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恨意生殺
第三十四章 恨意生殺
夜空灰蒙，寒風呼嘯。鳴沙客棧二樓一間客房內，鐘離飛雪将小正兒哄睡之後，自己卻無法入眠。她獨自坐在桌前，燭火燃燒晃動着，諸多往事，歷歷在目，頓時讓她傷感起來。那時候，大家還能在一起闖蕩江湖，可現在卻生死兩隔。紫蟬妹妹死了！鳳陽妹妹死了！而龍大哥生死不明！衆說紛纭的江湖傳聞，讓她內心陷入迷茫之中！
鐘離飛雪帶領祁連派弟子離開甘肅鎮，經過數日的長途跋涉，衆人來到蘭州地界，暫時停下歇腳。此時，白茫茫的天空，漸漸飄起雪花。鐘離飛雪仰望天空，讓大家動身趕路，衆人快馬加鞭，不出半日趕到城內，安頓在成豐客棧。
三日前，完顏丹素來到的蘭州，在同興客棧住下，暗中跟随而來還有十三名江湖中人，她下令讓那些人分散出去，在城內探查有用的消息。這十三個江湖中人，正是朱佑辰重金請來的江湖好手。當完顏丹素在寶雞城內遇到他們之後，他們将一封書信交由完顏丹素，正是朱佑辰的親筆書信。于是，完顏丹素決定加以利用，讓他們一路跟随而行，暗中探查消息。當完顏丹素得知丐幫幫主濮陽武進和衆多丐幫弟子在城內，卻未曾見到東廠千戶周升以及錦衣衛的身影。她心中疑惑：東廠千戶周升帶領錦衣衛和丐幫弟子，分明在向西追尋黑衣鬼面人龍劍山的下落，況且周升還答應朱佑辰，為何現在只有丐幫弟子出現在蘭州？
那十三名江湖中人，将鐘離飛雪帶領數十名祁連派弟子入城之事，告知完顏丹素，以及丐幫弟子對祁連派弟子入城之事也引起注意。完顏丹素得知此事，在天黑之後，身着一身黑衣，獨身來到成豐客棧房頂之上。當完顏丹素透過窗戶看到鐘離飛雪在細心照顧一個三四歲的孩子時，心中頓時惱羞成怒。那一定是他和鐘離飛雪的孩子。當年，在祁連派琴潭湖，鐘離飛雪和龍劍山成親那天，完顏丹素曾一劍刺進龍劍山身上·······往事重現，讓完顏丹素內心燃起一絲恨意，她的孩子下落不明；而眼前的鐘離飛雪卻能夠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這怎能讓她心裏平衡？
夜色沉寂，雪花飄落。一個黑衣人影，飛檐走壁在屋頂之上。那黑衣人來到一處山坡上，拔出身上的佩劍，揮劍吶喊，在雪中盡情發洩，劍法雷厲風行，繼而飛身向前一劍将眼前的大樹，劈成兩半。黑衣人仰望天際，眼中的淚痕漸漸被冰冷的雪花遮掩。失落的眼神，是痛楚的根源，亦是恨意燃燒的開始！
完顏丹素回到同興客棧，派人将一封書信送到丐幫弟子手裏。濮陽武進看過書信之後，心中猶疑不決，但他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帶着幾名弟子去往同興客棧。濮陽武進沒想到鎮國将軍府的朱夫人完顏丹素會突然出現在蘭州城內，看來她是想親自出山尋找自己丢失的愛子。
一間別致的客房內，一桌豐盛的酒菜。完顏丹素身着一身淺紫色衣衫，冷豔中透着殺氣。這讓濮陽武進心中游過一絲膽怯，他早就聽聞過冷豔血女的江湖稱號，她又是當年陰山派掌門人完顏西峰的女兒，一手陰山銀針，施展的陰狠毒辣，曾讓多少江湖中人死在她的手上。雖然她現在貴為鎮國将軍府朱王爺的夫人，但江湖中人的心性依然無法掩飾。
