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正午的太陽太過熱烈，把顧宣的眼睛照的生疼，她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嘗到了一絲血腥味。
被破舊的牆壁遮擋着的陰暗一角，一直碩大的老鼠跑了出來，它看起來夥食不錯，吃的要比五日沒進過任何東西的顧宣好多了。
清峰山那群弟子不會是想着生生餓死她吧？
不，一口水都沒送過，應該是想渴死她。
顧宣又被鎖起來了，這次再怎麽裝瘋賣傻也沒有用了，畢竟殺害前宗主這個罪名可不輕。
顧宣正胡思亂想着無關緊要的事來消磨時間，便聽見了牢房的門鎖被人打開的聲音。
顧宣擡眼往上看，是牢房的“獄卒”——刑律堂的弟子開了鎖。
她看了一眼就不感興趣的合起了眼，還以為會是誰來救她呢。
她的耳朵輕動，不對，不止一個人。
顧宣擡起頭來看領頭弟子身後，還跟着一名衣着簡單的女子，長發随意用木簪挽了一下。
弟子：“師叔，這便是顧宣，殺害顧宗主兇手。”
師叔怎麽還會有清峰山的長老到這裏來？
那女子揮揮手，讓他先出去。用靈力在她們周圍設了一道屏障防止有人偷聽，這才開口：“顧宣，顧涯萊從前提起過你。”
“你在說什麽？”
“我名喚許桦之，你應當聽過我的名字。他們都傳我與你父親暗通款曲，我因為對他求而不得，太過傷心，自此隐居。”許桦之的聲音平淡，像是在述說着別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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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宣身上的鎖鏈嘩啦作響，她無法做到像許桦之一般平淡。前些日子她詢問顧涯萊阿娘的事，顧涯萊沒有說過一個字，今日顧涯萊傳聞中的心儀之人來了，一句話便挑起了顧宣所以的情緒。
“……我該從哪裏說起比較好呢，或者你有什麽想問的嗎……你多少日沒吃過東西了？”許桦之拿出了兩個饅頭，遞給顧宣。
顧宣接過來，沒有立刻吃，把它們攥在手裏：“為什麽顧涯萊會被關在那裏？”
許桦之從她手裏掰了一點饅頭吃掉：“他在二十年前便有了心魔，發作時總會傷及身邊人。有一次他在清醒過後，自己挑斷了手筋和腳筋，讓胡鹇把他關到了那裏，以免以後再發作傷到人。”
“你和顧涯萊的傳言是怎麽回事，我娘呢？”顧宣開始一點點地啃着饅頭。
“你娘的去處我也不懂。”許桦之嚴肅起來：“你要小心胡鹇。我不知道他在你面前演的有多溫良，但你一定要小心他。顧涯萊在建立清峰山之後，想管理宗門但心魔頻發有心無力，于是他便拜托我幫他代管宗門事務。可他應該也沒想到，他那徒弟是個有野心的。我代管事務之後，他與我的親傳弟子結為道侶，這本是一件高興事。後來不知他修習了什麽功法，靈力大增，在殘留的魔族攻上宗門時，他展現出了強大的靈力，那些本就不服我的宗門中人便擁立他為宗主。可憐我那弟子，在那大戰中不知去了何處，連屍骨都沒找到。”
許桦之說到最後，從懷裏掏出一枚玉佩，手指慢慢地摩挲着。
顧宣：“許長老今日不是來同我訴苦的吧？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做什麽呢？”
“顧涯萊從前就說過，你很聰明。你知道胡鹇如今在何地嗎？他帶着宗門弟子往安溪村那邊去了。宗門從前有名弟子，是專門給顧涯萊送飯的。他不知在顧涯萊心魔發作之時聽到了什麽，很快就失蹤了，最後的蹤跡在安溪村被宗門發現。而你被清峰山發現時，也在安溪村。這就讓人不由地想猜猜，安溪村那邊是有什麽好東西了。”
顧宣用手指梳理着銀發的動作一滞：“你們都那麽聰明，肯定能猜到那裏有什麽吧。又何必來試探我呢？”
顧宣突然想到顧陵曾經說過的那個從封印中掉出來的人，還有那個在安溪村出現的魔族。他們極有可能就是那名清峰山的弟子。
許桦之：“我并非是在試探你，而是想提醒你。胡鹇可沒那麽簡單。你真以為你在清峰山的計劃這麽順利，靠裝瘋賣傻就能讓他們放松警惕，靠王家的兩姐妹就能打探到顧涯萊的位置。你是把自己想的太厲害了，還是把清峰山的宗主想成了一個傻子。”
“王逾春她們怎麽樣了？”
只是打探個消息，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吧。
“串通魔族奸細，如今自然是死了。不過，你當真覺得胡鹇不知道你的身份嗎？顧涯萊不是沒在我們面前提過你和顧陵。但還是有傳言說我當年是憑着顧涯萊才能代理宗門事務，傳言還越傳越真。不如你猜猜，是誰傳出來的。當年我見形勢不對，便只得先找個清淨地方躲起來。”
“你說了這麽多，是想讓我助你奪回宗主之位嗎，那你可找錯人了，我如今不過是一介囚徒。”
許桦之：“你又何必裝糊塗呢。顧宣，這天下堪堪和平二十年，便已裝不下胡鹇的野心。每個人提起他，都在說是顧涯萊的親傳弟子。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正是顧涯萊，才有了今日的胡鹇。野心和欲望被壓制了太久，誰都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
許桦之沒明說，顧宣卻聽懂了。
許桦之的意思是，胡鹇一直在尋找封印，并想打開它，放那些魔族出來再禍害一遍人間。這樣他就能像顧涯萊一樣，拯救蒼生，受萬民敬仰。
顧宣：“胡宗主同許長老的親傳弟子結成道侶後，可有留下子嗣？或是還有親人在世？”
許桦之似是疑惑顧宣為何問出這個問題：“胡鹇是顧涯萊從人魔戰場上撿到的孤兒，親人都已不在人世。至于子嗣，自是沒有，胡鹇同我那弟子剛成親不久，就……”
顧宣哼笑一聲，似是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忍不住了，低着頭低聲笑了起來。銀發随着她低頭的動作也大半垂到了地面，跟着腦袋一起輕輕晃動。
銀發完全遮住了她的臉，只有發出的聲音告訴許桦之她在笑。
沒有子嗣，沒有血親，便敢打開封印？想代替顧涯萊當這個大英雄，怕是都不知道這要付出什麽代價吧，是沒有想過要重新封印嗎？
許桦之就這麽靜靜地聽着她笑完，從懷裏掏出了鑰匙給顧宣解開鎖鏈。
“去吧，我也不為難你。不論你想不想去阻止胡鹇，事已至此，你想知道的和你該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這也算是我和顧涯萊認識這麽多年來，最後能為他做的事了。”
許桦之從牢房出去，又帶了幾個人進來把顧宣擡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