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傾心

第57章 願望

願望

淩晨十二點整。

路枭定了個鬧鐘，“叮~”的一聲在此刻響起。

他翻身抱住剛有點睡意的江時予，湊在他耳邊，輕聲說：“生日快樂，江時予。”

江時予笑了笑，說：“知道了。”

“生日快樂。”路枭又說了一遍。

“快睡吧我聽見了。”江時予的手機開始收到一堆生日祝福，現在在不停地震動。

他撈過手機把震動關了，然後又回頭親了親路枭的臉，說：“睡。”

“生日快樂~”路枭堅持不懈地又說了一遍。

江時予無奈地嘆了口氣，撐着床壓到路枭的上方，捏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一吻結束後，江時予把棉被拉回身上，說：“行了滿意了吧快睡。”

“睡啦！”路枭語氣裏滿是壓抑不住的高興。

江時予又嘆了口氣。

早上起床，依舊是江時予先醒。

依照約定，他得把正在熟睡的路枭拍醒。

“起床了起床了，”江時予兩只手扯着路枭的雙頰，上下扯動着，“再不起床我就自己出門了啊。”

“起了起了……”路枭一邊小聲嘟囔着，一邊拍開江時予的手，翻了個身又把棉被捂到了自己頭上。

“小鳥……”江時予決定使用必殺技。

他一把掀開棉被，捂住路枭的嘴，捏住他的鼻子，讓路枭無法呼吸。

路枭愣了三秒，随即開始猛烈地掙紮，一手拽住江時予的手臂，膝蓋擡起來，壓着江時予的腰向下翻。

江時予就如此順利地被他壓到了下方。

“好了，停，”江時予皺了皺眉，他的手還被按着，這個手翻折的姿勢着實有些不舒服，“疼。”

路枭瞬間松開了手，像是被火燙了一樣猛地跳下了床，然後尴尬地咳了兩聲。

江時予撐着床坐起來，眯了眯眼，帶着打量的目光看着路枭。

“起了，起了……哈哈。”路枭一邊打着哈哈一邊迅速閃身去了廁所。

嗯，晨勃嘛，都是男人，都懂，都懂，哈哈。

江時予無奈地嘆了口氣。

洗涑完後，路枭開始着手準備江時予生日的第一餐。

“想吃什麽？”路枭站在廚房的洗手臺前，一邊圍圍裙一邊問江時予。

“簡單點就行，雖然但是，做個早餐你圍圍裙幹什麽？”江時予靠在廚房的門框上，發出了真摯的疑問。

“氣氛，氣氛。”路枭笑着說。

“行吧，氣氛。”江時予也笑了。

“有沒有那種家庭主婦的感覺？”路枭把袖子挽了上去。

江時予擡眼，打量了一下路枭的臉。

路枭上周在顧洋那剪過頭發，比第一次見面那時短了許多，頭發不再遮蓋耳朵，前額也被展示了出來，終于能從這張臉上看到屬于這個年紀應有的稚氣。

估計再過幾年，這份稚氣就會被歲月吞噬得點滴不剩。

又順着這張臉一直往下看。

潔白的脖頸，被白色高領毛衣遮住了一半，圍着黑色圍裙，挽上去的袖子露出潔白的手臂，以及若隐若現的肌肉線條。

“好看。”江時予點點頭，由衷地答非所問道。

“你也好看。”路枭笑着說。

江時予當然知道自己長得很好看。

他長得可謂是十分賞心悅目，裝起來能讓你感覺他手無縛雞之力。

可仔細看，卻又能看見這雙眼睛裏獨有的狠厲。

“謝謝。”江時予一邊說一邊從門框上起來，到沙發上窩着。

打開手機，全是生日祝福的信息。

他挑了幾條重要的人回了，然後發了條朋友圈，說今天晚上生日聚餐，誰要來的就在下面評論一聲，等到下午三點就拉群一塊計劃。

魏離和張敏依舊幾乎同時出現。

魏離：我十點下飛機！！等等我！

Sy回複魏離：好。

張敏：我！/舉手

Sy回複張敏：好。

江時予回複完這兩個重要人物後，就關了手機。

十點，他和路枭一起去機場接魏離。

魏離拖着行李箱從機場裏小步跑到站在接機處的江時予前，接着一把摟住了他，高興地說：“好久不見！生日快樂！”

