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大冒險
大冒險
一個春天後又是一個夏天,豔陽高照,雞蛋打在地上都能直接熟了。
江時予上課和學習沒有剛來那會兒認真了,自從開始融入這個班集體後,他就又回歸了他的人生常态。
不過他的成績穩居第一,所以也沒有多認真的必要。
在高考前一個月再沖刺一下就好了。
江時予雖然不是很自信光憑他的成績一定能考上S大,但是……咳,有種東西叫資本。
高二升高三的那個暑假期間,江時予去考了駕照,之後又去珠寶店找人幫忙把戒指串成了項鏈,挂在脖子上。
不是他不想戴手上,是戴手上太容易引起一些回憶以及情緒。
有時候上課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戒指,就瞬間能把他拉回那段往事中。
做夢也經常會夢到路枭。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江時予經常會寫日記,但日記記錄的卻不是每天發生了什麽,而是每天做了什麽夢。
他經常會忘記夢的內容,所以日記也不是每天都在寫。
夢中的路枭依舊是那樣,站在江時予一臂的距離內,他只要伸手,就能碰到路枭的肩,他只要側頭,就能親上路枭的臉。
因為經常做有關路枭的夢,導致江時予每天早上起床都會一陣失落,總覺得眼前的世界不真實,感覺自己踩在一個輕飄飄的東西上,不踏實。
還沒放暑假的時候,楊義就被劉瑞視/奸了,他确實在幹不可思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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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黑市進貨了很多非法産品,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把它們改造成了市面上的一些生活用品,拿到市場上銷售。
劉瑞最開始還不理解為什麽要這麽做,畢竟原料比改造後賣出去的價格貴多了。
江時予只讓他靜觀其變,并且告訴他一旦楊義有涉及他人安全的行為,必須立刻報警。
劉瑞內心掙紮了很久,最後還是同意了。
後來,楊義賣出的産品突然被高價退回,他不但拿回了原産品,還倒貼了幾百塊錢。
劉瑞覺得很不可思議,立刻就派人調查那些買了東西的人。
發現是産品中有致幻粉,有說是在幻覺中被威脅了,有說在幻覺裏看見逝去的家人、朋友的,更離譜的有看見家裏變成地獄了什麽什麽的……
總之都不是什麽好事。
之後那些人都去醫院做診斷,說是中了致幻粉,專家去他們家裏轉了一圈,才發現是楊義賣的生活用品有問題。
專家說帶着致幻粉的東西不能随便扔掉,否則會影響周邊的植物乃至行人的正常生長和生活,要麽帶到專業的地方處理,要麽退還給商家。
但楊義偏偏又嚴格标明了一周之後不退不換,所以那些人寧願多給他幾百塊錢都不願意再留這種東西在家。少數人選擇了帶去給專業的人處理。
有人甚至報警處理,警察确實也都将這些東西處理好了,之後警察又問報警的人這些東西在哪買的。
他們記憶力衰退,但還是勉強說出了一個地名,警察謝過他們後,就在那片地區展開了調查。
楊義聽說後,換了個地方又繼續做買賣,并且繼續保持着與之前購物者的聯系,并發朋友圈告訴所有人自己換了地方。
劉瑞和江時予都感覺這樣下去要玩出人命,因為楊義宣傳做得很好,很多人都來買這些生活用品。
其中有致幻粉這件事情還沒有被傳大,甚至楊義一直在壓着這件事的傳播速度。
而楊義在兩個星期後就回了本,甚至超額。
劉瑞當即就要報警,沒想到被人搶先一步。
是江氏報的警,他們剛好卡在致幻粉即将被新聞曝出的前一天報警。這樣一來,既有了名利,也壓了楊氏。
