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林夕昭聽不出林建海的情緒, 也拿不定他接下來要如何處置林夕寬,便沒有招呼他進房間。
但林夕昭不招呼,林建海自己卻是會進去。林建海往林夕昭的身邊走了一步, 林夕昭便只能讓開位置。
林建海進了房中,連林夕瑞都有些緊張了。他走到林夕寬的身前, 垂眼睥着他。
林夕寬緊張的吞咽口水,身子發顫, 卻沒有挪動一步。
屋內安靜了許久, 連曲笙都覺得林建海不會輕饒林夕寬時, 林建海卻什麽都沒有任何的動作。
“你們都先出去吧,我和夕寬說會話。”林建海方才在屋外的溫怒不見,此刻仿若心平氣和。
屋內的人全都互看了一眼,林夕瑞眼神求助林夕昭,可連林夕昭也琢磨不出林建海的意圖。
“夜快深了, 都回去休息吧。”林建海溫聲說道。
林夕昭聞言,擡頭看了一眼曲笙。曲笙與她對視,挪步走向了林夕昭。風齊也在這時,随在曲笙的身後, 轉身往屋外走去。
林夕昭牽住了曲笙遞過來的手,擡頭去看林夕瑞。林夕瑞此刻, 不知該不該走。
林建海側目, 見林夕瑞不動,欲言又止再次道:“夕瑞, 回你的院子吧。”
林夕瑞聽到林建海沒有生氣的語氣,思索了一瞬, 擡手行禮,往門外走去。
林夕昭牽着曲笙走在路上, 林夕瑞随在一旁。
“阿姐,二哥不會出事吧?”林夕瑞邊走便擔憂的問道。
林夕昭聞言,腳步不曾停下,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不過夕寬今日所做之事,父親應該不會輕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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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的事情固然不會輕饒,可加之他小肚雞腸的指點着林夕昭的不是,這無疑是在大火之上澆了燃油。
“那怎麽辦?”林夕瑞焦急的問道。
林夕昭聞言,頓住了腳步,曲笙和林夕瑞也都停了下來。
“夕瑞,你覺得今日之事,是我做錯了嗎?”
林夕昭故意把銀票放給林夕寬,若是提前阻止,是不是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了。
“阿姐有什麽錯,是二哥自己糊塗,又……又□□熏心。今日若非阿姐尋人阻止,差點要釀成大禍了,他該吃些教訓。”林夕瑞想起來林夕昭與她說的問題嚴重性,恨不得自己親自把林夕寬抽醒。
可作為弟弟,他又不想自己的哥哥受到嚴重的責罰。
林夕昭看着林夕寬這般明理,心下放寬了不少。她就這兩個弟弟,一個視她為眼中釘,若另一個再仇視她,若說不難過,那是自欺欺人。
曲笙沐浴完回來,瞧着坐在外間只穿着寝衣,獨自坐着發呆的林夕昭,将自己的披着的外衣解下,披在了林夕昭的身上。
林夕昭察覺有東西貼在身上,回頭看了一眼。
