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試試吧
試試吧
在目前狀态下，曲銀燈有些抗拒跟芮楠講述自己的過去。
她适當表現出一些拒絕意味：“一部分吧，但這不是我做決定的主要原因，更重要的，還是我想通了——婚姻對我來說不是必需品。如果結婚能讓我過得更好，那試試也無妨，但如果帶給我的都是不如意，比如争吵、失望、相對的價值觀……那我寧願舍棄它。”
“在這點上，我們倒是‘殊途同歸’。”芮楠調侃，“所以擇去‘婚姻’這個前提條件——不做預設、不以結婚為目的，只需要相互了解，然後再做決定，怎麽樣？”
曲銀燈剛想繼續說“不”，一張嘴卻又卡住了。
她莫名想起方亞，腦海中突如其來冒出他赤着上身，在卧室壁昏暗的暖光燈照耀下，肩、背、臂膀若隐若現的肌肉線條來。甚至能想起某一次，放縱失神的瞬間，被他緊緊擁在懷裏的感覺。
——“再抱一會兒……”
她氣若游絲，卻同樣用力勾着他的脖頸，久久不願放開。
她有些恍惚了。
——“如果現在說，我們真的在一起吧……不只是這樣的肉/體關系，你還願意嗎？”
對于她們的關系，誰都沒有做過任何的實質性約定，兩人只在偶爾的交談間，說過幾句模棱兩可的話。而如果不是出于對現實的清晰認知，或許她會把這些話當真也未可知。
她努力把紛雜的思緒從腦海中摒除，對上面前芮楠略帶疑惑的目光。
“不做預設，”她低聲重複着這句話，“不久前我也下過一次同樣的決心，但是後來……還是失敗了。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就無法離開或大或小的社會群體，社會總有其規則，能完全把自己剝離的，不是人——是神。”
“你說得對，不過‘有目标’和‘可探索’并不是相互沖突的。”芮楠明白她的意思，“如果完全失去目标，又怎麽知道該去哪裏呢？你可以在心裏預設，我也可以，只是沒有必要告訴對方。照着自己的目标去做就好，不需要顧慮太多。”
“那如果迷茫的時候，又該怎麽辦呢？”
“動作先行。”芮楠幫她續茶，“沒有做的時候，當然會對前路一無所知。但當你開始之後，就會有不一樣的想法和看法，這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
Advertisement
二人默契地對視着，最後還是曲銀燈先低下了頭。比起先前，她确實平靜了許多：“你很會勸服人。”
“能聊到一起，是種難得的運氣。”芮楠表露出幾分不知真假的自鳴得意，“不過說真的，如果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還怎麽管理公司？哈哈……對了，國慶後一周你有時間嗎？”
“應該有。”曲銀燈吹了吹杯子裏的茶，“11月公司有個的項目，節後正式啓動，不過剛開始不會很忙。”
“其實……”芮楠轉而正色，“我有個做酒企的朋友，今年年底打算在北京、廣州、茅臺鎮各辦一場經銷商大會。”
曲銀燈頓了一頓，很快進入了狀态：“品牌是？”
“他家在茅臺鎮世代釀酒，家族有一個老酒廠，前幾年并購了另一家酒廠，然後開創了自己的品牌。酒廠請的是當年茅臺建廠時的老師傅坐鎮，因為産品的口感和品質不錯，這幾年線下渠道做得挺好，今年打算往線上拓展，所以想借年底‘糖酒會’的勢，外加自家的經銷商大會，做一波大的。”
“糖酒會？”曲銀燈一臉茫然。
“相當于……”他想了想，“一個全國性的酒類大型展銷會，今年十月下旬在成都辦。”
“所以上次才會在成都遇見你？”曲銀燈恍然大悟，“但說實話，酒這個品類，我确實不太了解。”
“沒關系，時間還算充裕。”芮楠拿出手機，發了一些相關內容給她，“這個朋友是我以前在飯局上認識的，确實很少來往，上次去成都剛好一起吃飯，聽他說起這件事，覺得我好像可以做個中間人。他們公司的營收不錯，活動預算也比較充足，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深入咨詢下。”
“好啊。”曲銀燈點頭，“大會時間預計是？”
“糖酒會結束後，十一月中、下旬的樣子。”
“哦，那剛好錯開。”曲銀燈打開待辦事項，把這件事記了上去，“先等我回去看看資料，了解之後整理一些問題，方便你跟朋友溝通。”
