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互相嫌棄
互相嫌棄
謝家次子名橫,字長明,生母是商賈人戶家的女兒,只是雲家大房長子的貴妾花姨娘。懷謝長明時被其它小妾下藥,孩子是保住了,可孩子生下來就有心疾,連花姨娘也産子後不久便殁了。
謝長明從小便過的不好,嫡母有自己的兒子,顧及不了他太多,他心疾嘗嘗吃藥,瘦弱,便是科舉不了,便是連家族裏的人也同他沒有好臉色。他的父親在朝為官,就算是同在前院,因為自己身體不好,不能參加科考,父親也不怎麽上心他的事。
謝家世家貴族,世代清廉,人人都根正紅苗,更是人才濟濟。這次謝長明嫁與人婦,已經是謝家的恥辱了。謝長明也不想嫁,可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魚肉,自己又能怎麽辦,只能認命似的順其自然。對于面對雲世忠自然是莫名的有厭惡之情。
雲世忠是個喜怒形于色的人,只是跟着雲懷仁打仗,豪邁豁達慣了,不怎麽會遮掩面色,所以自以為在謝長明面前裝的挺好,在謝長明看來不過是看破不說破罷了。
雲世忠第二日就去了校場,和幾個團練抱怨着。這幾個團練都是和雲世忠一樣,都是和皇帝一起打江山的幾個開國大臣的兒子,與雲世忠一起長大。
年家小将軍年易之打趣道:“怎麽,阿弛,你新婚燕爾,陛下許你幾日休沐日,怎的?不去陪嫂子,來陪弟兄們操練啊?”
鄭小将軍鄭關溪道:“什麽啊,世忠不喜男色,反倒是經常在怡紅院的白靈姑娘那兒長歇啊!”
雲世忠:“你們還笑話我,那病秧子也就那樣兒了,是風又吹不得,涼水碰不得,還那麽嬌滴滴的說話,我看着是真別扭,他卻是個禮數周全的,叫我都挑不出錯誤,我這看着他惡心才出來的。”
鄭将軍忙捂住他的嘴,年将軍忙道:“你這話可只能在咱們這說了,這京城不比揚州城,這多少人瞧着的,小心被人聽了去,你也不好好學學規矩,懂得些人情。”
雲世忠忙扒開鄭易之的手:“易之,松手哇,呼,你想捂死我啊!”喘了幾口氣又補充道“我知道啊,這不只給弟兄幾個說嘛,不過規矩這玩意也忒煩了,那些人明明恨對方恨的不得了,卻還是笑臉相迎,這等子事我如何做的出來啊!”
鄭小将軍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指着雲世忠:“你啊你!這倔驢樣,遲早要吃大虧。”
雲世忠的氣力比平常人要大的多,可鄭将軍也是從小跟着父親打仗,自然也是不同尋常人,氣力也大得多。
入秋了沒多久,這些天也自然是涼了些,正是容易着風寒的時候,謝長明自然是早就感染了風寒。雨又開始下了,這次謝長明早上去給婆母請安,過了午飯,便多添加了幾件衣物,在亭子裏坐下,聽雨。
雲家宅子是皇帝登基後賜給雲家的前朝重臣的宅邸,足足有一百三十餘畝,裏面果園,池塘,連私自立下的菩薩廟都有,不過太久沒住人,便請了大師來開光,做法事。
雲世忠成婚,雲父雲母給他騰出來了最大的院子幽篁園,在卧房後面有一片竹林,房前還有一片荷花池,池水中有個小亭子,水榭的路彎彎繞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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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珠和雲隼是雲家的小女兒和兒子,是對龍鳳胎,二人才五歲。兩人踉踉跄跄的跑進水榭立在水上的長廊裏,雨越下越大,雨點擊打池水和池中晚開的睡蓮的聲音掩蓋住了兩個孩童的嬉鬧聲。
兩個孩子相伴嬉鬧到亭子裏,看到了披着鬥篷的謝長明,謝長明雙膝跪在側面的凳子上,前胸靠着吳王靠,手搭在吳王靠上面,臉搭在手上面,往外面看着雨水敲打荷葉,幸而小青瓦屋面延展的夠長才使雨水滴不到謝長明身上。
謝長明總覺得背後有什麽視線,轉過身來只見到兩個孩童定定看着他,他板正了身體坐好,只見兩個孩童都是梳理了孩童髻。
小男孩突然開口:“這是嫂子?”
小女孩搖頭:“他這麽好看,阿兄都跑出去了,這肯定不是嫂子,應該是……”小孩故作思考的姿态。阿兄,是他們家鄉村子裏對哥哥的稱呼。
“是什麽?”
“是什麽?”
小男孩和謝長明同時問到。
小男孩看着小女孩的模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與小女孩異口同聲道:“是故事裏的仙官兒!”
“仙官兒?”謝長明問道。
“嗯,很好看的仙官兒。”
“母親講的故事裏的仙官兒!”
謝長明被逗笑了,過去給兩個孩子攏了攏衣袖:“這麽冷的天,怎麽穿的如此單薄。”
兩個孩子搖搖頭:“我們不冷。”
“那為什麽我不能是你們的嫂子?”謝長明把兩個孩子帶到椅子上坐下。
“你太好看了,阿兄配不上,也不想把你給二兄,我要嫁給你。”
“不對,仙官兒哥哥因該嫁給我!”小男孩向小女孩說道。
“不,他是我的!”
“他明明是我的!”
