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哭
真哭
江時予回家了。
路枭去理二班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個消息。
他給江時予打了個電話。
通倒是撥通了,就是沒人接。
一直到電話自動挂斷。
他有點急切,寫了張假條就匆匆跑出了學校。
江時予的手機被他靜音了,丢在哪他也不知道。
整個房間裏都黑得不像話。
明明是下午時分,卻沒有一絲陽光能透進他家。
無論客廳、廚房、餐廳,只要是有光能透進來的地方,全都被江時予遮了個嚴嚴實實。
他靠在客廳的沙發裏,地面上散落着不知道第幾根煙。
沙發也落了些煙灰。
茶機上放着三盒藥,一盒安眠藥,兩盒緩解的藥。
其中一盒緩解的藥被打翻,裏面好幾顆都倒了出來,江時予也懶得去扶。
他很喜歡待在黑暗裏,沒有人看得見他最好。
Advertisement
他抖了抖手上的煙,吸了幾個口後又掐滅了。
其實他沒有煙瘾,但這種時候吸煙他能緩解一下自己。
地上究竟有多少根煙江時予沒心情細數,安眠藥的效果上來以後他就靠在沙發裏睡着了。
不過沒能睡多久,就被一陣急切的敲門聲給吵醒了。
他皺了皺眉,拉開了落地窗的窗簾,接着又把排氣扇什麽的都打開了。
又收拾了一下地面的煙頭和茶機上那三盒藥。
那三盒藥他扔回了房間的抽屜,鎖上了。
又把鑰匙扔到了一個隐蔽的地方。
把身上帶着煙味的衣服換下來後,他才調整面部表情,去接應那個敲了将近十分鐘的門。
“誰啊?”江時予慣性問了句。
“我,路枭。”門外的人說。
“有事兒?”江時予一邊打開門一邊說。
路枭被撲面而來的煙味熏得嗆了一下。
他皺了皺眉,問:“你抽了多少?”
江時予伸出手,比了個“V”,說:“不多不少,兩包。”
“你瘋了嗎!”路枭瞪大了眼。
“沒瘋,進來吧。”江時予側過身,給路枭讓了個道。
路枭進門後,看見沙發有一塊地方是塌下去的,差不多都能想象到江時予是怎麽窩在這裏抽煙的了。
江時予啧了聲,按住路枭的肩讓他坐到了沙發上。
“談談吧。”路枭看着江時予,說。
“談什麽?”江時予坐到了路枭旁邊,問。
“談什麽都行。”路枭往沙發裏靠了靠。
“和我談多沒意思啊。”江時予一語雙關地說。
路枭沒說話,盯着他看了會,然後突然一擡胳膊,攬過江時予的肩,把他往自己懷裏按。
江時予沒有逃避這個措不及防的擁抱,靜靜地摟了一會後,路枭松開了他。
“對不起。”路枭握着江時予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
“……別道歉,”江時予嘆了口氣,說,“這件事你沒有錯,全都是我個人的私事。”
“和我講講你的事吧,”路枭順着話題說了下去,“我想了解你,更多地了解你的過去,你的一切。”
“我的過去……”江時予回憶了一下,然後說,“以前是家庭幸福美滿,現在……”
他扯了扯唇,沒再說話。
路枭也沒說話,輕輕拍了拍江時予的背。
“對不起啊路枭,”江時予閉了閉眼,說,“真挺對不起你的。”
“沒事啊,沒事,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路枭嘆了口氣,輕輕捏着江時予的手,一下又一下。
江時予嗯了聲。
“以後別抽這麽多煙了,”路枭握住了他的手,說,“有事就找我說,我一直都在呢。”
我一直都在呢。
一直都在。
在呢。
江時予不知道是被哪個詞戳中了酸穴,眼淚一下子沒有繃住,嘩啦嘩啦地掉了下來。
他把臉按在了路枭肩上,無聲地掉着淚。
一直在。
一直在。
一直都在。
在。
“哎……”路枭摟住江時予,順了順他的背。
除了肩上的濕潤,如果不是親眼看見眼淚掉下來了,他真的不知道江時予居然在哭。
沒有聲音、沒有抱怨、沒有顫抖。
如果從別人的視角看,都只會覺得他們只是在普通地擁抱。
“小鳥。”江時予擡起了臉,臉上除了淚痕,沒有眼紅、臉紅,看不出一點哭過的跡象。
聲音也非常穩,沒有任何打顫。
“嗯。”路枭看着他。
兩個人離得很近,呼吸掃過對方的面部。
雙方都下意識地放緩了呼吸。
江時予湊上前,輕輕地蹭了一下路枭的唇。
“我喜歡你,真的。”江時予輕聲說。
很正式的一個表白。
比起之前大概是為了哄路枭開心說的那些,這一次說出來的,比上次要重感情的多。很認真。
路枭偏頭吻住了江時予。
舌尖撥開對方的唇,呼吸在這瞬間變得急促了起來。
