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沖突
第10章 沖突
衛南霜轉頭看盛媗,她沒想到盛媗會和北城司對着幹。
有點禮數但不多的那個男子也沒想到盛媗會公然和他唱反調,一時沒反應過來。
但也只是一時而已,男子很快回神:“我想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任何阻撓搜查的人,北城司都可以視作包庇要犯,盛小姐也不想被懷疑是兇犯同黨吧?”
寺裏藏着重犯,北城司要搜房是順理成章,無論如何盛媗都沒有立場阻止,這個道理在場的人都明白。
盛媗說出口就後悔了,她太意氣用事,卻忘了自己如今寄人籬下,怎麽好平白給衛家添麻煩?
盛媗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她拉着流蘇退了半步,準備讓路。
“廖大人不必吓唬盛妹妹。”衛南霜忽然出聲,她沒有看到流蘇被推倒,所以不知道盛媗為何對抗北城司,但話趕話說到了這裏,她必須得站出來。
廖大人挑了一下眉,他看起來年紀很輕,應該還未及冠,估計和衛南霜認識,看起來差不多的年紀。
衛南霜道:“是不是兇犯同黨,不是廖大人嘴上說說就能定罪的,廖大人手底下的人官威太大,惹人抵觸是在所難免的,不如廖大人先叫手下人賠個不是,再要怎麽搜查,我們絕不阻攔。”
衛南霜說完回頭看盛媗一眼,盛媗當然沒有意見,而且十分愧疚十分感念,這已經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總不能真的阻撓官府搜查要犯。
“賠不是?”姓廖的好像聽到了什麽笑話,“官府辦案略有沖撞才是在所難免,要是每個人都要賠個不是,那官府還抓得到犯人嗎,早跑得沒影了。”
衛南霜微微蹙眉,正要說話,姓廖的已經一擡手下令:“給我進去搜!”
“我看誰敢!”
“衛襄,等——”
“啊!”
“啊!”
就在一瞬間,在門邊的人都沒反應過來時,只聽一聲暴呵,打頭準備入內搜查的兩個官兵被人一腳踹開,力道之大,連帶着後頭幾人也被撞得退出了門外。
“衛襄!不得魯莽!”衛稷牽着衛思思出現在了門外。
衛南霜小聲地飛快地解釋了一句:“來的時候我叫思思去找二哥了,沒想到四弟……”
衛南霜沒說下去,無奈看着擋在她們面前的衛襄。
這一腳飛踹來得太突然了,不光盛媗和衛南霜沒反應過來,姓廖的也是猝不及防。
好在他沒被殃及,這時候只是目瞪口呆地瞪着衛襄:“衛襄!你瘋了!你敢動手毆打官兵!”
“廖大人,衛襄他——”
“廖銳波,”衛襄胳膊扭了扭,掙脫了衛南霜試圖阻止他的手,“你別以為你混個官當就了不起了,我姐姐大度好說話,我衛襄可不是!你,趕緊叫你的人給我兩個姐姐賠禮道歉!”
廖銳波氣得鼻子都歪了:“你說什麽?!”
衛襄抱臂,擡起一只手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他們不道歉也可以,你道歉也行。”
廖銳波的臉肉眼可見地綠了,都是血氣方剛的少年,衛襄還小幾歲,廖銳波被他這麽一通鬧,大大跌了面子,一點理智都沒了,他惡狠狠指着衛襄,號召手下道:“上……上!都給我上!”
要不說雙拳難敵四腿,這裏還不只四條腿,衛襄放話的時候有多嚣張,這時候就有多窩囊,他才十五,功夫不怎麽到家,被三四個訓練有素的官兵圍攻,根本招架不住。
不過一眨眼的工夫,衛襄身上已經挨了數不清的拳頭,盛媗在一旁看得心驚,但事情是她挑起的,不可能讓衛襄一個人挨打,她還是講義氣的,就算她加入也是一塊兒挨揍,但能幫忙分擔一半的拳頭也是好的。
盛媗往腰上一摸——衛衍送她的鞭子很輕便,可以藏在任何一件衣裳的腰帶裏。
“你做什麽?!”衛南霜一把按住她的手,震驚地看着她。
盛媗:“我得——”
“別!別別別!你是姑娘家你別去,衛襄是男子,挨幾拳頭沒事,他們不敢真傷了他。”
被鋪天蓋地的拳頭雨快砸暈的衛襄不幸聽見了這句話,百忙之中不忘抽空喊話:“你是我親姐嗎!”
衛稷不會武功,又要照顧快吓哭的衛思思,他為人莊重,彬彬有禮的喊話聲在混亂中壓根沒人理會。
眼看衛襄徹底只有挨打的份了,這時,突然一抹快影掠過,只聽“啊啊呃呃”幾聲慘叫,下一刻,圍攻衛襄的幾個官兵整整齊齊飛了出去,一溜兒摔了一排的屁股蹲兒。
盛媗:“!”
誰這麽好的身手!