楊義被叫去警局問話,據劉瑞打聽所知,楊義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自己是從別人那進貨的,後來發現有問題的時候那些進貨商已經不見了。
警察覺得這事有蹊跷,問他是在哪個地方、什麽時候進貨的,他們可以查監控看這些人去哪了,但楊義卻吞吞吐吐,說不上地名。
他表示自己賣物品期間也出過很多次幻覺,自己記憶力衰退了,什麽也記不清,特別模糊。
江時予被劉瑞告知這件事之後,震驚得不能再震驚。
楊義後來不知道用什麽手段把警察糊弄過去了,而且警察收走他那些帶着致幻粉的生活用品時還作為賠償給了他一筆錢。
拿到錢之後楊義轉頭又去了另一個城市,劉瑞也終于是打通了他的電話。
據楊義所說,他是拿到錢後在另一個城市開始合法發展,等把公司發展起來後,他一定會給劉瑞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
這句話一下子就把劉瑞這個戀愛腦感動得不要不要的,上蹿下跳神志不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國外中了賽博致幻粉。
江時予無語地嘴了他幾句,之後就沒再聯系。
他是在處理這件事情期間考的駕照,駕照來得說輕松也不算輕松,他挂過一科,不過剩下的都還算順利。
沒放暑假的時候就聽說高三會提前開學,這不,臨近開學了,班裏的人又要辦聚會,說是高三學業繁忙,估計沒有機會聚了。
于是一群人提議要在酒吧玩個通宵。
江時予自然是沒有意見的,他也很久沒有這麽放松過了。
司機将他送到地點,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後就離開了。
“時予!”酒吧樓下,一位戴着墨鏡的男生朝江時予招了招手。是江時予的前桌,名字叫宋安。
“宋安。”江時予走向他,朝他笑了笑。
“我去,剛剛那個是你家的車嗎?”宋安一邊吃驚地問,一邊勾住江時予的脖子往樓上走。
江時予沒有在學校裏公開過自己的家世,和在S市的時候不同,這裏的人大多都是普通家庭出身,并不會有人知道“江氏”有多大的名號,所以江時予在H市過得會比較自在,沒有那麽多金融圈的眼線盯着他。
宋安自然也就不知道江時予的身份。
“不是,”江時予搖搖頭,否認了,說,“那是我路上打的車,可能有錢人太閑了,出來體驗生活的。”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宋安笑笑,和酒吧老板娴熟地點了點頭,之後又轉回頭看向江時予,說,“我之前就見過一個,送外賣的,開着他媽川崎送,我靠,我當時都不敢接那外賣了。”
江時予也笑了,說:“有錢人就是不一樣。”
“什麽時候我們有人出息了,必須得去訛一訛他的錢哈哈哈哈哈!”宋安一邊說一邊哈哈大笑起來。
“好啊。”江時予笑着說,看見同學那群人,自然地走到圓桌前坐下。
“哎!時予!”剛坐下就有人喊他,他擡眸,發現是林辭,正揚着笑看着江時予,把幾個骰子潇灑地扔到桌上,接着又瞬間用杯子倒置蓋住這幾個骰子,笑着說,“來,猜點。”
江時予吊兒郎當地往椅背上一靠,挑了挑眉,說:“十二。”
杯子被揭開,一桌人瞬間發出一陣喝彩。
“厲害啊,”林辭笑着啧了幾聲,拿起面前的杯子,把裏面的酒一飲而盡,接着問所有人,“我帶了一副大冒險,玩不玩?”
有人瞬間附和:“大冒險那必須玩!多刺激!”
“靠!好想玩,但是一想到等會我可能會輸,突然就慫了怎麽辦?”有女同學笑着說。
她身旁的另外一位女同學拍了拍她的肩,說:“要玩得起!玩不起就別玩!”
酒精的作用下,前一位說話的女同學一拍桌子,大聲道:“誰玩不起了!來就來!”
一桌人同時發出一陣爆笑。
江時予笑而不語,拿出手機看了眼信息。
劉瑞:昨天楊義那件事情完美解決了,你什麽打算嗎?
JL:不應該是我問你有什麽打算嗎?楊義怎麽樣了?