“你怎麽還沒睡?”林夕昭的語氣溫柔,但卻又摻雜着一絲疲倦。
曲笙低頭看着林夕昭不說話,須臾将還想說什麽的林夕昭,在座椅上橫抱了起來。
“笙兒。”林夕昭輕呼一聲,她還沒這般被曲笙抱過,竟不知她的力氣這般的大。
曲笙抱着林夕昭,也不低頭看她,轉身後徑直将她放到了榻上。
她知道,林夕昭多半是在為今日之事煩憂。但錯不在林夕昭,林夕寬與于氏的性子很像,養不熟的白眼狼,只要與自己的利益挂鈎,執着起來,什麽都敢做。
曲笙掀開被褥,蓋在林夕昭身上,利落的将鞋履脫了,上榻也進去了。
林夕昭側目看着曲笙坐在盯着她看,知道她在擔心,須臾彎起眉眼,像是哄孩子般,擡手摸着她的臉頰,柔聲道:“好,我們休息。”
曲笙聞言,并沒有動,林夕昭見她這樣,只能無奈的先躺下。
曲笙看着她躺下後,将被子給她往上拉了拉,不用林夕昭招呼她,便躺在了她的懷中。
林夕昭抱着曲笙,将下巴蹭在曲笙的腦袋上,而後又低頭看着曲笙露出的倆深邃的明眸,彎着唇角,在她額間吻了吻。
曲笙感受着林夕昭帶着體溫的柔軟,因心跳加速而導致是喉間像是橫阻着東西,只能滾動喉嚨緩解。
曲笙望着林夕昭,往後退了些許距離的溫柔臉龐,在她将撤未撤之間,她的目光一直定在林夕昭的柔唇之上。
印在額間,那般的柔軟,對她的原本還算平穩的心,産生了不小的引力。
曲笙擡起身子,低頭看着已經躺下了的林夕昭,。林夕昭見她半起身,面露不解。不過還沒等林夕昭詢問曲笙要做什麽,曲笙便将瞥看了一眼林夕昭柔唇的目光,定在她的眉眼上。
曲笙低頭在林夕昭的柳眉上,輕而緩慢的吻着,林夕昭鼻間輕呼出的氣息,噴灑在曲笙脖頸處,軟軟的又滋生着癢意。
脖頸癢,心更癢。
曲笙吻完沒有直接擡起腦袋,而是将唇往下移去。
曲笙的唇往下慢慢移動,而林夕昭卻快速輕擡起了下颚,又在曲笙的臉頰上故意吧嗒一口,親的曲笙都懵住了。
曲笙微擡腦袋,盯着林夕昭笑意明顯的眼睛,眼裏竄出了如火一樣的霧氣。曲笙的呼吸微蹙,方要再低頭去親林夕昭的柔唇,卻被林夕昭順勢擡起的纖手,捧住了臉頰。
“好了,不是要休息?”
兩人這般親來親去的,何時是個頭。
曲笙聽着林夕昭的輕笑,心裏那份渴望的小火苗,瞬間被吹滅。曲笙低頭看着林夕昭,眸間斂了火光,雙唇輕抿,撐着身子的手臂收起,慢慢躺下了。
林夕昭抱着曲笙,心裏泛起幸福的暖意,而曲笙卻低着頭,眉心緊蹙着,不知在想些什麽。
翌日。
早膳時,膳桌旁,除了林夕寬全都在這。林建海不說話,林夕昭和林夕瑞也不敢多問。
膳桌上姐弟兩人時常對視一眼,林建海在用完早膳後,道:“近日我讓夕寬閉門思過,你們就不要去打擾他了,那邊有專人侍候。”林建海用的是打擾。
桌上的人,除了曲笙,全都擡頭看向了林建海。
“銀子的事情,也不必追究了。今日陛下交代些許事情,可能會很忙。府中的事情,昭兒是長姐,要多擔待些。”林建海說着又看向了林夕瑞道:“你姐姐操持着府中的事物,多會勞累,你是侯府嫡子,理當照顧好你姐姐,也莫要惹她生氣。”
林建海的話,看似只是尋常的交代,可聽在林夕昭的耳中,卻覺得有些異常。