“謝謝。”江時予笑了笑，也回摟了他一下。

“吃早餐了嗎？”路枭勾住江時予的肩，把他往自己懷裏帶了帶，強行結束了這兩人的擁抱。

江時予一臉懵地看了他一眼。

“吃過了，謝謝關心，”魏離沖路枭笑了笑，拉着行李箱走向室外，“這邊氣溫比A市低啊。”

“嗯，”江時予帶着路枭快步跟了上去，“A市……怎麽樣？”

魏離沉默了一小會，然後說：“挺好的。”

“有回來的打算嗎？”江時予問。

“你都這麽說了，”魏離笑着說，“那肯定是要回來的。”

魏離依舊是把行李安置在江時予家裏，不過這次他放在了客房。

平時江時予都是去路枭那邊，所以魏離住江時予這也不會打擾到他們倆的私人空間。

江時予的微信角标在一個早上直接變成了99+，他看都懶得看一眼，雖然很沒禮貌，但他認為不熟的人可以沒必要回。

而且大多數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比如說工作上的……

随便找了家餐館，落座後，由魏離點菜。

他知道江時予有什麽忌口，今天是江時予的生日，不用照顧路枭。

所以他點菜就是最合适的。

江時予把滿是信息的手機塞給路枭，說：“幫我回一下，謝謝。”

路枭看着滿滿當當的聊天框，陷入了沉思。

過了會，他扯了扯江時予的袖子，江時予扭過頭，就看見了他可憐巴巴的表情。

江時予：？

路枭垂下眸，委屈地說：“你這麽受歡迎，我生日的時候都沒有那麽多人給我發信息……好吧，我勉強幫你回一下……”

說完，他又別過臉，繼續點着江時予的手機屏幕。

“哎喲你，”江時予一臉無語地說，“從哪學的這些？”

路枭把臉埋得更低了，沒有回答他。

“那麽多人我就只看中了你，知足吧少年。”江時予實在沒有辦法當着魏離的面做出什麽親密動作。

魏離勾好菜單，遞給服務員後，看向江時予。

“予哥。”他喊了一聲。

江時予正回頭，路枭擡起頭，同時看向他。

“怎麽了？”江時予問。

“借一步說話。”魏離說。

江時予看了眼路枭，拍了拍他的肩讓他坐着，随即站起來離開了桌位。

出到店外，江時予遞了根煙給魏離。

魏離接過，靠到路燈的柱子上，把煙點着了。

今天的雪下的很小，陽光也挺充足，就像是順應了今天的好日子，仿佛冰雪融水的時刻。

魏離吸了口煙，又呼出來，面前頓時煙霧缭繞。

他擡眼，看向江時予。

“你要走了？”他沒有繞彎子，直戳當了地問。

江時予無奈地嗯了聲。

“到現在還不打算告訴我為什麽嗎？”魏離又垂下眸，盯着雪地。

地上的雪并不整齊，坑坑窪窪。

“不打算。”江時予和他隔着一米的距離，站在人行道旁，也點了根煙。

“為什麽他都能知道……”魏離的聲音低了下來。

“魏離。”江時予看着他。

“嗯。”魏離依舊垂着眼，沒有回望江時予。

“離哥，”江時予走近他，用腳劃了一下他面前的那一塊雪地，把坑坑窪窪給磨平了，說，“之前一直沒機會和你說開，正好今天我生日，你也剛回來，我就趁這機會說了。”

“嗯。”魏離應着。

“我知道你……對我有點意思。”江時予頓了頓，在腦子裏斟酌該怎麽說。

“不是有點，”魏離依舊沒擡頭，又吸了口煙，雲吞吐霧地說，“是很多，很多很多，特別多，不止一點。”

“……我知道。”江時予也吸了口煙。

“不願意面對，是嗎？不願意面對所以才這麽說。”魏離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就笑了出來。

他擡眸，笑着看向江時予，眼裏若隐若現地閃着淚花：“我有段時間真的特別特別想和你試試，但是我又怕我一旦試了就回不去了……”