劉瑞:別提了,他真的好愛我……
JL:好了,你可以閉嘴了。
劉瑞:所以說嘛,就問你了。
江時予一邊聽着周圍的人聊游戲規則,一邊在手機上敲下一行字。
JL:你既然能查楊義的具體動向……那你……
劉瑞:懂了,懂了。
劉瑞:【分享軟件】
劉瑞:我的人會把他的動向以圖片加文字注釋的形式實時更新,時間上可能會有點誤差,文字注釋都是陳述發生了什麽事,不會有“可能”“應該”等不确定字眼,也不會有“我認為”等主觀性詞語。
劉瑞:夠嗎?
江時予勾唇笑了笑,敲下兩個字。
JL:夠了。
關掉手機,一桌人還在興致勃勃地打聽着游戲規則。
大概就是,玩抽王八,最終是王八的人是輸家,輸家摸一張大冒險的牌,牌上寫着什麽就要按牌上的做。
如果牌上的要求太過分了,也可以申請換牌,不過要加罰一杯酒。
當然,這個“過分”要經過全桌人少數服從多數的認可才能實行。
一輪下來,一位男同學很不幸地成為了第一只王八。
他忐忑地摸起一張牌,看見上面的內容後,面色瞬間一紅。
周圍的人看見他這舉動,馬上有人搶過他手裏的牌,把牌上的內容念了出來。
“親吻左邊的人!”搶牌的人大聲念着。
“喔喔!哈哈哈哈!”之前那個說害怕抽到自己的發出一聲爆笑,和自己左右兩邊的女同學擠眉弄眼的,然後好幾個女生同時說,“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王八”的臉色更加紅潤,從臉一路紅到脖頸,饒是在酒吧的暗燈裏也無比明顯,平時話可多的他這個時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倒是臉上的笑容半分不減。
他的左右兩邊都是男生,左邊的人耳尖泛紅,不過看上去還算正常,他笑着拍了拍“王八”的臉,說:“怕了啊?”
周圍随着這個舉動又是一陣暴呵。
江時予也勾勾唇,和大家一起笑了起來。
要不他gay達一點動靜都沒有,他都要覺得這兩個人能在一起了。
這兩都是直男,不過後續會不會有什麽變動沒人能知道。
畢竟人是有可能從一個微小至極的經歷中改變某種東西的。
“王八”瞬間被這句話激怒,按着說話的人的後腦勺,對着他的臉迅速親了一下,然後又瞬間別開臉,說:“誰怕誰!”
好幾個女生瞬間放下舉着的手機,接着又開始笑着互相議論紛紛。
被親了的人笑了笑,抽了張紙擦擦臉,說:“不錯。”
“不錯?什麽不錯?”一位女同學較為激動地問了句。
那人笑而不語,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林辭跟着樂呵樂呵,喝了口酒後又暴吼一聲:“繼續繼續!”
游戲持續地進行着,各種奇葩卡牌一個接一個地被抽出來,什麽随機找個陌生人問他可不可以處對象啊,和對面的人和交接酒什麽的……
江時予挨了幾次招,都不是他自己抽出來的,是他左鄰右舍抽出的牌總是要和左右的人互動。
有過被親的經歷,不過江時予并不介意。
只要不是親嘴就行。
宋安坐在江時予右手邊,看別人在玩的時候,他突然拍了拍江時予的手。
“嗯?”江時予抿了口酒,疑惑地看向他。
“一暑假沒見,戒指摘了?”宋安有些意外。
江時予無奈地笑了笑,說:“想了很久,還是摘了吧。”
“放下了?”宋安也喝了口酒。
“應該吧。”江時予的目光移向遠處。
又一輪下來,運氣好得離譜的江時予終于成為了“王八”。
“我——靠——”有人拖長了音說,“江時予,你也有今天!”
