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紅蓮現世2
紅蓮現世2
王琳聽了,頓時滿懷不悅,冷笑一聲,“能做到吏部侍郎這個職位的,能是什麽好人,科舉舞弊那個案子,多燙手的山芋,滿朝文武無人敢接,就只他林岱安一個人跳出來獨挑大梁,辦下這件大案!這其中折進去多少人,你又如何知道,別以為他是什麽善茬!”
謝玉樓朝他翻了個白眼,“我看你是嫉妒他!人家可不像你,整日裏逛樓子,一件正經事也不幹。”
王琳本來微生怒意,但轉念一想,突然又開心地笑起來。
“你怎麽知道你二公子喜歡逛樓子?打聽過我?”
王琳愛逛樓子,京城裏誰人不知,哪裏還用得着打聽。
“二公子若是不輕狂,不逛樓子,怎麽會遇見你……”說着,王琳又開始上手,“你就是我的正經事……”
氣得謝玉樓再也沒心思觀賞林岱安,一巴掌呼在他臉上。
偏偏王琳臉皮賊厚,涎着臉湊上去道:“再打,再打!”
謝玉樓被他氣得幾乎要哭出來。
“原來是林大人!”
海雲天的夥計迎出來,躬身道:“快請,裏面請!”
林岱安大步邁進去,“去三樓二號房。”
那夥計遲疑一瞬,猶豫道:“林大人可是來查案子的?三樓二號房已被刑部武大人來來回回查了底朝天了,如今都已結案解封,該查得線索,也早就查完了。”
林岱安肅聲道:“只管領我過去便是。”
那夥計只得領他過去,待進了房,又問他:“林大人一個人來?可要上酒點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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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岱安擺擺手,示意他退下。
他環顧四周,打量那房間布置,回憶着刑部卷宗裏記錄的情形,仔細探看。
因案情發生時,武濟世獨自一人宿在房中,門窗都緊緊關閉,刑部也未查到可疑線索,已按武濟世酒後失火意外身亡而結案。
武濟川是武濟世的親哥哥,自然不願潦草結案,只是擔憂紅蓮世的謠言越傳越厲害,擾亂民心,加上那朱砂筆跡,與武濟世生前筆跡一模一樣,這才盡快結案,止住謠言。
林岱安仔細查看那窗子,除了比尋常窗子開得高一些外,并沒有一絲一毫被破壞的痕跡。
海雲天常常有人醉酒,因之前出過貴族子弟酒後伏窗失足摔落樓下的事,這才把三樓之上的屋內窗子全都改高。
當夜,林岱安便宿在這裏,睡了一夜。
直到醜時過半,海雲天漸漸寂靜,窗外黑漆漆的一絲光亮也無。
窗棂子右上方一角,卻閃爍着綠色熒光。
林岱安翻身下床,點亮燭火湊近了去照,果見那綠光處蹭地一下竄起火苗。
是白磷。
這在縱火焚燒案裏,并不稀奇。
武濟世身量不高,在窗棂子上方放一些粉末他也發覺不了,若是他酒醉之下開窗,風一吹,白磷粉末便會落在他頭頂及身上,再回到燭火憤慨作詩,便極有可能磷火自燃。
只是,是誰幹的呢?
海雲天每日來往的賓客數百,店裏的夥計雜役加起來也有數十個。
不知武濟世得罪過誰?
當然,除了殷寧。
難道兇手殺人,就僅僅只是為了在流言上加一把火?
林岱安思來想去,總覺得武濟世這樁案,與謝家兩女之死,雖表面看起來毫無關聯,他卻莫名地有一種直覺,在朝堂勢力背後,隐藏着一只看不見的手,操控着指點江山,而謝家兩女與武濟世,都是被提線的木偶。
他為自己這種莫名而來的想法深感驚詫。
林岱安一夜未眠,天漸漸亮了。
“花千醉要演出了!
清晨,樓下寂靜的街道上,突然傳來一聲吶喊。
林岱安翻身下床,推開窗子,朝樓下眺望。
只見對面蓮香樓的夥計敲鑼打鼓,在門外貼出新戲榜單,展示給路過行人。
原來,今晚蓮香樓要上新戲。
路人紛紛好奇圍觀。
有人高聲喊道:“當真是花千醉要演出?花千醉不是去南方了麽?怎麽會跑來京城?”
“騙你做什麽?”蓮香樓的夥計指着戲文榜單道:“這榜單上明明白白寫着,今晚就要上演《天涯浪人》新戲一則,由花千醉親自出演,就在今晚卯時開場,還請諸位大駕光臨啊!”
有平時不太關心江湖消息的人問:“天涯浪人我知道,就是江湖第一高手,楚辭楚天涯嘛!但這花千醉又是哪位?”
林岱安也心下好奇,若說花千醉,他倒也認識一個,就是兒時玩伴花糕兒。
莫非真是他?