林夕瑞聞言,忙道:“父親放心,孩兒一定會照顧好阿姐的,更不會給阿姐添亂。”
林建海聞言,點點頭,道:“我吃好了,你們再吃會。”林建海說着起了身,林夕昭和林夕瑞也起身行禮。
林建海走到膳廳的房門處,腳步微頓了一瞬,腦袋微側回看了一眼,之後便大步離去。
趙府。
昨兒夜裏蕭冰纓抱着乘溪回了蕭府內,趙嘉虞沒多久也跟着去了。但去的時候,她的舅母正拿着鞭子抽打蕭冰纓。
蕭冰纓站在自己的門旁寸步不讓,乘溪還躺在她的榻上,蕭夫人是想讓她把乘溪交出去。
蕭冰纓抱着乘溪回來之前,早就有人來府中禀告了蕭家主母。蕭耀才在私宅裏被趙嘉虞打了,原因是趙嘉虞為了把乘溪帶走。
此刻蕭耀才還在被帶回來的路上,趙嘉虞将他打的不輕。
“舅母這是做什麽?”趙嘉虞跑過去,一把擎住了蕭夫人的手腕。
蕭夫人見自己手腕被擎住,又聽到趙嘉虞的聲音,側目時,看到趙嘉虞一臉的溫怒,她身後還跟着蕭府的下人。
“夫人,表小姐她……”外人來自然要通禀一聲,可趙嘉虞這步子有點快,他們跟到這裏,也就沒來得及說給蕭夫人聽。
蕭夫人看到趙嘉虞怒氣沖沖的模樣,想到自己的兒子被她打了,将手猛的抽回,道:“聽說你為了她屋裏的那個賤人,将你表弟打了?”蕭夫人說着看了一眼站在門口像鐵柱子一樣的蕭冰纓,咬了咬牙。
趙嘉虞聞言,也不抵賴,道:“耀才整天不幹人事,舅父不在府中,您又不管,我這個當表姐的,替您管一管怎麽了?”
“你!他是你表弟,你怎麽能跟這個狼心狗肺一樣,胳膊肘往外拐呢?”蕭夫人說着又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蕭冰纓。
蕭冰纓被抽了幾下,但沒有傷到了臉頰,此刻身上的疼痛,她早已經在小時候便習慣。此刻她看着她二人說話,卻一聲不吭。
“我勸您還是積點口德,您罵我阿姐狼心狗肺,可有想過,是誰九死一生的将耀才從別人家帶出來的。”
趙嘉虞指的是一年前,蕭耀才偷人被堵的事。蕭冰纓為了贖回他,又護着他被人打的遍體鱗傷,還斷了好幾根肋骨,這可不就是應驗了算命的說的,能替她兒子擋災難。
趙嘉虞見自己的舅母被她說的微楞一瞬,又繼續道:“還有,乘溪是陛下賜給你們蕭府的,她便是蕭府的人,我阿姐将她救回來不受外人侵犯,救是就是蕭家的人,蕭家的臉面,怎麽到您這裏就成了外人了?”
蕭夫人聞言,有心想要繼續發難,卻被趙嘉虞伶牙俐齒嗆的說不出話來。
“你回來了,才兒怎麽還沒有回來?”蕭夫人盯着趙嘉虞說道。
“我騎馬回來的,他坐馬車,當然沒有我快。”趙嘉虞說的實話。蕭耀才被她打的不輕,能騎馬才怪。
蕭夫人聞言,氣的胸口起伏,蹙着眉頭剜了一眼蕭冰纓,去府門處迎接自己的兒子去了。
趙嘉虞見舅母離開,瞧着她不見了身影後,急忙将杵在門旁的蕭冰纓推進房門裏道:“阿姐,快,你去幫乘溪穿衣服,今夜這裏不能待了。”
看着方才的架勢,若是自己的舅母知曉她把蕭耀才打的起都起不來,一定會把怒火全撒出來的,最遭殃的一定是蕭冰纓和乘溪。
蕭冰纓面露不解,不懂趙嘉虞為何要她們離開蕭府。這裏即便是狼窩,那也是是家,走一時可以,總不能走一世吧?
