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明明摔得是自己,可是顧言真第一時間還是去确認謝寒的安全,在看到他的手被自己壓在身下後,他趕緊爬起來将謝寒的手捧起來查看。
果然紗布上滲滿了血色。
“怎麽這麽不小心!”他的語氣不自覺的帶上幾分嚴厲,是以前從未在謝寒面前流露出的氣憤。
謝寒被他兇了一句,這要換成別人早被罵了,可是現在他不僅不生氣,心頭反而莫名奇妙的有種興奮……
“我是為了保護你。”他嘀咕了一句,算是辯解。
顧言真當然知道他是為了護着自己,又見謝寒低頭,以為他傷心難過,随即反省了下剛才是不是有點過分,口氣又漸漸軟和下來:“好了,是我錯。”
他說着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謝寒,浴巾因為剛才的一摔也沒披好,心頭的憐愛再次戰勝一切。他怕謝寒在冰冷的地磚上會着涼,彎腰伸手想把人從地上抱起來。
……
……
顧言真面不改色,甩了甩手,企圖再試一次。
……
……
謝寒輕咳一聲,輕聲說:“我自己走。”
顧言真顏面掃地,心虛不已。
他沒想到看着瘦弱的謝寒竟然這麽沉,他就算使出全身的力氣也搬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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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
他又檢讨了一下,也不是謝寒太重,而是他太虛了。顧總沉痛的想着,一定是他最近太忙疏于鍛煉的緣故,才會連那麽柔弱的謝寒都抱不動。
明天就要去健身房撸鐵!
自覺在心上人面前丢臉得顧總灰溜溜跟在謝寒身後走出衛生間,回到溫暖舒适的卧室。
謝寒的手還在流血,顧言真連忙找出柳岸明今天給開的藥,拆了一包新紗布和碘伏,然後用剪刀小心剪開還在滲血的舊紗布。本來傷口的确不深,柳岸明處理完後已經開始結痂了,沒想到經過今晚這一遭,不僅傷口結痂處開裂,甚至又撕裂出了新的口子。
顧言真十分自責。他覺得是自己沒做好,要是剛才再謹慎些就不會發生這些事。又或者,他應該親自在旁邊幫忙給謝寒擦洗身體,這樣他就不會跑去浴缸自己洗澡。
他眼裏的憂慮太明顯,謝寒也不禁動容。他對痛感的承受能力比普通人強,即便血肉模糊也沒覺得疼,在看到顧言真的擔心後,忍不住說:“其實不疼。”
他本是實話實說,卻被顧言真理解為故作堅強,心中對他憐愛更深了。
“我會輕點,你忍一忍。”他說着拿出一根棉簽,沾了碘伏低頭處理傷口,下手輕如羽毛,表情認真而專注,連呼吸都刻意放緩,怕謝寒疼。
謝寒小時候就不安分,叛逆期時沒少背着李予之根學校裏的混混們打架,有一段時間他身上的傷重重疊疊就沒停過,有一次骨折了他都是自己去醫務室找校醫包紮,一聲都不吭,連校醫都很驚訝。
所以這點小傷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如果不是一開始存了要耍弄顧言真的心思,他甚至都不會包紮,任由它自己重新長肉好起來。
也許人在被極度關注的時候,心智是會後退的,謝寒原本真的不覺得疼,可是顧言真的表情太溫柔,他忍不住貪心的索要更多,期期艾艾的攤着手,像是受盡了委屈。
顧言真快速消毒,給傷口抹上藥膏,然後用新的紗布一層層裹好,最後用醫用膠帶纏緊,終于送了口氣。
謝寒低頭看着自己裹得厚實臃腫的虎口大拇指,有些哭笑不得:“這也太厚了。”
“防止你再磕碰到。”顧言真甚至覺得應該再纏兩層。
謝寒無語,覺得顧言真有時候看着真的很精英,有時候又莫名的好像不聰明。
處理完傷口,顧言真這才注意到謝寒身上幾乎沒穿衣服,浴巾早已滑到腰間,堪堪遮住某些重點部位,他的上半身沒有任何遮擋。
剛才只顧着擔心沒有細看,如今這麽一瞧……
一,二,三……
顧言真偷偷在心裏數了數,八塊腹肌,一塊不多,一塊不少。
可惡。
他沒想到謝寒看起來清瘦,沒想到脫了衣服哪哪都有肉,胸肌腹肌背肌一樣不少,甚至沒有發力的胳膊都隐隐有着跳動的肌肉。他再次擡頭,看了看謝寒那張清純柔美的臉,又看了看他身上漂亮結實的肌肉,怎麽也代入不進去。
同為男人,顧言真又酸又羨慕。
這樣的身材,他不知得吃多少苦才能勉強維持,為什麽謝寒看着好像天生就這樣?
