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經年不散
經年不散
第二天中午,他們吃過飯後就一起出發去了機場,回到北京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莊馨和溫敘慢了他們一步,落在後面。
莊馨看着前面的那兩人,實在不理解溫敘是怎麽答應和他們一起回來的,拉過溫敘的袖子,湊近問:“溫溫,你怎麽就答應和他們一起回來了?”
溫敘怕她多想,随口道:“反正都要回去,剛好順道就一起了。”
莊馨心大,溫敘這麽說她也就這麽信了,沒再想那岔,看着天色也不早,搜着附近的餐廳。
莊馨邊搜邊說:“我們一會兒直接找個餐廳搓一頓,然後把柳餘然叫上再一起喝一杯!”
溫敘提醒她:“柳餘然前天出差已經不在北京了。”
“哦,對,我忘了,那就我們倆一起去喝,”莊馨還關心她,“不過你胃不好,你就喝飲料吧,我醉了你負責帶我回去。”
溫敘輕笑:“你真的是一點都離不開酒啊。”
莊馨挽着她胳膊撒嬌:“那你去不去嘛?去吧去吧。”
溫敘無奈:“知道了,我去。”
出了機場,宋祁陽已經開了車過來。
徐行周放完行李,回頭看她倆,但話卻是問溫敘:“要不要一起送你們回去?”
莊馨立馬開口:“不用麻煩了,我們不回家,要去搓一頓。”
宋祁陽接上眼色,順着莊馨的話說:“那不如一起,我前不久新開了一家酒吧,進了不少好酒,莊攝影師,今天我請你們喝酒。”
該說不說,宋祁陽真是踩在了莊馨最愛的點上。
有好酒喝,還是免費。
誰能不心動?
莊馨立馬改口道謝:“謝謝宋總了。”
宋祁陽:“不客氣。”
她倆跟着宋祁陽去了那家酒吧。那條街上酒吧很多,宋祁陽的店建在其中并沒什麽突出的,只是他那店名有點獨特。
非常通俗易懂。
叫“廢物”。
牌子建在酒吧右側,方方正正的兩個字,黑底白光,外觀裝修也是黑白極簡風,沒有一點是和這個名字适配的。
看着就十分違和。
可就是那點違和和好奇倒是意外讓人想進去看看。
莊馨不禁給他鼓鼓掌:“宋總,這名字很特別啊。”
宋祁陽倒是得意了:“一條街酒吧這麽多,就是要有點獨特的地方才能勾人嘛。”
“行了,別炫耀了。”徐行周打斷他的嘚瑟,推開門讓她倆先進去。
裏面的裝修風格有點法式小酒館風,沒有那麽多燈紅酒綠的燈光,更多的是昏橙的暖光,進門就能看到中心臺上有一支樂隊唱着低音輕緩的民謠歌。
沒那麽吵鬧,也沒那麽喧嚣。
有種沉醉落日的治愈感。
宋祁陽帶着他們往吧臺上走,拿了份單子給莊馨點,溫敘沒有喝酒,點了杯飲料跟着他們玩。
莊馨和宋祁陽酒量倒是都挺好的,兩人開了瓶酒在那兒拼,那酒有點烈,後勁兒也大,一瓶快見底的時候兩人才停息戰事。
莊馨這會兒喝得有點暈了,腦子裏想到什麽嘴裏就說什麽:“溫溫,你快給我說說你那個咖啡店裏的朋友到底是誰?我這都好奇了快一星期了!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你會那麽喜歡?”
溫敘心一緊,拍着莊馨的背企圖安撫她,又慌張地瞟了一眼徐行周。
這一瞟,就被徐行周抓了個正着。
他端着酒杯,慢條斯理地問着:“什麽朋友?你又有新朋友了?還喜歡那個朋友?”
溫敘直覺頭疼:“沒有。”
莊馨咋呼反駁:“什麽沒有!溫溫,你不誠實!”
