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魏霄冷着臉, 厲聲道:“将人綁起來!帶走!”
魏暢猛地抽了一口氣,“魏霄!何不當着這所有人的面告訴我!你與那李南淮是何關系?陛下都容不下他了,你卻處處包庇他, 就不算賣主求榮嗎?”
在一邊的顧濯見狀不對,讓韓承過去,将魏暢的嘴狠狠堵住。
魏暢布滿血絲的眼睛狠狠瞪着魏霄,被拉走時候, 卻只見魏霄面無神色的扭過了頭。
顧濯道:“你們私下審理就好,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聽。只是魏暢身後是否還有旁人, 同知大人還要仔細查查。”
魏霄道:“玄師不必擔心, 你只管照撫好陛下, 我們各司其職罷了。”随後帶人離去。
顧濯卻見這人的背影雖然直挺, 卻似乎少了神采。
魏霄就算權力再大,也是錦衣衛的人, 指揮同知之上還有指揮使, 指揮使之上還有東廠, 東廠之上是裴錢。魏霄雖為皇帝做事, 但這事若傳到了裴錢耳朵裏, 不知道會怎樣。
況且, 親自逮捕自己的親兄長,任誰, 怕是也難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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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熱鬧終于消散,李南淮像是一顆石頭墜地, 邀王宏坐下, 道:“此事多虧王叔了。”
王宏道:“世子只對我說魏暢其人不可信, 卻從未在意過自己是否受其毒手。好在這些日子我派人打探沒有白費力氣, 世子當初安遷新府邸,受人暗殺,也是他派人做的。這魏暢果然就是個草包,這次他知道世子一定會去林西,所以便派人在那裏守着,卻沒成想,無心插柳,竟害了陛下。”
“若不是陛下受人所害,也不會鬧出這麽大的陣仗。”
王宏若有所思,“是,旁人不會管世子的死活,怕是陛下也不會管。世子就算是遭人謀害,也只能隐忍不發,唯有此事發生在陛下的身上,才能真正引起重視,将人連根拔起。”
王宏疑惑,“只是不知,他們為何會殺錯人?就算是刺客也應該認得北明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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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淮輕笑,“魏暢賣主求榮,跟随裴錢,他能有什麽本事?那些刺客不過也都是裴錢的人。那他們怕是正巧見着了顧濯,将人錯認了,以為是我。”
王宏也明白了,“他們怕是見到‘你’與陛下呆在一起,也奇怪得很,只是各為其主,只管做好自己的差事罷了。”
李南淮眼眸中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光,“當初我受人所害,王叔教我隐忍,才不至于被人捏住把柄。王叔曾經最是和善,只管授我詩書,教我大義。如今與我一同淪落,指尖也不容得自己了,竟也沾染了鮮血。”
“我不陪着世子,難道要眼睜睜看着世子在帝京受苦?世子不方便做的事情,我便替世子去做。世子在明,旁人在暗,我便替世子做暗處的眼睛,探一探那蛇鼠窩,世子也好為自己做打算。”
李南淮輕輕一笑,他的打算,早已不在朝夕之間,不在臨牧,不在帝京,甚至不在北明。他獨獨想要的不過是那破碎的青甘,以及,蝼蟻腐蝕的黃金寶座。
若他日改朝換代,上天必會讓他坐上那個位子。他想起曾經遭受的不公,在帝京、在臨牧所受苦難,不是突如其來的野心,是長久積怨。
以及,蠻人的嘲笑——
“堂堂青甘世子,如今到了臨牧,便是連個州丞縣令都比不上,還不是要看人臉色?”
“連青甘都回不去的人,又何必瞧不上我們大雪原?”
“一登基便将你抛擲腦後的北明皇帝,此刻怕是正坐擁佳麗後妃,逍遙快活,早就忘了遠在臨牧還有個你。”
……
所有記憶湧入心頭,猶如一根斷了的弦,發出刺耳的聲音,卻萦繞不絕。
若說皇帝難做,他倒是想看看,究竟有多難做。謝熠秋已為天子,登皇位,到底有多少苦衷。為什麽他的生死遷移,當皇帝的無法左右。
到底是為什麽……要讓他受盡苦楚。
他想挖開謝熠秋的心看看裏面到底裝了什麽,是情真意切,是虧欠,還是虛情假意……
謝熠秋像是看見了一個鋒利的石頭,劃破自己的胸膛,他想要掙脫,手腳卻被死死地按着,只能安慰自己說,流了血,玉衡便能看見自己的真心了。
可當疼痛真正襲來的時候,他臉上冒了汗,倏然睜開眼睛,急促紊亂的呼吸聲充盈在了帳子裏。
守在遠處的嵇章德瞬間驚醒,連忙爬起來,見謝熠秋狀态不好,小心翼翼道:“奴婢去請顧玄師過來?”
謝熠秋垂着頭,修長的手指藏在了如瀑一般灑下的長發中。
顧濯又是被從睡夢中喊起來的,只是随便套上了衣裳,便急忙朝着這邊來了。每次來叫他的太監,都讓他好生準備一下再去,他每次都是一邊穿衣裳一邊罵,又不是侍寝,怎麽整的好像他還得低三下四低眉順眼?
