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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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店路上,路枭一路都在傻樂。
“枭哥,”江時予嘆了口氣,說,“你像範進你知道麽?”
“範進?”路枭皺了皺眉,“誰啊?”
“就中舉瘋了的那個範進。”江時予無奈地說。
“哦,”路枭啧了聲,“那我就是中舉了。”
到飯店後,路枭就沒再傻樂了。
這是一家招牌口啤不錯的店,門面裝飾得很花,但走進店內後就瞬間潔淨了起來,非常養眼。
路枭訂了個包廂,推着江時予進去了。
包廂門一關上,他就瞬間按着江時予的肩,把他抵在牆上親。
“憋一路了吧?”江時予笑了幾聲,迎上了路枭的唇。
“憋死我了,”路枭啧了聲,手摸進了江時予的後腰裏,“我現在盼着我趕緊成年呢。”
“還有一年零三個月,不急。”江時予抓住了路枭的手,把它從衣服裏抽了出來。
“我現在做夢都想睡你。”路枭扣住了江時予的手。
“以後再……”江時予話還沒說完,路枭一個滿是侵略的吻就咬進了他唇中。
正享受着呢,江時予突然聽到門後有腳步聲,立刻一擡膝蓋,把路枭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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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剛好被敲響。
剛想再有什麽動作的路枭聽見後猛地一頓,立刻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了。
江時予也火速掏出手機,放到耳邊,裝在打電話。
服務員把門打開了。
挺師一小夥。
江時予一見到這服務員,眉毛就輕微地挑了挑。
服務員一邊放下了兩碟菜,一邊擡眼。
擡眼瞬間,視線和江時予正好交接。
“啊啊,好的,”江時予迅速移開視線,假裝對電話那頭說,“我吃飯呢,一會再說。”
看着服務員退出去後,江時予松了口氣。
“誰啊?”路枭盯着門,問。
“小學同學,”江時予吐出一口氣,說,“應該認出我了,畢竟我長得這麽帥。”
他笑着拉開了路枭身旁的椅子坐下了。
路枭嗯了聲,沒再說話。
那服務員看江時予的眼神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什麽關系啊你們?”他還是沒有忍住,問了句。
“以前是好朋友,沒什麽關系,真的。”江時予捧着路枭的臉親了一口。
江時予用茶水沖了碗筷之後,夾了一塊排骨來吃。
“好吃!”他眼睛一亮。
“是麽?”路枭托着腮,側頭着看着他,勾了勾唇。
“真的,你嘗嘗。”江時予夾了一塊遞到了路枭唇邊。
路枭張了張嘴,剛準備把肉咬上,江時予突然就把筷子一收。
路枭餘光瞥見排骨被放進了自己的碗裏,接着江時予的臉就貼了上來。
唇貼上唇的那一瞬間,路枭立刻摟住了江時予的脖子。
江時予輕輕勾了勾唇,舌尖在路枭口中轉了一圈,然後又收回了頭。
路枭啧了聲,勾着江時予的脖子往他臉上再次貼去。
纏綿,柔軟的觸感在口中回蕩着。
“你還真是……”江時予突然被咬了口,話到了嘴邊變成了一聲低低的哼聲。
“好吃。”路枭收回吻,靠到了椅背上笑。
江時予啧了聲,偏開了頭。
“如果能實在地吃到就更好了。”路枭一邊笑,一邊夾起碗裏的排骨放進口中。
“……你,”江時予看了他幾眼,然後無奈地說,“以後再說吧。”
路枭沒再說話。
江時予也沒再說話。
也不覺得有什麽尴尬的,只要路枭就在他身邊,他就會覺得安心,輕松,沒有之前的壓抑感。
如果今天路枭沒來找他,他可能到現在都還在那個黑漆漆的環境中睡覺。
而且他今天吃藥有點過量,煙就更不用說。
如果路枭沒來,江時予可能會吃不消。
越來越壓抑、越來越痛苦。
好在路枭來了,他來給江時予擁抱,給了江時予安心。
就像一個定神藥、定心丸。
“路枭。”江時予突然用手臂輕輕碰了碰路枭。
“嗯?”路枭正低頭看着手機。
“你為什麽喜歡我啊?”江時予問。
路枭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愣了愣。
他關了手機,看向江時予,然後很認真地回答:“一開始是因為臉,後來是因為你這個人。”
“我這個人怎麽樣?”江時予又問。
“很……”路枭思考了會,說,“很難講,我本來也沒想到我會被你這個人吸引到。”
“可以說,你很好,”他說,“我很喜歡你,喜歡你昂頭喝水的樣子,喜歡你打架時卻又能理智地控制好自己,喜歡你平靜的外表下動蕩的心情,我不喜歡被欺騙,但有時候我也喜歡你的謊言。”
“哎……”江時予忽然抹了一把眼睛,然後又問,“喜歡我哪個謊言?”
