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終極修羅場,文案名場面!!
第63章 終極修羅場,文案名場面!!
鳶眉已經能從腳步聲裏辨別出言卿舟的腳步了, 他的腳步比一般人略輕些,可落腳的時候卻沉穩有力,就像他的人。
所以, 當裴疏晏求娶她的同時,她也不知從哪裏分出神來, 敏銳地察覺到外頭的腳步。
她太需要有人解了她此時尴尬的局面。
而他來得正是時候。
于是她顧不上給裴疏晏回應, 便已經開口喚他進來。
這樣的舉動無異于扇了
裴疏晏的臉。
裴疏晏不知她真的與人有約, 整個身子便像是具泥塑般僵在那裏, 他孤注一擲地下跪求娶,沒想到把自己變成一個笑話。
他一貫臉皮薄,這會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了進去。
怪不得她這般游刃有餘,原來他們之間, 已經要好到了這份上。
言卿舟進門時腳步也有些僵硬, 他的目光很難不被跪伏在地上的身影吸引了過去。
只見那人穿了一身天青色的直裰,料子是杭綢的,腰上還束着一條白玉帶, 可見這人身份并不尋常。
然而他卻跪在那裏一動不動, 像一抔高山上的雪, 卻卑微地落進泥裏。
他臉上有些許尴尬, 正欲挪開眼時,忽而發覺這人有些熟悉。
轟的一聲,仿佛有什麽在他腦海裏炸了開來,他淺淡的瞳孔在日影下搖曳着, 不敢想象自己所見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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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當朝首輔裴疏晏嚒?他怎麽會在這裏, 又為何……
鳶眉原本也只是不知所措,才匆匆忙忙把言卿舟叫了進來, 可見到此時這個僵局,她又有些懊悔起來。
不過,既然都已經會了面,那麽趁着這回,他們三人之間總要出個結果了。
反正關起門來,大抵也不要緊吧。
想到此處,她便輕聲道,“我不能答應你,裴疏晏。”
裴疏晏安靜地跪在那裏,手腳都涼透了,她這樣波瀾不興的話在他的耳裏一遍又一遍地回蕩着,仿佛是一根又一根細細的針,卻準确無誤地紮入他的心房裏。
好疼啊。
“你起來吧。”
“多謝殿下。”
他硬着頭皮站了起來,卻不知是否因為跪了太久,膝蓋驀然失了力,他趔趄了一下,一雙手不知何處支撐。
忽地,她那雙溫柔的手,卻适時地在他手臂上扶了一把,這才避免了更難堪的場面誕生。
鳶眉也只是下意識就扶了,并沒有特別的意思。
兩人均怔了一下,她也很快縮回了手。
他雖還是那副光風霁月的模樣,可臉上卻是凝着一層淡淡的慚色。
“坐吧。”
她淡聲道,又轉而望向一臉震驚的言卿舟,“卿舟,我有話對你說,你也坐吧。”
三人就這麽坐了下來,鳶眉沒開口,另外兩人也屏息靜氣的,整個雅間裏都彌漫着一種詭谲的沉默。
鳶眉輕吐出口氣,這才對言卿舟道,“卿舟,你還記得你我初遇是什麽時候嗎?”
言卿舟不知道為何她要問起這個,可腦海裏卻已經回憶起來,他永遠記得,那日在衙門昏黃的燈光裏,他與卞道仙談論着公務,正是饑腸辘辘的時候,她就這麽提着食籃來到了他的跟前。
就是那一眼,他那顆從未為誰跳動的心忽而便猛烈地跳動起來,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我當然記得,那日在衙門……”
鳶眉緩聲打斷他道,“可我初時見你,卻是在建京。”
他瞳孔又顫了一下,喉結動了動才怔怔道,“什麽?”
鳶眉不知為何,并不敢對上裴疏晏的眼,便只扭過頭對言卿舟道,“那日,我特地在你下值的路上等候着,而後……我便攔下你的車辇,将……他與下屬來往的信件交給了你,你可還記得?”
話音剛落,兩個男人都被她勾着回憶起往事來,可卻是截然相反的兩種心境。
“你……你是……”言卿舟的聲音有細微的顫抖。
鳶眉本來覺得難以啓齒,可到了這份上她卻突然坦蕩起來,她苦笑了一聲道,“我曾經是裴疏晏的外室。”
聽到她在別人面前自揭傷疤,另一旁的裴疏晏已已羞慚地低下頭去,他感受到對面清澈的目光朝他望了過來,與之相比,他便是個泥點,他恨不得就這樣隐匿在空氣中,卻只能麻木地枯坐在那裏。
“對不起,我瞞了你那麽久。”她說着,眼裏的淚像是止不住般,大顆大顆地墜了下來。
淚是燙的,燙得兩個男人心尖都縮了起來。
鳶眉吸了吸通紅的鼻子,又嗫嚅道,“可我不敢說,我一直恐懼面對過去那些經歷,我不僅曾是他的外室,我還……”
話未說出口,便被冷厲的聲音打斷,“殿下!”
