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風齊走後, 林夕昭擡頭望着曲笙。對于曲笙說話口齒清晰明暢這一事,更加的疑惑了。
“笙兒。”
曲笙思索着事情聽到林夕昭喚她,低頭看了過去, 眼神詢問林夕昭有什麽事。
“你說話,何時這般……”林夕昭想要問曲笙為何現下說話, 突然這般的清亮,可垂眸思索了一瞬又覺得不妥, 她改了口道, “以前總是惜字如金, 現下倒是願意多說些了。”
曲笙刻意恢複與人的正常的對話,但若非親近之人,她還是不願意多說的。
“嗯。”曲笙只淡淡的嗯了一聲,沒有挑明自己不傻這事。
林夕昭聽着曲笙又再次簡短不願意多說話,臉上有了一絲犯錯般的神情。
這幾日曲笙确實沒有主動親吻她。她知道曲笙已經猜測出來, 她是故意感染風寒的。
夜裏曲笙還是照常抱着她入睡,也會在額間親吻,只是不再親吻她的唇。她也沒有想到自己這一病會這樣的久,看來是對自己的身體太過自信了。
她原是想着借着生病, 故作嚴厲拒絕曲笙幾次。曲笙是個乖孩子,也是極為的要臉面, 若是她說一些重話, 她相信之後曲笙,是不會再去親吻她的唇的。
可曲笙不主動, 她也就沒有說這話的機會。不過眼下曲笙已經看出來了,也好, 只要二人之間不再做出那樣令她愧疚的事,她們就還可以一直待在一起。
至于以後她們二人要嫁何人, 何時分開,那就聽天由命了。
兩人在外面曬着暖陽,沒多久曲鳴便來了。
曲鳴聽風齊說林夕昭的病好的差不多了,來的時候特意帶了些補品。
曲笙讓風齊陪着林夕昭,自己則和曲鳴去了會客廳。
林夕昭坐在院子裏,瞧着曲笙和曲鳴走遠,笑眼看向了風齊。
風齊自幼便是在曲家長大的,一身的本領也都是曲家的人教授的,當年來京城的時候,也不過才十幾歲,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若說最了解曲笙的人,那一定是非風齊莫屬。
“大小姐想問什麽事,問便是了。”風齊是個聰明的,林夕昭這般看着她,自然是有話想要問他。
“笙兒平常與義父義母交談,都是方才那樣嗎?”林夕心中還是疑惑,她想問問風齊,她不在的時候,曲笙與人說話是怎樣的。
她不覺得會有人在一夜之間,便能夠将十幾年的習慣更改。
“小姐不擅言語,但說話一直都是正常的。”曲笙沒有與風齊言說她想改變在林夕昭身邊的表象,只是模棱兩可的說着曲笙說話是正常的。
不管曲笙是不是癡傻,在風齊的眼中,曲笙的話,都是能夠清楚的表達自己所想之事。是以,在風齊的眼中,曲笙一直都是正常的。
林夕昭聽着風齊的回答,目光一直打量風齊。這些年她也算是了解風齊了,風齊和曲笙一樣,做多于說。不過風齊說話的時候,若是說些個不想說的話,态度便會更為的溫和。
林夕昭發現風齊現下的神情就很溫和。
林夕昭沒有再多問,她坐在這裏已經曬了許久了,她擡起手遮住一半的眼睛,看了一眼太陽,道:“快午時了,越發的熱了,不曬了。”
林夕昭說着,便将腿上蓋着的薄被子,拿了起來。風齊見狀,忙道:“奴才去叫小姐來将您帶回屋內。”
男女授受不親,都長大了,若非緊急的情況,風齊是不會觸碰林夕昭的。
林夕昭聞言,将被褥遞到了風齊的面前,聲音溫柔道:“你幫我拿着這個就好。”
