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滿分答卷
滿分答卷
“徐行周，想什麽呢？”宋祁陽等得不耐煩，出聲問，“這問題有這麽難答嗎？”
徐行周揉揉眼，往後一靠，沉吟片刻後開口：“是啊，很難答。”
“難答又怎樣，你不還是惦記了這麽多年，反正啊，我看不懂你們，”宋祁陽端起酒，話一轉，“雖然看不懂，但兄弟，我還是很為你感到開心的。”
話音一落，他拿着酒杯碰上手機，清脆的聲音傳到徐行周那頭。
徐行周失笑，靜了片刻，輕聲開口:“宋祁陽，謝謝。”
宋祁陽拿酒的手一頓，神色微怔。
第一次聽見徐行周正兒八經地說謝，他竟然還難得有點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嗤笑一聲：“口頭謝我才不答應，下次請我吃大餐。”
“知道了，”徐行周聽見那邊的吵鬧聲，難得好心提醒，“少喝點，小心飯還沒吃到人先喝沒了。”
宋祁陽有點無語，剛升起的感動又被徐行周後面這句話壓了下去：“你關心就好好關心，非要說句掉氣氛的話，挂了挂了。”
徐行周笑着放下手機，冬冬一躍跑到他腳邊，剛消停下去的手機又震起來，黑屏一亮，是溫敘發來的消息。
溫冬冬：【你睡了嗎？】
徐行周彎下眼，嘴角揚起，捧着手機傻笑兩秒才反應過來，發了回去：【還沒。】
溫敘消息一發過去，就盯着屏幕一秒一秒地數着，等到第四秒白色的屏幕裏終于有了新回應。
她看着徐行周發來的消息，無聲輕笑，提出她挑明之後的第一次邀約：【明天晚上有時間嗎？帶你去吃鹵煮。】
徐行周看到信息，連問過去：【溫敘，這算是約會吧？】
他盯着屏幕靜悄悄地等着回答。
一秒，兩秒。
手機一震，帶着輕微的電流撼動全身。
溫冬冬：【是。】
徐行周抱着手機仔仔細細地看着那個回答，還沒到一秒，又有消息彈出。
溫冬冬:【明天下午七點，我在咖啡店等你？】
徐行周輕輕彎唇:【好。】
兩人又随便聊了聊幾分鐘後互道晚安，徐行周往上翻消息，看着剛剛那個回答，嘴角又升起笑。
腳邊的冬冬不安分，跳到他懷裏，徐行周揉揉狗腦袋，捧起冬冬的臉，笑着把手機遞給它，試圖分享自己的喜悅：“看看，你爸是成功男人。”
冬冬很應景地叫了兩聲，徐行周的笑越發收斂不住。
這次，他的答卷是滿分。
第二天下午，臨近下班點的徐行周坐不住了。
最後一場會議匆匆忙忙開完，他竟然成了第一個離開會議室的人，後面的員工疑惑不已，邊往外走邊讨論。
“徐總今天怎麽了？策劃案都不挑刺了？”
“你可能沒看到，剛剛會議上徐總盯着手機眼睛都不帶擡一下的，那樣子有點像我等對象消息的樣子。”
有人震驚道：“徐總談戀愛了？！他嘴那麽毒，女朋友能受得了嗎？”
“放心吧，你們徐總啊最會雙标了，他對女朋友可溫柔了。”
“你怎麽知......”那人轉過頭，看見身後的宋祁陽吓得一激靈，“宋、宋總。”
宋祁陽眯着眼，笑得挺瘆人：“好好工作吧，一會兒給你們早點下班。”
幾個人不敢動，機械性地點點頭：“謝、謝謝宋總。”
宋祁陽擡腳離開，原地的人立馬散開各自回到工位上。
辦公室裏的徐行周兩耳不聞窗外事，杵着下巴，敲點桌子，看着旁邊毫無波瀾的手機，有點心煩意亂。
另一頭的溫敘結束工作時已經快六點了，收工後她原本想直接走卻被人叫去喝下午茶。
溫敘直接拒絕，那人又提出下一次合作，她無奈叫了莊馨一起。
合作方叫王銘，三十出頭的樣子，今天第一次和溫敘合作。
他伸出手，看向溫敘：“久聞溫攝影師大名，今天一見不成想人也長的這麽漂亮，不知道溫攝影有沒有男朋友啊？”
“我有喜歡的人了。”溫敘淡着一張臉，假笑都不願意。
王銘手還伸着，空氣裏有點尴尬，莊馨立馬伸手握上，笑臉相迎：“謝謝王總對我們溫攝影師的誇贊，王總也是年輕有為啊。”
她微一頓，笑得狡黠：“聽聞王總前不久剛和曲小姐訂婚，我們溫溫和曲小姐很熟的，說不定以後還會負責你們的婚紗照吶。”
王銘臉一僵，幹笑兩聲，只應着好，收回手不敢造次，正經地交談完下次雜志合作後直接離開包廂。
溫敘等人走出去，才笑了出來，給莊馨鼓鼓掌：“你可太厲害了。”
莊馨擡擡下巴，擺擺手：“小意思啦，王銘這人的品性圈裏都傳遍了，他是入贅進曲家，只要一提曲小姐的名字，他保準不敢再招惹。”
她喝了口咖啡，看向溫敘，打着好奇的眼神湊近問：“不過，溫溫，你說的那個喜歡的人現在有什麽進展了？”
“我和他說開了，我想試着再勇敢一次，”溫敘很認真回答，“所以，我準備追他。”
莊馨吓得一口咖啡差點把自己嗆死，連咳了好幾聲才緩過來，一臉的抱怨：“你說什麽？！你要追他！你這麽好的條件憑什麽要追他啊？他誰啊？把他叫出來，我倒要好好看看，他有什麽資格讓你追他！”