她今日帶乘溪回來的時候便想到了,回來是一定會受到責罰,或是被蕭耀才為難的。
“我把耀才打傷了,他現在起都起不來。”趙嘉虞下手除了和蕭冰纓過手,一向沒輕沒重,今日蕭耀才又惹毛了她,蕭耀才與她對打的時候,也絲毫不手軟,她這才下了狠手。
蕭冰纓聞言,立時便想到了原因,她也沒在等趙嘉虞催促,便急忙去內間房中,将榻上身體還在發軟的乘溪扶了起來。
蕭冰纓拿了自己幹淨的外衣,給乘溪穿上後,抱着她跟着趙嘉虞,從蕭府的後門離開了。
趙嘉虞把她們安排在了蕭冰纓以前住的院子裏。就算蕭冰纓離開了,趙府也是一直有為她留着院子的。
蕭冰纓守在乘溪的身邊,寸步沒有離開。乘溪在蕭耀才的宅子裏,喝的只是讓身體發軟的藥物,但這種藥,對身體有些損害。
一早蕭冰纓便親自去了藥鋪,告知大夫乘溪的症狀,大夫一聽便知道怎麽回事,直接給她開了藥。
蕭冰纓雖然會醫術,但只是皮毛,像這種刁鑽非主道的藥,她是沒有接觸過的。
蕭冰纓出來的時候,拜托過趙嘉虞幫忙照看乘溪。這會她提着藥,腳步很快,鼻間呼出熱氣,想着要快些回去熬給乘溪喝。只是她走到趙府府門不遠處時,看到了自己的母親,正讓人擡着人,往趙府內走。
不用想也知道,擔架上的人,一定是蕭耀才。
蕭冰纓腳步往前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腦海中浮現出林夕昭的話。
‘遇到困難,不要總想着一個人抗過去。’林夕昭是在暗示着蕭冰纓,不要總一味的硬抗,将所有的苦都吃下,必要的時候,可以跑,可以尋求外援。
趙嘉虞就是她的外援,林夕昭也是。可如今趙嘉虞有了難,此刻能幫趙嘉虞的……
蕭冰纓去街頭雇了一輛馬車,讓人帶着她去了曲侯府。
自己母親的蠻橫不講理,她是知道的,昨夜趙嘉虞說把蕭耀才打的不輕,今日她便讓人擡着蕭耀才去趙府,想來是不會善罷甘休想,要趙家懲治趙嘉虞的。
趙嘉虞一早便被蕭冰纓敲門敲醒,此刻正哈欠連天的,坐在蕭冰纓房中外間,烤着炭火。
“小姐,夫人讓人您過去一趟。”趙府的管家過來,敲了敲房門,在外面說道。
趙嘉虞聞言,方要不耐煩的張嘴大聲說話,卻又想到屋內的乘溪。趙嘉虞擠了擠還有些困倦的雙眼,起身拉開了門。
“範伯,我現在走不開,你跟母親說一聲,我一會再過去。”她受蕭冰纓的囑托,讓她守在這裏。如果蕭府來人要乘溪,她也好能及時阻攔住。
“小姐,夫人好像很生氣。”趙府管家聽着趙嘉虞慵懶的聲音,只能無奈的提醒她。
“為什麽要生氣?”昨兒她帶蕭冰纓和乘溪來,是有說過的呀。
管家聞言,再次提醒道:“蕭府來人了。”管家說着還回頭看了一眼,又小聲道:“表少爺是被擡過來的。”
趙嘉虞聽到管家這麽一說,整個人都呆愣住了。她原是以為教訓了蕭耀才,讓他躺幾日便沒事了,可沒想到自己的舅母竟然将蕭耀才擡過來了,難道是她昨晚下手太狠了?将他打成內傷了?
