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神

第39章 解約湊字

解約湊字

5.

彼得·帕克頓時就明白了。

很難說他就已經對卡門的膚色不再好奇，自從當了蜘蛛俠後，他越發對這些奇奇怪怪的超能力感興趣，但哪怕是隔了一層面具，紐約城對他的态度也是好壞參半，更別說是沒得遮掩、只能将自己的特別處暴露在衆人眼下的卡門了。

普通人與變種人究竟該如何相處的道路仍在摸索，或許未來政|府最終能夠提出一套完善的法治，但不幸的是，對于卡門這樣同時代處于革命進行中的變種人，大概是享受不到那樣的福祉了。形似普通人最好，如果遮掩不住，便只能一直忍受外貌所帶來的歧視與不公。

“我明白。”

彼得老氣橫秋地嘆口氣，随即神情肅穆地與他對視。

卡門很想問你究竟明白什麽了，但看少年根本沒把重點放在自己的寶石上，還如此一副“這是我們男人之間一份承諾”的莊重表情，絲毫不介意再順水推舟。

于是乎他也板着張臉，鄭重其事伸出右手：“我叫卡門·卡斯，無論如何，還是多謝你。”

彼得腼腆地笑着，還是第一次有陌生人會這麽正式、還以成年人的禮儀對待他——明明只是出來扔個垃圾，卻能遇見這麽沉痛又振奮人心的事！他越發堅定了蜘蛛俠這條路，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絕不僅僅是英雄主義的電影裏一句空洞虛假的話，或許他不能幫整個變種人做什麽，但至少在紐約，幫他們免受白眼，遇到了什麽小偷小摸還是可以的！

然後他也伸手回握，嚴肅忐忑說出有史以來腦洞最大的一句話：“我叫彼得·帕克，卡斯先生，我一定不會把今天的事說出去的！”

*

傻狍子。

一轉身卡門就差點笑裂了，寶石在他褲子口袋裏動了一下，那微涼的觸感猛地将他拉回現實。

彼得·帕克還真是信他。

活了大把年紀，他這點眼力還是有，小男孩隐藏的那點細致心思在他面前漏個徹底。從心性來講，卡門還真有點喜歡他，但更多是排斥，一個還存有羞恥心的壞蛋是不能跟好孩子待在一起的，因為注定會死，絕無第二條退路。但卡門喜歡阿賈克斯，他不想死，他還想留着這條命和那個人一起過得久一點，能有多久，就有多久。

他絕不想再見到彼得·帕克了。

卡門停下一瘸一拐的步伐，頓在原地回頭望，仿佛心有靈犀似的，那男孩也正回頭看着他。距離說不遠但也只能看見大致輪廓，他看見男孩微愣的神情似是沒想到他也會回頭，但稍縱即逝，年輕時沒有遮掩可以自由宣洩的表情真是太可愛了！

卡門看見彼得·帕克伸出手，然後很開心地對他招了招——他知道這在正常人的社交語言裏表示‘再見，我們下次見’，還能表現當事人心情的愉悅——卡門仔細回想上一次有人對他做這個動作是什麽時候。這并不費力，他很快就想起，是1916年的布魯克林高地，他坐在一輛通往前線的軍卡上即将踏入戰場，而他的媽媽就夾雜在其他入伍士兵的送行隊伍中，恨不得将手臂捅向蒼穹。

那是另一種未來。

卡門轉過身，蒼白的嘴唇動了動，然後就離開了。

*

紐約曼哈頓布利克街177A號。

至尊法師。

卡門停住腳步藏身于一家書店，托中國餐館的福他勉強還能認出幾個方塊字。借着書架的遮掩，他拿起一本菜譜小心觀察對面那家類似圖書館又像普通住戶的地方。街上人潮湧動，熙熙攘攘，大家似乎都已經習慣了這座有些奇怪的建築，卡門的目光定格在那塊象征聖殿的圖騰上，心裏不覺為想出這個點子的人點個贊。

所謂大隐隐于市。

至尊法師的存在從未隐瞞過世人，可當他真正立足于這條街的時候，比起這個所謂聖殿更多人居然将注意力放在他這個變種人那奇妙的膚色上。

卡門把書放回原位，手指伸進褲袋輕觸紅寶石的表面，“這就是你想要帶我來的地方嗎？”他問，自言自語，“可這是神殿哎，我連洋梨臉都打不過，還指望能從神的手邊偷走一塊被緊握的寶石？”

“……”

“被緊盯也不行，斯塔克家的傻姑娘也只有那麽一位，哦對了，說起塞拉，我覺得她遲早能推論出是我偷走了她的護身符。”