她這會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是曲笙非要抱着她出來的。風齊現下這般的擔憂,一定是因為曲笙太過在意她,讓他誤以為自己病的還很嚴重。
“我沒事的,大夫不是都說了,已經好了。”林夕昭說着起了身。
風齊看着林夕昭站起了身,打量了幾眼後,接過了林夕昭手裏的被子。
風齊随在林夕昭的身後,原本是回院內的卧房的,可林夕昭走了幾步之後,便改了道。
“大小姐,您去哪裏?”風齊落在林夕昭的身後,瞧着她要去會客廳,忙出聲問道。
林夕昭聞言,回過頭,道:“沒事,我去客廳看看,你先将被褥送回屋內吧。”
林夕昭說完,看着風齊手裏抱着薄被子立在原地,臉上似乎有些急色的樣子,彎起眉眼道:“我去看看笙兒。”
林夕昭擡步後,風齊望着林夕昭的背影,幾瞬之後,急忙将手裏的被褥給了一旁的下人,追了過去。
風齊随着林夕昭往會客廳走,在快到的時候,忽然聲音大了幾分說道:“大小姐還病着,這般走動,要是小姐知道了又該責罰奴才了。”
林夕昭聽着風齊的話,停下了腳步,用着不解的眼神看着他。若不是她心中起了疑心,風齊這般說話,她不會多想。可現下,風齊故意大聲說着這樣的話,讓她忽覺曲笙和曲鳴有事在瞞着她。
她不知道曲鳴會有什麽樣的事情自己解決不了,非要來找這個小妹妹。曲笙是聰慧,雖不傻,可的确與一般的人有着些許的區別。
曲鳴方才來,明明可以當着她的面說,可卻非要借故去會客廳內說話。她知道他們是有意避開她,可她不知道避開她之後,要說什麽事。
林夕昭停下腳步沒一會,房門便從裏面打開了。曲笙出來先是看了一眼林夕昭,又看向了風齊。
風齊側目與曲笙對視,須臾後垂眼,對曲笙行禮,道:“大小姐說是要來找小姐。”
風齊也不解釋自己為什麽沒有攔林夕昭,若林夕昭想要過來,他就算他嘴皮子說破了,也是攔不住的。
曲笙聞言,側目看向了林夕昭。此刻的林夕昭在聽到房門開的聲音,便已經轉過了身,看到曲笙出來,臉上盈上了笑意。
林夕昭沒有問她們在屋內說什麽,曲笙也沒有問林夕昭為何要來找她。
曲笙走到林夕昭的身邊,伸手牽過她,道:“這裏冷,進屋暖和。”
曬太陽的地方周圍都圍着小院牆,可這裏沒有。
林夕昭被曲笙牽着進了屋內,兩人落座後,曲笙對着站在一旁的曲鳴道:“二哥哥繼續說便是。”
曲鳴方才在屋內,聽到風齊的話時便有些擔心,可眼下曲笙直接把林夕昭帶到屋內,還讓他繼續着方才的話,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
曲鳴目光看向曲笙,眼裏是擔憂。
“不妨事,姐姐不會說出去的。”曲笙神色淡然的道。
曲鳴聞言,目光在兩人身上流轉,看了幾眼後,垂眸思索了一瞬,繼續方才的話道:“那人的身影,與當年随在大哥身邊的副将極為相似。我原是想直接将他抓了,可這人卻在進了一家賭場後便消失不見了。”
“可有派人在那盯着?”曲笙語速尋常的問道。
“有,已經盯了三日了,未免打草驚蛇一直沒有進去搜。”曲鳴是不需要曲笙來幫忙的,但有些事情,她需要知道。
曲笙垂眸思忖了一瞬,雙眸輕眨,擡眼道:“人怕是已經跑了,不過只要是在京城內,不信他會一直不出來。”
林夕昭坐在一旁聽的雲裏霧裏,但大概是知道他們之間談話是什麽意思了。
曲家大哥曲策,當年在邊關帶兵戰無不勝,聽聞部将對他的話唯命是從。皇帝派遣的監軍想要從中幹涉,态度強硬,拿聖旨威脅讓軍隊按照皇帝的吩咐,先滅叛軍,再滅山匪。曲繼年被監軍威吓,面露難色。