趙嘉虞心裏忐忑着便想要跑。什麽事,先跑再說,等她回來,說不定大人就已經将事情處理好,也消了氣了。
可她方要出去,又想到了屋裏的乘溪,還外出拿藥的蕭冰纓。她若是跑了,這兩個人肯定是要被抓回去的。
按照她舅母的德行,一定會将所有的怒氣轉嫁到這兩個人的身上。
趙嘉虞想着,腳下的步子便像灌了鉛一樣,挪不動了。
一人做事一人當,她趙嘉虞怕過什麽。趙嘉虞心裏一橫,對着管家道:“我這就過去。”
趙嘉虞去了府中的主院會客廳,瞧着一屋子的人,全都看着門外的她。這雙腳此刻又像是長了兩只翅膀,輕飄飄的,只想帶着她飛走。
趙母低頭看着趙嘉虞擡了一只跨入,還未落地便要收回去腳,道:“嘉虞,你舅母說你表弟是你打的,可是真的?”
趙嘉虞聞言,那只邁入的腳只能落下,她低頭看了還在被人擡着的蕭耀才,又擡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她昨兒回來的時候便把這事說了,但沒說把蕭耀才打的這麽嚴重。
此刻她母親明知故問,又不知是何意。
趙嘉虞雙腿再次像灌了鉛一樣,邁進廳內,朝着衆人走過去。
趙将軍坐在一旁不說話,蕭夫人雙眼一直盯着趙嘉虞,臉上的神情,恨不得将趙嘉虞也毒打一頓。
趙嘉虞走過去,低頭看了一眼被擡着的蕭耀才,瞧着蕭耀才雙眼周圍都是青紫色的,看着他眼球晃動,因嘴角處也有傷,不敢張口說話,低着頭悶悶的嗯了一聲。
“嗯。”
人是她打的,昨晚上院子裏太黑了,沒想把他打成這樣。
“她自己都承認了,你們還有什麽話好說。我們老爺身負皇命遠在壽林,你們倒好,縱容女兒欺負我們母子,你們就不怕別人笑話你們嗎?”蕭夫人此刻得了理,開始咄咄逼人。
“弟妹,小孩子打架是常有的事,耀才也是我們看着長大的,他這樣我們也心疼,你還是想讓耀才休息吧,嘉虞我一定會好好管教的。”
“管教怎麽管教?我兒子被打成這樣,你一句管教就行了?”蕭夫人說着,擡眼怒瞪着趙嘉虞,又道:“昨兒我說你們怎麽從後門跑的那麽快,敢情是把我兒打成這樣,心虛了。”
蕭将軍聽着蕭夫人尖牙利齒的聲音,蹙着眉頭看向了趙嘉虞。趙嘉虞此刻低着頭,也不管蕭夫人說什麽,她就是不去看她。
蕭夫人的那副鬥雞的模樣,她見多了,每次都讓會讓她莫名的生氣,索性不去看,任由自己父親母親發落便是。
但是她低頭去看蕭耀才的時候,蕭耀才原本看着她,卻被她的雙眼一直盯的,心裏發毛,将目光緩慢的轉向了別處。
“今兒你們要是不給我們耀才一個公道,我們就不走了!”
趙将軍聽着蕭夫人的話,似乎聽出了那麽點意思,他思索了幾瞬,起了身道:“耀才被嘉虞打成這樣,确實是我們疏于管教。這樣,弟妹先把耀才擡回去好好養傷,醫藥費和補品什麽的,我們讓人拿五千兩銀子送過去。至于嘉虞,我現在就讓人打她十板子,如此弟妹可能解氣?”
