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戀舊,只是這一刻真的很不舍。
拍完集體畢業照後,就是各個學生找老師同學單獨合照,我站在一旁看他們,沒有去湊熱鬧,因為知道就算現在滿懷着一腔熱情找這個那個合照,若幹年後他們也只是躺在某個角落,或許無意之間翻出來時還會很詫異,想半天都未必能想起和自己合照的到底是哪一個。
畢業照,一張就好。
☆、仿然間,我又看見了那個少年
考試那天,天氣有點怪,嗯,周圍十分壓抑,黑壓壓的人頭堆積在教學門前的警戒線外,等待着鈴聲一響就沖線,那場面,十分壯觀,或者說是太壯觀了,以至于心理素質不過硬的我兩腿發軟,走路輕飄飄的,好像踩在棉花糖上一樣。
安逸把被吓得腿軟的我扶到三樓考場,然後才對我擺手往下走,我想對他說中考加油,但是好像沒勇氣說出口,因為最應該加油的不是他,而是我。
書到用時方很少,字到寫時才不會。我喜歡讀望天書這事曾被老師教育過很多次,但是姐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因為潛意識認為那些字都稀疏平常,就算默寫的時候也絕對不會寫不來。不過事與願違。
當我看到默寫古詩那題的詩詞都特簡單,自己全都會背時特別欣喜,但是提筆往上寫才發現,媽的,竟然有字不會寫,更巧的是每句都有那麽一兩個。那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好像就這樣完了,依稀看到自己辍學回家當放牛娃的生活,媽的,腿更軟了。
我不記得記得自己是怎麽出的考場,安逸看見我傻站在教學樓門前一副魂丢了的模樣,跑過來問怎麽了。
“考完語文我覺得自己想哭。”我有氣無力。
“考數學的時候你會發現你哭早了。”安逸落井下石說道。
“安逸你不咒我你會死啊!”我怒視着他,雖說知道是自己平時不努力學習種下的惡果,但是現在聽他這麽說還是忍不住遷怒于他,我就是那種能在別人身上找原因的絕不在自身找原因,能推給別人,絕不攬給自己的人。
考試考不好,不是我的錯,是老師剛好出的那些我沒複習到而已,我就這麽騙自己騙了整整四年,不過這次好像騙不了了,因為如果考不好,我就沒有下一個再騙騙自己的考試了。
“我祝你考的全會,蒙的全對,可能麽!”
我以前就覺得安逸說話不好聽,現在聽來尤其刺耳。一把推開他往教室跑了,在教室獨自傷心了一會兒後他就回來了,遞過來一顆糖讨好着說道:“我錯了,消消氣。”
我吸了下鼻子,怒斥:“你以為這點小恩小惠就能讓我原諒你?我告訴你,我沒那麽廉價,”喘了口氣,又繼續說,“至少得兩顆吧!”
安逸噗嗤一笑,又從口袋裏摸出一顆糖放到了我桌子上。
不過啊!還真讓這貨給說準了,考數學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真的哭早了。
考語文的時候雖說那個默寫詩詞的句子會背不會寫字挺慘的了,但是考數學的時候,我覺得題目都特簡單,真的,就是不會寫。
考試完後老師都沒集合,學生就迫不及待各自回到宿舍。我還沒進門就看見一起睡了一年的人早就開始忙活,收拾東西準備着明天離校。心塞得要死,偏偏一個個都賊笑得賊喜慶,我一個人哭顯得太過煽情,愣是忍着沒敢哭。
肖菲坐在床上晃蕩着自己的雙腿,悠哉樂哉,與宿舍裏忙碌的汗水格格不入。看見我進來,對我微微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
她笑的我有點想哭,我問:“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了?這麽悠閑。”
“沒有啊,我一會兒再收拾,來,咱們來個離別之抱”她說着從床上跳了下來,抱着我。我的眼角開始濕潤,但是沒有哭,笑菲拍着我的肩膀大笑,但是我還是看見了她長長劉海下遮擋的雙眼也泛着紅。
離校那天,宿舍被圍的水洩不通,家長站在門口等學生把東西抗出來打包帶走,水瓶被褥洗漱用品,那些家長讓孩子把自己的東西都拿出來,生怕丢了一樣。我扛着被子擠了半天才擠出來,寝室門口不會有接我的家長的,我不用等的,但是放眼望去沒有熟悉的面孔,我還是有那麽丢丢失落。
剛出寝室門,我肩上的東西就被安逸提了過去。
安逸笑眯了眼,我看見他背後的安叔叔正背着安逸的東西慈愛地看着我。
“你不幫你爸拿東西?”