“換個人試試吧……”江時予避開了他投來的目光。

“怎麽換？”魏離的語氣不輕不重，除了帶着笑意，和平常沒什麽不同。

只是笑裏藏着什麽就沒人知道了。

“試着去接觸別人，別每個人都保持着适當的距離……試着越一下自己的界。”江時予說完這句話後，手顫了顫。

“你以為你就沒有保持着适當的距離了嗎？”魏離的笑容收了收，他再次垂下眸，語氣依舊不鹹不淡，并不像是在質問，“你對路枭有過更進一步的想法嗎？你……”

“有的。”江時予打斷了他。

魏離猛地擡起了頭。

“我真的很喜歡他，而且……他知道我太多事情了，”江時予擡起手，輕輕揉了揉魏離的腦袋，“回去吧，別讓他等久。”

魏離擡起手捂了捂眼睛，大拇指在眼角若有若無地掠過。

“別愛我了。”江時予輕輕嘆了口氣。

說完，他轉身朝餐館內走去。

一回來，路枭就把手機遞給了江時予。

“回完了。”路枭不怎麽高興地說。

“這麽快？”江時予有點吃驚，“你神仙啊。”

“群發是個好東西，可惜某人不會用。”路枭聳了聳肩。

“滾。”江時予笑着罵了句。

魏離在他們對面沉默地坐下。

“說什麽了情緒這麽差？”路枭湊到江時予耳邊小聲問。

江時予把他貼近的臉推開，說：“沒什麽，你別管了。”

這一餐吃得額外沉默。

吃完後魏離的狀态就恢複了正常，和江時予他們道別後就回了江時予家。

江時予和路枭則是到處瞎逛，東買買西買買。

下午三點，江時予窩在路枭房間的沙發上，火速把在他朋友圈下評論了的人拉了個群。

但他沒想到的是，居然有五十多個人。

他無奈地在群裏發信息。

Sy：就是說……人是不是太多了點？

超級小霸王：予哥，這都是大家對你的愛！

Sy：……

Sy：婉拒了哈。

Sy：話說你誰？@超級小霸王

超級小霸王：我是雷頃！

江時予特別想當場吐槽一下雷頃的微信名，一眼望過去滿是中二的味道。

他當即就給這位小霸王換上了備注。

張敏：@Sy 人多挺熱鬧的啊，予哥直接在酒吧包場不就得了！而且你是第一次生日聚會！必須要讓你印象深刻點啊！

魏離：我對于張大學霸的提議一向持贊同意見。

初雅雅：我一般和魏大學霸持相同意見@魏離

蘇凜仁：各位學霸說得好，我自愧不如。

張敏：……

魏離：……

初雅雅：……

雷頃：？？？

沙發突然窩下去一塊，路枭坐到他身旁，撕開了包海鹽檸檬味薯片，抓起一片遞到江時予唇邊。

江時予想也沒想就咬過那片薯片，吃到口中。

“怎麽了？”路枭一邊又拿起一片放到自己口中一邊擠到江時予臉旁，看他手機屏幕。

“人有點太多了……”江時予轉了轉手腕，把手機屏幕對向路枭。

“人多挺好的。”路枭随便掃了眼手機屏幕，然後縮回頭，拿出自己的手機看群信息。

“啊——”江時予張了張口。

路枭馬上從包裝袋裏拿出片薯片放到了江時予口中。

江時予馬上合上了嘴。

“懶啊。”路枭啧了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就懶。”江時予嚼嚼嚼，繼續盯着手機屏幕。

鳥木：我也同意@張敏

Sy：？？

Sy：投敵是吧？@鳥木

鄧實：枭哥別怕！我保護你！

張敏：枭哥別怕！我保護你！

魏離：枭哥別怕！我保護你！

雷頃：枭哥別怕！我保護你！

……

接着整個群就被這八個字給刷屏了。

江時予關掉手機，無語地看向了身旁的路枭。

路枭：“嘿嘿。”

“你嘿個頭啊你嘿！”

