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這一眼,既乍然又驚悚,顧濯一看到他的眼神,像是心裏身子涼了半截一樣。雖然他現在沒什麽好怕的,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更何況他現在遇到的是他剛來到這個世界咬了他的大毒蛇。
顧濯側目而視,只見那人來了個一指禪,便将少年按趴下了,然後緩緩直起了腰,高傲地仰着頭,道:“帶走。”
少年被他的屬下給拉起來的時候骨頭都軟了,但是嘴還是硬的,一直叫喚:“你讓他給小爺我出來!看我他媽不打死他!”
“小小年紀,張口閉口就是小爺。”旁邊的錦衣衛押着他,用眼神指了一下剛打完架正擦手的那人,“看見了嗎?這才是你爺!以後爪子放幹淨些,別老是偷東西,嘴也放幹淨些。”
這剛剛打完架的是這群這些錦衣衛的頭頭,看着老成,表情也是一貫的肅然,讓人不寒而栗。他只淡淡道:“不必與他多說。”
說完,那雙眼睛又看向了顧濯,他眉間緊蹙,幾步大腳印就過來了,正站在顧濯面前。
“顧玄師?”
原來這人認識自己?!顧濯驚了,突然又想到,自己現在是“名揚萬裏”啊,就像李南淮說的那樣,人人都能稱道出“顧玄師”的大名,卻幾乎無人見過顧玄師正臉,就算是顧濯混在人群裏,他們估計也認不出來。
但是,這人能認出來,也就是說,他還是記得當初是他親手把顧濯押送到诏獄的。
顧濯裝作不認識,其實也是因為他确實不知道這人叫什麽,便莞爾一笑,道:“不知閣下何名?竟然認識我。”
那人還是如往常一樣,仰着首,看起來比顧濯高出半個頭,顧濯盯着他,甚至能看見那明顯的喉結上下滾動,然後從嘴裏輕蔑地吐出幾個字:“北鎮撫司總旗,楊貞。顧玄師大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曉。一個爬龍床的人,誰敢不敬?”
楊貞譏諷一笑。
“總旗大人敬不敬的無所謂,主要是陛下讓誰敬,誰就得敬。這也不是我說了算的,你說是吧。”
楊貞聲調高昂,“是。”
他湊近,一股由上至下的壓抑襲過去,“咱們公事公辦,聽的都是陛下的命令,我更是唯陛下為忠。我還有小賊要處理,顧玄師這麽擋着,我怕會髒了您一身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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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濯站在路邊的位置,又不是什麽寬敞的地方,更不是該走的地方,這楊貞明顯就是擺架子,故意找茬。
“總旗大人,正道不走,偏要走歪路,本來身上就不幹淨,走這兒,怕是會更染一腳的泥。”
楊貞面色難看,冷着眼,“我願走哪裏,便走哪裏。帶走!”
楊貞正要從顧濯身邊闖過去,顧濯擡手攔下,“總旗大人,過些日子陛下要舉辦‘冬獵’,招募選拔有勇有謀之人,不知大人可敢一試?”
“我為陛下欽點的北鎮撫司總旗,顧玄師說的這些,怕不是找錯了人。帝京的錦衣衛怎可參與這些武鬥之事,”楊貞輕笑,“難道拼死拼活打鬥一場,是為了離開帝京,然後去那鳥不拉屎的西北戍邊?”
“總旗誤會了陛下的意思,去往西北并非是為了戍邊,而是收複青甘。‘冬獵’誰都能參加,并不是錦衣衛或者南北鎮撫司就不能參加了,即便是乞丐或是奴才,只要智勇雙全,有才能,都能參與其中。”
“哦,青甘,”楊貞擡了擡眼皮,很是不屑,“那地方滿是斷井頹垣,赤地千裏,即便是不要了,又能怎樣?北明養着那群沒用的廢物,如今他們自己落到了西奴的手裏,還要等着北明前去收複?癡心妄想。”
這話不知是在說誰,但是絕對不是只說給顧濯聽的,他可能是在嘲笑顧濯,竟然為了這些無用的地方、無用的人到處奔波,實在是令人唏噓,可笑。
顧濯知道這人的脾氣了,自然不會多跟他犟嘴,畢竟周邊這麽多人看着,人設還得立住,便只能咬咬牙,佯裝客氣。“總旗從未去過青甘,怎知那裏赤地千裏。還請總旗大人替我留意,看看有沒有适合的人選。”
楊貞哼了一聲,擺手而去。
當那被押着的少年鼻青臉腫地路過顧濯身邊時候,還擡着頭怔怔地打量着這個玄師,忽然道:“顧玄師?!”
少年熾熱的目光灑在顧濯身上,但是身邊架着他的錦衣衛卻是絲毫不留情面,押着他就要走。楊貞也很不耐煩。
少年急切地問:“冬獵,乞丐也能去?!奴才也能去!顧玄師說的是真的嗎?!”
“陛下聖旨,當然是真的。”
顧濯認不得這少年,但是既然能跟楊貞打在一起,或許也是一個重要的人物,不管是好是壞,是不是多此一舉,能給這少年一點希望,也就是給自己多點希望。
在北明活了這半年時間,顧濯基本已經摸清了系統的套路,系統不會告訴他下一步劇情是什麽,但只要他做了有助于推動劇情發展的事情,系統就一定會獎勵劇情值和生命值,只是有多有少,看的是他做的事情是大是小。
果然是無綱裸奔的産物啊,怎麽發展都行,完全看心情,只要結局是大綱事先定的就行。
顧濯看出了少年的心思,便轉而去問楊貞,“總旗大人,不知這少年所犯何事,何時釋放?”
“小偷小摸,念在是初犯,去衙門審問一番,打幾大板子。要是再來兩次,怕是要一輩子吃牢飯。”楊貞冷冷地盯着這少年,“若是他能老實招供,自然會放出來,若是不招,那我也沒辦法。”
顧濯替少年問了,那少年似乎愣了一下。也就是說,不管偷東西的事情是不是他幹的,他還是要招供。
怔了有那麽一會兒,少年腫脹滲血的臉擡起,“玄師,我叫餘苗!玄師若能記得我,待冬獵之時便能看見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