林岱安下了樓,聽得人們諸說紛纭後,才得知,原來這花千醉,是江湖上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
據說,他是繼楚天涯之後,江湖上最厲害的高手。
他出名速度之快,名聲傳播之廣,比楚天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就讓不知道他的人更加好奇了,楚天涯出名時,尚是少年英雄,十五歲自創“浪人”劍法,聽說他一把萬華劍,劍挑江湖百家,一夜成名。
後來更是在前太子遭難時,一劍刺死謀逆的燕王,幾乎立下了臨危救駕之功。
只可惜他去得太遲,太子已死。但若不是他,只怕皇位也輪不到殷寧。
可自那之後,楚天涯就開始浪跡天涯,蹤跡不定。
沒有人知道他會出現在哪裏。
每隔一段時候,就會有人傳出被楚天涯救于危難的消息。
楚天涯的英雄之名,便越來越大,在百姓們心中的形象,也越來越偉岸。
再加上他“天涯浪人”的神秘傳聞,就更成為百姓心中一代不世出的傳奇。
不少人納悶疑惑,這花千醉,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人物,做過什麽英雄事跡沒有?和別人比過劍法沒有?
怎麽忽然名頭這麽大?
林岱安并不熱衷聽戲,對俠義江湖也沒什麽興趣,沒聽多久便匆匆離開。
皇宮,禦書房內。
殷寧一邊翻看顏昭唯搜集來的南方情報,一邊問道:“楚天涯的事,查得如何了?”
顏昭唯搖頭,“自從謝道彤死後,他的蹤跡就像斷了一般,南方各州,都查不到他的行蹤。”
殷寧獨自出了會神,喃喃問道:“楚天涯,當真會是紅蓮世主麽?”
顏昭唯回道:“臣也只是推測。”
“或者,去西北查一查?”殷寧低聲道,眼眸裏漂浮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或許連他自己也很難明白,自己在懷疑什麽。
西北有王琅,顏昭唯抿嘴不言。
“阿蘅,朕這個皇帝,是不是做得很不好?”殷寧又低聲問道,語調滿是惆悵,
顏昭唯沒有回答,殷寧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朕這些年殚精竭慮,想着讓百姓的日子好過一些,不惜得罪名門望族,那些世家子弟恨朕,也就罷了,可為什麽還會有紅蓮世人呢?連百姓也恨朕……朕不懂……”
自從薛靈均研制出火器,西北戰事很快平息,羅剎國退回境內,王琅駐守邊疆,大殷國土再也無人敢犯。
這兩年殷寧注重民生,推廣不少惠民之策,原本以為,會迎來百姓歡暢稱頌的場面,誰知,卻冒出了紅蓮世人。
顏昭唯安慰道:“陛下,廟堂太高,百姓離您太遠,不懂您的苦心。”
殷寧輕輕嘆息一聲,丢下情報文案,吩咐守在門外的衛總管,“去傳王琳、林岱安來。”
林岱安剛回到吏部,收到宮裏傳召,立刻敢去入宮,到禦書房觐見。
只見王琳、顏昭唯也在裏面。
顏昭唯立在禦案旁研磨,王琳卻黑着臉跪在地上。
殷寧神色不虞,似乎剛訓斥過王琳。
見林岱安進來,才吩咐王琳道:“起來吧!”
王琳站起身,卻道:“陛下,聽說兵部侍郎現下空缺,不如把這個職位給我……”
他話還未說完,就被殷寧扔過來一支禦筆,砸在他胸口。
“你倒是大言不慚,絲毫都不客氣,科舉連個榜都沒上,叫朕怎麽封官職給你?就算封了,又如何服衆?”
王琳俯身将那禦筆拾起來,雙手奉到殷寧跟前,“我想做武官,科舉那玩意兒不适合我。要不,陛下幹脆把我也派到西北去,好在軍中歷練歷練。”
殷寧頗為頭疼,扶額道:“你什麽時候行事穩重了,收起你那副混賬模樣,朕就派你去。”
王琳不說話了。
殷寧瞅他一眼,問他道:“今晚蓮香樓的戲票,你有沒有?”
“啊?”王琳一下沒反應過來,有些愣。
自從練空桑那場戲得王琳歡心後,他就訂下了蓮香樓的年票,只要有戲要排,必然會給王琳留個好位置。
但殷寧因他昨日在戲樓裏調戲謝玉樓,剛訓斥過他,他一時不知該回答有還是沒有。
“有就是有,瞧你那沒出息的樣!”殷寧反倒笑了,“今晚,你帶朕與阿蘅一起去。林岱安,你也去。”
王琳這一下開心了,笑道:“陛下,那這一回算不算我立功?”
殷寧沒心思與他玩笑,對林岱安道:“紅蓮世童謠的事,查得如何了?”
林岱安微微搖頭,神色凝重,“是走街串巷的賣貨郎教的,那賣貨郎應是喬裝打扮,除了那些小孩子,竟沒多人見過他,後來也不見蹤影。不過,臣查到,武濟世身上着火是因為白磷,兇手是誰尚且未知。”
紅蓮世之所以一直難以根除幹淨,就在于他們行事詭秘多變,線索常常斷了,很難追查他們的行蹤。
殷寧起身踱步,“阿蘅前幾年一直追查楚天涯的行蹤,據他推測,楚天涯很可能就是紅蓮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