“我東西不多,我爸能行,我幫你扛這個,你拎箱子好了。”說完還不等我反駁他就抗着我的被子自顧自走着。
我看着他身後的安叔叔,安叔叔也看着我,一臉笑都堆着了,和藹可親。我拎着箱子小跑過去,對安叔叔說,“安叔叔麻煩了。”
安逸不爽,“我幫你扛的東西,你要說謝謝也是和我說。”
“謝謝你了啊!”
“不、不可氣。”
一行人把東西搬上了車後,我就對安逸說道:“幫我把東西放在小店,一會兒我回去後會去拿的。”
“你現在不回去麽?”安逸抓着我的袖子問。
“我還有事。”
“什麽事?”他繼續刨根問底。
“我說你管那麽多幹嘛,姐又不去幹什麽偷雞摸狗的事。”
我和安叔叔打了聲招呼就走了,我們這邊的街很小,我來來來回回轉了一二十遍,周離才姍姍來遲。我有些近視,可是卻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了那個笑得腼腆穿着白衣少年。那一刻,好像時間都開始放慢了腳步,他向我緩緩走來,像是電視劇鏡頭裏的慢動作。
我呆呆地看,他對我舉起一只手對自己說嗨,仿然間,我又看見了那個在小賣部對我腼腆說嗨的少年。我噗呲一下笑出聲來,卻在下一刻轉頭用手擦了擦眼睛。哎喲哭什麽啊!自己都被自己矯情到了。
“你怎麽了?”
“沙子迷了眼睛。”我也知道自己挺矯情的,但是心就像被水泡了很久一樣,特別柔軟,好像那些記憶不是出現在的腦海而是出現在的心坎。
以前的那些在一起的畫面都跟放電影似的在腦海中一一閃過,湧上心頭的記憶讓我百感交集。心有些堵又有些甜蜜,連自己也說不清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漫步街頭,他離我不過一步之遙,這觸手可及的距離讓我覺得有些不真實,心也輕飄飄的,沒有着陸的感覺。毫無疑問,我的心是歡喜的,但是歡喜之餘又夾雜着其它東西。
☆、抱歉啊!我身後的那個少年
一場大雨毫無征兆席卷而來,剛剛還是豔陽高照,下一秒卻下起裏瓢潑大雨,六月的天,孩子的臉,果然名不虛傳。我把包裏的傘拿出來遞給了周離。
雨下得特大,一把傘根本就遮不住倆人,我的衣服濕了大半,濕噠噠貼在身上。可是我身材不好,上演不了濕身的誘惑。
我想喜歡看小說或者言情劇的都知道這個萬古不變的規律吧!只要有男主撐傘的場景都會把傘往女主那邊靠,現實呢?姐看了一眼橫在我們腦袋上那把墨綠色傘,大部分都在周離那邊,這是什麽鬼?說好的憐香惜玉呢!
我真的已經很努力往周離那邊擠了,但是還是打濕了一大半。我以為我往他那邊擠他會發現端倪,會把傘往我這邊來點,不過事實證明他沒那麽善于觀察,老子越往他那邊靠,傘就越往他那邊靠。還有他臉上那兩抹潮紅是什麽鬼?該不會是以為老子故意吃他豆腐吧!
好在雨來得快去的也快,不然這把傘還真不一定撐得住。收了傘我還專門看了下周離身上,靠,還真的沒我身上濕得多。
暗自嘲笑了自己一句,沒有女主命卻還有顆女主心!世界上什麽最尴尬?大概就是姐這樣自己在腦中幻想的是各種浪漫,但是卻被現實狠狠地打臉。
前面不遠處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走了幾步就看見了熟悉的身影,姐轉身就往回跑,拿出姐平時搶飯的速度狂奔。
周離懵逼了會兒後追上來,問:“怎麽了。”
我覺得跑的夠遠了就停了下來,氣喘籲籲地說道:“好像,好像看見我奶奶了。”
“哦。”他笑笑。
心還在撲通撲通跳着,我這大概就是做賊心虛吧!見時間也不早了就對他說道:“我現在回去了,你也回學校吧!”