行軍打戰,做出的決策,當然要将利弊最大化分析。山匪之患,雖是勢力不大,但也讓周邊的百姓叫苦不堪。先滅了近距離的山匪為最佳決策,但皇帝因邊關叫嚣辱罵朝廷,便責令曲繼年先去将叛軍滅了,再回來剿匪。
可這樣一來,便是舍近求遠,且還要迂回繞道,不利于行軍速度。
曲策見自己的父親愁容滿面,當即呵斥監軍,并以擾亂軍心之罪,将其打了板子。再之後,剿滅并收編一部分的山匪後,曲策帶着軍隊去平叛,叛軍是滅了,可曲策卻也死了。
死的莫名其妙,既不是在戰場上被敵人殺害,也不是在軍營之中死亡,而是在帶着部隊回壽林的路上,突發疾病而亡。
将軍士兵最怕自己死沒有價值,是以,曲策的死,皇帝讓曲家對外宣稱是因戰成疾而死。
曲鳴颔首,又道:“我已經讓人在城門口盯着了,如果他再出現一定會抓到的。”
曲笙點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她低了低腦袋,又看向了林夕昭。林夕昭坐在一旁聽着二人對話,雖有疑惑,但也知此刻不該問出口。
曲鳴走後,曲笙便吩咐膳房開始做些吃的,并把曲鳴帶來的補品一并做了。
林夕昭被曲笙又抱回了卧房,也沒有要跟她解釋她與曲鳴說的話。林夕昭坐在床榻上,看着曲笙忙裏忙外的給她洗漱擦手,又将小幾端到她的身前,接過了丫鬟端來的飯菜,這才坐下開始喂她吃東西。
“笙兒,我自己可以的。”林夕昭有些無奈。
前幾日她想要拒絕,曲笙卻以她生病為由,讓她必須接受,今兒都說好了,怎得還要這樣喂呢。
曲笙聽到林夕昭的話,低頭看了一眼小幾上的菜,少頃,擡起頭将乘着飯的碗遞給了林夕昭。
林夕昭伸手接過,曲笙便又将筷子遞給了她。
“若不合胃口,我再讓人去重做。”曲笙今日問林夕昭的時候,林夕昭只說讓膳房看着做。她是記得林夕昭有幾樣愛吃的菜,這會兒也都在眼前,但生病的人胃口會變,是以,她怕林夕昭會不喜歡。
“不用,都是我愛吃的。”林夕昭知道曲笙特意吩咐人做了她愛吃的菜,若這些都還不合胃口,那要吃什麽呢。
曲笙看着林夕昭笑的溫柔,唇角跟着淺笑,也給自己盛了一碗飯,陪着林夕昭吃了起來。
林夕昭喜歡吃的菜,也有曲笙愛吃的,林夕昭為曲笙布菜,瞧着曲笙的筷子頓住時一直盯着碗裏的菜,神情緊張了一瞬,小聲問道:“怎麽了?”
曲笙雖然不發火,可有時候她沉默的态度,要比發火的人還要令人揪心害怕。
原本林夕昭從沒有這種感覺,但自從這次故意讓自己生病,還被曲笙知道後,她便有些怕曲笙了。
倒不是怕曲笙會對她發脾氣,而是怕曲笙自此後會覺得她不好,想要遠離她。
“沒事。”曲笙語氣淡然,将林夕昭給她的菜夾起吃了下去。
曲笙吃完了菜,擡眼去看林夕昭。看着低着頭吃着飯菜的林夕昭,面色也紅潤了不少,看來風寒是好了大半了。
曲笙唇角微勾,低頭繼續吃飯。
那日林夕昭故意當着她的面去問大夫,怎麽防止傳染風寒。大夫說了許多,說是最好不要同食同睡,屋內隔段時間要換氣等等。
當然,她們除了沒有唇對唇,這些一樣沒落下。
林夕昭為了不讓她親吻她,讓自感染風寒,此刻竟不記得兩人同食也會傳染了。雖然大夫說好多了,可人在感染風寒快好的時候,是最容易傳染的。
既然林夕昭這會兒已經覺得沒事了,那麽今夜,她是不是該做些什麽了?
