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顧濯險些沒一個笑嗝打出來,眼睜睜看着那人震驚片刻後被拉了下去。
只聞遠處一箭,接連有人下場,顧濯擡頭,卻見那蜂腰猿背之人胯于馬上,朝這邊看了一眼,随後傲然離去。
顧濯随即便注意到了謝熠秋的神色,瞬間變了。他才知道,原來這謝熠秋此番進來,确實是為了找人,找的便是李南淮。
誰知李南淮看着絲毫不近人情,竟然連給謝熠秋一個眼神都不願意,只是遠遠對着顧濯笑了一下,随後扭頭對莫影道:“走!去林西!”
跟這群沒用的家夥待在一起,即便是勝了,也是勝之不武,李南淮不屑于與這些廢物以較高低。林西偏僻,又險峻,大把勇士更樂意去哪裏,那才叫一個有意思。
馬匹嘶叫一聲,只聞李南淮“駕”的一聲,與莫影兩人齊齊消失在了謝熠秋與顧濯二人的面前。
謝熠秋輕抽了一口氣,眼神跟着那人飛往別處,似乎就連馬匹也心領神會開始朝着那邊走。
顧濯眉心不自覺一跳,這謝熠秋……上趕着找李南淮?!
謝熠秋策馬前驅,在逐漸昏暗陰沉的林間,迎着勁風,好似完全忘記了身邊的人,一個勁的往前跑,愈來愈快,卻始終不見那人,只知道他在前面。
顧濯沒有辦法,只得硬着頭皮跟上去,眼看着落日西沉,在林間逐漸看不清了人,那一身金黃卻是十分耀眼,看的清晰。
“陛下!”刺骨寒風在黃昏之時最是寒冷,入刀刮一樣打在臉上,穿梭在逐漸濃密的樹杈之間,為了追上前面奔騰的人,顧濯一個沒留神,只覺得臉上刺疼。
完了,這地方怕是越來越偏僻了,已經看不見任何人影了。顧濯心知李南淮對謝熠秋的厭惡,卻不知謝熠秋竟如此肯上套。
周圍悉悉索索,只見謝熠秋□□的馬匹長嘶一聲,驚走了飛鳥,謝熠秋狠狠摔落在地,在枯枝敗葉裏被硌得生疼。
顧濯心下一驚,只見一個身影隐匿在林間,那映着月光的箭頭閃了一下,直直地對準了謝熠秋。顧濯心急眼快,連忙擡弓,異常精準的射在了那人的臉上。
不止是那人被吓了一跳,就連顧濯也驚了,自己竟然還有一身百步穿楊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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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因為被驚了一下,箭射偏了,但瞬間将目光轉到了方才自己沒注意的顧濯身上,顧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那一箭雖然正中要害,卻是個無刃之箭啊!
而那有意殺害謝熠秋之人也并非孤身一人,林子的聲響放大,瞬間從周圍沖出不下十人,全都玄衣蒙面,手握利刃,兇神惡煞。
明顯就是沖着北明皇帝來的。
顧濯眉心一跳,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麽,立馬跳下馬,果然下一刻,這馬匹慘遭毒手,瘋狂了起來。顧濯還沒等松一口氣,便見謝熠秋已經艱難地起身。對着這群惡徒狠狠道:“是誰派你們來刺殺朕!”
顧濯心底罵娘,心說你他媽這是嫌他們下手不夠狠?!要訓斥也等到自己先活命再說啊!
這群惡徒果然是不會手下留情的,絲毫不會在意對方是皇帝還是什麽人,只管聽命行事。
“若朕知道是誰指使你們下此狠手,朕定将其押上鹿刑臺,千刀萬剮來示衆!”
媽的!
顧濯狠狠罵了一聲。這狗皇帝自己不想活了倒也不用帶着他!
只見蒙面人拿刀砍過去,謝熠秋一驚,顧濯扯起他便跑。
一陣寒光閃過自己的眼前,那刀刃險些将自己的腦袋劈成兩半,顧濯好似腦子不聽使喚了一樣,一腳踹過去,正好狠狠踹到了某個軟蛋。
只聞那人倒吸一口涼氣。
“對不住了!”顧濯急忙拉着謝熠秋跑。
顧濯只顧着跑,卻沒聽見身後這人痛叫了一聲,沉重的呼吸聲隐藏在了林間。
謝熠秋的手腕被顧濯勒出了一道痕,他瞪着顧濯,卻見顧濯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險些撞到樹上,連忙喊道:“眼瞎了嗎!”
顧濯低罵,“你他媽才眼瞎,看不見那人要你命啊!”
果然,要命的人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的,蒙面人從側面沖過來,顧濯驚慌失措之間,來不及調轉,便一把松開了謝熠秋的胳膊,一腳踏上面前粗壯的樹,來了個倒挂金鈎。
倒是把謝熠秋整慌了,來人惡狠狠地将刀砍過去,他來不及躲閃,卻見樹上掉下一個人,将蒙面人砸趴下來,顧濯将身下人的手腕一扭,嘎嘣一聲。
原本只是想将刀奪下來,沒想到給人把手扭斷了。
顧濯臉都僵了,“真的對不住......”