“我送你吧!”周離提議。
“不用了,你也快回學校吧!”我說完就往家的方向跑,嗯,一路狂奔。
我回到家看見奶奶,就覺得莫名的心虛,雖說覺得自己看錯人的可能性很大,但是還是覺得惶恐,回到家就趕緊到樓上去了。
安逸黑着一張臉從門口進來,那臉就跟我家鍋底似的。
“咋啦?”我問。
“你上午幹嘛去了?”
“沒……沒幹嘛,就逛逛街而已,”姐姐我啊莫名心虛,”對了,那東西不是讓你放小店的麽,怎麽都給我搬回來了,謝,謝謝啊!”
“我……”他将聲音瞬間提高了好幾個度,吓得我脖子一縮。
這他媽誰他媽的招惹他了?還是大姨夫來了?
“我爸煮了蝦叫你去吃。”
“好啊!”我兩眼放光,那模樣估計就跟惡狗見到了肉包子一樣。
安逸擡起手就給我腦袋來了個爆栗子,他富有磁性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聽到有吃的就兩眼放光,你就這點出息。”
安逸家依舊是一層不染,窗明幾淨,溫馨舒适,與自己家截然不同。自己家地面上還能看過去,但是窗戶上蜘蛛網都結了好幾層了,上面的小崽崽都不知道換了多少代了。
我奶奶自從四年前生了一場大病後就不再幹農活了,家裏的田地都是由我大伯家種着,我空閑的時間多,但是不怎麽在家待着,往往都是跑鄰居家串門子,和那些上了年紀的唠嗑。
安叔叔笑眯眯地往安逸和安逸的碗裏夾菜,一筷子兩筷子,不一會兒,他兩的碗就堆成了小山丘。
安逸也把剝好的蝦順手放在我的碗裏,我夾起來直接放在嘴裏。味道一如既往地好,但是為何我卻吃出了不一樣感覺,鼻子有些發酸,眼睛濕潤潤的,有那麽幾分想哭。
可是啊!那時我看見了前面那個很像奶奶的人的身影,卻沒看見那個在我們身後的一個轉角處露出了半張清秀的臉,眼睛還是微紅的,好像剛剛哭過,頭發貼在臉上,還在流着水珠。
後來安叔叔偶然提到,我才知離校那天安逸并沒有跟着安叔叔一起走,而是下車找我,聽說回家時眼圈紅紅的,好像哭了。
☆、家裏那個老人
鄉下夏天的清晨是美麗的,太陽将出不出,薄霧還未曾散去,露珠還未幹涸的時候,最是動人心魄。但是長久居住在這裏的人審美麻木,看慣剛勁水泥的城市人才會覺得這裏怎麽都是美的。
正在我和周公約會正歡的時候,我奶奶就跑到我房裏啞着嗓子喊:“小死妹崽吃飯了。”我頓時頭腦清明,睜開眼就對上我奶奶那微怒的臉。
“在樓下喊你們半天,都裝着聽不到,明明醒着的。”說着就轉身離開,天地良心啊,我是真沒聽見,真不是裝!我奶奶自從動手術後聲音就不像以前,也不知是不是動手術聲帶受損了,剛開始你就是坐她面前,她講話你都還是聽不見,現在雖好多了,但是聲音依舊很小,而我的房間在二樓。
我趕忙穿好衣服起身下床,心裏一陣悲痛,剛放假前幾天時我奶奶還是清晨清晨的叫的特親熱,想吃啥都給做,雖說東西不怎麽好吃,但是真把我和我哥當皇帝供着;現在一喊我就是小死妹崽,嫌棄意溢于言表,我真懷疑眼前的奶奶是不是被人掉了包,或者剛回來那幾天的奶奶是被人頂替的。
我不知道其他學生的家長是不是也像我家的這個家長一樣,只要是很久才回來一次,剛開始的時候對你好得不得了,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不過這時間一長就變味了,對你又是各種嫌棄,怎麽看怎麽不爽,恨不得你立刻打包滾回學校。
姐已經回家小半月了,我奶奶稀罕的時間段也過了,現在啊對我是各種嫌棄,我真想立刻回學校住兩天了再回來重新享受那被供着的生活,不過短時間是不能的了,因為已經畢業了,回不去了。
我哥下來看了一眼飯菜,皺了下鼻子說不吃然後就轉身是上樓。
“不好吃就自己弄。”奶奶有些生氣。
任誰碰到一個自己不做飯又嫌別人做的不好吃人,大概都不會太高興,奶奶的反應也在情理之中。
我是沒有我哥那麽大膽的,而且我奶奶對我也沒有對我哥那麽寬容。我奶奶的重男輕女思想雖然不是很嚴重,但畢竟是傳統女性,對我哥比對我寬容得多。
奶奶做的飯賣相不好,味道就更不好,但是我不能說什麽,因為只要我一說,我奶奶準生氣,不管好不好吃,我都不敢說什麽。
我端着飯碗腿上放着雜志,吃一口瞄兩眼。
