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風羲揚搖了搖頭:“還沒有,你只需要照顧好自己,這些事都不用你操心。”
蕭子煜垂下目光,露出了一個邪魅又惡意地笑:“我怎麽能不操心呢,師尊,我喜歡你啊。”
風羲揚聞言,安靜地看了過來,仿佛像是聽到什麽很平常的語句似的,那雙漆黑的眸子卻不見半點波瀾,對于如此直白的表達,激蕩不起任何情緒。
蕭子煜凝視着這張絕美無雙的臉頰:“這麽多年,師尊你其實一直都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你對我就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風羲揚聲音極其平淡:“我是你師尊,你怎能對我有這種想法?”
蕭子煜眼中含笑:“我都快死了,難道還要将這些話帶進棺材裏嗎?”
風羲揚面色微冷:“小煜,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我不會喜歡你,也不可能喜歡你,回去休息吧。”
蕭子煜緊緊握住拳頭,咬牙露出一個森冷地笑。
想要抓住和蕭子煜八字相同的陰魂并不容易,沈羿找了三天,也不過才抓住了兩只。
這對于他的傷勢,無異于杯水車薪。
經過煉制的陰魂只剩下純粹的陰煞之氣,沈羿柔和的靈力緩緩傾瀉而出。
風羲揚微怔,沈羿看似平凡的靈氣夾雜着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蒼古久遠的氣息,就連風羲揚都說不出來這股氣息源自于何處。
他仔細的打量着沈羿,心中疑窦重生,這樣的靈力,不該是凡人所擁有的,然而他的身上并沒有半點異族的氣息。
“沈羿,你是跟誰修煉的?你師尊是誰?”
沈羿身形一僵,立刻收回了靈力,羽翼般的眼睫因隐忍着什麽情緒而微微發顫:“我沒有師尊,是我看書自己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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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書?”
“嗯,我娘給我留了很多書。”
沈羿不想在談及此事,岔開話題道:“羲揚,陰魂很快就能煉制完畢,我怕我靈力不夠,回頭還是你為小煜打入體內吧。”
“好。”
每個人都有不足以外人道的秘密,沈羿的生母在十二大門派一直都是個謎。
沒人見過她,也沒人知道她是誰。
既然沈羿不願意被人提及,風羲揚也不再去問。
煉制好的陰魂剔除了所有的怨氣,單純只餘下陰郁的氣息。
有外人在場,蕭子煜也不想太出格,聽從風羲揚的吩咐,聽話的褪下了衣服,随後盤坐在床上。
風羲揚從鎖靈囊裏取出陰魂,随着金色光芒的緩緩亮起,兩股陰煞之氣被送入了蕭子煜的體內,完美的和他撕裂的魂魄融合再一起。
看着蕭子煜平淡無波的肩膀,沈羿有些不解,走上前去,搭向他的手腕。
完美的契合讓他驚詫不已,修複魂魄所要承受的痛苦并不亞于抽筋扒皮,他不但如此淡定,還融合的這樣完美。
“還真是怪了,你的魂魄怎麽這麽奇怪?”
蕭子煜懶得搭理他。
風羲揚也是沉默不語,魔尊的魂魄吸收陰魂厲鬼,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沈羿站了起來,雖覺奇怪,卻也有種難得的輕松:“羲揚,藥我已經開好了,你煮給他喝,我再出去找,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他的。”
風羲揚感激道:“謝謝。”
沈羿笑了一下,逗道:“你可別忘了,答應過我什麽,我可不白幫忙的。”
蕭子煜頓時沉下了臉,待沈羿離開過後才問:“如果他真的治好我,你真的什麽都答應他嗎?”
風羲揚疲憊地說:“只要我做的到,答應也無妨。”
蕭子煜一股怒火直沖腦門兒:“那他如果要你的人呢,你也給他嗎?!”
