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解約湊字別看
解約湊字別看
2.
有時候卡門感覺,可能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歡阿賈克斯了。
“你們是還沒搞,還是沒搞完?”
克裏斯汀扛着一大堆實驗器材走進研究所時還叼着一根火柴棒,她看過來,又無聊地移開視線,開始收拾帶來的東西。
“當我沒問,這裏的空氣簡直比死侍的爛臉還新鮮——卡門的血清樣本全部被打碎了,嘿——”
她找出一個提取器,頭也不擡。
“你動手還是我動手?”
這話是跟阿賈克斯說得,自從第一次活取脊髓質卡門細菌感染死了後,阿賈克斯就再也不親自動手,那時候他們都以為“活死人”卡門的能力是不死,這之後才明白,他其實是重生。
沒等阿賈克斯開口,卡門背過身去,“不管誰都快點。”他想了一下,“昨天去做任務前,我遇見金剛狼了,狼獾還跟以前一樣,留個殺馬特貓王頭,他說他現在在X戰警那個學校當老師,你猜他教——嘶,克裏斯汀你輕點。”
叼着火柴棍的女人一哼。
大約是适應了那種感覺,卡門就繼續說,眉飛色舞的,“歷史老師,我還以為他會教那些孩子打架泡妞什麽的,啧,不過歷史……”聲音慢慢低下來,“這也挺對的,沒人比他更适合了,親身經歷過嘛。”
卡門神色平靜,雙手撐住牆壁,防止抽取脊髓脫離時身體過于虛弱站不住。阿賈克斯稍稍轉過頭,看着那雙幾乎和牆壁同色的手。卡門是參加一戰時才覺醒能力的,當時金剛狼和他哥哥跟他是一間帳篷的戰友,小夥子剛上戰場沒有經驗被飛機上丢下來的炸彈炸得血肉橫飛,碎肉塊濺了羅根一頭一臉,後者懵住了,然後大吼着端槍沖了出去,回來後原本還想不顧維克多冷嘲熱諷給他挖個坑,結果就看見小夥子除了換了個膚色外好生生蹲在床上咧着嘴傻笑。
他的過去他都知道,卡門沒瞞過他,阿賈克斯想,沒覺醒過能力前那雙手也曾有着陽光般溫暖的杏色,搭在別人身上,危難之時替另一個男人擋槍。
而它們現在卻不再那樣了,它們蒼白如死,失去了溫度,像陰天時橫亘在天空的陰翳,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底下看得見暗青色的血管縱橫交錯的紋路,誰都不明白他這種狀态為什麽還能有血液流動,阿賈克斯研究了七年他的細胞基因,始終沒搞懂卡門詭異的細胞活性,最後只能歸功于這就是天生變種人的不同。
但這都不是重點,阿賈克斯一遍又一遍想着有着人類體溫的卡門的樣子,然後就不可避免地想到,這些都被另一個男人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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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卡門的朋友有點不能自理地讓人讨厭。
他忽然很嫉妒很嫉妒。
可是嫉妒是什麽?
這麽多年卡門早就習慣了這些冰冷的儀器插|進他身體的刺骨感,他擡起頭,把臉貼在灰白牆壁上。有什麽從身體裏流出,然後再也回不來。
“羅根,”阿賈克斯突然說,“金剛狼,你們之前見面了?”
卡門睜開眼,克裏斯汀拔|出提取器,一瞬間他的脊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他伸手手指掐入牆壁,額頭涔涔挂下一層冷汗,但他始終伸着脖子仰着臉,嘴角噙着一絲過分從容的笑,慢吞吞地說,“是啊,有什麽問題?”
當然有問題,作為X戰警元老級別的人,阿賈克斯收到消息,這個變種人集團已經開始拉攏洋梨臉了,但他卻說——
“沒什麽問題。”
“……哦。”
卡門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在想些什麽,是的,承認這點很丢臉,但有那麽一瞬間,他提到羅根确實是有那麽點不懷好意,他希望能看到阿賈克斯除了厭惡和滿足外其他任何一種情感波動,但顯然他失敗了。
一個大男人活成這種處心積慮的樣子,真是有夠惡心的,他自厭自棄的想。
阿賈克斯繼續說,“樣本已經取好了,錢明天打到你賬戶裏,死侍的事我正式對你提出雇傭,價錢老規矩。”
“我沒問題。”卡門站起來揉了揉膝蓋,對克裏斯汀說,“你今天跟他交了手,感覺怎麽樣?”
