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酸澀青梅
酸澀青梅
“徐行周,你今天是準備住在公司裏啊?”宋祁陽端着咖啡靠在玻璃門上看他,“怎麽不和你鄰居一起回家了?”
徐行周看着桌子上的手機,幽幽瞪他一眼:“要你管。”
“難不成她又抛下你自己走了?”宋祁陽幸災樂禍,“兄弟,我為你感到難過啊。”
被戳到痛處的徐行周忍無可忍:“滾。”
宋祁陽把咖啡放在桌子,朝徐行周打趣:“看來她是真走了,兄弟,我好心收留你一下,陪你吃個飯。”
徐行周朝他扔了個紙團過去:“陪個屁,你自己去吃。”
“行吧,我的關心你不要,那你就守着手機過吧。”宋祁陽無語瞪他一眼,端着他的咖啡離開辦公室。
徐行周轉了個面,望向窗外,那條消息發出去已經三個小時多了,溫敘那邊還是沒有回應。
夜色深沉,高樓裏彌散着點點星光,遠望過去,像是分離隔散的拼圖。
看着明明是在同一時空,卻永遠都無法觸碰到彼此。
咖啡店九點半關門,徐行周下去的時候齊祈剛剛收拾完鎖上門,看見徐行周過來,還沒等他開口連聲道:“先生,我們老板還沒回來。”
徐行周腳步一滞,垂着身側的手指蜷了蜷,摸摸眉頭,不好意思否認也不知道該怎麽應,最後只憋出一個“好。”
齊祈在原地躊躇兩下,指了指公交站的方向:“那我就先走了?”
“好。”徐行周給她讓出道來,站在一旁。
樓下不少的店都關了,周圍剩下點零星的黯淡光影,徐行周站在其中看上去莫名的有點可憐。
齊祈收回眼,掏出手機給溫敘發了條消息過去。
消息發出去也沒立刻有回應,齊祈大概能猜出來,溫敘的手機可能還在靜音。
另一邊的飯店,柳餘然早已經離開,溫敘和方珈麗離開奶茶店後就近找了家飯店,一是為敘舊,二是為踐行。
也許,這次再離開大家可能真的就不會再見了。
一頓飯吃了一個小時,結束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
溫敘送完方珈麗上車,站在原地怔了好幾秒,一個喇叭驚醒她,她回過神來有點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垂下眼一個人沿着馬路又走了幾分鐘。
晚上的風吹起來還是有點刺骨,溫敘搓搓雙手揣進兜裏,碰到那部溫熱的手機,想起來今天有三四個小時沒碰過手機了。
她掏出手機,裏面顯示出來兩條微信,一點開首先彈出來的就是齊祈剛剛發來的那條。
齊祈:【小溫姐,你的那個朋友現在還在店門口,我看他可能是想等你。】
溫敘有點懵,正準備問她哪個朋友,思緒一閃,想起另一條消息連忙退了出來
果然,是徐行周。
他那兩條消息還躺在無聲無息的白色屏幕裏。
溫敘看了眼發來的時間,七點四十。
那是她離開咖啡店不久後。
她退出微信,直接撥了電話打過去。
電話空響兩秒,溫敘打了輛車。
徐行周還站着店門口,也不知道心裏是在跟誰較勁,就是不肯那樣走掉。
兜裏的手機發出響聲,他掏出來,看都沒看一眼就接通,聲音低沉,帶着點煩躁:“幹嘛?”
“徐行周。”
徐行周眨巴眨巴眼,拿開手機看了眼。
上面顯示出來電人——溫冬冬。
他怔愣兩秒,揉了揉眼,把眉頭也給柔揉順了,生怕自己出現了幻覺,移回電話時嘴角微翹,眼睛都蹭地變亮了。
溫敘的聲音緊緊傳來:“你現在還在咖啡店門口?”
“在。”徐行周乖乖應。
溫敘心裏一緊,說不出什麽滋味,好像今天下午喝到的那杯檸檬茶,酸酸甜甜,還帶着淡淡的苦。
悶在喉嚨深處,隐隐發澀。
“我沒回你消息,你不知道給我打電話嗎?”
溫敘聲音有點兇,徐行周卻笑得更開心:“你不回我消息,我也怕打擾你,沒事的,你現在不是回我了嘛。”
他說得那樣坦然随意,溫敘聽着總感覺自己對不起他。
溫敘解釋道:“我不會故意不回你的,我習慣了靜音,今天有事就一直放在口袋裏,剛剛才拿出來。”
“我知道。”
他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一個“我知道”反而襯得更加委屈了。
溫敘心裏更覺得自己有罪。
她沉默兩秒,也想不出什麽安慰的話,只能開口說:“還有……我也不怕你打擾。”
徐行周聽見她的回答,心裏高興得要命,卻裝得跟大尾巴狼一樣:“你說什麽?我剛剛沒聽到。”
溫敘哪兒管他聽沒聽見,摸摸耳朵,扯開話題:“沒什麽,我馬上就到了。你等等我。”
徐行周沒再逗她,應聲道:“好,我等你。”
從P大開到咖啡店少說也要半個小時,車一停穩溫敘付完錢,推門就往外跑。
徐行周靠着木欄上半垂着眼,聽見前面傳來逐漸清晰的跑步聲,嘴角輕揚:“來了啊。”
溫敘站定在他面前,踹着氣,說:“是,來給大少爺還債。”
視線掃過他凍得發紅的手指,溫敘脾氣又上來,語氣極其惡劣:“徐行周,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現在雖然是春天了,晚上也還是冷啊,不管怎樣,正常人也知道要去個暖和的地方待着啊!”