鳶眉透過朦胧的淚眼,朝着聲音的方向望過去,只見裴疏晏臉上的線條緊繃着,漆黑的眸裏又帶着祈求,他眉頭緊皺道,“過去的事,還是不要再提了。”
言卿舟見裴疏晏神色沉重,料想定是更加難以啓齒的過往,于是也跟着勸道,“我知道這些事是你的傷疤,所以你不必說,我也不想知道。”
鳶眉的心頭動搖了一瞬,可又慢慢地醒悟過來,“不,卿舟,我必須告訴你,否則……就是我的不仁了。”
她頓了頓,将那些不堪的經歷一一道來。
裴疏晏也是第一次從她口中得知那段經歷,看她提起舊事,臉上已經成了一潭死水,可他的心頭卻止不住地抽搐了起來。
他沉默地坐在那裏,越發無地自容。
言卿舟也聽得心情沉重,時不時拿質疑的目光掃了他一眼。
鳶眉終于一口氣将自己的過往袒露了出來,那座埋在她胸前的山,也終于鏟除了,她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
思忖良久,她又将平靜的目光轉向他,“卿舟,我已經對你毫無隐瞞,不知你現在——還願不願娶我?”
言卿舟見她哭紅了的雙眼雖已經止住了淚,可眼眶是洇紅的,烏黑的眼睛又如雨後春山一般,泛着朦胧的光。
他便這麽靜靜地凝了她許久,幾乎忘記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他從她眼裏看到那一點期待,因為沒有得到他的回應,繼而又慢慢轉化成失落。
他實在是太過震驚,以至于忘了該如何應對,可仔細想想,即便她身世的坎坷,她便比別人低人一等了嗎?
并不。
相反,她沒有依靠過任何人,她一直在沉默中努力,一步步成為如此出色的人。倘若她不是皇後的親女,憑她的本事,也未必不能在寧陽闖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這簡直令他敬佩不已。
“鳶……娘,”一時改口令他有些僵澀,可他的語氣卻很堅定,“我願意,我恨不得現在就将你娶進門。”
話音剛落,鳶眉終于破涕為笑,幸福的喜悅從笑得彎彎的眼裏溢了出來。
他們便這麽旁若無人的凝睇着,讓第三個人的存在顯得有些礙眼。
沒人注意,裴疏晏嘴角也默默上揚起來。
太好了,他們兩情相悅。
她再也不需要他的相助了,而他當然也沒有資格再為別人的未婚妻子奔波。
想到他們必然還有很多私密話要說,他如坐針氈,到底鼓起勇氣站了起來,拱手朝着鳶眉道,“殿下找到了可托付之人,臣也替你感到開心,你放心,這将是臣最後一次見你。”
鳶眉這才從滿腔的喜悅中回過神來,将目光轉向裴疏晏。
他臉色雖有些灰白,可倒也還好,她嘴皮子動了動,到底軟和下來道,“好,你多保重身體。”
言卿舟也擡眸看他,雖然心頭對他之前的行為感到不齒,可見他這副病恹恹的模樣,便也覺得沒有必要再追究了,于是當着他的面,将她的手緊緊地握進手心裏,一字一頓地看着他道,“裴首輔,過去的事下官已經不想追究了,不過希望你一諾千金。”
裴疏晏見她斂着長睫坐在那裏,臉上似有羞赧之色,在這一瞬間,心頭所有的不甘也全都釋解了。
“當然,我也無顏再見她了,”他沉吟片刻,又鄭重囑咐,“有一件事,我想告訴言禦史,皇上有意讓殿下和親羌離,還請你破除萬難,也要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言卿舟回眸看了鳶眉一眼,這才定定地看着他道,“不必你囑托,我也定會以命守護她。”
他這才知道自己又是自讨沒趣,他嗯了一聲,繼而又重新拱手朝鳶眉施了禮,“殿下,臣這就告辭了。”
兩人心頭都清楚,嘴上說是告辭,其實也是訣別。
他說着,也不等她回應,扭過身,步履略顯淩亂地走出了雅間。
門外,一向寡言的菱香忽而叫住他道,“娘子和言禦史早在寧陽便已相識,他定會比你更适合做驸馬。”
他腳心一頓,頭也沒回,藏在廣袖下的手卻悄然握住了,“如此……甚好。”
他說完便不再逗留,不一會,那抹天青色的身影便徹底消失在回廊盡頭。
另一邊,鳶眉在他關門離去的那刻,那故作鎮定的身子也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軟了下來,還是言卿舟見狀趕緊挪了過去,将她冰涼的身子輕攬進懷裏。
“別怕,現在我們是一體的了,天塌下來,還有我在。”
他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了起來,低沉的聲線仿佛在她骨子裏形成共鳴,她的身子漸漸回了暖,人卻依舊有些茫然,眼神虛虛地定在茶壺上,大腦仍是空蕩蕩的。
半晌,她才輕聲開口,“卿舟,你說……父皇會同意我們在一起嗎,還有……”
她咬白了唇,下半句話卻是怎麽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