濮陽武進臉上帶着笑意，拱手道：“丐幫濮陽武進，見過朱夫人。”
完顏丹素冷眼看着他，說道：“濮陽幫主，不必客氣。在洛陽時，王爺曾拜托東廠千戶周大人和丐幫弟子一起探查黑衣鬼面人的下落，不知你們探查的結果如何？”
濮陽武進拱手說道：“回夫人的話，敝幫和東廠周大人的錦衣衛，自從離開洛陽之後，一路向西，嚴密追查，從關中長安到河西蘭州，探尋那黑衣鬼面人的蛛絲馬跡，雖然現在依然沒有探尋到可靠消息，但敝幫和東廠的周大人都沒有放棄，接下來我們決定繼續向西沿着河西走廊，繼而向關外西域探尋下去。”
完顏丹素冷冷笑道：“呵呵！真是有勞濮陽幫主和東廠周大人的良苦用心。若是王爺知曉的話，定然感到欣慰。”
濮陽武進陪笑道：“那都是小人應該做的。朱夫人大駕光臨，理應小人擺下酒宴，為朱夫人接風洗塵才對。”
完顏丹素詢問道：“濮陽幫主，為何我只看到貴幫弟子出現在蘭州城內？不知此時周大人的錦衣衛身在何處？”
濮陽武進臉色微變，說道：“朱夫人有所不知，在關中長安時，東廠周大人和敝幫分成兩路探尋，一路向賀蘭山方向進發，一路向河西走廊而來，這樣才能擴大搜查範圍，以便更快尋找到黑衣鬼面人龍劍山的下落，追回朱夫人的愛子。”
完顏丹素眼神犀利，盯着他說道：“濮陽幫主，可我聽說，東廠千戶周大人已經回到北京皇城；還有，江湖傳聞黑衣鬼面人龍劍山已經死了，你們是不是覺得此事也沒必要探查下去，故而想要敷衍此事。濮陽幫主，你說你是想要欺騙我，還是說想要欺騙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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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陽武進臉色發白，拱手說道：“朱夫人，小人不敢。近來，江湖傳聞，黑衣鬼面人龍劍山早已化為幹屍而死，東廠周大人有要事返回京城，但周大人根本不相信那些江湖傳聞，故而讓敝幫弟子繼續向西追尋探查下去。”
完顏丹素說道：“濮陽幫主，我知道你在洛陽時曾暗中拿了王爺不少好處，但你欺瞞王爺這件事，若是讓王爺知道的話，想必你們丐幫也吃不了兜着走。不過這件事，我可以暫且不提。現在，你替我暗中除掉一個人。”
濮陽武進冒出冷汗，拱手詢問道：“不知朱夫人想讓小人除掉何人？”
完顏丹素厲聲說道：“鐘離飛雪！”
濮陽武進愣着，說道：“鐘離飛雪！她可是祁連派前掌門人鐘離度的女兒，馬掌門的同門師妹。”
完顏丹素冷笑道：“呵呵！沒錯！怎麽？濮陽幫主膽怯了？”
濮陽武進猶豫着，說道：“朱夫人，雖然鐘離飛雪在蘭州城內，想要除掉也不難；只是這祁連派在西域江湖武林根深蒂固，聲望之大，且門派內隐藏高手，尤其是祁連派的鐘離子老前輩，雖然隐退多年，但仍是西域江湖武林罕見的一流高手，這樣一來，敝幫怕是得罪不起！”
完顏丹素怒拍桌子，厲聲說道：“此次出現在蘭州城內的祁連派弟子只有數十名之多，你帶人将他們暗中一并除之，這樣一來，根本無人知曉此事，就算祁連派的人派人來查，也不會查到貴幫頭上來。事成之後，自然重金賞賜；否則，你欺瞞王爺之事，王爺定然饒不了你們丐幫！”