哪怕此刻卡門還有種用撿來的美元買□□中頭獎的不真實感——以太粒子，現實寶石，這種傳說中的東西此刻就待在緊貼他褲縫的地方。

他擡頭，順着神殿裝飾樸素的窗戶向裏面望——就在這座宮殿裏，卡門迫切地感受到，絕對還藏有現實寶石的同類。

然而就在此刻，正在他打算以某種隐蔽的方式溜入神殿的時候，卡門·卡斯看見那扇古色古香、充斥東方神秘主義的精致木門，就這麽從內而外的，打開了。

仿佛陌生世界裏一個招搖的缺口，身穿黃褐色僧袍的古一在屋內對他笑了一下，說，“既然來了，難道不打算進來嗎？”

*

與此同時，位于阿富汗的托尼·斯塔克終于被綁架。

得知這一消息的塞拉·斯塔克心裏很複雜，相處蠻長時間，她以為自己會擔心，就像她最近正處心積慮要接近韋德·威爾遜一樣——他剛得知女朋友的死亡，連阿賈克斯都不想追了，每天對着殡儀館裏瓦妮莎冷冰冰的屍體，沉默的完全不像個死侍——她開始稍微有那麽一點後怕，但不是出于有一條生命因為她的一句話而就此消失的恐懼，而是因為劇情要脫離她掌控的危險，所以當賈維斯通知她托尼被綁架了後，塞拉心裏反而湧起一陣微妙的愉悅，劇情要開始了，為了配合她這個斯塔克妹妹的形象，她盡力擔憂地追問了幾句，又就目前情況與賈維斯商量一會，最後她憂心忡忡地下定結論，她要親自前往阿富汗等待哥哥，然後就關閉了自己手裏，那一臺完全獨立于賈維斯控制的電腦。

所以塞拉也就發現不了，在她關閉了殡儀館裏指向韋德·威爾遜的攝像頭之後，死侍對着她的方向，緩緩擡起了頭。

*

“‘活死人’卡門，我想很多人都在心裏偷偷羨慕你的能力。”

古一笑着說：“願意給我把一下脈嗎？就是将我的手指置于你的手腕處，在我的出生地，人們可以根據脈搏得出許多肉眼觀察不到的真相。”

卡門盯着他面前這杯茶，“什麽樣的人會有脈搏？”

“心髒跳動之人。”

“那就不用了。”他咧開嘴笑了一下，聲音輕輕的，說不出是諷刺還只單單在闡述事實，卡門笑着說，“既然你聽過我的名號，那就應該明白，我已經很早就脫離擁有脈搏的範疇了。”

然後他按照古一的說法，左手食指按住右手手腕，頓了頓，“死人是沒有脈搏的。”

古一仍似笑非笑看着他，“你對生與死的判定非常武斷，卡斯先生。”

“因為我不想讓人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是什麽值得羨慕的事。”卡門聳了聳肩，加了一句，“我聽說過這裏，當然也包括你。我記得你也活的挺久了，說心裏話，你感覺這挺讓人羨慕的嗎？”

古一沒說話。

“我身邊每一個被迫活的很久的人都不開心。”卡門的聲音溫和下來，變得更像平常時候的那個他，“你知道我今天的來意是什麽嗎？”

他拿出以太粒子，這東西從外貌看就像一顆毫不起眼的紅寶石，然後他捏一捏，寶石立刻變體，随即變成手镯一樣的環狀，被卡門戴在手上，寶石立刻緩緩縮小直到完全吸附于他的皮膚。

這就是以太粒子，現實寶石。

“我想看一下你們的阿戈摩托之眼。”

“你要拿走它嗎？”

“不，我只是想證明一些事。”

“可是它不在這座聖殿。”

卡門靜靜看着她，“哦，你是這樣認為的？”

他晃了晃手上的以太粒子，“這個是現實寶石，千真萬确，我已經擁有了它，自然不會再去觊觎其他的寶石。”卡門就像是忘了自己一開始的目的，繼續信口胡謅，“但我想看一看阿戈摩托之眼，我想知道這些無限寶石之間是不是真的有一些內在聯系。”

古一沒有立刻回答，她只是看着卡門，像是在評估他這個人一樣，溫和神秘的褐色眼珠猶如一泉溫水，他沒有一點類似于青蛙在鷹面前僵直等死的不舒服感覺，和他所見過的其他領導者不同，古一像是一個真正的長者，溫和寬厚，一視同仁。

至尊法師。卡門到這一刻才意識到，坐在他對面的女人某種程度上也是一方之大佬，他有種預感，古一背後所維系運轉的世界是另一個全新、宏大、無與倫比的東西。

這個想法驀地出現在他腦子裏，驅使他馬上就摸向了槍，直到觸及那冰冷冷的金屬槍身，他才能在這波瀾不驚的目光中挺直脊背。卡門以為古一已經要拒絕他這個無禮的要求了，沒想到她卻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