢岑的心中确實産生了朦胧的意識覺醒的概念。
Advertisement
叢岑作為一個反派大概不會是主角,那麽他的定位就和自己上一輩子一樣,逃不脫是正主們的愛情保镖:所有的行動都得繞着溫思羽轉。然後為了體現他冷酷無情的形象,這些行動都得沾點傷天害理。對于他來說這樣的情況匪夷所思,那對于叢岑來說,對方也許更加無法接受。
在這樣的基礎上,他們有合作的空間!
溫舒粼冷靜道:“叢岑,我能幫你們。我已經從思羽這裏知道了你根本不想做壞事,但就是看到我們幾個你就忍不住,對嗎?”
“你能怎麽幫?”叢岑看上去更憤怒了,他脖頸處的血管都凸了出來,像是一頭胸中燃燒着熊熊怒火的獅子,朝着溫舒粼咆哮到,“你只要離我遠點,別讓我聽到你的信息,我就動不了你!”
“好家夥,你搞我那些事我就不說了,給你留點情面。但我也不想被你弄死——換句話來說,為了不被你弄死,你覺得我不會先下手為強嗎?”
溫思羽聞言身形一僵,手上的勁也松了。本來就在一直掙紮的叢岑在他的控制減弱之後,像是籠子裏的野獸咬開了插銷,直接一躍而起,朝着溫舒粼就沖了過來。
就這打架技術,怪不得叢岑只精通如何背後給他下絆子,沒敢來他面前叫嚣過。關公面前耍大刀,可笑。溫舒粼冷笑一聲,他不躲不閃,瞅準叢岑靠近自己的時機,先是結實地扇了叢岑一耳光,叫雙目充血的對方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冷靜了一會兒。
借這個機會,溫舒粼本想說點什麽,但叢岑很快就像是被人拉起了四肢的傀儡線一般,又張開嘴露出牙齒、舉起了拳頭,如同一頭兇獸想要發難。
溫舒粼見叢岑不但不偃旗息鼓,居然還膽敢和自己糾纏,就又幹脆地賞了他一拳。正好砸在叢岑柔軟的腹部,打得他悶哼一聲,登時就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
作為嬌貴的公子哥兒,平日裏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即便背負着反派的命運,那也是在背後使壞多的叢岑,哪遭受過這樣的待遇?溫舒粼這硬邦邦的一拳下去,他蛄蛹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從地上掙紮起來,只能尴尬地躺在原地。
剛才看愣了的溫思羽終于回過神來。他連忙朝叢岑奔去,蹲下去檢查對方的傷勢。
“現在冷靜點了嗎?”溫舒粼甩了甩關節微疼的手,向溫思羽解釋到,“別擔心,我沒往要害打,頂多淤青。”
“哥,你,你也不能對阿岑下這麽重的手啊!”溫思羽心急如焚,似乎恨不得把叢岑也送進特護病房。
這人有那麽脆弱嗎?反派的生命力都是很旺盛的,何況他之前差點害死我挖我的心,我只是這麽打他兩下,都沒以牙還牙——只是這段話,溫舒粼清楚要是和溫思羽講,對方肯定又要滿心憂愁。
于是他只是不在乎地聳肩到:“你按不住他,只能我武力鎮壓了嘛。”
“現在能好好聽我說話了嗎?”溫舒粼走了過去,在溫思羽旁邊蹲下來。他盯着地上還在對他咬牙切齒、一副士可殺不可辱模樣的叢岑,總覺得兩人有點身份錯位,他好像比叢岑這個反派還要反派。但他沒有糾結太久,只是緩緩道出自己的合作意願,“我能理解你們的處境,你們應該試試信任我。”
“信任你?只要有你的消息傳到我耳裏,我就會幹蠢事,”叢岑捂着自己的小腹痛處,正在徒勞地嘗試保護自己。他不滿地抱怨道,“你為什麽就不能從我的生活裏‘消失’呢?”