濮陽武進猶豫再三，終于狠下心來，拱手說道：“朱夫人放心，小人定當将此事處理的不留一絲痕跡！”
完顏丹素早就懷疑東廠千戶周升已經返回北京，沒想到她這樣一詐，竟然讓濮陽武進說了實話；濮陽武進以為完顏丹素知曉了他和東廠周大人之間的秘密，讓他心裏着實忐忑不安。原來，完顏丹素想要讓濮陽武進暗中除掉祁連派的鐘離飛雪，可這件事也是極其棘手。但濮陽武進還是決定冒險，畢竟他不敢得罪朝廷。
鐘離飛雪帶領祁連派弟子在城內安頓三日，趁着雪晴，次日天明，他們向東出城，再次上路。一行人沿着臯蘭山的山腳下，向東南而行。鐘離飛雪一身白衣，身着連帽披風，她将秦良正身上的衣衫裹緊，又将他頭上的棉帽帶好，在馬背上伸手抱着他，那匹馬踏着山路走在中間的位置，數十匹馬走的并不快。這時，天空再次飄落着片片雪花。
秦良正擡頭問道：“姨娘，為什麽我們離開了大雪山之後，走了這麽遠，卻還是會下雪？”
鐘離飛雪說道：“正兒，因為在冬天的時候，天氣寒冷，很多地方都會下雪。”
秦良正又問道：“姨娘，那有沒有在冬天不下雪的地方存在呢？”
鐘離飛雪說道：“當然有啊！姨娘聽說在江南一帶，在冬天的時候很多地方是不下雪的。但姨娘也沒有去過那裏。”
秦良正說道：“姨娘，等我長大以後，我一定陪着姨娘去江南，尋找在冬天不下雪的地方！”
鐘離飛雪看着他，滿心歡喜。秦良正露出天真的笑容。這四年多來，鐘離飛雪将他視如己出，百般呵護。只有這樣，鐘離飛雪才覺得對得起鳳陽妹妹臨死之前的重托！
突然，前面兩匹馬背上的弟子，中箭倒下。其餘弟子立即拔劍在手，提高警惕，保護在鐘離飛雪的馬匹周圍。近二十個黑衣人從兩側山石後面閃現出來，拉弓射箭，祁連派的弟子揮劍将射來的箭支斬落，但還是很快有弟子中箭倒下。其餘弟子在兩側掩護，讓鐘離飛雪帶着秦良正趁機向前逃離。鐘離飛雪騎馬向前奔出，一邊護着秦良正的安危；她心裏極其擔心不已，卻不知這突然出現的黑衣人究竟是何身份，竟然對他們痛下殺手？
鐘離飛雪回頭看到跟随而來的祁連派弟子，已經全都倒在血泊之中。她頓時淚流滿面，騎着快馬保護着秦良正向前快速奔跑，那些黑衣人在後面緊追而來。鐘離飛雪感覺那些人越來越近，心裏就越加緊張。漸漸，她又感覺後面似乎沒了聲息，她回頭看到确實已無人在追。不曾想，那二十名黑衣人竟然已經全都倒在雪地上，到處是沾染血色的白雪。
這時，鐘離飛雪坐下的馬被暗藏的繩索羁絆繼而栽倒，她順勢抱緊秦良正翻滾到山谷斜坡下面。還好二人并未受傷，鐘離飛雪知道是有人在暗處，她悄悄帶着秦良正沿着坡地下面向前而去。
雪越下越大，天色漸漸暗沉下來。十三名黑衣人在山坡下仔細搜索着。鐘離飛雪和秦良正躲進一處山洞內，裏面又黑又冷，只有一點點雪地反射的亮光。她緊緊抱着秦良正，不敢粗聲呼吸，生怕引來賊人的注意。只聽到洞外傳來說話聲：這裏有一處山洞，鐘離飛雪和那個小孩兒定然是躲藏在裏面，我們進去仔細搜索一下，一定不能留下活口！
鐘離飛雪內心慌恐不安，雖然她不怕死，但她不想讓秦良正就這樣死了。她一定要拼盡全力拖住這些賊人，讓秦良正逃走。
