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分隔時光
分隔時光
溫敘悄悄半扭頭,偷偷瞟他一眼,怕他想太多,敲敲桌子,立馬轉開話題:“快點吃啊,吃完該回去了。”
“好,吃。”徐行周藏着笑,乖乖應。
所以,溫敘的意思是——
在他之後,她再也沒有想要一個人的念頭了。
挺好。
那說明他在溫敘心裏分量還是很重的。
徐行周越想腦子就越偏,心裏的開心藏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也藏不住,雀躍的笑聲砸落在這個安靜的咖啡店裏。
溫敘聽着那笑聲渾身都不對勁,連忙站起來,催促道:“吃完了沒?吃完就走了。”
徐行周笑了笑,吃完最後一口,跟在她後面走出去:“走走走。”
溫敘鎖好門,怕徐行周多問,連忙先開口:“你還餓嗎?”
徐行周走在她身側,垂眸看她,打趣道:“我要是還餓的話你準備怎麽辦?”
“不怎麽辦,你要是還餓就自己回家吃飯去。”溫敘沒再慣他。
徐行周無奈嘆氣:“溫敘,你沒良心啊,我是因為誰才餓的。”
“你才知道,我這個人一直都這樣啊,自私自利,沒點人情味。”
“你要是真沒人情味,今晚也就不會來了。”徐行周抿抿唇,順勢問,“所以,你下午去了哪兒?能忙一下午都不看手機。”
溫敘轉開眼,沉下神色,低聲道:“就去見了個朋友。”
“柳餘然嗎?”徐行周怕自己問得太刻意,連忙找補解釋,“你今天走的時候我在後面看見你和他一起了。”
“沒有,他只是送了我一趟,”溫敘手凍得發顫,揣回兜裏,“下午是去見了我研究生時候的一個學姐。”
“那個帶你去吃鹵煮的學姐?”
“不是,”溫敘沉默片刻,神色有點恍惚,垂眸悻悻道,“那是另外一個。”
徐行周聽出來她聲音裏的不對,往前跨出一步,彎腰歪頭探出。
溫敘神思正悵然着,面前突然出現一張鬼臉。
徐行周半彎着腰,雙眼往上翻,舌頭半伸出,一張臉使勁地縮在一起。
“噗呲。”溫敘失笑,轉開頭,笑容越來越大,“徐行周,你幹嘛啊?”
“看不出來嘛,我在做鬼臉。”徐行周伸直腰,聳聳肩。
“我知道,好端端的,你做什麽鬼臉啊?”
“就是想看看,我這張臉做鬼臉有沒有效果。”徐行周見她笑得開心,撤回來,走在她身邊,“現在看來,效果甚佳。”
“多笑笑吧,”徐行周停頓一秒,低下頭看向她,“溫冬冬。”
溫敘宛然輕笑,緩緩擡起眼,接上那雙黑眸的視線,她靜悄悄地凝視了兩秒,繼而開口:“徐行周,謝謝。”
溫敘也不是個傻子。
他無端做個鬼臉,無非也就是來逗她開心的。
雖然徐行周沒有承認,但她該明白。
徐行周:“可不能只是口頭謝啊,今晚這塊蛋糕抵不了飯。”
“放心吧,”溫敘失笑,問他,“徐行周,明晚有時間嗎?”
“當然有啊。”
“那就行了。”
徐行周雙手揣兜等着溫敘的邀請,等了三四秒也沒有聲音,他忍不了了:“然後了?你不邀請邀請我啊?請人吃飯怎麽這麽随意啊?所以,我們明天晚上吃什麽?”
溫敘低笑:“不知道。”
徐行周無奈透了:“溫敘!”