趙嘉虞聽到要打她十板子,猛的瞪大的雙目看向了自己的父親。小時候被板子打,她還猶記在心,這會還沒開始打,她便已經覺得疼了。
“父親。”趙嘉虞不想挨打。
“趙将軍若是心軟,交給官府也是可以的。”蕭夫人的言外之意,是想要報官。
趙将軍聽着蕭夫人的話,眉心微蹙,看向趙嘉虞,語氣溫怒,道:“你把你表弟打成這樣,若今日不受罰,吃點教訓收收性子,以後嫁入曲家那還了得。”
趙将軍此刻忽然把曲家搬了出來,不知是何用意,不過聽在蕭夫人和趙嘉虞的耳朵裏卻是兩種理解。
趙嘉虞在聽到曲家後,心下想與曲家悔婚的心思又加重了些許。而蕭夫人聽到的,卻是趙家在拿曲家壓她們。
“要打便打——”
“別拿曲家來吓唬我——”
趙嘉虞和蕭夫人同時出聲,兩人聽到對方的聲音,都停下互看了對方一眼。
趙将軍聞言,擡頭看了兩人一眼,瞧着兩人不說話後,只能對着外面的人道:“來人,請家法伺候。”
趙嘉虞聽到自己父親的聲音,此刻心裏的怒意,壓下了心裏感知到的疼,轉了身便要出去。
打就打,又不是沒被打過。
而就在此時,趙府管家,急匆匆的從院裏走了過來。只是經過門檻時,差點被低着頭走路的趙嘉虞蹭倒了。
“哎呦。”趙府管家踉跄了下身子險些跌倒,被趙嘉虞手快扶住了。
管家看了一眼趙嘉虞,顧不得與她說謝謝的話,忙對着趙将軍道:“老爺,曲侯府的钰公子來了。”現下曲钰和趙嘉虞雖是定了婚,可卻沒有成婚,只能按照原來的禮數稱呼着。
但曲钰是趙府板上釘釘的姑爺,他一來,自然都知道是為誰而來的。
衆人聽到曲钰來的消息,全都楞了一瞬,而後又全都看向了趙嘉虞。趙嘉虞也在這時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回身時看到曲钰正疾步走來。
曲钰走到趙嘉虞的身邊,頓住身影看着趙嘉虞臉上的不悅,臉色溫和道:“有我在,不用怕。”
趙嘉虞聽着曲钰的話,擡頭看了他一眼。
曲钰對着趙嘉虞笑了笑,轉身進了廳內。
“曲钰給趙将軍,趙夫人,蕭夫人問安。”曲钰穿着一身清雅的銀白長衫,躬身行禮時,倒是有一番讀書人的韻味。
趙将軍看着曲钰彬彬有禮,點點頭道:“賢侄今日來,是來尋嘉虞的嗎?”
曲钰聞聲擡起頭,笑道:“是,不過也是為我未婚妻讨回個公道的。”曲钰強調了趙嘉虞是她們曲家未過門的妻子。
一屋子的人聽到曲钰說要為趙嘉虞讨回公道,全都不解的看向了他。
曲钰看着趙将軍滿臉的疑惑,道:“方才在院外,聽到趙将軍想要對我未婚妻動家法。雖然我未婚妻打傷了蕭府的公子,該被懲罰,但還有不到半月,我二人便要成婚了,我想趙将軍,也不想将婚期延後吧”
趙嘉虞今日若是被打了板子,沒個十天半月的怕是好不了,就算是好了,也不會一點事都沒有,到時候也定然會影響婚事。
趙将軍聞言,看着曲钰一眼,又看向了門外的趙嘉虞。此時的趙嘉虞也有些懵。
蕭夫人聽到曲钰的話,便知道曲钰今日是包庇趙嘉虞的,但她張着嘴,還未開口,曲钰便轉身面向她道:“蕭夫人。”
蕭夫人在聽到曲钰高聲喚她的時候,楞了一瞬,想說的話都忘了。因為此刻的曲钰面色已經不再溫和。
“聽聞昨日你家公子,縱容護衛,想要謀殺我未婚妻,這事該如何處理?”曲钰的聲色有些微冷。
蕭夫人聞言,雙眸怔楞一瞬,道:“曲公子,這事可不能亂說。”蕭夫人根本就不敢跟曲钰正面硬碰,蕭通還要仰仗着曲家呢。
“我有沒有亂說,蕭夫人大可以問問您的兒子。”曲钰說着回身看向了身後的趙嘉虞。瞧着趙嘉虞處在暈頭的狀态,走過去,輕扯了她的衣袖,要将她帶到被擡着的蕭耀才身邊。
