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戒煙
戒煙
“說說,發生什麽事了?”路枭松開了江時予,扶着他靠到牆邊坐着。
江時予閉了閉眼,然後搖了搖頭。
“啧。”路枭從口袋裏摸出包煙,遞給江時予。
“不抽。”江時予又搖了搖頭。
今天早上他已經抽得過猛了,再多抽幾根他身體得出問題。
路枭陪他在原地愣着。
過了幾分鐘,江時予才站起來,說:“回去吃飯。”
路枭嗯了聲,對于江時予的自我調節能力非常驚訝。
明明上一秒都還是一副憂郁的樣子,下一秒“吃飯”就瞬間正常了回來,仿佛剛剛什麽也沒發生。
“有時間再和你解釋吧,”江時予說,“我最近亂得很。”
“好。”路枭說。
吃完飯之後,路枭也沒有追着問江時予到底是什麽情況。
雖然江時予現在看起來完全正常,但飯前打的那一架,江時予身上的煩躁和不爽他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所以只要江時予不提,路枭并不打算主動提起。
坐機車返程回家的時候,江時予也在猶豫要不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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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嗎?
該說什麽?
怎麽說?
“你好,我有抑郁症。”嗎?
他不禁對自己冷笑,坦白的話還是太難說了。
他果然不能去選擇習慣。
逃避才是他的拿手項。
“明天我要去A市一趟。”江時予拍了拍路枭的背。
路枭愣了愣,但沒有說什麽,只是問:“多久回來?”
“大概國慶收假就回來。”江時予回答。
路枭嗯了聲。
“今天晚上我去我爸那邊,”江時予又說,“這段時間……先別聯系了。”
車子突然猛地一剎,慣性瞬間讓兩人都往前靠,緩了會後才坐正了回來。
好在這一段路沒什麽車,不然哪個路怒症要是遇到路枭這種莫名其妙急剎的估計得罵死。
“為什麽?”路枭問。
江時予沒有說話。
“是因為你爸嗎?”路枭又問。
“閉嘴開車。”江時予說。
路枭側頭看了他一眼,最後嘆了口氣,繼續開車了。
“有什麽事就說。”他說。
回到小區後,江時予也沒去路枭家,和路枭說了一聲後就上自己家去了。
他從一個上了鎖的抽屜中拿出兩盒藥,倒出來吃了幾顆。
吃完藥後又緩了會,他才拿衣服走進浴室。
從浴室出來後,他又把家裏的窗、窗簾全部關上了,然後鑽進了被子裏。
睡睡睡睡睡,快睡,什麽也不要想,什麽也不要聽。
手機關機家門一鎖,就沒人看得見他了。
睡吧睡吧……
他這一覺就睡到了晚上快八點。
江時予一點也不意外。
如果吃了藥還睡不到這個時候,那才是令他意外的。
他坐在床上又愣了好久,直到床頭整點報時的鬧鐘“叮”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
房間裏特別安靜,沒有說話聲、吵鬧聲,也聽不到街邊的車鳴聲。
江時予挺享受這樣的氛圍的。
他先去把方便面泡了,又漱了下口,才把手機開機。
令人震驚的是,一條信息也沒有。
沒有就沒有吧,江時予無所謂了,打了個電話給他爸。
“喂。”江忠成似乎還在忙,那邊并不安靜。
“我明天去A市找魏離。”江時予說。
“行。”江忠成說。
“剩下的事情我晚點去那邊和你說,”江時予說着,頓了頓,“我……今天去見蘇醫生了。”
江忠成沉默了會,然後才說:“好。”
電話挂斷後,江時予又給魏離打了個電話。
大忙人第一次沒打通,第二次才接。
“幹嘛呢?”江時予笑着問。
“學習呢。”魏離回答。
“要命了啊,”江時予說,“明天我去找你玩啊,就我自己。”
“行啊,”魏離笑了兩聲,“你男朋友不介意吧?”
“沒事兒,你別擔心,”江時予說,“學你的去吧,我吃面呢。”
“好好好好好,吃吃吃吃吃,”魏離無語地說,“那先挂了啊,”
“嗯好,拜拜。”江時予說。
江時予把手機往旁邊一扔,開始吃方便面。
嚼了幾口發現有點怪怪的。
怎麽沒味道?