謝熠秋撿起刀,手起刀落,十分兇狠地在這斷了手的蒙面人脖子上砍下一刀,霎時,顧濯身下的人成了死人,沒了生息。
顧濯驚魂未定,擡頭看着這陰鸷狠辣的神情,恍惚間,猶如殺神。
趁着那幾個蒙面人驚了片刻,顧濯爬起身來,便拉着人跑。雖說謝熠秋殺了人,但也是在這人不能動彈的時候殺的,若是與蒙面人硬碰硬,怕是完全不是對手。
謝熠秋的手腕被捏疼了,喊道:“放開朕!”
“暫時怕是放不開了。”顧濯喘着氣。
只見眼前逐漸開闊了起來,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顧濯不自覺欣喜,下一刻,兩人連忙停住腳步。
“懸崖……”
腳邊的碎石滾落,消失在黑暗中。
堂堂二十一世紀優秀男青年,竟然要陪着這狗皇帝,身死于此!
眼看着蒙面人已經近身,顧濯臉上的冷汗已經順着鬓角流下,他心想,若是就此被砍死,還不如求饒,萬一他們大發慈悲……
“朕的禁軍,定會搜遍整個北明,也要将你們拿下!”
顧濯一驚,下一刻,只見謝熠秋緊緊拉着顧濯,縱身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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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地附近,朝臣官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出去尋了一圈的錦衣衛回來,魏霄眼眸如劍刃,道:“尋到沒有!”
錦衣衛帶刀禀報,“回大人,屬下沒找到陛下……”
“廢物!給我請禁軍統領來,讓他派禁軍找。”
“禁軍統領奉命留守帝京,不在獵場……”
魏霄狠狠将其踹了一腳,“那就去找副統領!”
那人連忙爬起,“是!屬下立刻去辦!”
魏霄冷冷掃了一眼這群廢物,“全都搜過了嗎?一根草、一只鳥,任何地方不予遺漏。若是沒有,陛下有恙的話,你們祖上三代、子子孫孫,都将替你們抵命!”
“大人,獵場太大,屬下等人即便是搜尋個三天三夜也找不完,猶如大海撈針啊!”
魏霄冷聲,“大海撈針,總比誅你滿門要好。”
腳底踩着泥濘,來人身上挂着金令,赫然寫着“北鎮撫司總旗”,楊貞拱手一拜。魏霄冷眼瞧了他一眼,道:“你倒是清閑。”
“屬下不敢。”
“你不敢?禦前侍衛不歸我管,陛下讓他們不要跟着,他們便不跟着。你呢?陛下如此擡愛你,你又替陛下打探各種事情,每天都能見到陛下,堪比近衛。陛下不知林中兇險,你一介臣子也不知輕重了嗎!不讓你跟着你便不跟着?如今又在這裏游手好閑!不然,我這錦衣衛指揮同知的位置還是讓給你坐吧?”
楊貞立馬下跪,“屬下不敢,是屬下失職!”
“你若想将功折罪,便帶着你手下的狗東西趕緊去找。”
“屬下知道了。”楊貞起身,帶着身後幾人離開。
魏霄朝着馬廄那處看過去,只見李南淮輕撫着馬匹,若有若無地,似乎注意到了打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莫影在李南淮的身邊,老遠看到了被魏霄遣走的楊貞,那背影怒氣沖沖卻又隐忍。
李南淮笑了一聲,“那楊貞聽從陛下的命令,自打我出獄,便一直在暗處監視。若不是看在他是陛下的人,他現在還能活着聽魏霄教訓?”
“殿下看不慣他?同知大人也算替殿下出了口氣。”
李南淮看了眼魏霄,“那是自然,我看不慣他,顧濯也看不慣他,好似只有陛下看得慣他。這個魏霄……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為我出氣,還是給自己立威,又或是,只是公事公辦,教訓下屬。”
只見魏霄單手扶刀,大步朝着這邊走來。
李南淮佯裝沒瞧見他,只是拿草喂馬,直到魏霄站在了他身後,莫影給他行了個禮。
他只開口道:“李南淮,你與莫影這是剛回來?不知是否見過陛下?”
李南淮扭頭看他,驀然一笑,“陛下不見了?”
魏霄瞬間眼神黯淡,“你不知?”
“那當然是不知道,我與莫影一向不與人争,就連這林子深處都沒敢進去,只是留在外圍,比不上陛下雄才大略,竟然現在都還不回來?想來肯定收獲頗豐吧,當真是給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一個表率啊!”
魏霄似乎從那深邃的眼眸中瞧出了什麽,只是淡淡哼笑了一聲,招呼錦衣衛過來,道:“林西最為偏僻,想必陛下不會過去。若我們的人去了,怕是得浪費不少時間,又缺乏人手。告訴他們,先在其他地方找,林東、林南、林北,全都翻一遍,若實在找不着,再去林西。”
“是。”錦衣衛的人被派走了,魏霄走近李南淮的耳邊,輕聲道:“上次仝恕的事情我幫你壓下來,這次,你竟打起了陛下的主意?”
李南淮只道:“我是什麽樣的人,你最清楚不過了。”
“是,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還是那句話,只要要不了陛下的性命,一切都好說。”
李南淮哼笑,眼神看向他,“這次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