芮楠點頭，話頭又是一轉：“國慶回家嗎？跟家人去出去玩？”
曲銀燈搖頭：“回家呆幾天，探望一下老家的朋友。你呢，什麽安排？”
芮楠笑起來：“如果你留在北京，我倒是可以做一些安排。”
曲銀燈敲鍵盤的手停在了半空，跟他對上視線又移開。
他又問：“那剛才問題的答案……”
曲銀燈忍不住暗罵：果然！老奸巨猾！
顯然，芮楠是故意在這個時候提起酒企的項目。
按他說的規模，這三場經銷商大會全下來，一定是百萬以上的活動預算。如果優益廣能順利接下，根據公司內部規定，員工作為項目介紹人，成功推薦項目後，能拿到總經費的2-4個百分點的提成。
——也就是說，假如這單談成了，除了企劃部本身的項目獎，曲銀燈還能額外拿到至少2萬塊錢。
何樂而不為？
涉及到錢，她要再像之前那麽果斷拒絕，怕就有點不分輕重了。
魚餌就在眼前，她果斷咬住了鈎。
“試試吧。”她放下手機，“不以結婚為目的……像你說的，了解、然後再做決定。”
此時她對他先前所說“任何人都可能成為我能夠利用的資源”深以為然，甚至萌生了要不要多去相幾次親、認識幾個大佬的想法。不過想想她自己的社交圈，片刻之後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芮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也不再糾結于此了。二人閑敘其他，有些餓了，就順便用了一頓簡餐。
芮楠說想來點吃的，不要辣、不要太鹹，老板便讓服務員去隔壁山西菜館端了一葷一素兩個菜和一份炒刀削面回來，重新裝盤之後送了上來。
“啊？”曲銀燈詫異，“茶舍還有菜嗎？”
“沒有後廚，餐飲許可不太一樣。”芮楠拿起一碗面撥好，先放到她面前，才有端起自己的，“不過對于老顧客，是可以有特別服務的。”
臨走時，前臺幫着把茶舍的中秋禮品送上車，芮楠回頭問曲銀燈：“需要我送你嗎？”
她搖頭：“我很近。”說罷提起手中的禮物，“謝謝。”
“一樣的。”他指了指後座，伸出手來，“那就下次再見，一切順利，等你回來。另外……”
他握住曲銀燈的指尖，目光含笑：“中秋節快樂。”
---
“中秋節快樂。”
因為是節假日高峰期，機票價格猛漲，曲銀燈只能選擇坐高鐵轉車回家。
她買的早上8點57的車，從北京南站出發，急匆匆過安檢上車後掏出手機，才看見方亞在8點42分發來的這句日常祝福。
她有點懷疑方亞是不是自己做了一個手機插件，在每個節日的當天早上，都會固定群發祝福。
——畢竟不僅端午節、中秋節這種大節日，還有二十四節氣這種傳統節，就連教師節、建軍節、父親節，他都會在8點-9點之間，準時準點發來問候。
這類消息她一向置之不理，看過之後便随手把手機扣在小桌板上，拿出pad打開了前天芮楠發來的資料。
這幾天她抽時間做了些功課，收集了關于白酒的重點相關資料，比如香型、釀造工藝、品牌歷史等等。
最常見的白酒香型是清香型、醬香型和濃香型，這家“義天酒業”主打的當然是茅臺同系的醬香型。另外諸如大曲、坤沙、12987這些專業名詞，她也用了半天時間逐個查閱、記錄，已經摸到點門路了。
“赤水河的水、紅纓子糯高粱……9次蒸煮、8次發酵、7次取酒……”pad左半屏是品牌方的宣傳冊，右半屏是備忘錄，她認真摘記重點，足足寫了四大頁才結束。
關于陶小桃的“生日活動第二版修改方案”，已經在放假前給了玉姐。玉姐國慶期間會去陶小桃公司的直播基地探她的班，順便現場跟她聊一下，然後再做調整。
提起這個項目，最讓人頭疼的就是陶小桃本人可以說是非常事兒逼，挑剔程度直逼圈內藝人。
因為她是自己創業起家，習慣了把控所有細節，不信任任何人，所以從場地、背景板、海報、視頻策劃案、bgm、服裝風格，甚至是現場的臺本和稿件，她都要逐字逐句修改過去。
顏嘉恒負責跟她的經紀人聯絡，有天早上看着曲銀燈悶頭改臺本，忽然問：“你知道桃姐有多變态麽？”
曲銀燈忙得頭都沒擡：“請講。”
“所有的文檔，但凡有字兒的，她都讓助理打印出來，拿着紅筆逐字逐句批改。”
曲銀燈直起腰看向她，目光中透露着不信任和難以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