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漣漪石子
漣漪石子
飯後，冬冬被徐行周帶回去上藥，剛上完藥，手機又響了起來。
是剛剛的那個女孩。
徐行周看着這三個紅豔豔的愛心，直覺頭疼，連忙挂斷。可那人跟不知停似的一個勁兒的打。
無奈，徐行周還是接了。
“徐一淼，你要幹嘛啊？打個不停。”徐行周對着就是一番冷淡的質問。
徐一淼激動萬分，絲毫沒管他哥的心情：“行周哥，你和你前女友複合了？！”
複合個鬼。
被戳到痛處的徐行周脾氣更大了：“管你什麽事？有事就說，沒事就滾，別跟你哥一樣天天八卦，沒個正事。”
徐一淼是徐一鳴的親妹妹，比他小一歲，是他們老徐家這一代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女孩，大家都很寵，從小就嬌生慣養的，一直都跟着母親生活在美國。
她不認識溫敘，但從徐一鳴和宋祁陽的口中也多少了解到了一點徐行周那段凄凄慘慘、未得善終的初戀往事。
徐一淼抿抿嘴，正經說事：“我爸說黎城的分公司有個項目不好談，本來他是準備回國自己去處理的，但他最近不小心傷了腰現在還在醫院休養，讓我打個電話跟你說一聲讓你過去一趟。”
徐行周：“好，我明天就去。還有事嗎？”
徐一淼撒着嬌：“有，我準備下個月去北京一趟。”
徐行周開着免提，看着黎城分公司的資料：“你來北京幹嘛？”
徐一淼說：“我想你們了嘛。”
“可別，我受不起。”
“哥！”
徐行周沒一點感情：“挂了，要來自己給徐一鳴打電話，讓他接你。”
挂完電話，腳邊的狗叼着飯碗跑過來沖他搖尾巴。
倒是忘了，只知道給溫敘做飯，忘了這狗也還沒吃。
徐行周給冬冬喂完飯，資料也差不多看了個大概，掏出手機給溫敘發了條信息。
X：【睡了嗎？】
溫敘窩在床上，睡也睡不着，一閉眼都是那紅彤彤的愛心和那個女孩的聲音，手機兀地一響，她撈過來看了眼，掩掩嘴角，動動手指。
徐行周的視線裏彈出一條信息。
溫冬冬：【幹嘛？】
X：【我明天要出趟差，冬冬先放你家。】
溫敘指尖微顫，垂下眸：【你去哪兒出差？】
不會是要回美國吧？
最後這句她沒敢問。
視線落在屏幕等了兩秒，心也跟着懸了兩秒。
X：【黎城。】
溫敘看到答案，嘴角微翹：【好，那你明天把冬冬送過來。】
兩人互道晚安後，也不知為何久久定在原地，嘴角若有似無地挂着笑。
第二天一早，徐行周就把冬冬送了過去，和宋祁陽一起出發去了黎城。溫敘這些天沒有工作都待家裏，直到三天後，莊馨一個電話把溫敘叫了過去。
溫敘給冬冬喂完飯，出門去了工作室。
莊馨回來後，來工作室來得很勤，大概又是剛剛分手才有了空閑。她看着溫敘一來，立馬拉着人跑到辦公室。
溫敘被拉得一頓，坐在沙發一臉茫然地看着莊馨：“怎麽了？”
莊馨久久沒有說話，對着溫敘左看看右看看，把溫敘看得一愣一愣的。
“到底怎麽了？”
莊馨問：“聽說你談戀愛了？”
溫敘皺眉：“你聽誰說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談戀愛了。”
“昨天去你店裏喝咖啡，聽若雨他們說的，”莊馨不相信地瞅她一眼，“他們說看見你和一個帥哥天天一起走，還有說有笑的。”
溫敘頭疼，無奈道：“他們想錯了，那不是我男朋友。”
那是我前男友。
溫敘更不敢說，這要是讓莊馨知道了，又要追根問底地唠叨個不停。
莊馨直道華點：“不是男朋友，那就是暧昧對象了。”
溫敘喝着水差點給自己嗆到，連咳了好幾聲：“哪兒來的暧昧啊，我們就是朋友。”
“你和朋友是怎麽相處的，看看柳餘然就知道了，”莊馨搖搖頭，“九年了，我不是沒想錯過你們的關系，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反應？”
溫敘問：“什麽反應？”
莊馨回想從前：“大一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問過你柳餘然是不是你男朋友，你淡着一張臉沒什麽表情的就說了不是，還說以後不要再提。後來工作室裏的人也問過，你還是那樣，一點情緒變化都沒有。”
她頓了一下，看向溫敘：“可現在呢？你的反應很大，甚至連虛心都很明顯，還說不是嗎？”
溫敘垂眸，靜了片刻，半晌，默然飄落一句：“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莊馨看懂了溫敘眼底的無可奈何，張張嘴，最後也沒能再開口問為什麽。