風羲揚嘆口氣:“他沒這個本事,快別鬧了,躺下休息,我還要去修複結界。”
蕭子煜看了一眼他眼底濃重的黑眼圈,咬咬牙,不說話了。
為着讓蕭子煜的魂魄早日恢複,沈羿動員了七星派和夢殇仙域所有的人,相同八字的陰魂一被找到就送到了蜀山。
藥物和陰魂雙管齊下,蕭子煜蒼白的臉上漸漸有了紅潤之色,精神也好了許多。
沈羿開門進來之時,正好看到蕭子煜起床。
“起來了?吃飯吧。”
蕭子煜下意識地看向門口:“怎麽是你?我師尊呢?他怎麽沒來給我送飯?”
“他病了,這段日子,他又要耗費靈力修補萬惡之源,又要照顧你,好幾天都合不了眼,不病才怪,你讓他歇會兒吧,他剛睡着。”
沈羿擺好飯菜,招呼道:“過來吃啊,還要喂啊?”
蕭子煜穿好鞋子,走到桌邊坐了下來,明明克制着自己不去在意,可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他病的嚴重嗎?”
沈羿扒拉了一口飯菜,含混地說:“有點兒,發燒呢,我這裏藥不夠了,明天得下山買。”
他停下筷子:“你們兩師徒怎麽都這麽奇怪的?”
蕭子煜擡起眼皮:“怎麽了?”
“你的魂魄不完整,你師尊的魂魄也不完整,七情六欲都不全的。”
蕭子煜聞言也沒在多說什麽,風羲揚的魂魄還有一半在伏羲琴裏,自然不會完整。
只是七情六欲不全?他卻從未聽說過。
“哪裏不全?”
沈羿搖搖頭:“那我可不知道,有人天生就是如此。”
蕭子煜皺眉:“什麽意思?”
“這麽說吧,凡人有的天生癡傻,那是地魂受損,有人天生這病那病,相對應的就是某中魂魄的缺失,又或者,比如你師尊這樣的,冷冰冰的,跟沒感情似的,指不定是少了什麽。”
蕭子煜嗤之以鼻,也懶得再問,沈羿連自己換了魂魄他都看不出來,風羲揚又不是凡人,七情六欲又怎麽可能缺失?
不是風羲揚做出來的飯菜,蕭子煜吃了兩口就沒了食欲。
撕裂的靈魂指望沈羿送來的魂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痊愈。
深夜的蜀山格外靜谧,正值夏日,本是蟲鳴蛙叫之際,然而萬惡之源卻是鴉雀無聲,透着死一般的陰森和死寂。
濃烈的陰煞之氣從裂縫中湧出,本就皲裂的結界也岌岌可危。
早已守候在此的孤魂野鬼在空中凄怨地嚎叫盤旋,眼裏迸裂出貪婪的光,卻又因站在此地的人,而半步也不敢靠近。
蕭子煜擡起手,黑霧蒸騰之下,血瞳散了開去,源源不斷湧出的陰煞之氣仿若被漩渦席卷,從四面八方湧進了的身體裏。
被封印了幾千年的怨怒之氣仿佛找到了宣洩口,在他體內任意流竄,掙紮、怒吼,咆哮,企圖占據他的身體,取而代之。
蕭子煜雙目緊閉,臉色在紅與黑之間來回轉換,額頭上的冷汗彙聚成汗珠,順着臉龐流了下來。
鎮壓、嘶吼,歸引,淨化,最後漸漸歸于平靜。
天色微亮,朝陽初升。
蕭子煜慢慢地睜開眼,長長的籲出一口氣,撕裂的魂魄完全修複,只是靈力卻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徹底恢複過來。
朝陽溫和的光線滲透進來,照耀在他那張本就驚心動魄的臉上,顯得更加邪魅動人。
蕭子煜若有所思地看着萬惡之源,想起風羲揚黝黑的眼圈,最終将所有的靈力都用在了修複皲裂的結界之上,随後轉身離去。
一天一夜,風羲揚都未出現,蕭子煜站在風羲揚房門口徘徊了很久,最終還是推開了房門。
仿佛時間凝固一般,房間裏的擺設和三百年前,沒有半點差別。
風羲揚安靜地平躺在床上,火熱的身體一片滾燙,來自于靈魂深處的傷爬滿整副軀體。
昏迷中的人似乎痛苦的無以複加,無意識的皺緊眉頭。
蕭子煜伸手探向丹田處,原本修複如初的內丹已然隐隐有了裂痕,外洩的靈力讓他瓷白的肌膚微微充血,有了些許鼓脹。
為了将自己置于死地,明知禁術有損內丹,他卻依舊執意如此!
