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這一想,就是整個晚上。
她起初創業的初衷,不就是擺脫覃聿淮的光環,靠自己的力量生存麽,可現在,先是去找覃聿淮投資,再到要賣掉父母公司的境地,果然是她當初的決定太魯莽了嗎?
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居然是譚佳茵。
“恭喜啊,覃總是不是要給你們投資了?”譚佳茵的笑聲聽起來格外燦爛。
白黎一愣,這個消息她沒對外公開,譚佳茵是怎麽知道的,總不可能又是陳靜壹多嘴亂說的吧?
她只是淺淺笑着,又聽見譚佳茵問她,什麽時候和肖啓銘結婚,以及她離婚後,手裏是不是有申遠集團的股份,她這才覺得奇怪,譚佳茵不比陳靜壹,憑她們之間的關系,涉及到財務狀況的問題,似乎太過逾矩。
草草應付了幾句就挂斷電話,她不免心生奇怪。
回到家裏,和肖啓銘說起這事,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可能只是好朋友之間,随便問問,你多想了吧。”
白黎也覺得自己最近太過敏感,索性按下不提。
可過了幾天,譚佳茵居然又打電話過來,問覃聿淮什麽時候會來簽合同。
她再也壓不住疑惑,将這件事告訴了陳靜壹。陳靜壹也覺得奇怪:“我們公司的事情,譚佳茵那麽關心幹嘛?”
“不知道。”總覺得,最近譚佳茵不大對勁。
那段時間,剛好也是紀星最忙的時候。
中午助理特地敲門來問:“白總,今年您的年假還沒休,找機會休了吧。”
她正在喝今天的第三杯咖啡,聞言一笑:“怎麽,那麽盼着我不回公司?”
“不是……”助理看了看她,面露不忍,“您現在臉色太差了,我真擔心您出事兒,還是先回家好好休息吧,勞逸結合嘛。”
她昨天整夜沒睡,待在公司裏,除了簡單洗漱清潔了下,今早連妝都沒化,難怪臉色很差,連助理都看出來了。
這段時間,她也總是覺得心口窒悶,是該回去補覺了。
結果還沒走出大樓,陳靜壹就打電話過來:“今天是覃聿淮過來簽合同的日子,你忘啦?快點上來,人都到齊了。”
她這才想起來,急匆匆走上樓去。重要的客戶,一般帶去頂層,而她辦公的地方在樓下。本想先回辦公室拿上資料,拐過轉角,面前是空曠無人的走廊,她的腳步驀然停住。
眼前的這一幕,讓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停止了跳動。
肖啓銘突然擡起頭來,滿臉的倉皇失措,下意識地推開懷中的女人朝她走來:“白黎,你聽我解釋……”她看着他不斷地靠近,卻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不斷地搖着頭:“我沒想過……你們……”
情緒散成碎片,讓她話語淩亂,找不到重點。
她從未設想過如今的情景。
肖啓銘不是說過了,會一直愛她?何況譚佳茵已經結婚了。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她似乎聽見了陳靜壹的聲音,也許還帶着申遠集團的人。可她現在根本沒辦法集中精力,單手扶着牆壁,虛弱地閉上了眼睛:“都給我滾出去。”
“白黎……這只是個誤會……”肖啓銘焦急解釋的聲音回蕩在耳邊,可她甚至沒力氣去聽了。
緊跟着,聽見陳靜壹的尖叫聲:“白黎,你怎麽了?”
她太累太困,扶着牆慢慢地滑下來,還沒觸到冰涼的地板,就被人直接抱了起來。
“叫救護車!快!”覃聿淮的聲音,啞得厲害。
後來,她似乎暈了過去,失去了自主意識。
再睜開眼睛,她已躺在醫院的病房裏,左手挂着點滴。
“醒了?”黑色的影子在晃動,她終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覃聿淮握着她的手,臉色有些蒼白:“心肌炎,再晚來一點你就救不回來了。白黎,做事情能不能先想想自己?”