成人世界裏沒有那麽多機會去肆意，很多東西不能就是不能，事事沒有原因，也沒有一個正确的結果。
在現有的可能裏，他們已經成了最好的關系了。
溫敘轉頭，望向窗外，二月似乎已經快結束了，窗外的嫩芽蓬勃生長，飽滿的綠意仿佛要洶湧破殼一舉刺破這灰白的天空。
徐行周這一去，好像已經離開三天了吧。
不知道，他回來還能不能趕上初春。
莊馨看了眼，從桌子上拿來平板調出郵箱：“給，找你的活。”
溫敘回神接過，看了眼。
是個私人的婚禮約拍，地點是——黎城。
溫敘：“我明天就去。”
莊馨詫異：“倒也不用這麽急？”
“就當過去玩幾天了。”
她這個提議好，莊馨跟着開口：“那我和你一起去，剛好最近沒有工作。”
“你不是才回來沒多久嗎？”
“那又不一樣，這次是你工作，我玩。”
溫敘無奈，離開辦公室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剛準備整理婚禮方案，朋友圈裏又蹦出了一條信息。
果不其然。
是徐行周。
徐行周和溫敘一樣，都不是什麽愛發朋友圈、分享日常生活的性格。可自從徐行周去了黎城，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朋友圈一天好幾條的發，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幹嘛。
這次他只發了一張鹵煮的照片。
這幾天都這樣，每次都只發一張照片，沒有任何文案，但又能及時的知道他在幹什麽。
搞得跟在向什麽人報備行程一樣。
溫敘笑容僵住，被自己的想法刺激到。
不會是真的在向他喜歡的那個人報備行程吧？
不然，他也不可能這樣頻繁的發朋友圈啊？
所以，他現在是在和那個女孩聊天嗎？
溫敘這樣想着，點開了徐行周的聊天界面，裏面還停留在昨天晚上，徐行周問她冬冬怎麽樣的時候。
這三天裏，他們之間好像除了冬冬再也沒有任何話題。
溫敘躊躇兩秒，心一橫，還是扔了顆小石子砸過去。
另一頭的徐行周左等右等，在溫敘的消息發來的瞬間，嘴角升起笑意。
溫冬冬：【鹵煮好吃嗎？】
溫敘不是習慣主動的性格，這些天除了問狗的情況，徐行周也想不出其他理由，破天荒的發了朋友圈也沒等到想等的人來寵幸。
好在今天和客戶談生意的時候，對方找的那家飯店有道鹵煮，味道雖然一般，但至少有了借口。
這不，借口借得很好。
徐行周離開微信，直接給溫敘打了電話過去。
溫敘眼睛還盯着那片投下石子的白色湖面，忽然被徐行周打來的電話驚起一片漣漪。
沉底的石子被徐行周穩穩接到。
溫敘接通電話。
徐行周不着調的聲音從裏面傳來：“不好吃，一點都比不上你帶我去的那家。”
溫敘笑着，笑容越來越大：“真的嗎？”
徐行周：“當然了。”
溫敘揉着桌邊的白紙：“你還要在黎城待幾天？”
徐行周答：“事情還沒忙完，不出意外還要個兩三天。”
溫敘：“那就好。”
徐行周皺眉：“好什麽？你很不想我回去？”
溫敘故意逗他：“嗯，我很喜歡冬冬，你不回來它就能一直待在我家了。”
徐行周無語:“那傻狗哪兒值得喜歡了？”
“你自己選的狗哪兒值得喜歡你不應該最清楚了嗎？”
我會選它，只是因為你喜歡。
徐行周問:“它乖嗎？”
溫敘答:“挺乖的。每天都按時吃飯，睡覺也沒有什麽動靜，不吵不鬧，陪在身邊還莫名有種安全感。”
徐行周頓時心癢癢。
他又有點想宰狗了。
安全感？！
那傻狗能有我有安全感嗎？
那邊有人叫了徐行周去開會，看來他是真的很忙。
溫敘出聲叫了他：“行了，你去忙吧。”
徐行周幹巴巴應了聲：“好。”
她等着徐行周挂斷電話，等來的卻是徐行周叫她的名字。
“溫敘。”
聲音有點溫柔，隔着手機傳來輕微震動，仿佛剛剛的漣漪就在心口微微蕩漾。
溫敘手裏的那張紙已經徹底不能用了。
她應道：“怎麽了？”
“回來後，再帶我去一次那家店吧，”徐行周找着借口，“我要彌補一下我的胃。”
“知道了，”溫敘望向窗外搖曳的樹葉，“等你回來，應該就到春天了。”
徐行周也擡眼看向外面的藍天，陽光正正好。
“那也不錯，春天很适合見面。”
挂完電話，溫敘看着手裏那張被揉得亂七八糟的白紙，無奈笑着嘆息，拿起另一張平整的。
還沒等她寫上什麽。
行動力超強的莊馨就把定好的明天要去黎城的機票給她發了過來。
和機票一起發來的，還有徐行周聊天界面裏出現的三個字。
春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