趙嘉虞被拉着,配合的往前走去。
“耀才兄弟,昨兒我們侯府的人說,看到你的護衛想要摔死我未婚妻,這事該如何解決呢?”曲钰站在蕭耀才的腦袋前,低頭睥着他道。
蕭耀才聽着曲钰的話,這才想起來,昨兒是有這麽一件事。趙嘉虞聽到曲钰的話,也想起來了,當時得虧有風齊在,不然她還真是兇多吉少。
“不說話?”曲钰看着蕭耀才緊張的臉色,又擡頭看向了蕭夫人。
蕭夫人此刻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後,心裏便知曉了真有這事。
“你這潑才,她是表姐,你怎麽不好好管住你的護衛!”蕭夫人嘴裏的風向,立馬轉變了。話語中的意思,将罪責全都撇向了蕭耀才的護衛。
曲钰聞言,笑了笑,道:“蕭夫人莫要着急推卸責任,是不是護衛自己想要動的手,我們待會再說。”
蕭夫人聞言,心下又沉了沉,不知道曲钰手中還有什麽把柄。
“聽說昨兒的事情,是因為陛下賜給蕭公子的海潮國公主引起的。若是陛下知道,蕭公子把他賞賜的人,以銀錢交易方式交由他人亵渎。您猜,陛下會治一個什麽罪?”
曲钰的話,讓蕭夫人立時傻了眼。
“這,這不是還沒有嘛。”蕭夫人說話的聲音都緊張了起來,她之前還不知道怎麽回事,昨兒夜裏才問出來的,她現下也不敢不承認發生過此事。
不過現下也慶幸,蕭冰纓她們将乘溪帶走了。
“有沒有,那要看言官怎麽說。”曲钰瞥了一眼蕭夫人,又低頭看向了被擡着的蕭耀才。
此刻的蕭耀才噤若寒蟬,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蕭夫人聽到曲钰的話,立馬走到了趙夫人的身邊,握住了趙夫人的手,一副聲色動容的模樣,懇求道:“姐姐,姐夫,您要救救我們啊,耀才可是蕭家的獨苗。”
曲钰見狀,沒有再繼續說話,他今日來也并非非得要蕭家怎樣,接下來要看趙家如何處理了。
趙夫人聽着蕭夫人的話,臉上也有了些許急色,道:“钰兒呀,我看這事就算了,耀才也得到教訓了,乘溪姑娘不是也沒有受傷。”
“什麽叫算了,母親,耀才可是要讓他的人殺我的!”趙嘉虞有了曲钰撐腰,方才的蔫巴勁全都一掃而空,說話的時候,聲音大的滿堂都聽的聽的清清楚楚。
蕭夫人聽到趙嘉虞的話,忙賠笑道:“嘉虞,你和耀才是一起長大的,比親兄妹還要親,他怎麽可能讓護衛那麽做,一定是那個護衛自作主張,我回去就将他辭退了。”
趙嘉虞聽着蕭夫人軟了的态度,心下的氣解了不少,但還是覺得有些不爽,道:“明明是耀才先不對,舅母方才還逼着我父親要打我,這事怎麽算?”
蕭夫人聞言,徹底沒了轍,哭喪着臉,一副欲哭将哭的神情,道:“嘉虞,你到底想怎樣嘛,你表弟都被你打成這樣了,你還想讓他死不成?”
趙嘉虞倒沒想蕭耀才去死,可今日的事,着實氣人。不過她也知道見好就收,趙嘉虞思索了幾瞬,道:“我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蕭夫人聞言,知曉有了希望,忙道:“你說,我都答應。”
蕭夫人也是知道趙嘉虞是個心軟的人,也不會說出什麽過分的事,急忙答應了下來。
趙嘉虞見她答應的痛快,撇撇嘴道:“我要讓阿姐和乘溪姑娘,暫時住在我們府中,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以後不準來催!”