晚風喧嚣,有一陣沒一陣的,路燈立在一旁,經過一盞又遇見一盞,地上那兩道影子搖搖晃晃,一會靠近,一會分開。
徐行周在一旁發洩不滿,溫敘在他身邊笑得開懷。
打打鬧鬧的樣子像是回到了曾經。
這條撒滿昏暗光影的小路,如同時空裂縫一般斷隔着,一面是青澀年少,一面是長大成熟。
無論哪面,他們都在并肩,而前方的路長到仿佛一輩子都走不完。
……
第二天,溫敘開始工作。
是一早就對接好的,徐一鳴今天在北京有個品牌代言的線下活動,她負責拍照出圖。
吃完早飯,她直接從工作室出發去了酒店。不得不說,徐一鳴人氣還是挺旺的,離活動開始還有一段時間,酒店下面就已經圍了不少人。
溫敘被工作人員從員工通道帶進去,徐一鳴剛剛做好妝發,見到來人,揚起笑:“溫溫姐。”
“走吧,去酒店後面拍。”溫敘指了指後面布置的景。
布景都是根據整體造型設計的,照片拍拍挑挑,結束的時候也快有一個小時了,離活動開始的時間也快了。
溫敘調試着相機查看照片:“可以了,我修一修就可以給你們了。”
徐一鳴的經紀人劉鑫遞來一杯咖啡:“謝謝溫攝影師了。”
“不客氣。”溫敘接過,喝了一口放在一邊,坐下來拿開電腦開始修圖。
徐一鳴被叫去補妝,看了眼外面坐着的溫敘,又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想着把他哥叫來撮合個午飯。
他這麽想着,一轉眼,電話就打了過去。
電話空響好久,才被接起來,徐行周沙啞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喂。”
徐一鳴一愣:“哥,你怎麽了?聲音聽起來好啞。”
徐行周咳了兩聲:“應該發燒了吧……”
“發燒?你沒吃藥?”
“我剛被你電話吵起來。”徐行周不耐煩地揉揉眉心,催促道,“你打電話到底什麽事兒?直接說。”
徐一鳴聽見這聲音也沒有讓他過來吃飯的心思,轉開話:“哦,沒事沒事,那個我打錯了,你好好休息吧。”
“徐一鳴,你有病嗎?”
徐一鳴在他哥的咒罵裏狠心挂掉電話,連忙跑去溫敘面前。
溫敘看着面前突然跑來的人,擡頭問:“怎麽了?”
“溫溫姐,本來中午打算請你吃飯的,但現在可能沒辦法請你了。”
“沒事,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
“其實也不是有事,是我哥,”徐一鳴垂下眼,演技好的都能拿影帝了,“他發燒了,聽聲音好像還挺嚴重的,可他家裏又沒藥,真是的……”
“我想帶他去醫院,可我一會兒還要去參加活動,也沒時間,怎麽辦啊?”他眉心緊皺,像是十分為難。
溫敘攥緊鼠标,回想着昨天晚上。
估計是吹冷風吹久了才會生病發燒的。
溫敘合上電腦,說:“我去吧,剛好照片也修完了。”
徐一鳴眼睛铮亮,連忙道謝:“那謝謝你了,溫溫姐,我下次休息了請你吃大餐。”
“好了,快去吧,我也走了,一會兒把照片發給你們。”
“好。”
溫敘拿上包,和工作人員叮囑兩句,轉過身,直朝外面走去。
徐一鳴站在原地,悠悠開口:“哥,我這可是在幫你,你要給我好好記上一功啊。”
活動酒店離津園不近,打車過去花了四十多分鐘,溫敘怕徐行周那個倔脾氣不願意去醫院,先在樓下買了藥才上去按了門鈴。
徐行周在床上看着資料,聽見門鈴聲,煩躁地閉閉眼,掙紮着起來,出去開了門。
看見門口站着的溫敘,煩躁的神色瞬間轉變,臉上表情有點懵,眼睛卻亮着:“你怎麽來了!”
