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十六強的名額尚未出爐,等待其他隊伍比賽期間,騰躍的隊員獲得了兩天的短暫假期。
同時,臨近年末,高層也要開會,騰躍俱樂部所有員工都放了假,羊咲沒有在員工公寓裏住,比完賽直接回了家。
上一次和羊從容見面是一周以前,父子倆打了個照面,羊從容依然每天都要出門,說去幹活,卻不知道是做什麽,羊咲問不出個所以然,或許是和那個阿姨一起,不想讓羊咲幹涉。
飛機一落地,羊咲就往家裏趕,想趕上給爸爸做一頓晚飯。
鑰匙插入門鎖時,卡頓了一下,羊咲另一手拎着沉重的袋子,剛剛從市場回來,整了一條新鮮的魚,又買了一大袋蔬菜豆腐,打算做魚湯。
鲈魚在黑色塑料袋裏時不時跳動掙紮,羊咲換了一手拎,鑰匙卻怎麽也擰不動。
他着急地拍了拍門:“爸!在家嗎?開一下門!”
屋內傳來一聲悶悶的“來了”,開門的是一個陌生面孔的女孩,羊咲擡頭确認門牌號,沒有錯,是他家。
女孩打開門,打量着他,淡淡地開口,“你是羊叔叔的兒子吧,我是秦巧,比你小六歲。”
門打開後羊咲看清楚了秦巧的長相,頭發染成了深灰色,鼻尖一點痣,人中偏長,眼睛是下垂的單眼皮,嘴唇上——羊咲愣愣盯得有點久,秦巧丢來一個厭惡的眼神,唇上的銀環抖了抖,“看夠了沒?”
“我叫羊咲。”羊咲只好錯開目光,滿腹疑惑,“我爸呢?”
“和我媽一塊兒。”秦巧說什麽話都很微弱,仿佛沒有睡夠。
羊咲從鞋櫃裏找到自己的拖鞋,與此同時,還看見了幾雙女人的鞋子,秦巧腳上的毛拖亦是新買的。
羊咲內心怪異別扭,無從發作,顯然眼前的女生也不痛快。
他指了指門,“我家鎖怎麽換了?”
提到這個,羊咲原本滿腔怒氣,但是羊從容又不在家,再一次一拳打在了軟棉花上,秦巧聳肩說她不知道,她也是第一次來。
秦巧在沙發裏盤着腿看手機,羊咲給羊從容去電,無人接聽,秦巧頭都不擡,平靜地告訴他:“別打了,我媽工作的地方沒有信號。”
“阿姨和我爸是做什麽工作的?”
“我不知道。”秦巧自然地從桌上拿起一包薯片,撕開來,擡擡手臂,眼神懶散,“要不要?”
“……不用了。”羊咲有些煩躁,手中袋子又激烈地抖動幾秒,他低聲問秦巧,“你吃不吃魚?”
秦巧說不挑,羊咲便去廚房間裏開始做飯。
老實說他很久沒下廚了,做飯需要打開搜索軟件參考視頻,廚房裏循環播放着豆腐魚湯的步驟教學,半小時後,秦巧聞着香味來到了廚房。
她手裏又換了一種零食,“你會做飯。”
像疑問又像陳述,羊咲動作一滞,“嗯,勉強能吃。”
“挺好的。”
“什麽叫挺好?”
秦巧無視了他的話,吃着泡芙,輕飄飄地說:“但是別弄太多了,他們不會那麽早回來,晚飯在外面吃。”
羊咲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你真不知道他們做什麽事的?”
“放下刀,有點吓人。”秦巧往後推了兩步,指了指,羊咲說了一句抱歉,放下菜刀後,秦巧繼續道,“我之前一直跟着秦岩軍生活,秦岩軍兩個月前移民走了。”
她撩開長袖又掀起衣擺,露出深深淺淺的淤青疤痕,依舊是淡漠的神态,說,“沒騙你,都是秦岩軍打的。所以我和我媽不熟,我才開始和她生活。”
羊咲反應過來,觸目驚心的傷痕不會有假,羊從容先前也提到過,阿姨離婚是因為家暴。
“……哦。”羊咲尴尬地轉回身,切着豆腐,“你吃鹹不吃?”
“我不挑。”秦巧重申道。
一大盤魚湯,聞起來沒有腥味,反而有股淡淡的清香,豆腐塊軟度剛剛好,不會爛成碎末。
羊咲吃飽了油煙,沒有多少胃口,只給自己倒了一碗湯,默默看着十七歲的少女在他跟前把魚頭吃完了又夾了一大塊魚肉,如旋風過境,很快幹完了一碗飯。
“秦巧。”羊咲疑猶着問,“你……不用上學?”
“不上。”
“工作呢?”
“之前有。”
羊咲沒再追問她的情況,“我爸和阿姨……要再婚嗎。”
“不知道。”秦巧擡擡眼皮,“我和我媽真的不熟。”
“以後你們要住在這裏?”
羊咲感覺自己問題太多了,可這是他家,他沒辦法不确認這對母女的去向。
“不住,白天我在這裏,晚上等我媽接我走。”
“白天你為什麽不回你家?”
秦巧眼神暗下去,“不敢。一個四十幾歲的鄰居叔叔,我沒見過,前段時間突然在我媽不在家時敲門,說看我眼熟想認識一下我。我告訴我媽,我媽說可能是變态,讓我別待了。”
秦巧在盆裏扒拉一塊魚肉出來,“找到工作,就走。”
羊咲一方面同情秦巧,一方面并不接納。
如果秦巧只是秦巧,不是羊從容口中阿姨的女兒,羊咲大概會幫幫她,找找工作、或者照顧一下。
當晚,羊咲見到了那位阿姨,匆匆一面,阿姨和秦巧性格完全不一樣,開朗大方,一頭羊毛卷,化了點淡妝,穿着打扮很精致,胸前戴着細珍珠項鏈,耳垂也挂了兩顆小小的珍珠。
并不像羊咲想象中的貧寒,也不知道為何秦巧看起來營養不良。
阿姨對羊咲很熱情,聽秦巧講羊從容的兒子今天回了家,給他買了一大袋零食禮包。
雖然羊咲不吃,但還是接了下來。
寒暄之際,阿姨很快就把女兒接走了。
剩下父子倆,羊從容身上一股煙味,以前羊從容不沾香煙,羊咲不清楚他是什麽時候開始吸煙的。
羊咲不露聲色地憋着氣,“爸,你和阿姨在做什麽工作?”
“哎……反正就是些髒活累活,你不用操心了。”羊從容從口袋裏掏出一疊鈔票,“回家啦,一點零用錢,拿去花吧。”
羊咲郁悶爸爸為何什麽都不說,但是羊從容總是一張笑臉相迎,羊咲沒法兒發火,但是親眼見到了阿姨和她女兒,多少沒那般擔憂。
他嘀咕着:“我怎麽能不操心,今天一回家,門鎖都換了,家裏突然多一個陌生人。”
“哦哦,差點忘了!”羊從容找到一把新鑰匙,“給你的,小羊,之前的鎖壞掉了。”
“怎麽會壞。”羊咲握着嶄新的鑰匙,納悶。
羊從容摸了摸新的門鎖,慢吞吞地講:“我也不曉得,突然卡不住鎖,你阿姨說那麽換掉就好了,反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所以我媽媽也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嗎?
羊咲驀地心髒一抽,獨自回房間想要休息,羊從容卻叫住他:“小羊,這段時間有空的話,中午多回來陪陪秦巧,她才十七歲,我和阿姨都不是很放心。”
“我很忙。”羊咲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