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抱一抱,抱一抱就不冷了
第25章 抱一抱,抱一抱就不冷了
“不能打擾溪溪跳舞,他會……”
“不開心的。”
喻疏淮啞聲低喃,修長的手指夾走煙,唇間煙霧缭繞,站了半晌,又默默彎腰,散漫地坐在舞臺邊緣上。
鼓上的少年沒在看他。
轉袖,勾袖,肆意跳着,每個動作都卡到了極致,完美至極。
“……”
喻疏淮靠着牆,眼簾低垂,碎發半着眉眼,指間猩紅閃爍。
他側着身注視着舞臺。
神情有些恍惚,抿了抿唇,感覺嘴裏的煙太過寡淡,一種說不出的酸痛湧上心口,像刀紮似的刺破了喉嚨。
臺上。
紅衣纏綿白發,少年腰身細軟,足尖點鼓,鈴铛作響。
一幕幕絕美如畫。
完美複刻了當年驚豔全網的水袖舞。
可喻疏淮卻高興不起來了。
他原本以為再次看見水袖舞,自己會興奮,會激動,會沖上去抱住他的溪溪,用力抱緊,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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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我在。
可是……
不管重複多少遍,臺上的人是溪溪,臺上的人是溪溪,是溪溪。
他都無法騙過自己。
再像又如何?
跳得再好又怎樣?
那抹明豔的身影根本不是他的溪溪。
他的小玫瑰已經不在了。
死在了最美19歲。
玫瑰剛盛放就被無情摘下,破碎凋零,再也無法……
在舞臺上綻放光芒。
“……”
喻疏淮眼眶發酸,喉嚨裏像是堵了什麽東西一樣難受,他頓了亮良久,抽了口煙,聲音帶着一絲苦澀和失落。
“原本……”
“站在舞臺上的應該是溪溪啊。”
都怪自己。
沒有保護好溪溪。
喻疏淮收回視線,自責不已。
他一直不敢,不敢回憶親眼看見溪溪屍體的瞬間。
那晚。
天很沉,月光稀疏。
他接到電話趕到現場,警戒線已經圍了一圈,昏暗的燈光下,他看見他的小玫瑰倒在血泊中……
白發淩亂,身上的戲服被撕得破爛,臉上有巴掌印,脖子上有掐痕,雙目沒有閉上,眼尾挂着淚,淚痣被鮮血染濕。
眼神那麽破碎無助,嘴角卻是帶着笑。
像是帶刺的嬌豔玫瑰。
被搗爛,被捏碎。
卻用渾身的刺捍衛了尊嚴,以最美的姿态跟世人告別。
…………
他當時感覺天都塌了。
不肯相信這是真的,發了瘋似沖進警戒線,撲倒在血泊中,抱起他的寶貝,一聲又一聲地喚着。
可懷裏的人一動不動。
沒有罵他。
沒有推開他。
也不再像從前一樣瞪他。
掌心下的肌膚更是冰涼涼的一片,冷得刺骨,無聲宣告着少年的死亡。
警察試圖把他拉開。
他不肯。
用力地将溪溪抱在懷裏。
雙眼猩紅,耳畔嗡嗡作響,難受喘不過氣,聲音沙啞發顫。
他覺得這是夢。
都是假的。
于是安慰着懷裏沉睡的溪溪,不停摩擦着他的身體,試圖傳遞體溫。
“溪溪乖啊。”
“抱一抱,抱一抱就不冷了。”
身旁的警察直嘆氣。
懷裏的柔軟的身體也逐漸冰冷僵硬。
淚。
不知不覺濕了眼眶。
喻疏淮嘴裏一股血腥味,絕望得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直到……
天快亮了。
小叔趕來對他說了一句話。
“如果你想別人都看見小溪衣衫不整的模樣,你就繼續抱着他在這裏哭。”
…………
喻疏淮收回思緒,只覺得渾身冰冷,心髒像是被一把生了鏽的刀,一刀又一刀刮着,血肉模糊,痛不可言。
他不再關注舞臺。
靠着牆。
沉默地抽着烈煙,試圖麻痹自己。
那張優越的臉上再無半點笑意,眼簾低垂,在煙霧缭繞中顯得極其落寞。
另一邊。
白臨溪一直在暗中觀察男人。
他扭着腰,揮舞水袖,踩鼓上旋轉,将舞跳得又柔又傲。
原本以為某個流氓會過來将他撲倒,撕爛衣服,在聚光燈下侵占。
以滿足不可告人的惡趣味。
誰想。
喻疏淮看着看着竟轉過了身!
水袖遮面,側身下腰,白臨溪又跳了一個八拍,餘光一掃,喻疏淮依舊背着他,靠在牆上,抽着煙一動不動。
“?”
這家夥搞什麽?
不是想在舞臺上占有自己麽?
白臨溪收袖,停下舞步,漂亮的臉上浮起不解,疑惑地盯着喻疏淮。
看着看着。
竟感覺男人的背影似乎有些傷感。
“……”
怎麽回事?
白臨溪跳下大鼓,緩緩走起。
音樂聲此刻還未停,琵琶撥動,宛如戰後的沙場,屍橫遍野,又添了幾分悲痛。
白臨溪雙手垂于身旁。
水袖拖地。
腳腕的金鈴铛清脆晃動。
他停在喻疏淮身後,站了半分鐘,男人沒有察覺,身影籠罩在陰影裏,指尖一點猩紅,冷白的脖頸性感蠱人。
“喂。”
白臨溪輕輕踢了一下喻疏淮的後背,問:“怎麽不看了,是我跳得不像?”
喻疏淮沒出聲。
棱角分明的側臉被煙霧遮蓋,光影斑駁,看不清神色。
白臨溪眯了眯眼,又踢了一腳:“行吧,金主大人,你說哪裏不滿意,我改,是不是想看不穿衣服跳?”
男人依舊沒吭聲。
白臨溪皺眉。
心底不知道為什麽有些發悶。
他踩在男人後背,腳腕鈴铛作響,暧昧地順着背脊骨往上撩撥。
“怎麽……”
“大明星這是犯相思病了?”
忽然——
男人回眸睨來,俊美的臉龐一片冷色,眼尾隐約有些泛紅,唇間吐出煙霧,目光嫌棄又厭煩,啞聲吐出幾個字。
“不想被掐死就滾出去。”
白臨溪微怔,發覺男人紅了眼眶,聲音沙啞,心情格外複雜。
他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攥緊水袖。
正想盯着男人再仔細看看。
但喻疏淮冷漠地轉過了身,吸了口煙,只留了一個側影給他。
“滾。”
“別讓我重複第三遍。”
白臨溪沉默了半晌,輕笑了一聲,美眸慵懶低垂,神情晦暗不明。
他揮開水袖。
轉過身,準備離開。
音樂聲剛好結束,空曠的大廳靜悄悄的,孤寂無聲蔓延。
只能聽見鈴铛的晃動聲。
叮當。
叮當。
清脆又悅耳。
下一秒,白臨溪感覺到袖子被人扯住,喑啞的嗓音沉悶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