最終還是妥協了。

江時予如各位的願包了個……餐廳的幾個包廂。

主要是酒吧又不能吃飯，民以食為天嘛。

在群裏聊了很久，最終的計劃是先吃飯，然後去KTV耍。

蛋糕計劃是在所有人吃飽之後在KTV吃。

因為顧洋說KTV氛圍比餐廳好，而且還能點歌喝酒幹什麽幹什麽的，吵吵鬧鬧的也不會被說。

于是計劃就這麽定下來了。

晚飯是在七點半開始吃的，玩的熟的坐在一起，餐廳連續三個包廂都是江時予認識的人。

他還是第一次這麽大排場呢……

按照計劃，KTV之前不能喝酒，誰敢點酒醉死了可沒人管。

至于KTV醉完之後怎麽辦……

嗯……

那就不在江時予這幫沒心沒肺的人的考慮範圍內了。

“現在要說生日快樂嗎？”初雅雅坐在魏離身旁，問。

“吃蛋糕再說，現在說也行。”路枭替江時予回答了她。

魏離坐在江時予左側，他已經被初雅雅問了一路什麽時候回來了，現在非常無奈。

一頓飯吃得還算是安靜，估計是在做“戰前”蓄力。

大家都把自己吃得很飽，畢竟都知道去了KTV就只有酒和蛋糕了。

關鍵是蛋糕還沒幾個人會認真吃，估計都往別人身上抹。

“沖啊！”雷頃在路邊等車的時候大聲喊道，“下一個目的地——KTV！”

“頃哥，冷靜點，咱沒喝酒……”

“冷靜個屁！你不激動嗎！”

“……當然激動。”

九點，五十多個人吵吵嚷嚷地進了KTV。

叽叽喳喳的聲音包裹住昔日的孤獨，迷茫的蟬暫時脫開舊殼，去迎接這不同于平常的一天。

蛋糕上來之前，好幾個人就已經開始争奪麥霸，輪流唱着歌。

嗓音是好的，調也不錯。

但攔不住有些人，唱歌調子都跑到南極去了，被人轟着下去，卻依舊要争奪麥霸的位置。

江時予窩在沙發上，和路枭肩貼着肩

“感覺怎麽樣？”路枭倒了杯酒，遞到江時予唇前。

江時予垂眸笑了笑，扶着遞過來的杯底緩緩向上擡，仰起頭，抿了口酒。

路枭把酒杯收回去後，江時予才笑着說：“挺好的，鬧騰。”

蛋糕上來後，KTV的燈頓時全部黑了下來，唯一一盞暗燈打在蛋糕上，連帶着江時予也一塊照着。

整間房有一瞬間的安靜，反應過來後又開始叫的叫，笑的笑。

路枭笑着給江時予戴上了生日帽，又在這個大三層蛋糕的最頂層插上了個“18”形狀的蠟燭，點燃，随後退出光照範圍，混到人群中，舉起了相機。

江時予也在笑。

歡聲笑語隔絕了昔日的一切不安與情緒殘骸，薄紙中的人親手戳破阻礙，鑽了出來。

他十指相扣，置于胸前，微微低頭，閉上眼。

耳畔響起一堆人并不協調的生日歌聲，湊在一起卻又有別樣的風味，似乎是屬于青春的光芒，一點一點灑滿整間包廂。

随着生日歌的結束，江時予也睜開了眼。

他深吸了口氣，吹滅了面前的蠟燭。

“予哥生日快樂！這是生日禮物！”

“噢對！生日禮物！這這這！”

“予哥我忘了！送你個吻吧！”一個人突然湊了上來，眼見着就要貼到江時予的臉上。

江時予向後傾了傾身，避開這位朋友的突襲，接着眼前的臉就突然消失了。

路枭扯着這人的後衣領，一臉無語地看着他說：“予哥哥說不需要你的吻。”

把人松開後他就立刻貼到了江時予的身旁，抱着他的手臂瘋狂蹭蹭。

“你到底是鳥還是狗……”江時予無奈地揉了揉路枭的腦袋。

“你希望我是什麽？”路枭停止了蹭蹭，微微擡起頭看着江時予的眼睛。

“我希望你是我的路枭。”江時予湊到路枭耳邊說。

說完，他又偷偷親了親路枭的耳垂。

禮物一件一件地堆在沙發上，越積越多，路枭過去幫忙分門別類放好，又不知道從哪搞來了袋子幫忙裝好了。

“你的呢？”江時予扯着路枭的手晃了晃。

一臉嬌羞的模樣。

“幾個菜啊吃成這樣，”路枭笑着說，“少不了的，放心，回家再給你。”