聽着叢岑倒打一耙、一聽就是自我中心主義的發言,溫舒粼默默地舉起了手,将手指攥成了拳頭。但在身旁溫思羽驚恐的灼灼目光裏,他還是忍住了自己想用友情破顏拳讓對方迅速成熟的想法,換作盡可能理智的語氣打商量道:“那你就不會自個兒從澹市滾啊?你這麽有錢。我這麽窮只能當土著,你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我,我怎麽沒想過離開!”叢岑盯着他的手看,滿臉緊張,似乎怕他再揍他一頓,“但我跑得多遠,都會被叫回來!何況思羽他……根本沒法離開澹市。”
說到這裏,叢岑的眼裏流露出了真正的悲傷,這點悲傷讓溫舒粼咂了咂舌,感覺自己在叢岑的世界裏,就和給他下了催眠、令他不得不做違心的事的惡毒反派似的。
原來這就是系統說的,這個世界有既定的劇情線。不論角色發現與否,脫軌的劇情都會漸漸被校正。叢岑無法離開澹市,或許就是因為他的“人物設定”規定了他必須留在這裏,直到完成三角虐戀的所有劇情,得到一個所謂“罪有應得”的下場,才能真正領盒飯告退。但他必須試試,讓叢岑也從既定的命運中跳出來。
“我現在有件事要做,不能讓你妨礙我。而且,你其實也不想殺我對嗎?”溫舒粼想了想,決定還是耐心地打一下感情牌,“我們合作一下,你看行不行?”
……
在溫思羽的幫助下,溫舒粼找了個醫院空閑的會議室,把叢岑五花大綁在了辦公椅上,終于創造了一個雙方都能冷靜談話的氛圍。
溫思羽實在心疼自己的發小,見不得溫舒粼的武力威脅,于是說到自己去看看ICU病房的情況,就離開了會議室。
溫舒粼為不用再裝紳士松了口氣,他拉了一把椅子在叢岑面前坐下,開始和對方平和地解釋起自己的意願。
“首先,我不會和思羽搶家産,因為我對錢沒有那麽大的興趣,我都叫他回去準備放棄繼承的公證材料了。其次,我對回去和那些個親戚鬥沒興趣,不會攪合到他繼承企業的事裏去,你能不能不要那麽老母雞護雞仔?最後,他心髒病的事,你就不會多找找心源啊?我都沒和他配型,你就敢挖我的心給他換,你不怕排異弄死他嗎,你是不是傻逼?”
溫舒粼像是機關槍一樣地掃射叢岑,叫他臉紅脖子粗,一直嗚嗚個不停。
溫舒粼看了這小夥子一陣,納悶地想他那一拳不至于叫對方失聲吧?過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把消毒紗布塞進人嘴裏了。于是伸手拽了一下,發現叢岑緊咬着拽不動,又道:“要講話就松口。”
叢岑不得不張大嘴,方便溫舒粼把紗布拽出去。沒了紗布,他先是啐了一口,像是把嘴裏的纖維都吐掉才應到:“你的經濟情況叫我信不過,而且老頭這麽對待你一家,你會服氣嗎?”
原來被設置為小說裏搞事的反派,腦子裏還是有點智商的嘛。溫舒粼在心裏點了點頭,認可了叢岑作為反派的身份有一定理由,然後回複到:“我都幾歲了,沒玩複仇這套把戲的精力了。”何況他早就活過一世,在戴景昂身上消耗了幾乎全部的愛恨,還有什麽多餘的情感能給他那個混蛋爹的?“更何況早有自己的人生目标了,不稀罕成什麽有錢人。”
溫舒粼沒給叢岑诘問的機會,接着反問到:“你們有錢人就快樂嗎?”錢不是萬能的,但的确能給予人許多生活的便利。可在這本不講邏輯的狗血小說裏,這快樂的成分又如何呢?溫思羽被檢查出心髒病,稍微運動一下就臉色蒼白,叢岑不得不放棄自己好好的生活,每天一聽到靠近溫思羽的人就犯病,當罪犯個沒完沒了……這樣的生活比起普通人來說,是幸福的嗎?
“你……”叢岑愣住了,他沒想到溫舒粼會這麽說,就在他下意識就覺得溫舒粼在撒謊、要扒出對方的真實目的的時候,會議室的大門就被人咣當一腳踹開。
溫舒粼不由得背過身去,看到底是誰敢在醫院醫鬧。
出乎他意料的是,來者竟是氣喘籲籲、不知道是不是從一樓爬上來的戴景昂。他一見自己,就立即跑了過來。
“舒粼,你沒事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