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們沒有結束
第41章 我們沒有結束
方何這段時間的生活,簡直是颠三倒四。
他無時無刻不在恐懼着,那突如其來的撫摸和觸碰。哪怕在公司裏,在衆目睽睽之下,他都不敢有絲毫大意。
方何手臂死死繃着,腰腹也收緊,像是把自己全副武裝,時刻準備抵禦攻擊的食草動物。
但他所做的努力,在那雙手面前卻又顯得如此微不足道。每天晚上,它們都會如約而至。
最讓方何崩潰的是,他居然習慣了被觸碰。如果它某個晚上沒來,他反而要輾轉反側,被壓不下去的欲望油烹火烤。
今天就是這樣。
方何睜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呼出的氣卻格外熾熱。他每天晚上都被侵犯,現在身子到了時間,甚至開始自己産生反應,以便取悅入侵者。
睡不着。
完全睡不着。
渾身都癢,渾身都有火在燒。從狂跳的心髒,順着血管,一路燒到四肢百骸。
方何手指抖個不停,他慢慢伸進了被窩裏,把薄薄的被子頂出手臂的弧度。仿佛只要藏起來,就沒人知道他在做什麽龌龊事。
他起先很猶豫,只是把手搭在要害附近,感受着肌肉的震顫。他慢慢劃過去的,沿途的細小汗毛都立了起來。
最後,方何吐着舌尖,攀上了頂峰。
第二天,方何來到辦公區域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喬建寧。他被幾個實習生圍在中間,臉上帶着游刃有餘又漫不經心的微笑。
“你爸怎麽樣了?手術成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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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錯,已經出院了。我之前就給他說,這麽大年紀卷什麽卷,他非不聽。”喬建寧一邊笑,一邊微微聳了聳肩膀。
“害,那不都是為了你嗎!想給你多留點家産!”
“可別。”喬建寧笑着直往後躲,“他自己的野心,少安在我頭上。”
喬建寧前段時間請了一周的假,回去看望生病住院的老父親。在他離開之前,方何還沒有異常;等他回來後,方何已經成了個“病人”。
方何覺得難堪,無法面對喬建寧,于是轉身就走。但喬建寧就跟有什麽雷達似的,瞬間探測到方何在附近,緊接着那雙眼睛就亮了起來。
方何沒走出十幾米,就聽見身後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他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怎麽還視而不見呢?”喬建寧的喘息有點急,似乎是因為剛才追得太快。
方何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他本以為自己會條件反射般甩開對方,但事實上并沒有。
喬建寧的手和李靈運不同,他的手指很細,沒有丁點老繭。看起來就像個少爺,十指不沾陽春水。觸碰自己的時候也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把什麽捏碎了似的。
正是這份不同,讓方何突然萌生出一種安全感,竟一時間沒有掙開他。
“這麽多天了,你都沒給我發一條信息。”喬建寧裝出一副很傷心的樣子,用手指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淚水。
方何無奈地反駁道:“你不也沒來找我?”
“我這不是想讓你主動嘛,但沒想到,哥哥根本不想我。”
“是叔叔。”方何嘆了口氣。
“就比我大八歲,還想占我便宜?”喬建寧不假哭了,嬉皮笑臉地勾住方何的小指,去摩挲他的指骨。方何感覺指骨上的力道一緊一松,連帶着自己的心髒都跟着一緊一松。
“占我便宜也可以,跟我去喝杯咖啡行嗎……叔叔?”