路枭擡手撫上了江時予的臉,用大拇指蹭了蹭江時予的眼尾,說:“喜歡你的眼淚,用眼淚編織出的謊言,你知道麽……”
他湊到了江時予的耳邊,輕聲說:“你紅着眼眶的時候,非常誘人,讓人忍不住想親一口,和……”
“好,打住。”江時予打斷了他,怕他再說下去會是什麽虎狼之詞。
路枭收回臉,笑了幾聲,然後問:“你呢?你喜歡我什麽?”
“也是臉,”江時予說,“一開始就覺得,哦這小子長得不錯啊,又帥又野,是我的菜。”
“然後你一籃球把我對你的一點點小感覺砸沒了,”他說着,笑了兩聲,繼續說,“之後你又非要以為我是個路癡,開機車溜我,我就對你沒有任何好感了,那會還挺讨厭你的,主要我還挺委屈,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哪惹你了。”
“對不起。”路枭撓了撓江時予的手心。
“沒。”江時予笑着搖搖頭。
路枭夾了幾個菜,放到了江時予的碗裏,說:“賠禮。”
“我謝謝你啊。”江時予無語地說。
“不客氣,後來呢?”路枭吃了一口飯,問。
“等等啊,我問你,”江時予偏頭看向路枭,問,“你那時候為什麽要耍我?”
路枭沉默了會,然後說:“一開始其實我也看你不爽,頂着這張臉幹那種事……簡直傷天害理,不過後來發現是誤會,就松了口氣。”
江時予眯了眯眼,捕捉到了他認為的重點,問:“我這張臉怎麽了?”
“帥。”路枭即答。
“會說話。”江時予笑笑,卻突然沒心思再往下說了。
“後來呢?”路枭問。
“後來啊……”江時予偏開了頭,托着下巴,一下一下地扒着飯說,“後來就又有好感了呗,發現你人其實挺好的,就喜歡了呗。”
“這麽簡單?”路枭啧了聲。
“還沒完呢,”江時予的語速突然放緩了,說,“就今天,我發現我對你的喜歡不止是喜歡。”
路枭神色頓了頓,然後嗯了聲。
“我很少被人看見像今天那樣的狀态的,本來我可以選擇不開門,全部由自己扛着。”江時予說。
頓了頓,他又繼續說:“但我發現我就……好想你啊,我聽見你在門外喊我名字的時候,我差點就想哭了,天啊居然會有人來找我,我是這麽想的。”
路枭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給你開門之前,我在收拾滿屋子的狼藉,煙灰什麽之類的,”江時予說,“因為我害怕別人看見我的這一面,我所有的情緒基本都是自我消化,很少找人傾訴。”
“你也沒給我傾訴,就抱了一下,然後你就正常了。”路枭說。
“可能因為你是良藥。”江時予說。
“什麽?”路枭沒聽懂。
“沒什麽,”江時予呼出口氣,轉頭看着路枭,說,“我會試着習慣你,我真的很喜歡你,而且我這個人其實挺自私的……所以我希望……你一直在。”
“一直都在的。”路枭伸手捏了捏江時予的耳垂。
“好,”江時予擡手抓住了他,“那就說定了。”
路枭點頭嗯了聲。
“別離開我。”江時予又極其小聲地補了一句。
路枭聽清了。
兩人又在飯店裏東聊西扯聊了快一個半小時,才終于結束了這一餐飯。
從飯店裏出來以後,江時予長舒了一口氣。
已經好久沒有和別人這樣說自己的事了。
特別還夾有一些傷疤,他居然會說出來,挺不可思議的。
但江時予還有一件非常在意的事。
就是路枭說是因為頂着這張臉幹那種事所以才耍他的。
但如果換一個人呢?
換一張同樣也是帥的臉,但是一張和江時予這張長得完全不像的臉。
讓這個人遇到路枭,路枭會去耍那個人嗎?