“不，我現在就要。”江時予把頭按到路枭的肩上，蹭了蹭，手還相互握着，大拇指在對方的皮膚上不停地摸着。

“回家的。”路枭無奈地說。

“不跟你好了。”江時予話雖然這麽說着，人卻往路枭懷裏靠了靠。

“唉，”路枭摟住江時予的腰，無奈地嘆了口氣，又轉頭看向一旁的蘇凜仁，問，“他喝了多少？”

蘇凜仁思考了會，然後說：“我也不清楚，但是從開始吃蛋糕之後我就看見他一直在喝了，應該是太高興了？”

說完，他又看向顧洋。

顧洋看了他一眼，又無奈地看向張敏。

張敏愣了愣，随即轉頭看向魏離。

魏離瘋狂搖頭表示自己什麽也不知道，最後看向江時予。

江時予沖他眨了眨眼。

江時予酒量很好，這點除了路枭，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當江時予開始裝醉之後，就說明今晚他估計有戲要演。

“路枭，小鳥，枭哥哥，”江時予突然掐着路枭的雙頰把他的臉掰了回來，迫使他看向自己，“我想聽你唱歌。”

“現在唱，你明天能記得嗎？”路枭摸了摸江時予的臉。

“當然！”江時予一邊說，一邊拿起桌上的酒杯又喝了一口，“我記性很好的！”

“不是記性好不好的問題，”路枭耐心地和這位醉鬼解釋着，“你喝酒會斷片嗎？”

江時予沉默了會，似乎在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

接着他搖了搖頭，說：“不會。”

“能信嗎……”路枭扭頭又看向魏離。

魏離點了點頭。

“行吧，”路枭松開江時予，從沙發上站起來，說，“那我就獻醜了？”

“起開起開！枭哥要唱！”鄧實嗓門巨大地喊了聲

“枭哥！枭哥！”雷頃跟着起哄。

“枭哥！枭哥！”有人也開始跟着起哄。

“枭哥！枭哥！”

“……”

“到底誰過生日啊……”路枭無奈地笑了笑。

當然是給你過的啊。

江時予在他身後也輕輕勾了勾唇。

江時予第一次過這樣的生日，怎麽會有參與感呢……

像路枭這種經常聚會的人，才應該過這麽熱鬧的生日啊。

陽光都是路枭帶來的，自然也就不屬于江時予。

只是明天，江時予想獨占陽光罷了。

路枭拿到話筒，點了首《The Rose》。

他轉過身，坐在點歌臺前的高凳上，手握着話筒，看着江時予，清了清嗓。

江時予依舊吊兒郎當地躺在沙發裏，視線直勾勾地盯着路枭。

路枭坐在□□下，潔淨的臉上被撒上一層光暈，淚痣也變了色。

路枭也望着江時予，朝他笑了笑。

這一刻，周圍的吵鬧聲似乎瞬間安靜，耳畔只剩下了路枭舒緩的嗓音。

“Some say love it is a river。”

而周圍在這一句歌詞響起的瞬間也确實安靜了下來。

不是江時予的錯覺，整個包廂真的只剩下路枭溫柔舒緩的嗓音了。

“That drowns the tender reed。”

路枭的神情很認真，或者說……深情。

他看着江時予，想表達的千言萬語和情感似乎都埋藏在這歌詞底下了。

“Some say love it is a razor。”

江時予感覺腦子有點混亂，這首歌和他以往聽的英文歌曲風格完全不同。

不是搖滾，不是說唱，不是節奏感很強的音樂，而是抒情。

滿滿當當的抒情。

“That leaves your soul to bleed。”

歌詞一句一句接下去，江時予似乎從路枭的神情及他所唱歌詞中讀出了什麽，卻又抓不準。

但不得不說，路枭唱歌很好聽。

不跑調，氣息很穩，聲音也好聽。

人也好看。

“Some say love it is a hunger。”

