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3.
回去的路上遇到金剛狼羅根。
羅根朝他這走過來時,卡門正用自己陰側側的皮膚擠出一個獰笑吓唬路邊小孩,他人長得不差,看起來也沒殺傷力,孩子們只看了他一眼就齊刷刷跑了,只留卡門自己沒趣得嘁了一聲。
“多年沒見你怎麽還這個老樣子?”
羅根揪着後領把人提溜過來,還未近身卡門就聞到一股廉價雪茄味,他認識的人裏也就這一位這麽不講究了。
“別拎着我,老大不小的人了,叫人看着多不像樣子。”
卡門看向羅根,他們已經有七八年沒見過了,彼此卻依然熟悉得要命,貓王頭,壯碩肌肉,除了開始蓄須,羅根沒有太大變化,更別說卡門自己了。
“大塊頭,”他往他胸口錘了一拳,笑道,“鋼爪呢?伸出來瞧一個,這麽久了你可別老的連爪子都不行了。”
羅根斜眼睨他,兩手自發接過卡門的袋子,無語地說,“你這張嘴就不能閉上?”
“別人就算了,對你怎麽能閉得上?我有那麽多話要跟你說。對了,我聽說你現在給一群蘿蔔頭當老師?”
卡門笑眯眯:“真是奇聞啊,羅根,不四海為家改落地生根了?”
這次金剛狼連看都不看他,徑直往前走,外賣白色的環保袋和這個男人一點也不匹配。卡門也不是真的在乎有沒有收到回答,好像他身邊人都是這個樣子,人狠話不多的,但羅根是個例外,狼獾在陌生人面前是個悶騷酷哥,其實心底軟的一塌糊塗。
至于現在這麽反常,那肯定就是有事了。
卡門跟上去,等着他先開口。
果然,沒多久羅根就停下來,壯碩身體擋住陽光。他仍叼着雪茄,有些鄭重地開口,“X學院是個不錯的地方,你知道的,X教授就在那裏……你還記得查爾斯·澤維爾嗎?我不知道外面人喜歡把那裏形容成什麽樣,但是卡門,”他狠狠吸了口煙,聽不出情緒地說,“那裏才是你應該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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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門慢慢擡頭,波瀾不驚的。
什麽是應該?什麽是不應該?
那條黑灰色的石子路在他面前向前延伸,在視線所及的盡頭以緩和的坡度逐漸上升。羅根不知道他們這是要去哪裏,他也對這十幾年來卡門的去向一無所知,只隐約知道他似乎是走上了一條不好的路,就像一盤老舊的唱片磁帶突然卡了那麽一下,只是有的人越過這一章還能繼續放,有的人就只好就此報廢了。
羅根巴望着卡門是前者,實則他自己心裏都有些惶恐。
但又能怎麽辦呢?生活總喜歡那麽折磨人,它看你過得順遂了,自己就不開心,沒事往你的命運裏添點名叫意外的東西。你也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倒黴了,但等到真正知道的時候,你也就只能知道而已。
卡門看過他一眼,然後哭笑不得,“我還沒說什麽呢你怎麽就這麽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然後他又提起他剛才的話,拒絕道,“不去。”
“為什麽?”
主要是因為那裏沒有阿賈克斯,但如果被羅根知道,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小甜菜還跟那個變種人黑心作坊的小老板糾纏不清,狼獾肯定會氣炸,不由分說去揍罪魁禍首一頓,然後扛也要把他帶到X學院。
不行,畫面感真是太強了……
卡門只好敷衍道:“受不了那種氛圍,你說我去那是當老師還是學生?當學生沒興趣,當老師更不行,而且……”他頓了頓,脊背上被克裏斯汀刺的地方仍隐隐作痛。
羅根皺眉轉向他,“而且什麽?”
卡門回複:“而且我現在其實也過得挺好的,沒你一直擔心的那麽慘,雖然沒什麽一技之長,但變種人的身份至少也給我提供了一些——嗯,小門路吧。”
羅根就只好不說話。
等到卡門回來的時候,阿賈克斯站在實驗臺前觀察細胞活性,克裏斯汀臨時搶救回來的一堆器械亂七八糟擺了一地。他支起一張小桌子,随便拿了幾個燒杯把粥倒進去。
旁觀的克裏斯汀一陣惡心:“你沒看見那杯子裏還有其他東西嗎。”
所以說再強悍也還是女人,阿賈克斯就不嫌髒。
卡門淡淡道:“死不了人。”
“那是你。”
克裏斯汀轉向還在實驗臺廢寝忘食的某人,“boss,開飯。”
然而這次阿賈克斯罕見的沒有應聲,一般情況下,他就算再怎麽不耐煩也會回一句“fuck off”。
奇了怪了。
卡門咬着菜包湊過去時阿賈克斯也沒有擡頭,他先欣賞了一會那道倩影,這話不虛,阿賈克斯平時的标配是黑襯衫白大褂,今天例外,他們剛被死侍鬧個遍,白大褂染血又沾了灰,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個角落,所以他現在上身就一件工字背心,露在外面的手臂凹凸有致,不用繃也能鼓起塊塊肌肉。
“怎麽了?”
他看了一眼發現那就是他的髓質樣本才多嘴問一句。
“這麽長時間,有什麽變化嗎?”