不知道為什麽,江時予莫名感覺不會。
現在的天氣依舊還熱,人行道上時不時就會竄出來一些跑來跑去的小孩,鬧得人心煩。
路枭走在江時予的身後,暖色的路燈每次都會讓路枭有點恍惚,總怕一眨眼,睜開就是家裏的天花板。
江時予的背影在路燈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落寞,像一位孤獨的行人。
而這個背影,也漸漸地和路枭記憶中的一抹背影分離了。
不像啊。
路枭挪開放在江時予身上的視線,點了根煙。
不像了,江時予就是江時予。
他是最特殊的,他比任何人都要好。
比任何人都堅強,卻也比任何人都要脆弱。
“時予。”路枭快步走到了江時予身旁,和他并排走着。
“嗯?”江時予偏了偏頭。
江時予看着背着燈光的路枭的臉,有一瞬的愣神。
天神下凡啊。
路枭本就皙白的皮膚在燈下變得柔和了許多,平時有些痞氣的雙眼在這一刻像是被染上了層層溫柔的光暈,照得江時予發暈。
路枭突然勾唇笑了笑。
這一笑,瞬間就蕩起了江時予心中的春江水,勾起他的心跳,呼吸都開始找不着節奏了。
“你……”江時予話還沒說完,路枭就突然偏頭吻了上來。
江時予腳步猛地頓住,停在原地,享受着這一吻。
他們剛好停在了一個沒有人經過的地方,晚風輕輕拂過,路枭的發絲稍稍蹭到了江時予的臉上。
江時予感覺癢癢的,想往後避一避,但又舍不得這一吻。
和平時的吻不一樣,這一吻更多的是溫柔,情如柔水,輕盈,柔軟,濕潤……
路枭手捏的煙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被插滅的,總之親完之後,江時予除了有點發暈,腦子亂亂的,就什麽也沒有了。
就連步子都有點晃。
路枭走到他身旁扶住了他,笑着說:“回去再暈啊,搖搖晃晃的你。”
“沒辦法,”江時予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把手勾到了路枭肩上,說,“你長得太帥了,一勾我就臉紅心跳的。”
這一條路平時沒多少人,只有幾輛小車會時不時地跑過去,不會因為路邊有人而停下。
路枭啧啧地說:“我剛剛好像有話要說來着,見你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我話都說不出來了。”
江時予愣了愣,問:“我什麽眼神啊?”
“就……”路枭思考了會,說,“看着我,內心翻湧,眼神呆滞。”
江時予偏開頭笑了幾聲,然後就停不下來了,一路回家都在樂。
“去我家吧?”路枭問着,看向還帶着笑容的江時予,“你家全是煙味。”
“現在應該散得差不多了。”江時予說。
“去不去啊?”路枭啧了聲。
“去。”江時予說。他既然決定了習慣,就絕不能再去逃避。
“走!”路枭開心地蹦向了單元樓。
到家門口的時候,路枭突然發現門沒鎖。
他皺了皺眉。
自己不可能忘記鎖門的,那就只能是有人在家。
輸入指紋推開門之後,就看見了沙發上坐着個人。
“爸?”路枭皺眉喊了一聲。
路明正在沙發上假寐,聽到動靜後掀起眼皮往門口看了眼。
“喲,回來了?”他眯眯眼,“還帶了朋友?”
“叔叔好。”江時予叫了聲。
光是站在門口就聞到了煙味中夾雜着酒的味道。
江時予突然就不想進去了。
“你先去我房裏待着。”路枭扭頭小聲對江時予說。
江時予嗯了聲,照做了。
看着江時予進了房間把門關上後,路枭喊了聲:“爸……”
他剛一開口,路明就猛地把茶幾上的茶杯全部往地上一掃。
一堆小茶杯瞬間琳琳琅琅地碎了滿地。
路枭面色瞬間一沉:“你發什麽瘋?”
“我發瘋?我發瘋?”路明冷笑了一聲,嗓子裏全是壓抑不住的怒火,“我就是瘋了怎麽了?怎麽了!”
他“噔”一下站了起來,又一腳踹翻了一旁的桌子。
“坐下!”路枭大吼了一聲。
路明一頓,瞬間用手指向他,大喊道:“你他媽憑什麽吼我?你不過是個賤/種!賤!”
路枭眼睛一下就瞪大了:“你說什麽?你說什麽!”
“說你賤!”路明又踹了一腳茶幾。
“誰賤?誰賤了?我出生在這是我的錯嗎!我同性戀是我的錯嗎!”路枭猛地拍了一巴掌牆。
“你閉嘴!”路明拎起茶壺朝他扔了過去。
路枭避開了,看着碎在地上的茶壺,和從壺裏灑到地上的茶水,裏面應該是還有滿滿一罐的。
他冷笑了一聲。
“你怎麽好意思說!你怎麽有臉說!”路明抄起了手邊的抱枕,扔向路枭。
“我怎麽沒臉說!”路枭瞪着路明,“張玲當你面出軌你都沒說什麽,我同性戀怎麽了啊!”
“怎麽了?還能怎麽了!你居然有臉說,有臉說!”路明喊道。
“喜歡男人,你惡不惡心!”他又踹了一腳已經倒了的桌子。
惡心。
這是路明第一次用這個詞罵他。
知道他是同性戀的那天,哪怕是發了再大的火,也沒有用“惡心”這個詞。
在路枭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路明突然轉身走向了路枭的房間。
路枭瞬間瞪大了眼,沖上去拉住了他。
“神經病啊你!”路枭罵他。
沒等路明開口再罵,房間門就突然被打開了。
路枭的心猛地往下沉了沉。
“叔叔,”江時予探了個頭出來,看向一臉憤怒的路明,說,“要不我給您個建議吧。”
“江時予?”路明的聲音一下子就提高了,滿是震驚。
“要麽,給你兒子道歉,要麽,從這個屋裏出去,”江時予的語調非常平靜,“我不是你兒子,我爸的德性你也知道,我和他一樣,打人絕不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