他往面裏看了眼。
……居然忘記放調料包了。
他實在佩服自己,抓起一旁的調料包就往裏擠。
路枭非常郁悶。
談戀愛會讓人變得多愁善感。
這句話他現在算是體會到了。
其實江時予想去哪,要幹嘛,路枭都無所謂。
但“先別聯系了”這句話,不管是聽到的那一瞬間,還是現在回想起來,都鑽心骨地疼。
甚至從分別到現在,他居然都遵守着江時予的那句話,一直沒再聯系。
他都想給自己鼓掌了。
路枭你怎麽就這麽聽話呢?
他對自己的行為感到了深深的不解。
九點,路枭本該入睡的時間,現在他卻翻來覆去睡不着。
又過了五分鐘,他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他拿起來看了眼,然後瞬間就激動了起來。
是江時予!!
江時予給他發了兩條語音!
路枭立刻抱着手機點開來聽。
第一條:“比賽加油,小鳥。”
然後又自動播放了第二條:“早點睡,晚安。”
啊啊啊啊啊!!
聽聽,聽聽!
這性感的嗓音,這沙啞而低沉的少年嗓!
這是他男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
路枭馬上也語音回了句晚安。
有了這兩條語音,路枭倒是很快就入睡了。
江時予坐在出租車裏,望着窗外燈火通明的城市,輕輕嘆了口氣。
下車後,他站在一高檔小區門口愣了一會,才擡腳走進去。
“回來了啊,江總。”門口的保安和他打了個招呼。
“嗯,”江時予笑着朝他點了點頭,“國慶快樂啊。”
保安也笑着回了句。
江時予點頭過後就匆匆走進了小區。
小區還是原來的樣子,一點沒變。
綠化做得和以前一樣,非常好。
只是每棵長得好點的樹下,都會一閃而過他們一家三口的回憶。
江時予在一棵桂花樹前停下了。
樹下放着一個花圈,不用猜也能想到是誰放的。
就是不知道放了多久。
在樹下待了會後,江時予才又繼續朝裏走去。
走走停停了一段路,江時予才終于晃到了自家門口。
他擡手,本來想先敲門,想了想又算了,直接輸了指紋。
門被打開,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濃重的煙味。
“我操。”江時予低聲罵了句,趕緊把家裏的排氣扇和窗什麽的全打開了。
他給江忠成打了個電話。
第一遍,不接。
第二遍,還是不接。
“啧。”江時予煩躁地把手機扔到了沙發上,抓起電視搖控器,随便找了個治愈電影來看。
一部兩小時的電影就快結束,屋裏的煙味都快散完了,江忠成才回了個電話過來。
“瘋了嗎你?”江時予一開口就罵爹,“不想要肺就他媽捐給需要的人,抽這麽多煙你我死嗎?”
“你到家裏了?”江忠成愣了愣。
“怎麽?我要再晚幾小時回來你是不是打算再抽兩條煙啊?”江時予對他爸抽了一屋子煙味這件事真的非常非常生氣。
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不能拿身體來開玩笑。
特別是他爹,江忠成。
他深吸了口氣,沒等江忠成說話,他又繼續道:“你他媽壓力大就給我去看醫生,我們家是窮着你了付不起錢嗎?一天到晚成天抽,哪天死了都不知道為什麽,我媽要看見你這樣,魂都得飛下來抽你兩巴掌!”
“別氣,別氣,”江忠成笑着嘆了口氣,“我就今天抽得猛了點,平時真沒抽,我喝茶的,真的。”
冷靜下來後,江時予啧了聲靠到沙發裏,問:“回來沒?”
“在車上了,馬上就到,”江忠成說,“你吃飯了嗎?”