我奶奶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開口說道:“沒有考試的時候沒看到你這麽尖心。”(尖心方言,意思是用心。)
我呵呵笑了兩下,沒說話。
我喜歡吃飯的時候看小說,因為覺着邊吃飯邊看小說比較有趣。好吧,其實是這飯太難吃我想調節一下。
我奶奶不認識字,對奶奶來說,只要是看書就是學習,每當我吃完飯不想看小說的時候,奶奶總會說我,“剛剛吃飯的時候都在假忙,現在不吃飯了,不看了,趕緊去看書。”
每當這時,我都會去把小說拿着看,奶奶就會誇獎我。
奶奶總說,“書上這麽多字,你要是都認得全那得了啊!”奶奶說這話的語氣滿是羨慕,奶奶的親媽死的早,後媽待她不好,親爹時常不回家,她連飯都吃不飽,就別提讀書了,進了學堂門三天就被她後媽勒令不準去了。
其實言情小說翻來覆去就那麽幾個字,那麽些話,不算重複的真沒多少,且看言情小說對學習沒啥好處,老師把這視為學校□□,但是我這可愛的奶奶不知道啊!
安逸跑來找我玩,我奶奶說,清晨在看書學習,語氣都是誇獎之意,安逸塵進門看見我捧着本言情小說在看,氣得吹鼻子瞪眼。
他說,顧清晨你就這樣欺騙你奶奶是會有報應的。
我笑,姐這輩子幹的缺德事不少,要有報應也真不怕多這一件,再說了我又沒有給我奶奶說我是在學習,是她自己一廂情願啊!這也不能怪我是吧!再說了,騙騙她讓她高興高興也是好的嘛!
安逸白我兩眼,他問,我要去齊岳山上背蘿蔔你去麽?
姐還沒來得及拒絕,我奶奶不知就從哪裏冒出來了說,她去,然後幹忙在家裏找合适的背簍。
齊岳山是我們當地最高的一座山,海拔一千多米,上面土地遼闊,被一個有錢的老板承包了種蔬菜銷往外地,而山下的人也會上去做做活轉點子小用錢。
銷往外地的蔬菜要求挺高,要不大不小,長得好看的,所以很多都被随意丢棄在土裏,有誰想去背回家吃也是可以的,只是這山高路遠一般的人都不願意,我曾和朋友去背過一次,好像是在讀四年級的時候,差點沒被壓死。
奶奶找來背簍遞給我就讓我們走,我說我不想去,我奶奶就不高興了,臉色特難看。
她說,你不去我去。我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就她現在這身體要是上去摔出個好歹,我爸不得打死我啊!幹忙說我去,我奶奶這才高興。
其實我真的不願意去,但是不得不去,我知道這要是擱在我哥身上,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去的,有時候我很讨厭他那麽冷漠,其實我更羨慕他随心所欲不考慮其他。
我哥從小就比我會偷奸耍滑,打豬草,我哥會把豬草弄的散散的,看起來滿滿當當的一背簍,其實往下一壓,就只剩半背簍,但是我每次都會打紮紮實實一背簍,奶奶沒少說我哥,但是我哥都以他背不起為由拒絕。
農忙時節往家裏背包谷,奶奶給我們兄妹兩是裝的同樣多的,我老老實實背着走,我哥則在背後一路走一路丢,奶奶就挑着竹簍一路撿一路走。
現在想想,那時也是我他媽的自己傻,幹什麽都特賣力,因為想得到奶奶的誇獎,還有就是心疼我奶奶。後來奶奶知道我力氣大後幹什麽重活就會把我帶着,打米時她背米我背糠,後來她年紀大後背不起那麽多米,我就會幫她背一些,每次回來對着鏡子都會看見自己的肩膀被背簍勒出兩道特深的痕跡。
大概姐長不高就是小時候被壓的。
☆、橫看成嶺側成峰
安逸走在我前面,一路哼着歌心情甚好,我則哭喪着一張臉十分不情願走在後面。唉,這趕鴨子上架心情能好個屁啊!又不是去拿金銀珠寶也不是背山珍海味,為了那麽幾個破蘿蔔走這麽久,誰心情能好?你要擱一堆金子在那,姐興許能高興高興。
“你也該出來走走了,天天在家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你都快廢了。”
“我樂意,你說要去就去啊,幹嘛來叫我,我又不想去。”
“反正你在家也沒什麽事啊,多出來走動走動,對身體好。”
“姐姐我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用不着鍛煉。”
“你小時候不是挺喜歡去爬山的嗎?那時候你還經常要我跟你一起去山上野炊啊!”