周圍開始有人小聲跟唱。

“An endless, aching need。”

路枭一邊唱着，一邊走下臺，走到江時予面前。

“I say love it is a flower。”

他朝江時予伸出了手。

“And you it's only seed。”

江時予坐正了，将掌心放到路枭的手裏。

感受到江時予放上來的手後，路枭緊緊一握，将其抓緊了。

“It's the heart afraid of breaking。”

路枭握着江時予的手，把他從沙發上拉了起來。

江時予因為酒喝得有點多，下盤有些不穩，往前一傾，抓着路枭的衣服撲在他懷裏。

“That never learns to dance……”

江時予被路枭拉着走上臺，站在燈光底下。

掃視下方，有人舉着手機錄像，有人一邊跟唱一邊和周邊的人聊天，有人在角落裏靜靜地喝着酒。

路枭把江時予按到高凳上坐着，又笑着摸了摸他的頭，在間奏的時候俯下身親了口江時予的臉。

周圍瞬間響起一片起哄聲。

音樂還在繼續。

歌聲也還在唱着。

唱歌的人在唱，聽歌的人卻早已迷失了心智。

好像這是屬于路枭的演唱會，而只有江時予一個聽衆。

因為只有江時予迷失了心智。

而最後幾句歌詞，應該才是路枭真正想表達的。

也是蘊含着最複雜卻又最真摯地情感的。

“And you think that love is only。(你會覺得。)”

“For the lucky and the strong。(愛只眷顧那些幸運且矢志不渝的人。)”

江時予抓着路枭的手又握得緊了些。

感受到後，路枭回握了他一下。

“Just remember in the winter。(而相愛的人只需銘記，縱使冬日裏。)”

兩人一站一坐，互相對視着，視線像是沾在了一起，誰也沒有離開過誰。

江時予感覺鼻子有點酸，眼淚沒有忍住，落下來，在紫藍色的燈光中細閃了一下。

“Far beneath the bitter snow。(在寒冷刺骨的雪地下面。)”

路枭松開緊握着的手，繞到江時予的後腦勺上，把他的腦袋往自己懷裏輕輕按了按。

“Lies the seed that with the sun's love。(只要存在沐浴陽光之愛的種子。)”

路枭之前喝了幾口酒，覺得有些熱，那些厚重的外套早就脫得只剩一件薄薄的打底。

所以他對埋在自己懷中的人的一舉一動會非常敏感。

“In the spring, bes the rose。(當春天到來，就會幻化成一朵玫瑰。)”

最後一句歌詞唱完，音樂停止，四周瞬間響起如雷貫耳的掌聲。

明明才五十多個人，硬生生是拍出了五百人的感覺。

路枭能明顯感受到自己懷中的人在哭。

因為眼淚全蹭在他衣服上了。

“江時予。”路枭放下話筒，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在他耳邊輕聲喊他。

“嗯。”江時予哽咽地應着。

“生日快樂，”路枭說，“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的聚餐，你的朋友，你許下的願望，你收到的禮物，不是我的生日。”

江時予在他懷裏猛地蹭了蹭，随後才擡起頭，站起身，嗯了聲。

路枭摟着他的肩，帶着他走下了臺，坐回了角落裏的沙發上。

江時予側身抱住了路枭，把臉埋在他頸窩裏，又沉默了好久。

“你許了什麽願？”路枭突然問。

“嗯……我希望……”江時予摟着路枭的手突然收緊了些。

“我希望路枭以後少抽點煙，少喝點酒……”

“希望路枭學業有成，天天開心，萬事順遂……”

“希望路枭每一天都快快樂樂，不要抽煙不要喝酒不要打架……”

路枭無奈地拍了拍江時予的腦袋，說：“你這哪是願望，你這就是個要求，你許點關于自己的行麽？”

“嗯！”江時予很認真地點了點頭，也很認真地嗯了聲。

“哎……”路枭沒忍住揉了一把江時予毛茸茸的後腦勺，江時予的頭發是真的軟，“好可愛……”

“我希望……”

江時予用頭發在路枭的頸窩裏蹭了蹭。

“你不要忘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