江時予淺淺地回應了一下,換來的是路枭更瘋狂的吻。
舌尖、舌根,運動軌跡還在江時予的腦中回味着,路枭站在一旁點了很煙。
“別抽了,嫌我屋煙味還不夠重嗎?”江時予笑着說。
“那你幫我解決一下?”路枭挑了挑眉。
“好啊,”江時予勾了勾手指,說,“來啊小帥哥,免費服務哦。”
路枭掐着煙的手猛地一顫,然後偏頭笑了起來,肩都一顫一顫的。
“哎,”江時予往沙發裏靠,啧了聲,“笑軟了吧。”
“反正一點就着。”路枭笑道。
“陽臺抽去,”江時予扇了扇眼前的空氣,一臉嫌棄地說,“熏死了。”
“遵命。”路枭一閃就去了陽臺。
江時予松了口氣,說:“我去洗個澡啊。”
“去吧,順便刷個牙,”路枭吸了口煙,說,“親你的時候滿嘴煙味。”
“那你別親!”江時予說,
“就不。”路枭在煙缸上彈了彈煙灰。
聽見江時予進浴室後,他坐了下來,看着樓下出神。
江時予是特殊的。
最終路枭得出了這個結論。
江時予是沒有人可以比得上的,他很好。
他會很好地隐藏自己的情緒,很好地欺騙所有人,很好地扛下所有事。
他連哭都不敢發出聲音啊。
為什麽?
路枭不知道,但他很心疼。
江時予今天所有的一切都讓他很心疼。
路枭見過江時予四次掉眼淚。
前兩次都是江時予不知道出于什麽目的故意裝給他看的。
後兩次才是真的掉了眼淚。
第一次是在一家不好吃的粉店,江時予和張敏打電話提起江媽媽,然後紅了眼。
那時候路枭挺愧疚的,所以就配合着江時予溜他了。
第二次是江時予和他在鬧殺人案那屋裏的時候,也是提起了江媽媽,然後雙眼通紅。
那會路枭也非常愧疚,想着早知道不提打籃球的事了。
現在想想,全是裝的啊。
江時予哭的時候,根本不會眼紅,也不會臉紅。
他的眼淚就像是突然掉出來的一樣。毫無預兆的。
就像第三次,也就是昨天。
江時予和路枭在聊談戀愛的事的時候,江時予突然擡頭閉眼。
路枭只來得及看見他睫毛輕顫,緊接着一滴淚就落了下來。
那時候路枭的心尖也跟着顫了顫。
第四次就是剛剛了。
路枭呼出一口氣,掐滅了煙。
“小鳥。”江時予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他身旁,喊了他一聲他才發現。
“想什麽呢?”江時予抽走了路枭手裏早就掐了的煙,扔進了煙缸裏。
“想你。”路枭說。
“去吃晚飯吧,也讓家裏散散味。”江時予說。
“嗯。”路枭站了起來。
他突然湊到江時予的頸窩處聞了聞。
還真是檸檬味的啊。
他舔了江時予的脖子一下。
“好吃麽?”江時予笑着問。
“好吃,江時予味的。”路枭笑道。
江時予揉了揉路枭的頭發,然後勾着他的下巴把他埋在自己頸窩裏的臉擡了起來。
“嗯?”路枭剛想問怎麽了,面前的帥臉就貼了上來,偏頭吻在了他唇上。
江時予的每一個吻都很輕,和路枭的不同。
江時予的舌頭探入他唇時,他第一次沒給回應,想看看江時予會怎麽做。
江時予的舌頭在路枭的舌尖上輕輕碰了一下,然後又像觸電一般瞬間縮了回去,像是在挑逗。
接着江時予就即将要收回這一吻。
謝謝,成功被挑逗到了。
路枭擡手按住了江時予的後腦勺,對這個吻進行了加深。
另一只手想要撩開江時予的衣服時,被江時予一把抓住了。
“別亂摸。”江時予縮了縮頭,草率地結束了這一吻。
“你沒着嗎?”路枭飛速往下看了一眼,然後笑了。
“廢話,這要沒着我還是人嗎。”江時予啧了聲,走進了客廳。
“我幫你。”路枭飛速地跟進了客廳。
“不用,”江時予躺到了沙發裏,“過會就好了。”
“真不用?”路枭一只腳跪到了沙發上,壓住了江時予。
“真……”江時予話還沒說出一個完整的字,路枭就低頭吻了下來。
剛下去了一點的火瞬間又重新熊熊燃起。
江時予擡起手想要推開路枭,就瞬間被抓住扣在了沙發上。
“路……”江時予一個字音剛吐出來,路枭的手就向下滑了過去。
“真不用?”路枭帶着挑逗的意味,湊在江時予耳邊輕聲說。
“你大爺的路枭,”江時予笑着罵了一句,氣息有點不穩,“用。”
房間裏還彌漫着若有若無的煙草味,夾雜着一絲檸檬味,兩種味道混雜在一起,不算太難聞。但也不好聞。
“我自己還是你幫我?”路枭看着沙發上正在提褲子的江時予,問。
“我總得報複一下啊,”江時予沖路枭微微一笑,“我、幫、你。”
“快報複我吧,”路枭也笑了笑,“我都迫不及待了。”
屋內的燈似乎暗了下來,雖然大白天的根本不用開燈,但這個作者為了水字數開始瞎寫了。
其目的是為了能夠順利過審。
江時予抽了兩張紙,擦擦手,又看向了窗沙發裏一動不動的路枭,問:“幹嘛了?”
