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你在這裏等誰?
第61章 你在這裏等誰?
電話那頭沒聲音。
我又說:“喂?哪位?”
還是沒有聲音。
我這才有些疑惑地重新看了眼屏幕,電話號碼是一個陌生號碼,也沒有顯示歸屬地。
臺燈被我按亮,溫暖的光驅散了我身邊的黑夜,我開着窗戶睡覺,外邊輕輕地傳來一陣陣風聲,獨屬于夏天的潮熱感侵襲我,讓我覺得此刻像是一個夢。
我擡高了聲音,兇狠地對着手機說道:“說話!神經病嗎?!”
那邊還是如同死水一般,我靜靜地聽了一會兒,連呼吸聲也沒有,到底是人是鬼?
忽然的,我的心沒由來的一跳,不自覺地咬緊了後槽牙,猜測對面的人……
會不會是楊舟?
這可能嗎?
自從我拉黑了他的電話後,他從沒用任何別的號碼打給我。我們雖有許多遺憾,但這半年以來,的确與彼此走失了。人海茫茫,幾千公裏的距離,我早就找不到他了。
但半年了,他還會記得我嗎?
如果真的是楊舟,他又是出于什麽目的給我打這通電話?他想從我這裏獲得什麽呢?
我所有的念頭轉瞬即逝,突然聽見屋外傳來一陣很輕的腳步聲,多虧我開了窗戶才能察覺。與此同時,這通沒有歸屬地的電話也挂斷了。
我愣了一下,連滾帶爬地從床上下來,走到窗戶邊上,開着手電筒向黑夜照過去,燈光亂閃了一通,雨聲靜止了一瞬,我卻什麽人也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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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啊?!”我大喊。
回答我的是下着小雨的夜。
我不死心,我覺得我剛剛的确聽到了腳步聲,于是我套了件T恤,快速地沖到了樓下去。我開着燈,踩着人字拖,在夜色裏狂奔,跑到我家屋後那片荒草地裏四處尋找。
“誰在那兒!”我又喊了一聲。
這一次,回答我的是來自我身體內的混亂心跳。
沒有人。沒有人。沒有人。
我像一只無頭蒼蠅,沿着鐵軌走了一段,陡然間清醒了過來,舌尖似乎嘗到了一絲莫名的苦味——我在找誰?我在期待什麽嗎?我還是不能放下?
這些想法令我有些害怕,趕緊加快腳步回家。遠遠的,家裏面窗戶透出的光線照亮了那片空地,我一個人站在那臺呆呆的大頭貼機旁邊冷靜了一會兒,然後朝放在窗戶邊上的秘密罐子看過去。
那裏面還有一些未曾拆開的秘密,是楊舟以前寫的,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他這裏面的秘密到底有幾成真幾成假。但現在仔細想想,恐怕有很大一部分是那時候為了哄我開心吧。
我對着黑暗發了一會兒呆,在蚊子讨厭的“嗡嗡”聲裏面走回家,重新關上燈,決定把今晚當做一場夢算了。
還好這場荒誕的夢只發生了一次。
夏天裏,舒悅和張塵涵約着我去周邊自駕游,我跟秦哥請了幾天假,又跟老板螢請了假,她聽了我說的地點,問我是哪兒的人,于是我告訴了她。
她給我留言,說幾年前來我們這裏玩過,是挺好的一個城市。我說,我也挺喜歡。
實際上,我已經丢失了歸屬感。
在不認識楊舟之前,我說不上多喜歡我生活的城市。和他在一起,我開始喜歡上這裏,許多地方都留下了和他的回憶。他走之後,這一切都不存在了。我去哪裏都一樣,去火星也行。
舒悅和張塵涵沒帶我去太遠的地方,但我們找了一個很不錯的山中酒店,挺豪華,是我住過最好的酒店了。他們小情侶出去逛的時候,我一個人睡在露臺的躺椅上,把自己當做一塊需要晾曬的“餅”。
舒悅回來的時候用腳踢了踢我,給我驚醒了過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出去吃飯?”她嘲笑我,“你怎麽現在出來玩就在睡覺,一點兒朝氣也沒有。”
“我想吃麻辣燙。”我笑了笑。
舒悅說:“真沒出息。”
但她最終還是拉着我一起出去吃了麻辣燙,我們三人在麻辣燙店裏一人拿着一個塑料盆選東西,選好了之後遞給老板。坐下來之後張塵涵又在冰櫃裏面拿了三瓶可樂,我專注地看着手機,張塵涵問我:“跟誰聊天呢?”