蕭子煜狠聲道:“疼死你!”
說完,他轉身離開,視線無意之間瞥到軟枕下的一抹碧綠,蕭子煜又折轉回去,伸手拿了出來。
“玉偶?”
蕭子煜睫毛顫了顫,這個玉雕人偶,雕刻的是風羲揚的面容,蕭子煜幾乎都已經忘記這是什麽時候送給他的了,似乎還是在他被關押在神煉之樹之前。
都這麽久遠了,他怎麽會還留着?
“水……”痛苦的低喃模糊而沙啞。
蕭子煜壓下心中的疑惑,将玉偶揣進衣袖裏,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溫水。
意識浮浮沉沉,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身體仿佛像是被置于炭火之上蒸烤,風羲揚只感覺口幹舌燥,一股清涼入喉,他本能的吞咽着,像是幹渴已久的魚兒,急切的需要更多,訴說着自己的請求:“我……還要……還要。”
微微張開的嘴唇露出一點細白的牙齒與柔軟的舌尖,蕭子煜望着不受控的脫口而出:“要什麽,要我親你嗎?”
風羲揚大腦一片混沌,意識仿若漂浮在驚濤駭浪中的木頭,浮浮沉沉:“水…水…”
蕭子煜清俊的臉上浮起邪魅地笑容,他俯下身,貼近他的耳邊,聲音帶着濃濃的蠱惑:“想喝水?你求我,求我親你,我就給你水喝。”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是不是刺激到了風羲揚,讓他竟然微微張開了眼睛。
蕭子煜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地:“你醒了?!”
風羲揚緩慢地眨動着眼睛,幅度越來越小,終究還是體力不支,長長的眼睫扇羽一樣覆蓋下來,再次閉上了眼睛,暈了過去。
蕭子煜後怕的吐出一口氣,含了一口水,再次覆上了他的唇瓣,緩緩将水渡進了他的口中。
傷在內丹,除非為他輸送靈力,根本就是藥石無醫。
然而自己現在……
蕭子煜站了起來,目光定格在床上瘦削的面容上,猶豫了很久,才轉身離開了房間。
蘆墟鎮的夜晚依舊熱鬧而繁華。
天庭的人幾百年來,一直都派人監視魔族的動向,靈力微弱,蕭子煜并不敢大張旗鼓吸食凡人靈氣。
一籌莫展之際,一個打扮妖豔的胖女人拉住了他,滿臉堆着讪笑:“公子好面相啊,要進來玩玩兒嗎?”
蕭子煜擡頭看向牌匾,唇角勾出一個意味深長地笑來。
“行,把你們家的小倌都叫來。”
老鸨眼睛一亮,卻又有猶疑:“公子,你銀子夠嗎?”
蕭子煜面色微變,隐藏在背後的手掌五指張開,不動聲色的吸起腳邊的石塊兒,手心翻覆之間,石塊兒頓時幻化成一個黃橙橙的金元寶。
蕭子煜面不改色的将手上的東西扔了過去:“這些夠了嗎?”
那老鸨眼裏頓時泛起明亮的光:“夠了夠了,公子裏面請,我這就去給你叫人來。”
比起女人,男人身上的陽氣更重,靈氣也會更加充足。
難得遇到一個傻愣冤大頭,老鸨滿臉堆笑,讨好的将蕭子煜迎進了房間。
“公子,那你先坐,我馬上給你把人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