“什麽人!”廖銳波愣了一下後叱罵問,等看清站在面前的人後,他又愣了一下,有點眼熟。
“玄風!”盛媗叫出聲。
她和衛南霜都站在玄風背後,只看到他的背影,更別提被擋在外頭的衛稷還有氣都沒喘勻的衛襄,但她還是一眼認出了玄風。
她立馬朝門外看,果然看見衛衍慢條斯理走了出來,明明幾個時辰前看見還會讓她心虛的人,這會兒看到卻叫她莫名心安。
廖銳波一時沒想起來玄風是誰,但看他是近侍裝扮,也知道他是受令而來,廖銳波轉過頭看門外,看見了下令的人。
“衛世子……”廖銳波的聲音低下去,語氣有點猶豫,氣勢明顯矮了一截。
盛媗看了灰頭土臉的衛襄一眼,同樣是衛國公府的人,世不世子的,差別這麽大嗎?
衛衍一來,衛家所有人好像都松了一口氣,但盛媗有種直覺,他們松口氣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為衛衍是他們的長兄。
衛衍沒進門,在門外那一溜兒的屁股蹲兒前停下了,他臉上甚至還帶着笑:“廖指揮,深夜強闖女子宿處,恐怕有些失禮。”
廖銳波張了張嘴,像是想反駁,但沒出聲。
衛衍笑意深了深:“你自己出來,還是我叫人“請”你出來。”
廖銳波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他帶來的人都被玄風一腳踹出去了,現在就他還站在“女子宿處”。“立即出門”這個動作好像不需要腦子思考,在衛衍笑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廖銳波一反應過來下意識就動了,等出了門,他的腦子才重新安上——他娘的,就這麽出來也太丢人了!
廖銳波覺得他得說點什麽在下屬面前找回一點顏面:“今日之事是北城司辦案心切,或有沖撞之處,實屬在所難免,我全當給衛世子一個面子,但這間寮房,北城司還是要搜。”
其實盛媗這間寮房裏壓根沒什麽不能搜的,剛剛阻攔只是為了一口氣,盛媗往前走了一步,想說“你要搜就搜”,但她只剛張嘴,衛衍就看了過來。
他的眼神很平靜,無謂什麽警告和暗示,但盛媗還是心領神會地乖乖閉了嘴。
衛衍仿佛笑了一下,移開視線再次看向廖銳波:“既然廖指揮肯給一個面子,那就叫他們好好賠個不是,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衛衍直接略過了廖銳波那句“還是要搜”。
廖銳波:“……”
搜是必須搜的,可是衛衍……
“衛世子。”有人從不遠處走過來,聲音不高不低突兀地喊了一聲。
北城司一通搜房,院子裏早就亮了起來,盛媗意外地看着來人,竟是之前在宮裏見過的皇子,是哪一位皇子來着?
衛衍看着來人:“三殿下。”
哦,是明王魏辰逸。
衆人行完禮,魏辰逸掃了一眼廖銳波,廖銳波垂首退到了一邊,魏辰逸又看向衛衍,他身為皇子自然尊貴,而顯然廖銳波是他的人,但他這時臉上沒有一點惱意,反而神情格外謙和,他道:“衛世子勿怪,重犯逃獄事關重大,他們也是急中出錯。”
魏辰逸的架子甚至還沒有廖銳波大,他很講理地指了那幾個官兵:“你們幾個,還不趕緊給衛三小姐和衛四公子賠罪。”
等官兵賠完罪,魏辰逸親自到了盛媗跟前:“今日是北城司行事不妥,沖撞了皇嫂,還請皇嫂恕罪。”
盛媗有點懵——皇嫂?誰是皇嫂?
過了大概有兩息的工夫,盛媗才想起來自己是太子未來的正妃,将來明王的确該叫她一聲皇嫂,但将來是将來,眼下她連太子的面都沒見過,冷不丁被人叫一聲皇嫂,只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這時,衛稷道:“三殿下失言了,盛家妹妹和太子殿下雖有婚約,但到底還未成婚,“皇嫂”一稱,恐是逾制。”
魏辰逸看衛稷一眼,又看盛媗:“失禮了,盛小姐。”
廖銳波在一旁小聲提醒:“那這間寮房……”
魏辰逸掃他一眼:“衛家忠君不二,有他們在,難道屋子裏還會有兇犯麽,這裏不用搜了,都退下。”
盛媗一直以為皇室一定都是高高在上的,但明王的态度十分誠懇,甚至還叫幾個官兵給流蘇道了歉。
事情雖然解決了,但盛媗心裏的不安和愧疚并沒有消失,要不是她沖動就不會起沖突,衛襄就不會挨打,衛思思也不會被吓哭,更加不會驚動三皇子。
衛襄剛才還站着,三皇子和官兵一走,他就開始哭天喊地,衛稷上前攙他,衛衍站在一邊,衛稷準備扶衛襄回去,經過衛衍身邊時想說點什麽。
衛思思去找他的時候他叫上了衛襄,衛衍的寮房挨着他們,但他沒叫他,是因為他覺得就算叫了衛衍也不會管,但衛稷沒想到,衛衍自己來了。
衛稷想說“謝謝”,可衛衍本就是衛家人,是他的長兄,雖然這麽多年離群索居不管家事,有點孤僻,但要真說謝謝就太生分了。
衛稷想了想還是沒開口,只朝衛衍點頭示意了一下。
“衛稷。”衛衍卻出聲叫住了他。
衛稷停下看他:“長兄有何事……”
衛衍看了他一會兒,眼簾一垂忽地笑了一下,他擡眼說:“做得不錯。”
“什麽?”衛稷懵了。
衛·帥不過三秒·襄:我宣布!以後衛南霜不是我親姐,衛衍才是我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