有,當然有。
阿賈克斯嗯了一聲,眼睜睜看着顯示鏡裏卡門的基因序列慢慢被其他細胞攻擊斷層,逐漸消滅。這種情況不是沒有,事實上,在最初他拿各種變種人的樣本來做實驗時,就已經發現過這樣的情況,但那時,樣本的攻擊速度完全跟不上卡門細胞分裂再生的速度,換句話說,卡門現在的重生能力……在退步。
卡門可能會死。
阿賈克斯晃神了很久,晃到卡門跟他說話也沒聽見,只可有可無的嗯了聲。人都會死,這沒什麽,而在今天前,他是從來沒想過卡門會跟這個詞有什麽聯系的,以至于當“死去的卡門”這個詞組掠過他腦海的時候,阿賈克斯首先想到的不是從理論角度解答為什麽會這樣,而是從心底湧起一種古怪而陌生的酸澀,像是一種他之前從未遇見過的奇異生物,超出了他的認知與理解範疇。
就像是卡門會死一樣毫無實感。
“阿賈克斯?”他又小聲叫了遍。
“幹什麽?”阿賈克斯下意識皺眉煩躁道。偏過頭,就看見幾步遠的卡門。臨時實驗室只有兩盞破敗的吊燈,卡門的眉眼在這樣的光線裏醒目異常——他的灰白的、失去溫度的臉,脖子上暗青色的血管裏血液流動的緩慢——他嘴巴裏叼着一個中國包子,兩頰鼓鼓,看上去似乎包子更有人氣。
“你表情有點凝重哎,真是對不起我們酒窩cp這個稱號。”他扯出一個笑容想逗他開心。
但沒來由的,他更火大。很多個時候,卡門·卡斯一對他笑,阿賈克斯就感覺心裏有一團火,它一直溫溫地燒着,達不到沸點,只隔着一層表皮細胞,那麽薄,連新陳代謝都能殺死它。他看見卡門淺到發青的眼底波光潋滟,水一樣一晃一晃。
那不是水,是油,是助燃劑,是致命物。
阿賈克斯看着他,一字一頓:“你還記不記得,上一次重生是什麽時候?”
上一次?卡門咬了一口包子,想了想,老實回答,“不記得。”這是真的,死的多了誰會特地去記次數和時間呢?又不是女孩子的經期,還能算好時間提前準備的。
“好好想。”
聲音有些危險,阿賈克斯慢慢從實驗臺踱過來,逆着光,臉上滿是陰影。
卡門這才意識到不對勁,可他想炸了腦袋也琢磨不出哪不對,阿賈克斯以前也沒關心過這些事啊?究竟是他不夠好看還是包子不夠好吃,難道就不能問點好事嗎?
不能。
下一秒他就知道事情究竟嚴重到了什麽地步——卡門被阿賈克斯提溜起來,揪着肩懸空死死釘在牆面上。他們終于平視了,甚至于卡門要更高一點,陰沉對茫然。
世界一下子亮了起來,他有些不适應地眯起眼,趕緊又咬了口包子壓壓驚。
阿賈克斯問,面色陰沉:“上一次,是什麽時候?”
另一頭的克裏斯汀插了進來,“七年前。”
七年前?阿賈克斯估算一下,應該就是他們活取脊髓那幾次。知道這一點讓他心情更不好。
卡門感覺掼住他的力道松了松,立刻小雞啄米式點頭,他朝克裏斯汀使了個再世瑪利亞的眼色,後者翻個白眼,假裝沒看到。
但力道松不代表人就能下來了,就像知道這個時間阿賈克斯還是推理不出他能力退化的原因。卡門蹬了蹬腿,還是半懸着,然後做了個讓克裏斯汀繼續翻白眼的動作——他主動把腿盤男人腰上,背撐着牆落下來點,一口一口繼續咬包子。
心大,無害,倉鼠一樣進食的姿勢。
然而這麽純潔的動作沒多久就變味了。
阿賈克斯掐住他下巴,在卡門進食完後。兩人離得那麽近,呼吸都透着侵略的意味。卡門被迷得頭昏腦漲,根本不需要反抗。阿賈克斯身上有血的味道,那是他腿上的傷口順着空氣因子逐漸蔓延的結果。
傷口?
他一個激靈醒過來,嚴肅說,“放我下來,你傷口掙裂了。”
這他媽怎麽能看着這人去死?阿賈克斯想,被卡門情迷之際還想着他的話逗樂了,他不想讓卡門死,理由很簡單,他還沒研究透卡門,他的實驗還沒成功,他不想就這麽失去他的……他的實驗源。總之他此刻心裏是滿意的,于是開始去親吻他的眼睛,嘴角,吃到一嘴食物的甜香。
卡門始終一臉懵逼。
他不知道祖宗為什麽突然高興了,就像他也不理解這之前對方究竟因為什麽生氣,感覺就像是養了一只虎斑貓,兇戾,卻又迷人。
他摸向虎斑貓的腦袋,回吻。
阿賈克斯生來就是和溫柔這一類的詞沾不上邊的,他撕咬,用力,侵占他口腔每一寸多餘的空地,等到手摸上卡門腰帶,“咔噠”一聲打開皮帶扣的時候,克裏斯汀摔了筷子罵罵咧咧走了。
卡門想,沒有性生活的女人就是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