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要死。這種有食物但不給吃飽的日子什麽時候才能到頭。柳無隅也不是愛哭的人,她偷偷地對着牆壁哭。聲音全擠壓在肚子裏。肚子餓的同時也委屈,她沒能找到這份委屈的來源是什麽。
她怎麽可以這樣對她。簡直…沒良心。
第二十天。供奉着尊嚴的高塔搖搖欲墜。柳無隅在想,狗爬換回來的東西必須多一些。讓王梓和朝舟回去補償他們,然後讓她吃一頓飽飯。
“柳小姐,你覺得你還能熬多久。顯然你的朋友們要奔潰了。”
柳無隅注意到王梓和朝舟,他們雖然還活着但是死氣沉沉。
“麻煩告訴她,我爬。”
童溪走過來說:“柳小姐肯妥協了?”
不妥協的話有其它更好的辦法嗎。至少現在她想不到。柳無隅:“我不認為我那樣做會讓她滿意。”這也是實話。
“是這樣的。老板她讨厭沒有骨氣的人。但是她更讨厭不聽話的人。所以啊,你還是老老實實聽老板的。你還別的更好的方式嗎。”
柳無隅不能完全相信這個混血,“你為什麽對我說這些?”“你早點出來我也不用每天抽時間過來盯着你。”童溪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看守上。
別的方式…別的…現如今她還有什麽籌碼在手裏。她咬咬牙,說:“童小姐。能讓我洗幹淨嗎。”
童溪把耳機裏的音樂暫停,不是吧,真的讓阿清說中了。
“你的意思是你準備用你的身體來求她?“
直白過頭了。讓人身心不适。柳無隅轉身過去,朋友們的目光讓她難堪,她舔了舔嘴唇。她們交往過,應該也是突破了那層關系。那麽現在……不算委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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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去彙報給老板聽。她不一定肯要。柳小姐現在還有機會反悔哦。”
“不反悔。”
童溪去找黎以清,原原本本地轉述給她聽。黎以清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果然啊。人還是得有在乎的東西才行。不然真的天下無敵。
“那就讓她洗幹淨吧。”
童溪聽着她的語氣不太高興,“不開心就算了吧。”“也不算。”黎以清坐起來。為了朋友犧牲自己,為了嫂子放棄她。念舊又有情意的人,會把自己和身邊的人傷透。
柳無隅能洗澡了,溫熱的水淋下來。她喜歡偏熱一點的溫度,不開排氣,浴室裏充滿了白霧。這時候身子會軟,頭會暈。這一瞬間的腦子是空白的。
腦子裏突然出現了熟悉的聲音。她俏皮地問:“飽暖思□□,你思了嗎?”另一個聲音也響起來,這分明是自己的聲音。
“這句話要跟下一句連一起。饑寒起盜心。它的意思是——”
“我不管它是什麽深刻的含義,我只要字面意思。你思了嗎。”
她思了嗎?該思誰?
有個人出現了。從臉看到隐約出現的鎖骨,往下的春光隐隐約約的出現。像強烈的白光要灼傷人的眼睛。
“咳咳咳…”氧氣要不夠了,打開排氣,理智漸漸回來。柳無隅擡起手,手指頭皺巴巴的。洗了很久嗎。還是她幻想的時間長。
不管是哪樣她都要出來了。穿上衣服跟着童溪走。一樓…二樓…負的。天藍色的門。她停下來。是不是進過有着一扇粉紅色門的房間。
童溪回頭說:“現在反悔不了哦。柳小姐。”
“嗯。”
門開了又關上。黎以清站在中間,等着忘記她的老古董過來。等了她那麽久,有的帳也是該算一算喽。
四面都是鏡子,看得人心慌。柳無隅的手心出汗,“對不起…我……”有回聲,這樣低聲下氣的語氣也會讓自己羞恥。她說不下去了。
黎以清伸出手,手指點在柳無隅的喉嚨上,一點一點地往上。
“你想看在歡愉到頂峰時的自己嗎。”
身體到達極樂,所有的真實情緒全部出現在臉上。複雜到扭曲,扭曲直至醜陋。多少人沒有勇氣直面那時候的自己。過分真實了。所以要關燈,體面又盡興。
黎以清這時候問她是出于習慣禮貌。答不答應都無所謂。她想就好了。
“脫吧。”
柳無隅的手捏着裙擺。最亮的燈,四面的鏡子。是要讓她無死角地欣賞她自己。
算了。當它是一場交易吧。
藍色的門再次打開。黎以清從裏面出來順手關上門,她摘掉手套。童溪看到了上面還未幹透的濕滑液體。她的拳頭放在嘴上,“咳咳…盡情嗎?”