“一個網友。”我說。
“男的女的?”舒悅問。
“女的……吧。”我不太确定地道。
螢加我的時候用的是女號,但我沒聽過她說話,她那些劍網3的游戲號倒是男號女號都有。
舒悅差點兒把可樂噴出來,說:“男的女的你不确定?你就跟人家瞎聊是吧?謝然你學壞了啊。”
“哦——”張塵涵也揶揄地笑了起來。
好一個婦唱夫随。
我有些無語,說道:“我們之間是純潔的金錢關系,除此以外,什麽也沒有。”
舒悅哈哈大笑。
這話是真的。
螢就是我的一個代練老板,我幫她代練罷了,她平時跟我聊天也沒有越過界,都是一些游戲裏面的事情。
然而舒悅繼續很沒節操地建議我:“不然你再試試女孩子?說不定呢。”
“啧。”我有點兒好笑地看她,“我是gay。”
“性取向可以是流動的。”舒悅認真地看着我,“你不用一直是。”
“嗯嗯嗯。”我敷衍地點點頭,“再說吧。”
沒有再說。
我提不起任何再談戀愛的興趣。上一任已經快把我整個人的精力抽幹了,我正處于漸漸愈合的狀态,是有多想不開才會這麽快就到下一段?
當然我也不至于在一棵樹上吊死,我還是想變好的,只不過我覺得現在太快了。
在外面亂玩了幾天後,我回去正常上班,給秦哥他們帶了點小零食。
發了工資後,我買了臺筆記本電腦,在網吧值班無聊的時候還能抽空給螢做做代練,回家了也能躺在床上看電影。
最近我感覺心情變得好一些,又可以沒什麽心理負擔地看電影。我還注冊了一個豆瓣賬號,把看過的電影都标記了,然後給看過的爛片打打低分發洩一下。
然而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上好看的電影實在太多,我永遠也沒有辦法看完所有。
螢:【想做這個成就,你會嗎?】
電影中途我看了一眼手機,發現螢在二十分鐘之前給我發了消息,我拿起了看了一眼,給她回:【會,特麻煩,加錢。】
螢:【哈哈。】
螢:【你開。】
螢:【別人都不幫我做,還是你好。】
我:【現在做嗎?】
螢:【随便。】
我:【那周末給你做。】
螢:【正好,我明天要去香山,一整天都不在,號你随便上。】
我打着字的手停頓住,心又沒理由地亂了原本的節奏。
電影還在播放着,裏面的對白卻早已模糊。
我:【你在北京?】
螢:【嗯。】
我滿腦子空白地盯着聊天框看,不太确定要不要繼續試探。我這大概是有點兒情緒過敏,所以看什麽都覺得是楊舟在作祟。他是我心裏一個揮之不去的難忘影子,滲透在我的生活和我的夢中。
螢見我不回答,又發了一句:【你也在?】
我:【不在。】
螢:【我還以為你來玩兒了,想着那麽巧的話可以請你吃飯。】
我:【哈哈。】
我把手機扔在一邊,盡量不去思考“螢是不是楊舟”這件事。楊舟并不知道我的貼吧賬號,沒理由會換個身份接近我。而且螢的那些號,有一些是剛開服的老號,那時候楊舟沒有玩這個游戲。
所以,應該不是,只是我想多了。
周末時候我在家吃完飯,雙開了兩個電腦給螢做成就。
這個成就沒法單獨拿她的號完成,我一個人練了好幾個需要用到的小號備用着,光是這個過程就耗費了我的一個上午,我忍不住在qq上對螢抱怨起來。
我:【老板,快累死了。】
螢:【哈哈。】
螢:【辛苦了,原來這麽麻煩,我說其他代練怎麽不接呢。】
我:【這話差點把冤大頭三個字寫我臉上了。】
螢:【給你加錢,要多少?】
我:【五塊。】
螢:【這麽便宜?我給你加兩個零吧?】
我:【……那就算我勒索了。】
螢:【哈哈。】
我不是故意在誰的身上找楊舟的影子,也沒有把誰當成他的替代品。我只是需要讓自己忙碌起來,有一個人可以和我聊天的時候,我會覺得好受一些,能夠暫時忘記楊舟。
那個下午我給螢刷好了成就,幫她的號全部截好圖發給她确認,沒過一會兒我的支付寶裏就收到了她的轉賬。我開着她那個有畢業裝備的五毒成女號,問她能不能去看會兒風景,她說随便我用。
我飛到了明教地圖的三生樹下——大漠的夜,螢火點點,高大的三生樹屹立着,不知多少年,不知在等待誰。這本就是個充滿故事性的場景,也是經常有人來看風景的地點。
螢的五毒成女是個大號,而且看起來很壕,我站在那邊沒一會兒就有人在附近勾搭她。
我都沒理,萬一理了給老板撩了段孽緣那可就糟了。
然而過了一會兒,一個看起來很酷的藏劍蘿莉賤兮兮地圍着螢的五毒成女轉,晃得我頭暈。
我忍不住打字:【走開,小叽蘿,我在截圖。】
天青色煙雨:【姐姐,要不要做我情緣?】
天青色煙雨:【還是你在這裏等誰?】
我太陽穴跳了跳,心想這小叽蘿的背後該不會也是個狂野大漢吧,怎麽有些男的都喜歡玩個蘿莉……
嗯,有些男的。
我又想起了楊舟的七秀蘿莉。
靠,我一天到晚要想他多少次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