“來之前吃了泡面,這會不餓。”江時予說。
“行那先挂了,我馬上到。”江忠成說。
沒等江時予嗯一聲,電話就已經挂了。
他嘆了口氣,繼續把剛剩下的一小部分電影看完。
說是馬上到,實際上絕對半路又被拉去幹事了。
江時予對于這種情況早已見怪不怪,江忠成能真的馬上回來才奇怪。
又看了幾集無聊的綜藝,江忠成才終于回到家了。
“呦,還記着家裏有個兒子呢?”江時予挑了挑眉,看了眼表,快一點了。
“這忘不了。”江忠成笑了笑,進門把鞋換了。
“你先去洗個澡吧,”江時予扇了扇面前的空氣,說,“隔着八條街都能聞到你身上的酒味。”
“真有這麽誇張?”江忠成低頭聞了聞自己。
“真,千真萬确,你快去洗,不洗我和你說不下去話。”江時予瞪着他說。
“就你天天損我,”江忠成笑着撿衣服進了浴室,“像你媽一樣。”
“換了別人說這話我就直接兩拳上去了,也就是你,我爹。”江時予一邊抓茶葉一邊說。
“不用泡,我沒醉。”江忠成進浴室前說。
“兒子給你泡醒酒茶,你就偷着樂吧。”江時予把熱水澆到了茶壺裏。
“謝謝兒子,我兒子真體貼!”江忠成在浴室裏喊了句。
江時予扯唇笑了笑,沒再回話。
等江忠成從浴室裏出來,又喝了茶之後,兩人才終于切入正題。
“蘇醫生怎麽說?”江忠成先開了個頭。
“說我這病真棒,繼續保持。”江時予斜了江忠成一眼,說。
“我認真的,你這狀況怎麽回事?還沒好啊?”江忠成問。
“心病哪裏是那麽容易好的,”江時予嘆了口氣,“她一直說得從根源拔起,關鍵我根本不知道根源是什麽,說不定大腦保護讓我早就忘了。”
江忠成也嘆了口氣。
這事不能通過別人口中讓江時予想起來,得江時予自己想起來,自願去面對才有用。
這是蘇醫生對江忠成說過的話。
“吃過藥了嗎?”江忠成問。
“吃了,不然就我剛剛竄火那股勁,這個家估計得被我砸沒。”江時予摸了摸口袋,沒摸到有煙。
他啧了聲,又換了一邊口袋摸,還是什麽也沒有。
“找煙呢?”江忠成看着他。
“是啊,憋悶死我了。”江時予說。
“別抽了,你胃本來就不好,要肺也染上了什麽病……”江忠成嘆了口氣。
“行吧,我戒。”江時予把腳搭到了桌子上,沒放兩秒就被江忠成一腳踢下去了。
“哎!”江時予無語地瞥了他一眼。
“哪學的壞毛病。”江忠成啧了聲。
和諧相處久了,江時予差點就忘了他爸也不是個善茬。
曾經他被某歹徒用刀威脅,他爸倒好,幾招就瞬間給人家制服了。
那場面,江時予現在回想起來都還十分壯觀。
“明天你自己去A市嗎?”江忠成問。
江時予嗯了聲。
“找魏離啊?”江忠成又問。
“不然我去那喝西北風?”江時予說。
“明早七點的機票,你放松一下吧,”江忠成說,“別有什麽不好的想法,我不能再少個你了。”
江時予突然張開胳膊抱住了他,說:“我知道的,你放心,目前一切安好。”
江忠成嗯了聲,拍了拍他的背,說:“不早了,睡吧。”
“你都沒睡我能睡着就見鬼了,”江時予松開了江忠成,靠到了沙發裏,說,“陪我發會愣吧。”
“行。”江忠成馬上也往沙發裏窩。
路枭半夜突然被電話轟醒了。
他的起床氣告訴他讓他馬上把手機給砸了,但理智還是壓住了起床氣。
他拿過手機看了眼。
來電顯示上擺着兩個大字“路明”。
這個坑兒子的老登大半夜打什麽電話,抽瘋了嗎?
他等着起床氣下去了點才接起了電話。
“喂?”路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麽煩躁。
“你睡下了?”路明似乎有些震驚。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晚睡早起啊?”路枭說。
“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孩兒不都喜歡晚睡麽?”路明說。
“行了說正事,大半夜打個電話過來,要沒個正事我現在殺去你那。”路枭不耐煩地說。
路明笑了兩聲,說:“你媽回來了。”
“哦,然後?”路枭對自己的媽真沒什麽好印象。
從小就沒見過幾次面,一見面就總挑他毛病,這個沒別家孩子好,那個沒別家孩子棒,關鍵他那爹還成天無腦護着。
俗稱戀愛腦老爹。
“你有空就回來看看她吧。”路明說。
“哦,”路枭說,“沒空。”
路明沉默了會,然後嘆了口氣,挂了電話。
路枭盯着手機屏幕,又罵了句“神經病”才翻身睡去。
江時予一早就跑去趕飛機,到飛機上後才開始補覺。
出發前他和張敏打了個招呼,張敏在球賽和魏離間猶豫不決。
雖然最終還是選擇了球賽。
這可是是決賽,他必須得看。
飛到A市之後,江時予沒有第一時間找魏離,他先是找個家酒店把行李安置好,然後又去見了個人。
約定的地點在一家茶館,茶館的氛圍不錯,茶的好壞他也品不出來。
“好久不見,小江總。”一位女生坐到了江時予的對面。
這人是莫妮,就是在出席路家那個莫名其妙的會之後出來打車遇到的那位……陽光開朗大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