“呵呵…哈哈哈哈…”黎以清的笑聲從低到高。盡情?确實夠了。
“她求我……哈哈哈……”
好笑,真滑稽。柳無隅,沒有了空氣牆的阻擋。躲在裏面的最真實的柔弱的柳無隅。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求她,求放朋友回家,求給他們補償。
後來就是求關燈,求輕點……尊嚴也不要了。趴下去頭磕在地上,哭得傷心。哭什麽,這不都是她求來的。
既然哭那就結束好了。她又不敢哭了,強行憋出笑容。舉起白旗徹底投降。
大神廟啊……終于攻破了。
童溪扶住黎以清的手臂。黎以清的眼睛裏早就起了一層水霧。
“她答應過我會以我為先。也是她選了嫂子。更是她叫我等她。”她擡起手指着門,“那裏面的一切都是她求來的。怪不得我。”
柳無隅側躺在地上,臉貼在地面,嘴角和地板之間有條銀絲。
有一些東西跟之前不一樣。
她記得了那扇粉色的門後發生了什麽。是太太,她又因為一些事跟太太做交易了。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暫時想不起來。
很多針。細。太太在刺繡。痛。只有痛。痛到想殺人。
“如果只有虐待那就是變态了。”這是誰跟她說的。也記不起來。
那麽有快樂的虐待叫什麽?情趣?虐戀?感情都可以又虐又愛,身體也可以嗎。
過去以為不行。剛才的一切證明了可以。
快樂啊…痛過後的快樂,竟然翻了數倍。鏡子裏的自己伏在她的面前。心甘情願。也暴露出所有的欲望…深不見底的‘想要’。
這樣的‘想要’讓她平靜地接受鏡子裏的自己。悄悄地告訴自己。在她的腳下享受吧。在她高傲又有恨意的眼神裏高潮吧。把自尊和自我全都交付給她,從此做她最忠誠的奴仆吧。
滿足過後她看到了沙漠,神殿。她是不是曾經來過。不太一樣。沒有花和蛇。是由黃金,雪松,大理石建成的宏偉的新神殿。
她是個奴隸嗎。戴着手铐腳鐐。還是異教徒?被判處火刑,準備燒死她。
“擡起頭……”
是王座上的白狼公主。
一定是她過去做了亵渎神明的夢所以才有現在的懲罰。
有錯當罰。應該的。
那麽接下來該如何呢。先跟朋友道別吧。
王梓和方朝舟此時的感情堪比全部打翻混在一起的調味料。味道複雜到吃一口就會失去味覺。他們該感激柳無隅,可若不是因為她,他們也不必受這場罪。
柳無隅身上酸痛,她是強撐着要看他們離開。
“對不起。拖累你們了。回去後…好好在一起吧。都這麽多年了。意外說發生就發生,就像這次一樣。我……祝你們幸福。”
王梓抓着臉上的胡渣,他眼睛紅透了。要說不怪柳無隅是假話。他的喉結滾了滾,“你也好好的。”他也只有這句話想說。
方朝舟盯着柳無隅脖子上的紅痕,她伸出手想擁抱。柳無隅往後退一步,“快走吧。別耽誤時間了。”
……
黎以清和童溪在下飛行棋。院子裏的告別她不想看。她也不适合出現。他們兩位是無辜的。回去後該給他們的補償不會少。
她專心地玩棋,下飛行棋不需要用到頭腦,全憑運氣。這就是好玩的地方。運氣好的話一路通,運氣差點飛機會在老家待到底。
童溪投出一個六,她又能起飛一架。
“我還是擔心你。你是喜歡她的。那将來怎麽辦。”
“現在都一團遭,哪還有閑心去考慮将來。”黎以清投出了一個四。飛機離終點又近了四步。就算要說将來,她也有柳無隅的承諾。
“你都不擔心她恨你嗎。她不記得你,肯定也不會記得她喜歡你啊。”童溪不懂了。
“不擔心。恨不恨都是她的事情。我發洩我的就好。”
她的傷口都還潰爛着,不先處理好難道還去給柳無隅治療。她一不是神仙,二不是佛陀。哪裏有那麽多善心去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