就算是侍寝也要派個鳳鸾春恩車來接吧?沒聽說過自己走着去的。
每次半夜去皇帝的寝殿,不是當個擺設供謝熠秋安穩睡覺,就是給謝熠秋當出氣筒。他竟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麽好脾氣的時候,當初在“謝一秋”手底下幹活的時候,他都沒受過這委屈。如今起床氣都沒了。
顧濯進去後,照常行禮拜見,道:“陛下安穩就寝,臣侍候在側。”
說罷便等着謝熠秋點頭,然後讓他滾到一邊去。
顧濯等了會兒,只聞謝熠秋略帶沙啞的嗓音開口,“過來。”
顧濯雖是一驚,但也覺得不算奇怪,他可能是要過去挨打。他喉結微微滾動,咬咬牙,心說,反正這張臉也挨了不少巴掌了,差不多也夠厚了。
他緩緩走進,躬身靜等着。
卻忽然覺得一股暖意擁在自己身前,他怔怔地,手停在了半空中,像是心髒停了半拍,仔細确認了一番,才發現一切都是真的。
謝熠秋一把将他抱住,此刻威嚴的天子正趴在他的肩頭。
……
他緩緩坐下,再次觸碰到了龍榻。
本是因為勒的脖子疼,他才大逆不道地坐下來了。卻沒想到這一舉動,讓謝熠秋抱得更緊了,身前也貼的更緊密,更溫暖。
眼下是這個當皇帝的先動的手,該不會一會兒松開手又翻臉不認人吧?顧濯試探道:“陛下,臣大逆不道,罪無可恕……”
“顧濯。”
确實是自己的名字,那聲音在自己耳邊,顧濯聽的清晰。
“若朕有意将你關在皇宮,永遠侍奉朕,你可願意?”
原本就是被拴在謝熠秋身邊的人,這話說了跟沒說的區別好像不大?顧濯道:“臣求之不得。”
“好……”
謝熠秋漆黑的眼眸隐匿起來,想着曾經種種。他讨厭阿谀奉承自己的人,身邊那些人,無一不是表面阿谀逢迎,背地裏狗仗人勢、蛇鼠一窩。他為一國之君,又不能不給他們好臉色。
唯獨李南淮,從不會像這些人一樣,可後來,卻對他百般忤逆。他曾經因為對他有情,所以從不怪罪,如今看來,李南淮對他做的一切,怎令人不寒心,怎讓他再忍受下去……
與其備受折磨,還不如他就如李南淮所想的那樣。說他是昏君,他便做昏君。說他□□不堪,他便□□不堪。說他髒,他就是髒了,也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寵幸誰不要緊,顧濯能讓他高興,懂得察言觀色,哪一樣不是好過那個罪臣?
“那朕以後,便把你圈在皇宮,你若想出去,朕也能讓你出去。你一句話,便是金口玉令。你要什麽,朕都給。只是你要想着,是朕給了你所有,朕最厭恨負朕之人。”
顧濯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這些話從一個皇帝口中說出來,就好像是包養了個什麽玩意一樣。果然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啊。
【劇情值+5000,當前劇情值8000
生命值+3000,當前生命值3410】
“?!”顧濯腦子嗡的一聲,不自覺從嘴裏擠出一個字,“操……”
這是認真的嗎?!這是真實存在的嗎?!這天殺的狗日的親愛的敬愛的尊敬的系統是認真的嗎!
顧濯一個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雖然在極力忍耐,但還是忍得肩膀一聳一聳的,其內心激動的心情無處傾訴,便只能将頭埋在那人的肩膀上,手上緊緊抱着。
只感覺謝熠秋似乎怔了一下,顧濯的臉憋笑憋得通紅,放松心情,聲音也帶了幾分深沉,道:“陛下千秋,衆星拱之,臣只願,陛下為臣一人之月。臣,絕不負陛下。”說好話誰不會啊。
只覺得謝熠秋緩緩松開了手,顧濯看見一雙眼眸含水的眼睛,既柔情又淩厲,絲毫遮蓋不住他身為天子的威嚴。顧濯有那麽一刻晃了神,只可惜,謝熠秋是個男子,若是女子,一上來便這麽熱情地抱住他,說不定他早就把持不住了。
即便是他自從來到這裏就沒見過幾個女的,勉勉強強把系統也算進去,但是……他也肯定不會對謝熠秋做什麽。這點理智他還是有的。
卻見謝熠秋沉默一會兒,眼神從他臉上往下挪,皺眉,似乎是看不上他這身亂糟糟的衣裳。
但也沒辦法,顧濯心想,亂還不是因為他亂抱?
謝熠秋将手伸過去,一把扯住。
!!!
顧濯險些被扒掉一層皮,急忙拉住衣裳,退遠一步,驚魂未定地看着謝熠秋,才見謝熠秋那一雙不可思議的眼睛。
顧濯急忙跪下,“陛下!臣……衣裳不幹淨,恐怕會玷污了陛下。”
謝熠秋跪坐在榻上,細長眼睛微微眯着,顯得極其柔和,一頭墨發垂下,搭在胸前微微敞開的睡袍上,透過衣縫修飾着骨外冷皮。
謝熠秋微微開口,“你不是說……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