三雙眼睛緊緊盯着她,給溫敘整得都無奈了,她解釋着:“沒有新朋友,上次你去咖啡店找我,店員們誤會了我們的關系,莊馨又是個喜歡八卦的人,她聽了之後也一樣誤會了。”
酒的後勁上來,莊馨已經開始迷糊了,聽見溫敘的解釋都無法在腦子裏把字組起來,宋祁陽還挺清醒的,杵着下巴就窩在一邊看戲。
那一番解釋就只有徐行周一個人在意。
“所以,他們誤會——”他停頓一下。
徐行周敲點着杯壁,盯着她繼續問:“你喜歡我?”
明明他聲音挺平常的,語氣也不重,可溫敘就是不敢擡眼看他。
徐行周的眼睛太強勢了。
她不用去看,就知道只要現在擡了眼,那一切都會暴露。
此時此刻,她沒有攤開底牌的勇氣。
溫敘拿起飲料,借口動作,移開視線,故作松然:“喜歡啊,我的朋友我都很喜歡。”
說完,一飲而盡。
可能是太過心虛,放置杯子的時候手有點抖,杯子沒放穩連帶着倒了其他的,一剎那,慌亂的心跳被動作暴露的一覽無餘。
徐行周看她慌張的樣子,心裏卻有點開心,放下酒杯,直直看着溫敘,邊幫她整理邊說:“嗯,我相信你。”
宋祁陽嗆了一口,撇嘴別開眼,不忍直視那綠茶一樣的徐行周。
溫敘被他盯得就好像是她故意讓人誤會他倆的關系似的,總感覺渾身不自在,找了個借口去洗手間,逃離了徐行周的視線範圍。
等人徹底走遠了,宋祁陽才敢開口:“徐總,你們這是個什麽情況啊?”
徐行周看着溫敘離開的背影,淡聲回他:“就你看到的情況。”
宋祁陽低嘆一聲,悠悠問着:“你說你明明還那麽惦記,為什麽不幹脆直接說開重新追呢?”
徐行周道:“不行。”
宋祁陽不解:“為什麽?你回來不就為了找她嗎?現在也找到了,直接說開了不就行了,何必天天那樣糾結?”
徐行周垂眸,看着手裏的橙溢的酒液,半落在光影裏,無奈笑了笑,眉眼裏盡是柔情,低聲道:“你不懂,溫敘吶,她就像一個小氣球,真正的樣子都被裹在裏面,誰都看不清,也從不會輕易向誰露出。”
“要是真和她說開了,我們不可能還能像現在這樣當朋友。她心思藏得深,我也不知道現在的她還是不是喜歡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願意和我重新在一起。如果全都說出來,她又會豎起一堵牆,躲着避着,把自己狠狠關在裏面。”
“她怕黑,一個人待久了會難受的,我不想看她那樣痛苦,也不想逼她,所以就等她自己慢慢想明白理清楚,看她還願不願意來靠近我。”
徐行周搖晃着酒杯,酒液順着燈光變得模糊,他想起九年前那場青澀的告白。
那時候的他,年少輕狂,仿佛什麽事都能所向披靡,無知無畏的驕傲過了頭,直到現實沉沉砸下來那刻,他才看得清清楚楚。
原來自己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凡人,沒有無所不能的鋼筋鐵骨,也做不了真正的英雄。
只要溫敘想離開,一轉眼就又會和當初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不想要再那樣了。
所以,就用着肉體凡胎,靠着時間輪回,一點點地等着溫敘停駐。
只要她停下一秒,他就不會再放手。
宋祁陽撇眼看他,問:“那如果她一輩子都想不通呢?你還要等她一輩子嗎?”
糾纏一輩子那也是個很好的選擇。
徐行周輕笑,仰頭一飲而盡,烈酒辛辣,滾過喉嚨,留下刺疼的餘味。
一輩子,是他經年不散的念頭。
“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