蕭夫人聞言,猶豫了一瞬。趙嘉虞見狀,氣的看向了曲钰,道:“阿钰。”
蕭夫人聽到趙嘉虞喚曲钰,忙道:“好好好,我都答應,我的小祖宗,舅母都答應你。”
趙嘉虞聽到蕭夫人說答應,體驗了什麽叫狐假虎威,唇角處忍不住上揚,側身去看曲钰時,曲钰也對着她笑了起來。
蕭夫人低頭看着自己被擡着受傷的兒子,本來是想要讨個公道的,卻被人讨了,只能嘆了口氣,對着旁邊擡蕭耀才的人,道:“你們幾個,擡着公子回去。”
“等一下。”曲钰見她們要走,出聲攔住了。
“還有什麽事?”蕭夫人原本定了的心,又突突的跳了起來。
曲钰低頭看了一眼蕭耀才,又擡眼看向蕭夫人,道:“我要昨日傷嘉虞的那個護衛。”
相國府。
用過早膳,林夕瑞回了自己的院子溫習功課。近來先生回鄉去了,等明年開春的時候才會回來,所以林夕瑞也不用去後院聽課。
午膳時,林夕昭給林夕瑞夾了些菜,林夕瑞便擡頭看了她一眼,神情似有話要說。
“怎麽了?”林夕昭又給曲笙盛了些湯,放到了她的身前。
“阿姐,你知道二哥被關到哪裏了嗎?”
林夕瑞的話,讓林夕昭疑惑了一瞬,問道:“不在他的院子裏嗎?”
林夕瑞聞言,往膳廳門口看了一眼,又擡頭看着站在兩旁的丫鬟,小聲道:“我早上偷偷去看了一眼,二哥院子的人全都不在了。”
林夕昭聞言,眼中的疑惑更甚。用過了早膳,林夕昭将管家叫了過去,詢問道:“二公子院子裏的人呢?”
管家聞言,低首道:“回大小姐,昨兒老爺讓老奴全都發賣了。”
“賣了?”林夕昭微微蹙眉,“賣了為何不知會我一聲?”
林夕寬院子的裏人,其實也不必發賣。林夕寬所做之事,這些人大多不知情,只要把他身邊常帶着的小厮弄走即可,這般一棒子全都打死,想來林建海是真的動了怒氣。
“夕寬一個人在院子,是誰伺候的?”林夕昭心下疑惑着。林建海說處罰林夕寬閉門思過,又把他院子的人全都發賣了,那總得有個照顧的人吧?
“這個,老奴不知,老爺不讓過問。”
管家的話,讓林夕昭心裏起了疑心。林建海早上臨走的時候,讓她們不要去打擾林夕寬,現下問管家,管家居然說不知道何人在院中伺候。
林夕昭左思右想,決定去膳房問一問。
林夕昭帶着曲笙去了府中的膳房處,詢問了今日可有給林夕寬的院子裏送飯菜。膳房的人都回說沒有。
曲笙看着林夕昭臉上似有着急的神色,似乎知道林建海肯定不止是簡單的讓林夕寬關禁閉。
林夕昭去了林夕瑞的院子,讓林夕瑞再進林夕寬那裏,瞧一瞧他有沒有在屋裏。
林夕瑞聽到林夕昭的話,出去後,沒多久便回來了。
林夕昭看着林夕瑞緊蹙的眉頭,問道:“沒有人?”
林夕瑞點頭,眼裏有着和林夕昭一樣的擔憂。曲笙看她們姐弟二人似乎才意識到林夕寬不在相府,垂眸思索起來。
林夕寬院內的下人全部發賣,相府管家一問三不知。想到今日用早膳的時候,林建海所說的話,心下有了考量。
虎毒不食子,難不成林建海要殺了林夕寬?還是說,要将他一直關着?曲笙思索間,又想起了當年,莫名其妙死在牢房內的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