“你大爺的江時予。”路枭閉了閉眼。
“意猶未盡了吧。”江時予走到洗漱臺前洗了下手。
“滾,”路枭咬了咬牙,說,“你完了!”
“好怕呀,”江時予勾了勾唇,“我們可憐的小鳥寶寶想幹什麽呀?”
“你閉嘴,”路枭睜開眼,指着他說,“小心我抽你。”
“你舍得麽?”江時予愉悅地笑了。
路枭啧了聲,卻沒再說話。
還真舍不得。
“走了,”江時予拽着路枭的手臂,把他從沙發裏拉了起來,“洗手,去吃飯。”
路枭不情不願地起來了,去洗漱臺前洗手。
站在洗漱臺前照鏡子的時候,他猛地看見了脖上的兩道紅痕。
“江時予!”他怒吼了一聲。
“诶!”江時予探了個頭過來,“幹嘛?”
路枭一把攥住了江時予的衣領,把他按在了牆上。
“幹嘛?”江時予疑惑地瞪着他。
路枭另一只手捂住了江時予的眼睛,然後湊到江時予的耳邊,輕輕吐出一口氣,舔了舔他的耳垂。
江時予瞬間全身都繃直了。
失去視覺,面對無法預知的挑逗。
他想擡起的手被路枭按住,路枭又偏頭親咬江時予的唇。
順着這個路線向下親去,到脖子處時,路枭先舔了舔,接着狠狠地咬了一口。
江時予吃痛發出了一聲悶哼,剛要說話,路枭就拿開了按在他眼睛上的手,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江時予啧了聲說:“報複心挺強。”
路枭笑着說:“我也就這方面報複心強。”
“行了吃飯,”江時予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你哥我要餓死了。”
路枭哼着歌蹦噠到了門口。
下到小區樓下的時候,路枭突然想起來了什麽,猛地扭頭看向江時予:“你手機呢?”
江時予被問得也是一愣:“對哦!我手機呢?”
對瞪了一會後,江時予沒忍住笑出了聲。
路枭本來也挺想笑的,江時予這一開了匣,這會兩個人都莫名奇妙地笑了起來。
樂了一會後江時予拍了拍自己的臉,說:“我上去找找。”
“我在這等你。”路枭說。
江時予揉了把路枭的腦袋,轉身上了樓。
江時予從電梯下來時,手裏拿了臺手機。
路枭立馬湊過去,奪過手機,說:“我瞅瞅。”
“看吧。”江時予沒所謂。
路枭還沒打開手機,突然就感覺手機殼背後鼓鼓的。
“嗯?”路枭疑感了一聲,“手機殼後有東西?”
“啊?”江時予愣了愣,“沒吧?我塞錢了?”
看樣子本人也不記得那裏邊有東西了。
路枭把手機殼拆開了,看見裏面放着張紙條,然後愣住了。
江時予明顯也是一愣。
反應過來後,江時予馬上又樂了,說:“小鳥寶寶,你要打開看看嗎?”
路枭不知道裏面是什麽,點點頭。
他拆開了這張紙條。
上面只寫了兩行字:
今天早上不好意思,現在氣消了嗎?
——高二(7)班,路枭。
“嗡——”路枭感覺自己腦袋要炸開花了。
這是他寫給江時予的!
他調整了一下呼吸,扭頭問江時予:“什麽時候放進去的?”
“就你給我送來之後我随手塞的,”江時予揉了揉路枭的腦袋,說,“那會不知道該放哪。”
“你居然沒扔?”路枭感覺自己要站不住了。
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驚喜、激動、興奮交織在一起。
他感覺自己正踩在雲上,飄飄欲仙了。
他把紙條折好,重新夾了回去。
“這麽開心?”江時予笑了。
路枭把手機還給了他,然後嘿嘿地自己又傻笑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