鐘離飛雪對他說道：“正兒，等會兒姨娘托延住那些壞人，然後你趁機逃走，向前一直跑，千萬不要停下來！”
秦良正眼睛濕潤着：“姨娘，我不要一個人走，我要和姨娘一起離開這裏！”
鐘離飛雪親吻他的臉頰，說道：“好孩子！姨娘知道正兒不願意和姨娘分開，但那些壞人是不會放過我們的，如果姨娘死了，正兒一定要逃走！這樣姨娘才不會白死！”
秦良正說道：“姨娘，我要殺了那些欺負我們的壞人！”
這時，洞內被火把照亮，十三個黑衣人站在那裏。洞口之外依然飄着大雪！
一個聲音渾厚的男子笑道：“呵呵！鐘離姑娘，你殺了我們魔教的鷹座護法長老，你們祁連派還真是膽大包天，今日你落在我們兄弟手裏，定然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鐘離飛雪厲聲站起身來，說道：“原來你們是魔教殘餘勢力。那護法長老寒九天害死我爹，他早就該死！”
那人将火把伸向前面，繼而淫笑道：“呵呵！那今日鐘離姑娘就怪不得我們了，因為我們要為魔教長老報仇雪恨。不過，這祁連派鐘離度的千金果然是個江湖美人！殺了怪可惜的！不如在臨死之前，讓我們兄弟樂呵樂呵！”
其餘黑衣人跟着大聲淫笑着。鐘離飛雪惱羞成怒，但還是強行隐忍着。這時，秦良正将手中的石塊扔向那些人，前面那人伸手接住，将石塊握碎。鐘離飛雪将秦良正拉在身旁。
秦良正大喊着：“大壞人，不許欺負我姨娘！”
那人看着秦良正，說道：“小雜種，你就是龍劍山的私生子！今日，定然讓你死在爺爺的刀下！”
鐘離飛雪知道這些人生懷絕技，她一人難以抵擋，但她還是決定和他們拼殺，然後尋找機會讓秦良正逃走。突然，鐘離飛雪拔劍飛身向前，施展出來祁門八劍劍法，其中十個黑衣人手握刀劍一起圍攻上來，剩餘三人手持火把在外圍站立。鐘離飛雪劍鋒犀利，劍劍使出殺招。秦良正在最裏面站着，擔心着姨娘的安危。雖然鐘離飛雪拼盡全力斬殺了五個黑衣人，但還有八個黑衣人站在對面。此時她身上受了幾處刀劍之傷，血色早已染透衣衫，加上內力耗損過度，這樣下去，她定然難以抵抗，恐怕秦良正根本無法逃走。
剩餘八個黑衣人中，有五個人再次圍攻上來，鐘離飛雪漸漸抵擋不住，中了一掌，繼而被一腳踢翻在地，長劍飛出。鐘離飛雪口中吐血，身受內傷，露出絕望的眼神，但她還是在想着如何讓秦良正逃走。秦良正跑過來，哭着坐在鐘離飛雪身旁，嘴裏喊着：姨娘，你受傷了！鐘離飛雪說道：正兒，姨娘保護不了你了！
那八個人淫笑着，慢慢向鐘離飛雪靠近。一個人最先走上前，秦良正突然向前雙手抱住那人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一口，那人吃痛大叫，一腳将秦良正踢飛出去，秦良正撞到石壁上，摔落下來。鐘離飛雪嘴裏冒着血，流出淚水，看着不遠處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秦良正，心死一般疼痛！
突然，洞內的火把瞬間熄滅！接着，傳來幾個人短促地慘叫聲，繼而洞內不再有任何聲音！鐘離飛雪只感覺到臉上沾染着飛來的鮮血，洞內的血腥味漸漸彌漫開來，繼而她昏迷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