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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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別打他的臉!”葉知秋吓得魂飛魄散,火速攔住自己的三個豬隊友:“他的臉上過保險!你們想被保險公司找麻煩是不是!”
那巴掌來得并不突然,談淵喬早有準備,躲得及時,只被指尖撥過幾縷頭發。可惜這并不算完,那仨小混混聽葉知秋說不能打臉,果斷改成了拿腳往他身上踹,踹得他踉跄幾步摔倒在樓梯上,疼得直皺眉。
他今天穿的是淺色毛衣,幾腳下去,衣服便明顯沾上了灰腳印。不過那幾腳的力道亂七八糟,估摸着仨小混混并不是學舞蹈的,否則沒那麽好受。
“停停停。”葉知秋對于無甚成效的施暴看不過眼,叫停他們,自己俯身蹲到談淵喬身邊。
“上那麽多節目演那麽多電視,起碼賺了得有八位數,我要求也不高,明天拿一千塊來孝敬我們,就放過你,怎麽樣?”
談淵喬心想呸,嘴上說:“好的,學長。”
葉知秋輕拍兩下他的臉頰,暫且繞過他。談淵喬起身拍拍衣服,按原計劃路線往校門口走,半途掏出手機,把剛才錄下的錄音文件妥善保存好。
雖然葉知秋敲詐勒索的金額不高,但只要被纏上,肯定不會就這一次。到時候一起發給鄭郅,找個律師,保準讓葉知秋吃不了兜着走。
談淵喬走到校門口時,公司保姆車已在老位置等候,他把外出批條交給已經見怪不怪的門衛大叔,拉開車門上車。
“快點快點!”保姆車內,他的化妝造型師阿娅心急火燎:“先打個底,做好造型,到現場再上妝——你衣服怎麽這麽髒?”
談淵喬懶得與她解釋,徑直去車後排的衣架上翻找衣服。
阿娅追着他的臉抹隔離霜。
保姆車內空調打得很足,談淵喬直接脫了身上的髒衣服。阿娅已經給他當了十年的化妝師,從他只有豆丁點兒大就一路追着他塗塗抹抹,感情上跟家人無異,也就無所謂避嫌不避嫌。
坐在副駕駛上的助理趙瑾扭過頭,朝後方正奮力折騰的兩人道:“剛接到鄭哥通知,說明天要錄一檔節目,今晚收工之後得直接飛去帝都。”
談淵喬套衣服的手微微一頓。
又要請假……
難得在學校上了幾天課,晚上放學開工還不夠,非得飛去外地。
這一去肯定不只一兩天的事,恰逢他暑假拍的那部劇的宣傳期,少說也得一星期,鄭郅再給他順道接點什麽活的話,眨眼就能耗去十數天。
心底難掩煩躁,談淵喬皺着眉抵達通告現場。
這部劇裏他飾演的是男主弟弟,只能算男三號,主要原因是年齡還太小。而男主的咖位又不夠大,于是他就成了專門給男主引人氣撐場面的花瓶。
現場圍着層層疊疊的粉絲,下車之前趙瑾把談淵喬薅着好生一通整理,畢竟光打了個底,還沒上妝,只能靠造型來彌補。
趙瑾對于談淵喬的素顏信心十足:“記得微笑就行!”
談淵喬有氣無力地扯扯嘴角,下車一擡臉,轉瞬露出職業性的微笑,朝兩邊尖叫的粉絲揮手致意。
通告流程一如往常,熟稔到甚至可以走神幾分鐘,再毫無破綻地續上。雖如此,待收工也已是深夜,不能休息,因為還得飛去帝都,準備明天錄節目。
在飛機上把錄制內容匆匆記熟,下機到酒店又是淩晨兩點。中午喝的美式咖啡效用早已耗盡,柔軟但陌生的床是此時此刻最好的寄托,往上一撲,萬事別想。
被叫醒時身體如同昨日清晨一樣疲累,談淵喬看了眼手機時間,早上六點,勉強睡了四個小時。
“美式。”助理趙瑾熟稔地把咖啡往床頭櫃上放:“清醒清醒,要上妝了,八點必須到場。”
談淵喬朦朦胧胧挪着步去洗漱,半道摸出手機看了眼,發現有藍岱發來的信息,問他今天在不在學校。
【不在,估計這一周都夠嗆。】
談淵喬把信息給他回過去,掬水洗臉。
手機叮一聲響。
談淵喬洗幹淨臉,再度拿起手機,點開藍岱的回信。
【注意休息寶寶我會想念你的】
談淵喬勾唇一笑,也不知道打個标點符號,這個寶寶到底是在稱呼誰?