徐行周擡起眼承接着溫敘的兇狠,眉眼帶笑輕輕一彎,适時示弱:“溫敘,我餓了。”
“活該!我不管飯!”
徐行周沒有再說話,只是看着她。
那裏的燈光微弱,街對面群光熠熠的商場倒是反襯了亮光,落在他黑色的眸中,亮閃閃的,他嘴角還挂着笑容,微微低垂的眼,看着乖順極了。
三秒後,溫敘終究先一步心軟,松了口:“你想吃什麽?”
“能去你店裏吃嗎?”徐行周動動腳,“我腿有點僵,走不動了。”
“這個點了店裏哪兒還有什麽吃的,”溫敘這樣說,卻還是掏出鑰匙開了門,“你先坐一下,我去後廚冰箱看看,有什麽你就吃什麽。”
徐行周就近坐下,臉上揚着笑,乖巧至極:“好啊,我不挑。”
“你還不挑啊,”溫敘指出他曾經的罪行,“當年是誰一碗面挑挑揀揀,最後能吃的就剩下幾塊兒牛肉。”
“原來你還記得啊。”
“……閉嘴吧。”溫敘狠狠刮他一眼,聲音卻沒什麽氣勢。
溫敘走近後廚看了一圈也沒剩什麽,店裏的蛋糕都不能過夜,沒買完的也早就他們拿走了,唯獨還剩了一個被徐行周挑過毛病的青梅蛋糕。
溫敘把蛋糕拿起來,走出去遞給徐行周:“也沒剩什麽東西了,就只有一個你挑過刺的小蛋糕,你要不要?”
“要。”徐行周立馬拿過。
“現在不挑了?”
“早就不挑了。”
“為什麽不挑?就你以前那挑剔樣哪兒有那麽容易改變。”
想當初,溫敘帶徐行周去吃面。
一碗面上來,他是香菜不愛吃、豆芽不喜歡、面也吃不慣、湯也嫌味道差,最後能吃的只剩下幾塊兒牛肉和一顆蛋。
溫敘看他太可憐,最後還把自己的蛋也給了他:“徐行周,你真的好挑食啊。”
徐行周放下筷子,問她:“你不喜歡挑食的人?”
溫敘逗着他:“不喜歡。”
徐行周卻反而得意:“那說明我是你的例外。”
溫敘無奈搖搖頭,沒有反駁他的話。
徐行周說得沒錯。
他确實是溫敘人生中唯一一個例外。
“你怎麽記我以前的事記這麽清楚?”徐行周吃了顆青梅,瞟她一眼,故作随意,“難不成……你這九年裏一直在想我?”
“沒有。”溫敘回答極快,一點反應時間都沒有。
青梅還是很酸,一口咬下去,酸澀漫過全身。
回答這麽快,一定有鬼。
徐行周心裏這麽想着,還是不敢确定,吃了口蛋糕,又問:“那你這九年有沒有遇見過喜歡的人,談沒談過戀愛?”
溫敘別開眼,不再看他:“問這幹嘛?”
她又怕自己太過反常會适得其反,拿起叉子吃了口蛋糕,借着動作讓自己變得自然。
“溫敘,你怎麽回事?就這麽一點,你還要搶。”徐行周推開她的叉子,跟個護食的小狗一樣,“不準搶。”
溫敘看他那樣,驀然笑開,沉默片刻,低聲道:“沒有。”
“沒有什……”徐行周話音一斷,擡起眼看她。
溫敘咳了聲,換過話題:“那你呢?談……”
徐行周撐着下巴,直直看着她,輕笑打斷她的話:“沒有,沒談過,一個都沒談過。”
“你不是有喜歡的人嗎?”溫敘轉回頭,眼裏明顯不信,“你沒追她?”
“她不喜歡我。”徐行周悠悠看她一眼。
“所以你是單相思?”
“差不多。”
“挺好。”溫敘自顧自地點點頭。
“好什麽好?”
溫敘轉開眼,點點桌子,淡聲道:“說明那女孩眼光不錯。”
徐行周沉默兩秒,開口叫她,“溫敘,”他敲點着桌子,沉斂的眸光不疾不徐落在她臉上,“為什麽沒有再喜歡別人?”
溫敘眼睫輕顫,攥緊身側的手,移開視線沒再看他,她不知道該怎麽回他,只能沉默着,躲閃着。
徐行周問了個問題,結果把自己的心給懸在半空,忐忑不安。
對面人良久沒有回應,他懸着的心也良久落不下。
徐行周捏緊叉子,嘴抿成一條直線,剛想出聲打斷這個話題,溫敘卻兀地回了話。
“因為,我再也沒有那種想要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