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老舊錢包
老舊錢包
宋祁陽看着走進來徐行周，湊近小聲調侃着：“徐總，這麽開心，前女友終于理你了。”
徐行周輕瞟他一眼：“要你管。”
“你嘴這麽欠兒，真不知道當初溫敘是怎麽喜歡上你的？”宋祁陽無語地搖搖頭。
“很簡單，”徐行周十分驕傲，“因為我太帥了。”
宋祁陽見縫插針，“所以你們會分手，是因為你變醜了。”
他還添油加醋:“那你這顏值也挺一般啊。”
“……”
徐行周難得被他怼得啞口無言。
氣急敗壞的他對着宋祁陽的椅子狠踹一腳。
宋祁陽毫無防備，好在他反應夠及時，連忙扶住把手，人才沒在會議上出糗。
對面的合作方楊晉聽見動靜轉眼過來：“宋總，怎麽了？沒事吧？”
“沒事沒事，您繼續。”宋祁陽對着楊晉笑眼盈盈，背手卻給徐行周豎了個中指。
等楊晉扭過頭，他才轉過身惡狠狠地瞪徐行周一眼。
狗東西真是狗啊。
徐行周人模狗樣地坐得挺正，毫不在乎旁邊人無聲的控訴。
一小時後會議結束，雙方簽訂合同，楊晉起身朝徐行周伸手:“徐總，晚上我做東，請兩位嘗嘗我們黎城的美食。”
徐行周握手應了聲好。
黎城靠海，離廈門很近，海産十分豐富。楊晉帶着他們吃了一頓海鮮宴，中途聚餐快結束時徐行周找了個借口出去結了賬。
等楊晉再叫服務員來結賬時才被告知，他轉眼望向徐行周:“徐總，說好了我做東請客的，您怎麽還給結了賬啊。”
徐行周摩挲着手裏的錢包，淡笑開口:“禮尚往來，生意才能長久。中午您已經請過了，晚上也該我們請了。”
“好好好，”楊晉大方一笑，朝徐行周他們提出邀請，“徐總，宋總，緣分來得妙不如來得巧，剛好過兩天我女兒辦婚禮就請兩位一起參加。”
徐行周點頭應下。
宋祁陽活躍氣氛，對着楊晉敬一杯酒:“好啊，我這還是第一回參加婚禮。楊總，恭喜了。”
楊晉應下酒，餘光瞟見徐行周手裏的錢包，微微詫異:“沒想到徐總還在用錢包，我以為只有我們這些老人才會念舊，不舍得換。”
另一位合作方顧鐘也開了口:“我們那個年代很流行往錢包裏塞照片的，不知道徐總這個裏面有沒有？”
徐行周垂眸，目光落在黑色錢包上，滿目溫柔:“有。”
“那看來是個很重要的人了。”
“嗯，很重要。”
能不重要嘛。
宋祁陽一看到這錢包就不免心虛。
當初，宋祁陽知道他和溫敘分手，還是被甩了後，看他天天冷着臉半夜失眠難受，就努力在大學裏介紹新的人給他，好讓他脫離苦海。
結果那人看也不看一眼，每次跑得比兔子還快。
其中有次，宋祁陽帶他去了酒吧，酒喝到一半，徐行周又開始掏錢包，結果尋遍渾身上下都沒有找到。
宋祁陽不明白他在急什麽，還以為是徐行周喝醉了：“那破錢包有什麽好的，沒事啊，兄弟明天給你買一堆好的。”
徐行周：“滾蛋！那是我女朋友送我的！那裏面還有我女朋友的照片！”
“不是都前女友了嗎？”
“屁！我沒同意，我說是女朋友就是女朋友，給我記住了，我是有對象的人，将來要結婚的，別天天想着吓給我介紹別人！”
好在最後錢包是找到了，裏面的照片也沒丢。
那時候，距離他們分開已經半年多了。
也是那個時候，宋祁陽才知道徐行周從來都沒想過放棄溫敘。
他甚至還想過要和溫敘結婚。
宋祁陽實在不懂，徐行周對溫敘到底是有多喜歡，才會在被抛棄之後依然選擇愛她。
飯後，他們跟着楊晉去了婚禮準備的度假村酒店。
徐行周坐在昏暗的房間，看着錢包裏那張偷偷藏下來的照片。
溫敘當初送他錢包的時候，并沒有給他照片，這張照片還是他後來在一張作廢了的報名表上偷偷撕下來的。
楊晉剛剛有句話說的很對。
不舍得換。
他不舍得換這個錢包，也不舍得放棄溫敘，更不舍得忘記那段別扭卻又肆意的年少時光。
他記得那天是跨年。
江城的冬天很冷，風吹過來刺骨的疼，溫敘前一天告訴徐行周今天要在家裏過，他信以為真，所以聽到門口有門鈴時什麽都沒有想。
徐一鳴離門口近跑過去開了門，看見門口的溫敘，立馬蹦出笑，大喊着:“溫溫姐!哥!溫溫姐來找你了!”