他手指微動,在手機屏幕上點觸。
【寶寶打開電視就能看到我。】
趙瑾叫道:“小喬快點,阿娅來上妝了!”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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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一星期果然不出談淵喬所料,都是在各種工作中度過,落下的作業委托成淑月拍了發給他,落下的課程則只能等晚上收工後抽空讓私教上網課。
這種大晚上随叫随開課的私教學費特別貴,可也沒轍,不這樣他估計就得跟葉知秋那般,藝考成績過關,文化課直接被刷。
跑完宣傳錄完節目,已是十一月下旬。
好不容易再度恢複上課,短期內也沒聽鄭郅說有什麽工作安排,離藝考只剩一個半月,這段時間都得加練專業課。
久違的回歸學校,早上又是踩點早讀,成淑月遞給他肉包子的同時,把之前借穿的衣服也一并還給了他。
“已經洗幹淨了。”成淑月道。
“謝了。”談淵喬收回衣服,轉瞬又見成淑月拿出封信。
那信用粉藍色的信封裝着,還貼了幾顆藕荷色的小愛心,怎麽看怎麽像情書。談淵喬表情微妙地挑起半邊眉毛,手指遲疑,不想去接。
他早已經跟班裏同學說過自己不收情書,讓他們不要幫別人帶的。
“不是情書啦!”成淑月嫌棄地把信塞進他手裏:“那個打翻奶茶的學妹拜托我轉交給你的道歉信,我也有收到一封,寫得還挺誠懇。”
既然說是道歉信,談淵喬也不好推辭,順手扔進背包,遺忘在腦後。
下午上專業課,由于要加練,起碼得練到晚上八九點鐘。他的兩支舞是盧貝明老師給他排的,難度很高,稍有懈怠就會影響完成度。正練得渾身汗濕,舞蹈教室後門邊的玻璃發出兩聲熟悉的輕響。
馬亮扯起嗓子誇張地叫道:“周瑜葛格~~~”
藍岱的腦袋跟被燙着般,嗖的往牆後一藏。
談淵喬無言以對,拉開後門道:“老師不在。”
“不在?”藍岱聞言立馬挺直腰板,大剌剌邁進教室:“早說啊,吓我一跳。”
今天藍岱來得遲,估摸着是正常放學之後才過來的,上次那麽早來,多半是用上專業課的理由逃了學校自習。藍岱讀的是普通高中,管得比附中嚴許多,請假不容易,談淵喬知道有些時候他是直接翻的牆,不走尋常路。
“給,三明治。”藍岱把手頭提着的塑料袋遞給談淵喬。
馬亮觍着臉湊上前:“給我也吃點!”
談淵喬把塑料袋轉遞給馬亮,朝藍岱道:“練嗎?”
藍岱想了想:“練吧。”
不像談淵喬從小學中國舞,考試也以舞蹈為大頭,藍岱要考的則主要是影視表演方向,唱跳小品表演都要有所兼顧,但不需要專精。他準備拿去考試的是支現代舞,跳舞的時候收斂起滑稽搞笑的态度,那本就俊逸的長相立馬變得無比帥氣。
“哇——”馬亮吃着三明治呱唧呱唧鼓掌:“帥帥帥!比周瑜還帥!”
藍岱跳出一身薄汗,嗵的坐回談淵喬身邊:“點評一下?”
談淵喬道:“卡點還能再精進,這首曲子節奏感本來就強,要最大程度發揮其優勢。”
“好嘞好嘞小老師。”藍岱連連應聲。
談淵喬白他一眼,讓他邊兒玩去。
練到九點半舞蹈教室關門,兩人才離校往家走。其實要不是教室關門,談淵喬都不想回家,他婉拒了保姆車接送,兩人沿街慢慢步行。
十一月下旬的風比之先次又陰冷了幾分,但想到那個讓人厭惡的家,談淵喬便覺得這風如同春風般和煦。
“我跟我媽說了。”藍岱頂着寒風開口:“三月份藝考結束你住我家來吧,一起補文化課,我還能給你講講題。”
藍岱的文化課成績很好,就算不報考藝術類也能輕松超出普通二本線許多,談淵喬心底狂喜,反正對于他住在哪裏,他媽是不會管的,只要工作的時候準時出現就行。
鄭郅倒是會管一管,主要原因是方便公司找他,不過住去藍岱家肯定沒問題,他倆從小認識,以前也多有往來,兩方經紀人還很熟。
最重要的是,他不在家住,鄭郅和他媽能盡情那什麽,不需要互相顧忌。
“好,我跟鄭叔叔說一聲。”談淵喬心花怒放,已經迫不及待開始期盼那時候的到來。
藍岱嘚嘚瑟瑟背着兩個包把談淵喬送到家,還想送上樓,被談淵喬義正辭嚴拒絕。
談淵喬自然是擔心會有那種聲音從屋內溢出來,搞得大家都尴尬。
“好吧,好吧。”藍岱妥協地把背包還他:“這幾天晚上都沒工作?”
“沒工作,但要加練專業課。”談淵喬聳聳肩:“你來的話小心被狄老師逮到。”
藍岱情不自禁抖了抖:“那我還是少來幾趟為妙……”
談淵喬朝他一哂,潇灑地背包上樓:“再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