“我們調|教出了一個難搞的混蛋,他可能一時半會打不過我,但誰讓我們給了他那麽讨人喜歡的一種能力了呢。”
“說真的,我還真挺喜歡他的能力——自愈,”阿賈克斯靠着牆,眯了眯眼睛,“和好處比副作用簡直不值一提,再說了他不是有女朋……喔,我忘了。”他用一點也聽不出抱歉的語氣說,“抱歉,他唯一相愛的女友也死在了我們手裏,所以這算什麽?反死侍聯盟?”
“欸,說好,這事先別把我算進去。”
卡門把丢在手術臺上的衣服穿好,越過阿賈克斯掏出了手機。
“雖然人是我殺得,但是冤有頭債有主,聯盟不能只有我們三個,X戰警那邊要是知道我做的事肯定會幫着死侍的,我們還是先拉一波盟友吧。”
阿賈克斯皺眉,“盟友?”
*
盟友就是他雇主。
卡門松了松從阿賈克斯衣櫃裏淘來的杉木色領帶,擡腳邁進華人街裏一家中國餐館。他挺不喜歡中餐,感覺油煙氣太重,不過阿賈克斯喜歡,所以他今天屬于來這打包個外賣順便再談個判。
他用蹩腳的中文沖窗口麻溜報幾個菜名,然後就乖乖縮在外面一張折疊椅上。塞拉·斯塔克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白發男人看起來軟糯又無害,穿上西裝也沒有精英氣,這跟卡門總是笑、笑起來還很真誠的臉蛋有關,作為一個殺手,卡門笑起來時非常甜的有兩個酒窩。
“任務完成了?”塞拉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去後面無表情地問。
“當然。”卡門遞過去一只牛皮袋,心裏還惦記着自己小團體的那點事,笑眯眯道:“她死的時候還上了報紙,你應該看到了照片,我特意穿得胸,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人來說,簡直不能更痛苦。”
塞拉接過東西翻個白眼,“你動手倒快。”再一皺眉,“我都說了私下裏不要輕易聯系我,有什麽事不能在電話裏說?”她還頗有些嫌棄,“而且是在這種地方。”做足了一派富家小姐的表情。
說實在,這話不同人說出來感覺真不一樣,卡門見過不少次托尼·斯塔克,真人有,更多是隔着層屏幕,但同樣是高高在上投了個好胎的二世祖人設,這話托尼·斯塔克說起來就沒那麽讨厭,塞拉太刻薄了。
“政府棱鏡計劃爆出來後誰還有膽子打電話談事情啊?反正都是被竊聽,還不如當面談。”
卡門露出無可反駁的表情換了個話題,“再說這也不是随便見面,本來就是當初我們合約裏一部分。不廢話,你直接告訴我,死侍那什麽情況?我查了他,他腦子完全不正常的,以前除了跟蹤瓦妮莎就是追查另一個人。”他歪了歪頭,思考一下,“叫什麽來着?阿賈克斯?還是弗朗西斯?”
塞拉·斯塔克當即就一個激靈站起來,明顯知道些什麽的樣子,瞪着他,“你也知道阿賈克斯?”
“別逗了小姐。”
卡門冷靜的樣子仿佛昨天要扒阿賈克斯褲子的不是他一樣,“紐約就這麽巴掌大的地方,一板磚下去都能扯出一堆連環計,那種臭名昭著的變種人研究所哪個不知道啊?”