徐行周懵愣地從沙發上爬起來跑到門口，看見溫敘時人又傻又呆地挂着笑。
絲毫沒注意到自己此刻穿着睡衣，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真是一塌糊塗的形象。
徐行周換完衣服跟着溫敘出了門:“你不是說要和叔叔一起跨年嗎？”
溫敘下巴圍在圍巾裏，小聲問了句：“你不想我來嗎？”
人生第一次給喜歡的人驚喜也不知道對不對，她心裏還有點心驚膽戰。
徐行周看懂她的不安，揉揉她的腦袋，箍着人抱過來:“哪兒能？我巴不得你天天來找我。”
溫敘藏着笑，把手裏準備的東西捧起來，遞給徐行周:“新年禮物。”
她雙手捧着袋子，眉眼雙彎，眼裏閃着光，光裏全是徐行周。那刻，徐行周心裏頓時感覺被填得滿滿當當，像沸水煮過的小火鍋咕嚕咕嚕地直直冒泡。
徐行周接過，拆開一看，裏面是一個黑色錢包：“為什麽要送我錢包？”
溫敘輕聲笑了笑，慢吞吞開口：“我媽媽年輕的時候給我爸爸親手做了一個錢包，他用好久好久，錢包裏還放着一張他們兩個年輕時候的照片，也留了好久好久。”
徐行周抓到重點：“所以，這是你親手做的？”
“……不是。”溫敘心虛地摸摸耳朵。
徐行周輕笑，攥緊錢包：“行，我懂了。”
“你懂什麽了？”
“懂了你的小心思啊，”徐行周無奈笑道，“別扭的溫冬冬。”
溫敘說了很多話去回答為什麽送徐行周錢包，卻又沒有一句說到重點上。
但徐行周卻聽懂了。
她是在說，徐行周，我也會愛你好久好久。
溫敘總是這樣，無論是喜歡還是愛都要拐好幾個彎表達，讓人聽起來總是無厘頭又有點莫名其妙。
但沒關系，徐行周這個人啊，最擅長的就是在每一個拐角處張開擁抱去迎接她。
迎接她懵懂的喜歡，也迎接她蹩腳的愛。
……
窗外的晨曦剛剛升起，與此同時的北京溫敘也登上了飛機。
黑雲缭霧，一閉一睜，飛機已經落地。
出了機場，黎城是個陽光大好的晴天。
莊馨呼吸一口新鮮空氣，感慨道:“天氣真好啊。”
溫敘望向藍天，意味深長落下一句:“是啊。”
莊馨興奮地掏出手機，勾過溫敘拍了張合照，坐上車的時候，修完圖轉手就發了朋友圈。
配文——解鎖打卡新城市。
下面還添了黎城的定位。
朋友圈發出去三個小時，另一頭喝着酒的宋祁陽終于看到這條，當時差點沒把自己嗆死。
周圍人圍上來:“宋總，還好嗎？”
宋祁陽扯過紙巾随意擦了擦:“沒事沒事，你們喝着，我出去一趟。”
徐行周雖然簽了合同，但事還沒忙，這會兒正在房間裏和美國的小叔一起開着視頻會議。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急躁的門鈴聲，還有宋祁陽的大嗓門:“徐行周，開門！”
徐行周示意他們暫停一下，跑出去開了門，淡着一張臉：“幹嘛？”
電梯被人占了，宋祁陽直接八樓跑上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溫、溫敘，來了。”
徐行周眼睛一亮，還真的踏出一步，往外看了看。
屁的溫敘，連個鬼影都沒有。
徐行周脾氣上來：“宋祁陽，你有病啊？”
“不是這兒，朋友圈，”宋祁陽點開手機遞給他，“你自己看，莊馨三個小時前發的，她們來黎城了。”
徐行周拿過手機，看見熟悉的人，也看見了熟悉的機場。
宋祁陽靠在牆上，出聲問：“你說她是來找你的，還是來工作的？”
徐行周沒理他，扯過門口的大衣朝外跑：“你幫我把會開完，我出去一趟。”
“不是，徐行周，你就這麽走了？”
等人走出拐角沒了影兒，宋祁陽無奈搖搖頭：“真是沒救了。”
婚禮的酒店很遠，溫敘她們的車從機場開過去要了三四個小時，等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婚禮合作方安排了人在酒店門口接她們，莊馨走進去一看才發現這是個度假村，環境很好，路過前坪草地時有一群賓客在看前面播放的露天電影，進了裏廳人稍微少了點。
她們的房間在九樓，拿了房卡坐上電梯，行至八樓時，不知是誰在外面按了鍵，電梯門猝然朝外打開。
打開的那一剎那，溫敘怔住了。
她看見了朝電梯口跑來的徐行周。
徐行周也愣住了。
他見到了想見的溫敘。
兩人錯愕之際，定在原地，眼神纏繞交織。
兩秒後，鐵門毫不留情地關閉，只留下心裏久久未散的震蕩。
電梯到達九樓，溫敘把行李遞給莊馨:“你幫我放到房間裏，我出去一下。”
莊馨剛剛在玩手機，什麽都沒看見，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見跑遠的溫敘幹巴地眨了眨眼。
樓下，徐行周回過神來，連忙朝旁邊的樓梯間跑去，跑到中層樓梯時，聽見了樓上傳來的腳步聲。
一擡眼，就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想了很久很久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