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處沉吟各自知

第9章 二十四

二十四

孟章在竹園住了五天就回家了，因為家裏竟然一點消息也沒有。前三天還好，第四天他就覺得不對勁，按理布白會瘋了似的催，于是他讓散水回去看看，結果散水回來說什麽事也沒有，夫人問都沒問，這下他更坐不住，第五天一早就乖乖地主動回家。

催歸還住在竹園。孟章原本要叫人把竹園拆了，他沒同意。

囚禁他的不是竹園或萬香樓。生在這裏，是他的命，有些事注定逃不了。

孟章回家時，孟太君和孟夫人正在接待客人。他一聽是廣平侯夫人，直接就回自己院裏，連招呼都懶得去打一下。

廣平侯夫人熱衷于當媒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也不知道今天她又帶來了哪家姑娘的消息，孟章想想就頭疼，幹脆讓布白拿上備好的禮物跟他去外祖父家，權當提前送中秋禮，也給舅舅賠個罪。

孟章在尚書府住了一夜，第二天回家時見孟太君和孟夫人心情很好地在聊天，桌上貌似還放着畫像，吓得他轉身就要跑。

“過來！”孟太君呵斥道：“出門不說一聲，回家也不打招呼，越來越沒規矩。”

“老祖宗，孫兒錯了……”孟章挨過去，撒嬌着賠不是。

孟太君拉起他的手看了看，燙傷的地方新肉已經長出，粉粉嫩嫩的。“習武之人身上有點疤很正常，何況我們家世代武将，但出門在外還是要小心些。”

孟夫人出身書香門第，對兒子會緊張些，不過這會兒孟太君在，她也不好表現出來，只是跟着念叨了孟章幾句，就把話題轉向桌上的畫像。

“這幾位姑娘，家世容貌都不錯，你看看。”孟夫人把畫像推到孟章面前。

孟章看得倒是很仔細，但看完卻沒一個滿意，胖的嫌胖，瘦的嫌瘦，要麽就是鼻子不挺，雙眼無神……反正每個人都有毛病，一點點不順眼就被他誇大好幾倍，天花亂墜地胡說八道，逗得孟太君和孟夫人笑得不行。

“渾小子，你這就是雞蛋裏面挑骨頭！”孟太君笑着抹了下眼角的淚，然後捶了孟章一下，“就你這樣挑，天仙下凡你也未必看得上！”

“我的要求也不高，像老祖宗這樣英明神武，像我娘那樣溫柔賢惠就行。”孟章嘴很甜，一通誇贊，又讓孟太君和孟夫人樂得心花怒放，畫像之事也就帶過不再提。

中秋節前，各種人情世故讓孟章忙了好一陣。

中秋當天，孟章二叔的家書寄到。除了說明寄去的東西收到外，信裏主要是跟孟太君請安，問家裏人好，他自己的情況一點兒也沒寫。

雖然孟太君看完後罵了幾句不孝子，但作為母親，多年不見親生兒子，饒是她這樣剛強的人心裏也分外難受。

幸好孟章的小侄女乖巧可愛，一直跟孟太君撒嬌，逗她開心，孟家的中秋團圓飯才不至于吃得太沉悶。

飯後，孟章直接去了書房。布白端上茶水後就退出去，站在門外候着。

書桌上放着封信，信封上什麽也沒寫，但封口處的火漆印與孟太君收到的家書一模一樣。

孟章拆開信件，仔細地看了一遍就把信燒了，然後讓布白叫上散水和雁陣一起進來。

十五的月亮真的是又大又圓，清輝灑滿庭院，丹桂香氣也更加濃郁。散水和雁陣已經按吩咐出去辦事了，孟章站在窗口沉思。

“爺，夜深了，休息吧。明日懷安王宴客，您還得赴約。”布白鋪好床，過來請孟章就寝。

不知明年此時還能否如此太平。孟章深吸了口氣，不管前路如何，他都會走下去，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抱負。

懷安王府一大早就賓客盈門，熱鬧非常。男人們在正堂高談闊論，女眷則由王妃領着在花園裏一邊聽戲，一邊拉家常。

王爺酒量不行，午間喝了幾杯就醉得不省人事。下午客人漸漸散去後，高麟安排好其他事宜，就匆匆趕回自己的院子。

他的幾位好兄弟早已在此等候，一桌新席已經擺上，卻連個服侍的丫頭都沒有。

“世子，天都快黑了！還以為你忘記我們了。”幾位世家子弟拉住高麟先灌幾杯酒再說。

“抱歉抱歉，讓諸位久等了。”高麟說着，拍拍手，随後身姿曼妙的女子一個接一個地從屏風後轉出來，嬌笑着坐到各位公子身邊。

衆人一看，原來都是萬香樓的姑娘。

“就這？”大家面面相觑，高麟說安排了節目，可這也太普通了。

“還有，還有，莫着急……”高麟舉杯先幹為敬，其他人也跟着喝了一杯。

突然，一陣香風飄來，讓人心情愉悅。緊接着偌大的院裏起了輕霧，樂聲缥缈而至，舞姬如瑤池仙女般從天而降，翩翩起舞。

此時，天已暗，院裏點起宮燈，一切顯得有些不真實。尤其是舞姬們穿得極簡，身上的珠片如星光般閃爍，長長的飄帶随風舞動，衆公子在她們不停的旋轉中，一個個眼神迷離。

高麟這段時間玩得有點瘋，因為他即将大婚，所以想在迎娶世子妃之前，再多放縱一些。

萬香樓的四大美人都來了，香豔□□是今晚的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