方何本沒有心情,但被喬建寧這麽一哄一鬧,最後無奈地笑着答應了。下班後,喬建寧帶着他來到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這咖啡店裝潢不怎麽講究,甚至還是水泥地,幾張塑料凳子塑料桌子,配着牆上歪歪扭扭的挂畫。挂畫的內容,方何也完全欣賞不來,抽象的過分了。
“這叫末日朋克風。”喬建寧跟他解釋道。
方何忍不住咋舌,“朋克沒看出來,末日倒是挺末日。”
雖然方何不懂這家咖啡店的風格,但是空氣中漂浮的味道,卻是上好的現磨咖啡豆。方何早已過了關注外表的年紀,咖啡店還是咖啡的品質最為重要。
“你先找個地方坐,我去點單。”喬建寧光顧着回頭跟方何說話了,差點撞到前面端着咖啡的客人。
方何那句“小心”還沒說得出口,就瞬間卡在嗓子眼裏,再也擠不出來了——眼前這人不是別個,居然是李靈運。
他比兩人早到一點,手上已經捧了杯咖啡。
方何總覺的,李靈運會喝咖啡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按照他的氣質,應該是在小檀木桌邊起個小爐,一邊抿着桂花糕,一邊小口啜着龍井才是。
“這麽巧?沒想到李總監也來光顧這家我珍藏的店鋪。”在這兒撞到李靈運,喬建寧心情不錯。
雖然他一副混不吝的做派,但到底年紀小,仍有幼稚的攀比心理。被心上人的老情人撞見他倆來喝咖啡,喬建寧感覺自己勝了一籌。
但方何卻不這麽想,他看着李靈運端着咖啡的手,渾身的神經都炸開了。一半冷得打顫,一半燙得瘋狂鼓動。
方何其實沒摸過李靈運的雙手幾次,但現在哪怕只是看着,方何都能回憶起他指腹的觸感,骨節的硬度和手掌的大小。
還有他對自己做的事。
方何一把抓住喬建寧的袖口,咬着牙說:“我們換個地方。”
眼見着喬建寧愣了下,然後解釋道:“現在時間有點晚了,附近只有這家還開門。”
“我們買了,到別的地方喝。”
“好。”喬建寧笑着全都依他,“那你先在這坐一會,我去點單。”
就這樣,方何與李靈運還是暫時坐在了一張桌子上。方何盯着桌面,甚至不願意與李靈運發生眼神交流。一半是因為那次對方在洗手間強迫求歡,一半是因為心虛。
“聽說你最近狀态不太好。”李靈運一開口,就把方何震了個激靈。
方何沒說話,只是擡眼看向他。
“和我有關嗎?”李靈運問。
方何舔了下幹澀的嘴唇,然後冷冷地說:“我沒有狀态不好,更和你無關。”
李靈運又說:“之前那件事,我還沒找到機會跟你好好道歉。”
方何先是沉默,然後忽地嗤笑一聲。
“算了,反正都結束了,也無所謂什麽道歉不道歉。”
李靈運攪拌咖啡的手停住。
“我不該強迫你,我道歉。但是方何……”李靈運突然用力握住方何桌面上的手,“我們有沒有結束,不是你一個人說得算。”
方何馬上想抽回手,然而李靈運握得太緊,居然紋絲不動。他急得下意識望向喬建寧的方向,好在他正在低頭看着菜單,沒有注意到兩人的逾矩。
還不等方何松口氣,轉回頭來,就看到李靈運冷峻的臉,眼底像是沉了沙。
“這麽怕他看見?”李靈運面無表情地問,故意摩挲方何手腕內側微微凸起的筋脈。
“放手。”方何閉上眼睛。
李靈運的手指最終還是伸進了方何的袖口裏,去勾他手臂上最嫩的肉,“方何,你覺得我們能輕易結束?你真放得下?”
“放手!”
等喬建寧端着兩杯咖啡回來的時候,他發現方何和李靈運的氣氛很不對勁。
明明兩人端坐在桌子兩邊,沒有任何肢體接觸,空氣中卻好像有無數根黏黏糊糊的蛛絲,千絲萬縷地把他們纏繞在一起。
“走吧。”方何猛地站起身,拉着喬建寧的胳膊離開咖啡店。
“哦。”
喬建寧被拽得咖啡差點撒出來,他最後看了李靈運一眼,只見李靈運完全視他如無物,越過他的肩膀,死死盯着他身後的方何。
就像蜘蛛捕食落入網中的獵物。
“這段時間的問題彙總……我,已經……”
第二天的會議上,方何在做PPT講解。他弓起腰腹,幾乎支撐不住身體。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看不見的桌子下面,那雙手居然開始在別人面前公然猥亵他。
不行,振作點,大家都在看着。
方何掙紮着挺直身子,一擡頭,迎上衆人疑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