他甚至還是個藝術家!
謝寒察覺到他的目光,發現他正苦大仇深的盯着自己的胸看,一時有些疑惑。他覺得顧言真肯定是貪圖他的美貌才接近他,可是這個表情……好像不太對。
“怎麽了?”謝寒被顧言真盯得背肌發毛,硬着頭皮問道。
顧言真幽幽地道:“身材不錯,哪裏練的?”
謝寒:“……啊?”
“我從來不去健身房。”
他不喜歡任何人多的地方,尤其健身房那種地方,到處都是又髒又臭的汗腥味,他偶爾跟着時宴去過一兩次,還總會遇到一些惡心的偷窺狂一直盯着他,後來他就再不肯去了。
顧言真內心一萬個暴擊。
謝寒不明白他怎麽忽然又好像很傷心的神情,根本捉摸不透這人的想法。難道他身材不好,不夠吸引人嗎?
起初他是抱了壞心思想要勾|引顧言真看他出醜,沒想到繞了一圈給他自己整不自信了,因為顧言真的表情怎麽看也不像是色心大起的樣子。
難道我身材真的很差?
謝寒人生第一次開始懷疑起來。
最後還是顧言真翻出鐘姨準備的睡衣出來,讓謝寒趕緊穿好免得着涼,又看向床頭櫃上的鬧鐘,說:“十二點了,快睡吧。”
他說着走到門邊,回頭又道:“明天如果你沒有很要緊的事,就在我家好好休養,房子的事我會幫你處理,”
“好。”謝寒聽話的躺在床上,身上被子也蓋得剛剛好,只露出一個頭,乖巧的和他說晚安。
顧言真被萌到,道了晚安後順手關掉屋裏的燈。
他離開後,屋裏瞬間安靜下來。謝寒盯着黑漆漆的夜幕毫無睡意,往常這時候他還在電腦前打游戲,不到淩晨三四點是不會睡覺的。
他讨厭黑暗,也讨厭睡覺,因為小時候總幻想黑暗中看不見的什麽東西會突然冒出來掐死他。
怎麽都睡不着,謝寒幹脆從枕下摸出手機,然後發現時宴和李予之分別給他打了電話,李予之有很多私人手機,這個號碼被拉黑就再換一個,反正總是能用各種辦法聯系到謝寒。
電話無人接通,他又發了短信,質問謝寒既不在學校也不在酒吧,現在到底在什麽地方,他要确認他的人身安全。
謝寒不懂李予之為什麽總執着在他身上,他倆根本也沒什麽感情基礎。他比李予之小了九歲,等到謝寒會說話走路的時候,李予之正好出國讀書,一直到大學畢業才回來,那時謝寒都十來歲了,對這個只在電話視頻裏見過的哥哥沒什麽好感。
這些年李予之也不知吃錯了什麽藥,三五不是的就要顯擺一下哥哥的權力,管這管那啰啰嗦嗦,好像真把他當成了弟弟,甚至還想把他的姓改回來。
謝寒覺得他神經病。他們兩個人除了都有一天父親血脈,到底哪來的親緣?他也不想陪李予之玩什麽兄弟情深的戲碼,所以老頭一死就搬了出來,自動自覺。
他以為自己這般識趣,葉夫人和李予之應該高興,老頭的遺産他也不關心,反正他成年了,從前積攢的壓歲錢可以幫他順利度過畢業後的尴尬期,将來找到工作完全可以養活自己。
謝寒覺得自己做得很好,沒想到李予之不同意。
他看完李予之發來的十幾條短信,雖然順手拉黑很簡單,不過反正他這個哥哥總有一萬種辦法找到他,只好回了一句。
‘我很安全,借住在朋友家裏。’
沒想到信息才發出去不到一分鐘,李予之就回信了,好像他一直在等他的信息。
‘哪個朋友?’
以前李予之有查過他的交友情況,被謝寒發現後大吵了一架,後來就不那麽做了。但他清楚的知道,謝寒哪有什麽朋友,他性格那麽糟糕,除了一起長大的時宴,路過的狗見了他都得溜牆邊躲着走,他根本沒有交心的人。李予之正是因為知道這樣,所以才會格外注意,怕謝寒年紀小被人騙。
謝寒在黑夜中捧着手機翻白眼,看來李予之時真的沒有再像以前那樣調查他的人際關系了,否則不會不知道,最近顧言真和他來往的事。
想到這,他忽然又有了興致。謝寒從小就很喜歡惹李予之不高興,現在更甚。
要是李予之有一天知道,自己和他最讨厭的死對頭在一起了,那他不得氣得把家都炸了?
到時顧言真和李予之打起來……他應該幫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