她無力地笑笑,想到今天發生的事,仍覺得心口疼痛。
病房的門被推開,秦秘走了進來,躬身對他說:“覃總,肖先生一直等在外面,想要見白總。”
“讓他滾出去。”覃聿淮擡頭,冷冷地說。
她卻忽然擡手,叫住了秦秘:“讓他進來吧。”覃聿淮立即皺了眉頭:“這種人,你還想再見他嗎?”
“不管怎樣,我總要聽他解釋一句。”她平靜地說。
秦秘很快出去,把肖啓銘叫了進來。
他到現在,眼睛還是紅的,一走進病房,目光直直地看向躺在床上的她。走到這一步,他明白再多的辯解也是無力,這次過來,只是想對她說一句對不起。
“白黎……”
啞聲剛叫出她的名字,她就笑了笑,問他:“你跟我講的那個故事,說你在最困難的時候愛上了一個女人,那個人,是譚佳茵,對嗎?”
看到譚佳茵被肖啓銘摟在懷中的那一幕,很多事情不用說,她也想得明白。難怪,肖啓銘那麽急着想要和她結婚,譚佳茵也經常催促她,自然不會是為了小小一個紀星,他們的目标,從始至終都是申遠集團。
白黎的确有申遠集團的股份。
如果今天她沒有發現,恐怕等到債務一清,她就會滿心歡喜地和肖啓銘結婚。然後呢?他自然能想辦法從她手裏拿到那些股份。再然後呢?他提出離婚,再和譚佳茵雙宿雙飛?
很俗爛的圈套,她偏偏傻乎乎地中計了。
她忽然覺得很累很累,閉上了眼睛。
肖啓銘還在低聲說着:“你猜的沒錯,那個故事的主人公不是你,而是譚佳茵。她丈夫的生意不景氣,就把主意打到了你身上。也許你會看不起我們,但有的時候,白黎,你的确太單純了,是不是在覃總身邊待久了,已經不識得民間疾苦?你根本難以想象,最困難的那段日子,我是怎麽過來的,那時我就想着,我一定要成功,為了成功,我可以抛棄禮義廉恥,可以變成一個混蛋一個騙子,只差一點,我就成功了。譚佳茵和我是一類人,我們是敗類,不像你這麽天真純良,這段時間和你相處,我覺得你真好騙,又覺得你真可憐,可憐到居然相信愛情……”
他停了很久,突然笑了下,眼底的陰鸷一掃而空:“但我居然真的愛上了你。”
“夠了,你可以出去了。”
覃聿淮聽到這裏,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俯身替她調試着輸液的速度,示意秦秘帶人出去。
病房徹底安靜下來後,覃聿淮又站起來走到窗邊,拉上了窗簾。
昏暗的光線,讓睡意一下子湧了上來。
“我是不是挺可笑的?”她打着呵欠,沒睜眼,感受到他又坐回了床邊。
他笑:“為什麽這麽說?”
“三十歲了還會被男人騙,”她自嘲道,“社會經驗嚴重不足,沒有你的好眼力。”
他沉默着,沒回答,只是将她的手放在掌心底下,輕輕揉捏着。
“睡了麽?”過了很久,就在她快睡着的時候,他又開口問。
“還沒有。”她重新睜開眼。
覃聿淮已經脫下了西裝,只穿着襯衫,好似褪去了原本的淩厲,如今坐在她身邊,只是原來最平常的模樣,讓她不由自主懷念起從前。
“再給我一次機會,”他說,“我們重新開始吧。”
她像是沒聽見,翻了個身,背對着他:“我累了,先睡了。”
有意忽略身後他的舉動,直到聽見門關上的聲響,他應該是離開了病房,她才縮在被子裏,捂着嘴哭起來。
“重新開始”這個字,她真的等了好久。
從向他提出離婚的那一刻起,她就在盼望着,他能親口說出這句話。可半年來,她往返帝都和州海市之間,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早就消磨掉所有耐心。
重新開始,說得容易。
她很難再像二十多歲那樣,毫無保留地愛上他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