我無語,說道:“那也僅僅只是小時候。”
我們小時候好像對野外煮的飯情有獨鐘一樣,只要一放假,我們就會帶點自家菜園子裏的菜到山上煮菜吃。山上煮菜沒有家裏方便,但是味道好像出奇的好。
山上煮的那些食物中我最愛的還是炸麻辣片,酥酥麻麻,好吃死了,只是那時候沒什麽零用錢,我們幾個人要存好久才能夠買一袋,所以并不常吃。自從我哥小學畢業讀初中後,我們就再也沒有在野外煮過吃食了。買的麻辣片也吃不出那時候的味道了。
“說起來我還想吃那還是炸的那麻辣片,現在的麻辣片都沒那時候的好吃了。”我咽口水。
“麻辣片還是小時候的好吃,現在的吃起來就跟嚼蠟一樣,牌子一樣,味道截然不同,根本就不是一個媽生的。”安逸雙手抱着頭,逍遙自在。
“确實,現在的麻辣都是些什麽呀,吃都不願意吃。”
上小學的時候特愛買一角錢一片的麻辣,給你撕一小節,我撕一小節,吃了還會把爪子上的辣子舔幹淨,吃完了手都不用擦手,舔得特幹淨。
我還沒走到一半,雙腿就開始發軟了,身上還一個勁兒冒汗,像個小噴泉。安逸在前面健步如飛,走一段又停下來等下我。
“我你怎麽跟個小老太太似的!趕緊的呀,就你這龜速,明天看能不能到山頂。”
我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喘了好幾口氣才說道:“還是你們年輕好,姐姐老了,比不過了。”說着還擡起手捶了下肩膀。
“你就大我一歲好不?”
“就大一天也是大啊!”
安逸往回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死命往上拽。
“我你一百幾啊?這麽重,跟一稱坨坨一樣。”
“沒有,我還沒一百斤好不。”我有些心虛。
安逸上下打量了我一個來回,再定睛看了一眼我臉頰上的肉肉,說道:“至少一百一。”
“沒,真沒,前幾天剛稱的剛好一百。”真的剛好一百,我發誓我沒騙人,這一張肉就先長臉上,我也沒得法,姐姐只是看起來胖,真的。
唉,像我這種胖就先胖臉,瘦就先瘦胸的人真的很無奈。趁着安逸走在前面沒空鳥窩把手悄悄咪咪伸進胸擦了下,一張紙全濕了,靠,本來就平,現在出來一趟還縮水了,我真的很心疼啊!
一次沒擦幹正伸手進去再擦第二次卻看見安逸正一臉驚訝地瞧着我,那嘴巴都能塞倆雞蛋了。姐老臉一紅,能把這貨直接殺了麽?
他把頭轉向一邊,說道,顧清晨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這喜好。
我一愣,喜好?啥喜好啊!瞅見他不經意間往我胸前斜了一眼,頓時覺得天雷滾滾,姐覺得姐的一世英名都毀了。
我怒斥他,你亂說什麽呢!姐就擦擦汗,胸前出了好多汗。
安逸點白了我一眼,說道,誰讓你出來爬山還穿個加厚的胸衣啊!活該。
哎喲我去,姐姐穿這衣服純粹自我安慰,誰打算跟他出來爬山背蘿蔔的,還不是他死乞白賴跑到我家喊我的。
衣服穿都穿了,我總不能說,等會姐去換件薄的胸衣,這個太熱?我還要不要臉啊!
我犟嘴辯解,誰說我穿的是加厚的?姐姐這明明就是普通的胸衣好吧!