趙府。
自那日乘溪吻過蕭冰纓後,蕭冰纓便沒有再踏足乘溪的房間,赤裏這兩日兩頭傳着話。
蕭冰纓開的藥也吃的差不多了,這會需要再診脈看看是否需要換藥。
這日蕭冰纓在屋內看着一些雜書,一本書翻看了還剩下幾頁時,外面的房門響了。不用想,蕭冰纓也知道是誰。
趙府的丫鬟一般都是敲了門後直接喚她,只有赤裏會敲了門等待。
蕭冰纓起身去開門,赤裏見蕭冰纓出來,恭敬行禮道:“冰纓小姐有些時日未給我家公主診脈了,不知今日是否方便?”
蕭冰纓不去,那只能讓乘溪過來。
蕭冰纓聞言,腦袋裏轉了幾轉,思索一瞬,溫聲道:“哦,讓乘溪姑娘先等一會吧,我現下便出去給她請大夫來。”
她就不過去了,請來的大夫不會比她差的,到時候她只要問問病情就好。
赤裏聽着蕭冰纓還是不願意去見自家公主,方才臉上期待的神情沮喪了起來。蕭冰纓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妥,可她是真的不敢面對乘溪。
那夜雖然是乘溪主動,可她若對她沒有非分之想,又怎麽會回應而不是推開她呢。
她承認自己對乘溪,有着別于對待林夕昭她們的情感,可有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現下,她實在是無法再面對乘溪。
蕭冰纓出了房門準備去請大夫時,卻看到了房門外站着的乘溪。
乘溪望着蕭冰纓驚訝的一瞬卻又下意識躲閃的目光,心下沉了沉。
蕭冰纓與她颔首示意後,輕聲囑咐道:“外面天寒,還是先回房間等着吧。”她相信方才她和赤裏說的話,乘溪都聽見了。
蕭冰纓的語氣不生分,但卻有着一絲疏離。乘溪聞言,輕點頭,好一會兒才從蕭冰纓的身上移開目光,道:“好。”
乘溪轉了身往房間走,一點糾纏的意思都沒有,可這卻讓蕭冰纓心裏難過極了。
她知道自己喜歡一個女人不對,是她自己沒控制住,可乘溪也喜歡她不是嗎?如果不是,那那夜的吻又是什麽?
.
今日一整日,林夕昭的心情都很好,晚間時候曲笙讓膳房那邊燒了熱水,自己沐浴之後才回房中。
曲笙一進房中,便拿了旁邊的厚氅衣披在了林夕昭的身上,并将她手裏的書拿開後,将坐躺在榻上的林夕昭抱了起來。
“做什麽呀?”林夕昭被抱起來,下意識的環住了曲笙的脖頸。
這些時日她已經被曲笙抱習慣了,也不知今日又要抱她做什麽。
曲笙邊走邊低頭看懷裏的人兒,看着林夕昭疑惑但卻沒有防備的模樣,唇角微勾,道:“去沐浴。”
林夕昭在聽到沐浴二字後,笑道:“怎麽今日就準我沐浴了?”
她這幾日都是丫鬟在給她擦身子,因是病的嚴重,曲笙不讓她沐浴,說了幾次都是不準,今兒倒是主動帶她去沐浴了。
“嗯,我幫姐姐。”曲笙唇角故意噙着笑意說道。
林夕昭在聽到曲笙說要幫她的時候,臉上的笑意不知怎得,慢慢不見了。
曲笙看着林夕昭開始緊張的神情,抱着她走的速度,又加快了。
曲笙抱着林夕昭進了盥洗室內,丫鬟們正在給浴桶內的水,調試着水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