在兩個孩子又快要鬧起來時,謝長明還未開口說話,雲世忠出來制止了。雲世忠在雨開始下沒多久就被侍衛又逮回來了,他從兩個弟弟妹妹和謝長明講話時就到了,一直在走廊盡頭盯着,雲世忠的眼力耳力極好,自然都瞧見聽見了。
雲世忠一手提一個孩子,把兩個孩子分開。
兩個孩子還憤憤不平,小臉漲的通紅,謝長明出了聲:“可我就是你們的嫂子。”雲世忠聽見了皺了皺眉頭,他讨厭這門婚事,覺得這事應該是見不得光,理應永遠銷聲匿跡。聽見謝長明毫無負擔的說出來,心裏面也更讨厭謝長明。
兩個孩子怨恨的看了雲世忠一眼,雲世忠臉也是拉的又長又臭,兩個孩子臉上滿滿的稚氣,帶着嬰兒肥的小臉可愛極了。
雲世忠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你們這個時辰不在學堂,在這兒,母親正到處找你們呢!”
兩個孩子瞬間蔫兒了:“阿兄,你別告訴母親,我們就是,就是嫂子太好看了 ,我們忍不住多看兩眼。”
另一個孩子急忙附和:“對啊,對啊,阿兄,嫂子與阿兄最是相~配~了”兩個孩子都自以為嫂子好看,阿兄和自己一樣在乎的是漂亮的仙官兒,完全不管雲世忠黑了幾個度的臉。
“哼,快去吧,別讓母親找着急了。”雲世忠說完就示意讓侍衛送二人回去。
只剩下雲世忠和謝長明了,謝長明起身剛要走,就被雲世忠攔了下來,雲世忠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不過現在倒是毛都炸了道:“你就如此想讓這京城裏人都知道你與我琴瑟和鳴?”
雲世忠早不爽了,明明不熟,卻在父親母親面前說的那般恩愛,這次在弟弟妹妹面前也是這副樣子,惺惺作态!大丈夫應當有一番作為,而不是像謝長明這種等着封個蔭官,白吃朝廷的大米。雲世忠這輩子最瞧不上這種人,心裏是有些不爽。
謝長明咳嗽了幾聲,也看出來了雲世忠的氣憤:“你我已經成婚,夫妻本是一心,有何事是對外人說不得的?”謝長明還維持着體面。
雲世忠想到了什麽,便輕蔑的笑了笑:“你只是男人,我雲家不能無後,我可不止會娶你一個男人。”
謝長明毫無傷感的情緒:“我知道,那你既是娶了我做正妻擺着,你現在大可去擡幾個小妾回來傳宗接代。”
雲世忠見到見到謝長明不羞不惱,便氣的臉紅經漲:“你以為我不想嗎,你可是個男人,我娶回來,你給我和小妾私通怎麽辦!”
謝長明覺得兵撸子就是兵撸子,沉住氣道:“我患有心疾,不舉,怎的,雲小将軍整日習武,莫不是傻了,才忘了我有心疾,還是說……”你就不知道有心疾不舉這件事!白丁一個!
雲世忠看着謝長明雲淡風輕的樣子,一時哽咽說不出話,不等他再有話說,謝長明便已經走了。
雲世忠最後去了青樓喝花酒,照樣是點了他的那幾個老相好的姑娘。
晚上飯桌上,只有雲父雲母和雲隼雲珠,還有謝長明。
“胡鬧,又去喝花酒,這成了婚還不收心!”王玉叫嚷着,雲父遞給了她一個眼神,她聲音就小了很多。雲父雲母也是十分崇敬謝家這樣的書香門第,就商議過要給兒媳婦留個好的印象,便全家人都學了一遍規矩。
雲父雲母看着謝長明無動于衷的表情默默松了口氣:“長明,好孩子,母親已經讓侍衛去尋世忠了,你也別惱氣,母親也知道這是委屈了你,我老婆子也不知該怎麽辦!”說完王玉掩面哭泣。
謝長明第一次在飯桌上說話,見着雲父雲母都不介意,便想了想今天的事:“母親,我并無惱意,今日世忠來尋過我,說他總是要有孩子的,我就覺得他尋個自己看好的姑娘家,就納過門,也是不能讓他無後。”
雲父雲母愣了愣,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此時無聲勝有聲。
謝長明在嫁進來之前,嫡母就把打聽到的雲家的消息給謝長明知道了,這雲家大郎最是懼怕父親。如若不是嫡母心慈,謝長明怕是早就活不下來了。現下想想也必然是真的,不然怎麽那天敬茶時,雲世忠坐姿端正,乖的如那湖裏的鹌鹑一般,連雲父說話,他都是連連點頭。
謝長明又開了口:“父親,母親,還是別叫侍衛去逮雲郎回來了,就讓他這樣吧!”
雲懷仁看着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兒媳婦,都到這時候了還幫着雲世忠說話,心裏已經在盤算了,他堂堂的開國将軍去勾欄瓦舍逮兒子也實在是丢臉,等侍衛把他捉回來再毒打一頓。
謝長明原本覺得這雲小将軍若是個知禮的,二人可以當個表面夫妻,相敬如賓。可成婚前一天還去青樓吃花酒耍樂,還與幾個世家子弟鬧得差點打起來,鬧得人盡皆知。成婚第二日就又去了,還對自己抱有如此大的敵意,真真是個拎不清局勢的主兒!
謝長明覺得便讓雲世忠受些罵,被煩得沒時間找事就行了,那畢竟雲家是真的不能無後,那畢竟是雲父不厭惡的兒子,不會出什麽大事的。
此時,雲世忠在怡紅院裏吃着花酒,美人在懷,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