塞拉将信将疑看着他,慢慢坐下來。
她是個穿越女,一睜眼就被千裏尋親的托尼·斯塔克帶回去,從此養尊處優。不過她也不是毫無能力,除了穿越女必備的對劇情的了如指掌,她手裏還有最大一個籌碼,連托尼·斯塔克都不知道的籌碼。
但也不是沒有不好的地方,比如劇情,說到這塞拉·斯塔克心裏越發惶恐——劇情不對,現在是2010年,別說鋼鐵俠,紐約之戰都該打過了的紐約連外星人的鬼影都看不到,她上網搜了點其他大熱的IP,都很正常,X教授領着手下一學校蘿蔔頭跟宿敵萬磁王相愛相殺,超人默默守護大都市,哥譚到處還有着一只黑蝙蝠的傳說——大家都很正常,就複聯這一波不對。
塞拉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她這只蝴蝶翅膀刮變的,她堅定認為肯定還有其他腦殘瑪麗蘇把一切搞毀了。剛穿來那會她看誰都像是穿越女,倒是沒懷疑男的,因為她曾小心觀察過自家哥哥的床伴,一水的波霸細腰大長腿,性向筆直絕無彎的可能。她想,如果有湯姆蘇對方怎麽可能會放過鋼鐵俠?倒是托尼曾經某幾個床伴,長得不太像他一貫胃口的樣子。
可是現在塞拉有些懷疑卡門,理由毫無邏輯又無法反駁——穿越的人總或多或少會跟主角有些牽扯,她不就莫名其妙變成斯塔克多出來的妹妹?卡門的話乍一聽很有道理,但也有漏洞,之前他那句話的意思是,黑暗世界的人眼睛要比光下亮得多,大家都互通有無,但殺手能比傭兵黑多少?為什麽電影裏韋德·威爾遜都不知道阿賈克斯的研究所,卡門輕描淡寫就說出來了?
如果他是那個穿越者,那麽他究竟改變了多少劇情?
“阿賈克斯就是把他變成現在這樣的人,”她壓下心思,緩慢地說,“弗朗西斯就是他以前的名字。”
提到阿賈克斯,塞拉還有點可惜,其實這男人也很帥,不過她更喜歡死侍,為了他還做過那麽多事,如果這是一部言情小說,那麽他的男主就改不了了。可惜這不是。
塞拉搖搖頭,一切都是真實的,她已經背上了一條人命。
“死侍是一定會殺死阿賈克斯的,他活不了多久,說起來,那家夥還一直想體會死亡的滋味。”
卡門一愣。
塞拉小心觀察他的表情,始終拿不準對方的身份,但想到自己手裏還有一張沒爆出來的王牌,她忽然覺得自己的所有擔心都是沒有必要的,除非滅霸來地球了,否則該沒有人能傷害到她才是。
“我答應告訴關于死侍的資料,不過也只有那麽多,瓦妮莎的死天知地知,除非你那邊有第二個人知道了,否則死侍永遠查不到你身上。”
說着聲音又突然冷下來,“離他遠點,他可不是你能對付的男人。”
卡門要的外賣送上來了,六個白色餐盒裝在袋子裏碼得齊整。他付了錢,理都不想理花癡大小姐,心思還停留在那句“那家夥還一直想體會死亡的滋味”上。
他懂,瘋狂科學家沒有怕死的,尤其是阿賈克斯,不過他還是為自己有點心疼,背後提取器留下的傷口還未愈合,每一分每一秒都鑽心的疼,但是他都已經習慣了,他疼的是阿賈克斯的态度。
塞拉·斯塔克這人邪門得很,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事情,卡門不覺得她會在這事上騙他。
有那麽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對于阿賈克斯可能真就只是一個予求予取的實驗源,不用的時候就折成一把刀,刀柄被阿賈克斯把持着,指哪打哪。
卡門垂着的睫毛抖了抖,過了一會,慢慢擡起來,認命的說:
“我才不會理那個洋梨臉,你喜歡他,又為什麽要殺了他心愛的女人呢?”
燈亮起來,她的語氣平淡得仿佛理所應當:“因為瓦妮莎不死,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啊。”
卡門咧開嘴角就笑了。
這不是愛。
卡門此前從未愛過人,亦未體會過什麽被愛的感覺,遇見亞度尼斯是他生命裏一個怎麽也避不開的節點,從此他的人生就被斬斷了,幸福、柔軟、暖橘色……這些其他人眼裏都可以具象化成一個個實物的東西,在他這裏只剩冷冰冰的詞彙。所以愛情到底什麽滋味他也摸不着頭腦。
但《聖經》裏曾說,“愛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揚,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
上帝是對的,錯得從來是人。
塞拉·斯塔克這樣又怎麽會是愛呢?
卡門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自顧自站起來。
“那就祝你好運啦,斯塔克小姐。”
他跟她握手,之後拎着外賣飛快離開這裏。
他大概知道塞拉·斯塔克是怎麽讓他接下那單生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