不僅是他,腳邊的冬冬也驚喜地直叫。
“你又發燒了。”溫敘低眉瞅着他,想起曾經那次的發燒,眼神有點頗為無奈。
徐行周大概能看懂她在想什麽,咳了聲,懶懶反駁:“你那什麽眼神啊,我身體很好。”
“是,很好,就是一吹冷風,一淋雨就會發燒而已,”溫敘點評,“這麽一算,确實挺好的,也不至于風一吹就倒。”
徐行周艾艾抿嘴:“真是難為你了,居然還記得。”
溫敘懶得和他鬥嘴,往裏看了看:“我能進去嗎?”
徐行周側開身,溫敘走了進去,他跟在溫敘後面走了進去。
溫敘在前方領路的樣子就像她才是這個房間的主人一樣。
不過也确實,一梯兩戶的房間,戶型都差不多,她家是什麽樣的,那他家就什麽樣。
雖然是戶型一樣,但溫敘也拿不定他自己的裝修,回頭問:“你卧室在哪個房間?”
徐行周聽話一指。
溫敘轉身走到卧室門口,她沒進去,就那樣站着門口不動。
徐行周看懂了,她這是在等房間主人先進,有點別扭的禮貌。
徐行周無奈笑笑,低聲咳了兩下,心裏卻暖融融的,擡起腳走了進去,把掩着的房門打開:“進來吧。”
溫敘慢慢挪進去,看見床上的資料和電腦,不禁皺眉:“你還在工作?!”
“一點小事。”徐行周拿起資料和電腦放在後面的桌子上。
溫敘沉着目光看向他,他的耳朵發紅,嘴唇泛白,都這個樣子了,還不知道休息。
真是跟當初一個樣。
溫敘指着床上:“徐行周,躺上去。”
徐行周腦子有點昏昏沉沉的,但他還是十分聽話地躺了上去。
溫敘從包裏拿出剛買的藥,放在桌子上,去外面倒了杯溫水過來:“吃藥。”
“不吃,”徐行周滿不在乎,“我這是小病,一會兒就好了。”
“小什麽小!不吃藥,也不去醫院,你是想被燒死嗎?”溫敘脾氣上來,語氣又兇了,“上次還兇我,你也沒比我好到哪兒去。”
徐行周垂着眼,小聲嘟哝:“所以我們這不是挺配的嘛。”
“你說什麽?”
“咳,沒什麽。”
“行,那就吃藥,吃完藥好好睡一覺。”
徐行周被子一悶,整個人別扭地轉了過去,房間沉默了好久,他才啞着嗓子甕聲甕氣地問了一句:“吃了藥,你是不是就要走了?我這個朋友都這樣了,你就那麽放心我一個人啊?”
聲音低啞的太厲害,溫敘總覺得他在撒嬌,低嘆一聲,聲音也軟了下去:“我答應了徐一鳴,你病好之前不會走的。”
無辜的徐一鳴又被拉出來做個活靶子。
徐行周偷瞄她兩眼,撐着身子坐起來,右手去拿溫敘手裏的藥。
明明身體已經做了選擇,可他嘴裏還是一副不饒人的樣子:“他說你就答應,我說就沒用,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前男友。”
溫敘無奈:“誰是我前男友和這有什麽關系?反正都是前了。”
“你……咳咳咳……”
“好了,別說話了,怼又怼不過,吃藥,睡覺。”
徐行周斂着目光看她一眼,垂下去,拉起被子。
我不是贏不了你,我只是不想看你不開心。
昏暗的房間裏,徐行周側窩在一邊,沉重的眼皮,發暈的腦袋,嘴裏彌漫着殘藥的苦味都一點點在逐漸放大,他的知覺似乎越來越模糊,眼皮也招架不住,藥效開始發散,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溫敘坐在床上,聽見房間裏響起平穩的呼吸聲,才慢慢張開了口,喉嚨裏藏了好久的話終于一個字一個字地蹦了出來。
“徐行周,這次我不會走的。”
“也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