“快快快,別磨蹭!”已經有人準備好手機準備記錄這位大帥哥的精彩時刻了。
江時予無奈地摸起一張牌,看到上面的內容後猛地一怔。
——給前任打電話,用昵稱喊ta并說“我想你了”。
宋安見狀,立刻好奇地湊了上來,看清字後瞬間也噤了聲。
他是江時予在這裏關系最好的,對江時予的前任雖然不了解,卻知道江時予很喜歡他的那個前任。
愣神之間,已經有人奪過了江時予手中的牌,大聲念了出來。
周圍又是一陣陣的尖叫聲,可江時予卻覺得此刻的心跳大過所有的喧嚣。
這裏這一桌人都和江時予聚過很多次會,自然也知道他有一個前任。
只是都不知道他對他前任有多放不下。
“快快快!快打電話!”有人喊了一聲。
接着又是連綿起伏的催促聲。
“你還好嗎?”宋安關心地問了一句。
“還行,”江時予按了按心口,苦笑了聲,“就是怕電話對面的人不是很好。”
他拿出手機,将音量調到最大,然後在撥號盤上輸入了路枭的電話號碼。
“你沒存他電話啊?居然能背下來。”江時予左手邊的人不可思議地說。
江時予輕笑了下,把食指舉到唇邊:“噓。”
一桌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整個酒吧随着他們這一桌人的安靜也莫名安靜了一瞬,接着又開始響起窸窸窣窣地聊天聲。
江時予把手機平放到桌面,按下撥通鍵,又按下免提。
整桌人都一眨不眨地看着江時予。
“嘟……嘟……嘟……”電話號碼撥出的電音響起。
江時予心跳飛快,控制着呼吸,身體都在顫抖。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等成績,每一天都心驚膽戰,心跳如雷。
突然,電音消失,電話中傳出雜音。
江時予的心猛地收緊,呼吸都困難。
一桌人有的和他一起緊張起來,有人捂着嘴偷笑。
“喂?”電話裏傳出了一道男音。
周圍的人瞬間由緊張或是看戲的表情統一變成了吃驚。
江時予的前任,居然是男的?!
聽到路枭聲音的那一刻,江時予感覺眼淚差點掉下來,好在他從來都很能裝。此刻的他面無表情,看上去絲毫沒問題。
但是他在心裏默默說了個髒字。
操。
這個聲音。
似乎是江時予這邊半天沒動靜,那邊有點不耐煩又疑惑地說:“騷擾電話?”
江時予輕輕吐出一口氣,趕緊說:“不是。”
那邊愣住了。
江時予也愣住了。
“江時予?”聲音帶着吃驚和莫名的火氣,“你在……”
“小鳥……”他話還沒說完,江時予就打斷了他,江時予深吸了口氣,又重重吐出,聲音有點暗啞,“我想你了。”
聲音裏帶着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他想挂掉電話,但是又不舍得。
他想多聽聽路枭的聲音,這個大半年都沒有再聽見過的聲音。
“別挂,江時予,我求你了,”似乎是察覺到了江時予的想法,路枭剛剛的火氣瞬間一滴不剩,聲音裏滿是哀求,接下來的話帶上了哽咽,“哥哥,我在外面,我喝醉了……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江時予的心猛地一頓,呼吸也是一滞。
他關掉免提,指尖顫抖,把手機舉到了耳邊,靠上椅背,仰頭看向遠處,輕聲且無奈地說:“聽話,自己回家好不好?哥哥不在家……”
關掉免提後,一桌子的人見江時予的通話還要繼續下去,于是都小聲地交流,盡管心裏很震撼,但是不敢打擾江時予電話。
“江時予,”路枭聲音裏的哭腔更重了,“你在哪?”
“我應該是在……”江時予情緒有點繃不住,一個完整的句子說到一半突然頓了頓,他呼出一口氣,接着說,“你的每個夢裏。”
“我不要……我不要你在夢裏,”路枭壓抑着哭聲,毫無形象地說,“我想要你在我身邊,時時刻刻都陪着我,我不要你只在夢裏,我也想你了江時予……”
江時予沉默了很久,最後只總結出了三個字。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