安逸樂了,居高臨下指着我笑着說道,顧清晨你這麽真眼說瞎話良心痛不痛?你這胸圍多大全看哪天穿的胸衣多的大罩杯,現在這橫看成林側成峰你,确定你不是穿的加厚的?
老子老臉更紅了,蘇轼的棺材板怕是蓋不住了吧!要是他知道自己的詩被安逸這麽用估計會氣的半夜從棺材裏爬起來要找他算賬了。
我說,姐最近吃的好二次發育了好不!
安逸冷笑,問,你吃的啥?豬飼料?
靠,這人怎麽說話的呢!你裝一下相信姐這是真的會死麽!委婉一下會死麽!說得好聽點會死麽!
我輕微恐高,山神廟處的道路多年無人走已經被樹木封死了,只能走防火線那邊上山。這條防火線是當年一場大火後政府怕齊山再起大活組織人砍的,我的奶奶當初還來砍過,也不知道當年是用了什麽技術,這麽多年了,這條防火線還是沒長一顆樹。防火線光禿禿沒有遮擋物,且路還有些陡,我爬到一半雙腿就抖得不行。
“安逸你一個人上去,我就站這裏等你好不好?”我祈求。
“NO,我牽着你往上走,你別往下看就不會怕了。”安逸拒絕得特快,靠都沒考慮。
“不,我不要……”我哭喊着還是被安逸拖上了山,一邊走邊嚎,跟殺豬似的。
山頂峰是成片成片的土地,土地邊是一條石頭泥土混成的公路。山上的土地都是被一個大老板承包了的,每到農忙季節,下面的村民就會到上面找活幹,一天三四十塊錢。
“這蘿蔔這麽大那些人都不要,真是暴殄天物。”我拿着一個大蘿蔔感嘆。
“蘿蔔就要不大不小光滑的,太大太小、裂口分叉的都不會要的。”安逸解釋。
“我知道啊,就是覺得那些人要求太高了。”
我撿了滿滿一大背簍,都裝不進了還在死命往裏面插,估計是窮的本性暴露了,覺得這些蘿蔔都挺好的,丢了可惜,而且我大老遠來一趟背個三兩根也劃不來,使勁往裏面塞,總不能讓我背得比小時候還少吧!多丢人啊!
安逸趕緊阻止我,還把背簍裏的撿出來。
“你幹嘛呀?”我這往裏面撿,他這往外面丢,他丫的抽什麽瘋?
“你根本背不起這麽多的,一會兒還不是得丢,就別浪費這力氣了。”
“我不,我能背起的,以前小時候我都能背很多,這麽大浪費可惜。”安逸勸不動我,只好放棄。
他的背簍裏就放了三根蘿蔔,我看後大笑他娘娘腔沒用。
安逸跟吃了黃蓮似的,臉色特難看,白了我兩眼就自顧自往前走,不再理會我。
上山容易下山難,姐現在才體會到。我們走到防火線的時候我就愣在那裏死活不肯往下走,這真不是我沒用,只是這路本就都還沒有遮擋物實在是太吓人了。
“你跟着我的腳步在後面走,不要看下面就不會害怕了。”安逸說。
我往下走了兩步後腿就抖個沒完,跟篩米似的。比當初考數學的時候更心慌,把背簍放下坐在那裏說什麽也不往下走。
“你不走我就直接把你丢這了,這山上的野豬和狼都還沒死絕,晚上你就和他們為伴了。”安逸一臉奸笑。我兩巴掌拍死安逸的心都有了。
許是我這快哭的樣子吓到他了吧!他不再吓我了,對我很溫柔說道:“我先把蘿蔔背下去,一會兒就上來接你。”
我哭哭喪着臉,問:“你先把我弄下去成不?我比蘿蔔重要。”
安逸小,他說,你還真看得起自己。
又是漸行漸遠的背影,與我記憶中離去的背影重疊,我靜靜地看着,好像是在看安逸,又好像是透過安逸看別人,心情又些複雜。
苦笑了下,轉過頭擦了下眼睛出的汗。
“我你走不走啊!”安逸上來看見我沒反應跟老僧入定了似的,開口問道。
“走啊!”