溫敘想象着莊馨見到人的畫面，肯定是三天三夜刨根問底，她受不了：“下次再見吧，等我把他追到了再介紹你們認識。”
莊馨對着溫敘左看看右看看，實在是不解：“你就怎麽喜歡那個人？還包庇他，他到底是誰啊？”
溫敘在說與不說之間糾結了兩秒，她低頭看了眼時間，琢磨着離開，拿起身後的包，起身站起來，沒說名字，只留下一句：“我的前男友。”
趁着莊馨又一次崩潰之際，她連忙跑走離開了包廂，只剩下莊馨一個傻愣愣地怔在原地。
溫敘剛剛說什麽？
她的……前男友？！
前男友！！！
莊馨反應過來，擡起眼，包廂裏早已空無一人。
溫敘一出來就打了車，想着時間也快了，猶豫兩秒點開置頂的頭像，發了消息過去:【你下班了嗎？】
靜谧的辦公室裏突然響起一聲震動，像是石子沉湖，泛起的漣漪很小，卻久久不能平複。
徐行周拿起手機，看了眼，不想暴露自己等了太久的心思，動動手指，回了過去：【還沒，在開會。】
看到消息的溫敘信以為真，連忙回：【那我先不打擾你了，你好好開會，一會兒在咖啡店門口等你。】
說完，人還真的下了，良久都沒有消息再發來。
死要面子活受罪是什麽？
徐行周這就是生動演繹。
他無奈低笑：“怎麽我說你就信啊。”
徐行周看了眼時間，整理一下桌子上的資料，把手機和錢包揣進兜裏，跑到下面的咖啡店等着溫敘。
溫敘打車過來用了半小時，車還沒停穩她就看到店門坐着的徐行周，連忙付了錢跑過去。
聽見腳步聲逼近，徐行周擡起眼。
眼前人輕輕揚着笑，眉眼彎彎，氣喘籲籲：“你會開完了？”
徐行周想逗逗她，故意說：“嗯，都開完好一會兒了。”
“抱歉啊，我遲到了。”
徐行周站起來，不想她再自責，懶懶開口：“別抱歉，我騙你的，剛開完的會，我也剛剛才下來。”
“那就好，”溫敘笑了笑，“走吧，帶你去吃飯，不過要借一下你的車。”
鹵煮店離得近過去也用不着開車，聽溫敘這樣說徐行周立馬猜到：“不去那家鹵煮了？”
“今天帶你去吃別的，下次再一起去那家店。”
“下次啊，”徐行周琢磨着那句話的意思，“溫敘，你也挺會的嘛。”
“是嗎？”溫敘別開眼，怕被他看穿。
徐行周笑而不語，坐上車任她帶路。
大概四十多分鐘左右，溫敘把車開進了一條胡同巷子，他倆下了車又走了幾分鐘，在一家小店前停了下來。
店面很小，裏面的人也很少，外面沒有看到牌匾，只有左側放着一張已經掉漆的紅木長椅，上面放着幾個軟墊，軟墊上窩着一只打懶的橘貓。
橘貓感知到有人來，揚着嗓子高叫了幾聲，随之裏面就出來了一位看着六十好幾的奶奶。
那奶奶認識溫敘，一見到就拉着她的手笑着說，“喲，好久沒來了，”她注視到溫敘身後的徐行周，微微一怔，反應過來，看向溫敘拍拍手，有點欣慰，“這次終于不是一個人了。”
一個人……
徐行周看向溫敘，為什麽是一個人？
溫敘柔聲輕笑，說了句：“奶奶，要兩碗馄饨。”
“好好好，你們快坐快坐。”奶奶招呼着他們坐下。
溫敘抱起那只貓放進懷裏，坐在長椅上吹着晚風，看着路邊高聳的常青樹，茂盛的樹葉遮蓋天空，只能看到點零星的藍色。
徐行周看着溫敘高高昂頭，他也跟着昂頭，想要努力窺探對他空白的過去。
“這個奶奶比較熱情，以前只要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過來，經常坐在這裏一坐就是一下午。”
溫敘突然開了口，徐行周視線移下來，扭頭看着身邊的人。
那時已是三月末，傍晚的春風飄揚，吹動樹梢帶着沙沙的響聲，融着溫敘輕柔的聲音打落在耳邊。
“這個地方是我以前意外發現的，巷子裏沒什麽店面，來往的人也少，午後的陽光照過來會很舒服。高聳的樹蔭也很像我們高中時經常一起走的那條林蔭大道。”
溫敘側過眼，笑着看向徐行周：“可惜今天天氣不好，不讓我就中午帶你來了。”
徐行周不了解溫敘那九年裏的日子，也不敢貿然直問，只能一點點地提：“你以前都是一個人來的？”
“嗯。”
“為什麽？不是有朋友嗎，莊馨和柳餘然他們不陪你嗎？”
溫敘往後一靠，風輕輕吹來，不冷不熱，哪怕沒有陽光，此刻也意外的心靜。
她看着徐行周那雙黑亮的眼眸，終于明白心安是什麽滋味。
她輕笑道：“朋友也不能時時刻刻都陪着我啊，而且這個地方我不想和別人一起來。”
“那為什麽帶我來？”徐行周問。
溫敘看了他好一會兒，歪了歪頭:“還能為什麽，因為你不是別人啊。”
“而我……”溫敘停了兩秒，抿抿嘴，慢慢擡眼，“也只想和你分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