安逸把我的手牽着說道:“我牽着你走,你不要看下面看我就好,那樣你就不會害怕了。
我雙腿直哆嗦,大半個身體都挂在安逸身上,現在我可沒空考慮這姿勢是否合适宜,一心只想下去。
安逸嘴上一個勁兒嫌棄我沒用,但是還是小心翼翼護住我,我知道,他向來嘴硬心軟。
下了防火線後安逸背起我的背簍就往下走,我看着安逸背簍裏那僅有的三根蘿蔔,意識到安逸應該是故意只撿這麽幾根是讓我背的,心突然變得軟軟的。
回到家,安逸把我的背簍放在我家門口,然後轉身對我說道:“給你背回來差點去掉我半天命,說,你要怎麽補償我?”安逸趾高氣揚。
我指着背簍裏的蘿蔔提議說道:“要不你把這些背回去?”
安逸聳聳肩,垂下眼簾悠悠說道:“我想要的……”他停頓了好一會兒,“我想要的不是蘿蔔。”
“那你要什麽?”錢?我可沒有。這你背回來的就拿回去就好了,想要用這來訛錢,也太缺德了。
“哎呀算了,我回家了,”安逸走了幾步又突然轉身一本正經看着我,“其實你認真起來挺好看的。”
我一愣,随即臉紅,怎麽沒頭沒腦說這麽一句話啊!我呵呵笑了兩聲,就趕緊轉身進家門。
☆、沒那麽多天賦異禀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可是安逸這也太早了吧,這不我還在床上睡着,安逸就開始在我家門口底下鬼哭狼嚎。我實在是受不了安逸那殺豬般的嚎叫,只好從床上爬起來。
頂着個還沒來得及梳理的鳥窩就走下了樓。安逸看了一眼,一口水全噴了出來。
“我你腦袋上再放兩個雞蛋就可以當雞窩了。”
奶奶一臉嫌棄,讓我趕緊去洗臉梳頭,然後轉頭看着安逸說道:“唉,我家的這兩個一個比一個不省心,要是有你這麽聽話那多好啊!還幫爸爸做家務,他們兄妹就只會扯,弄亂屋子是好角色。”
安逸賠笑,笑容我看不太懂,我不知道他那笑容意味着什麽,是高興還是高興還是高興,心也沒多難受,就是有那麽一丢丢物是人非的凄涼。
曾幾何時,我們兄妹也是他媽媽口中的那別人家的孩子,那時候的我簡直就是他的噩夢,只是,現在他竟然也成了我家長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教育的還是我和我哥。
風水輪流轉,今日到他家啊!
家長總喜歡把自己家的孩子拿去和別人家的比,一說就是你看某某家的某某,學習又好又聽話,你再看看你。其實學習又好又聽話又怎樣,反正又不是你家的,有什麽好比的!比了別人也不可能是你家的孩子,再怎麽嫌棄血緣關系在那裏擺着的,改變不了。明明什麽都改變不了,為什麽還要比呢!家長總以為這樣能激發孩子的自尊心,可卻往往事與願違,激發的是孩子的逆反心。
我梳洗好後早飯都沒吃就和安逸走了,因為今天不是趕集日,能不能坐到車全憑運氣,走晚了又遇不到車的話太陽出來很曬。路上行人不多,偶爾能遇到三兩個。
山上的樹木翠得發亮,蜻蜓歡快舞動翅膀,時不時還能聽見幾聲蟬鳴,這是鄉下夏天特有的景象,饒是姐看慣了也還是覺得挺好的,不是說這景致多迷人,但是就是莫名地叫人心安。
“你還記得你小時候說你要嫁給我的話麽?”安逸随口一問。
“啥?”我愣了愣,随即想起來了,“哦,你說小時候玩游戲啊!那時候哪裏知道嫁人是啥含義哦,啥都看不懂,還一個勁看那些言情劇都是瓊瑤阿姨惹的禍。”我笑着說道。
“你的意思是不做數了?”安逸問,神色複雜,我看不太懂。
“你希望做數?”我挑眉一笑,故作勾引。
安逸還沒回答,我失去了興致擺手說道:“好了不開玩笑了,哎喲喂,小時候的戲言,誰會當真啊!真是的,又不是傻子。”
多年後安逸回想起那天,他說,那天我靜靜地看着你,你的側臉菱角分明,嘴角還微微上揚着,清晨的陽光映襯下格外好看,你說不做數了,我還是沒來由傷心,其實我是希望作數的,真的,那時我真的想和身旁站着的這個人過一輩子!
我感動了,抱着他眼眶濕潤。
一輩子,多長啊!他小時候就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