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誰的誰啊

第88章 季楚哥，你能溫柔點嗎

季楚哥，你能溫柔點嗎

最初的怔愣過後，古衛恒酒勁上來，腦袋痛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他忍着胃裏的脹痛和惡心，神志不清的往屋裏走，嘴上卻不忘跟季楚道歉，“找我啊，對不起啊，季楚哥，我……我腦子這會兒……不太清醒，有什麽……你等我先睡一覺再說，好不好？”

古衛恒沒有多餘的腦力來思考季楚哥為什麽會找他，而且還準确的知道他就在季洵這裏？他頭痛，胃痛，渾身都難受，一步三晃的走到沙發邊，把自己頭重腳輕的砸到沙發上，嘴裏噴出濃烈的酒氣，然後眼睛一閉，腳一蹬，大有一副睡死過去的模樣。

茶幾上，地毯上，橫七豎八的躺着一堆空酒瓶，看得季楚眉心緊皺，空氣中的酒味也讓他很不舒服。

“你是把酒當水喝了嗎？”季楚不滿的出聲，把食盒輕輕地放在茶幾還算幹淨的一角。

“嗯……”

古衛恒閉着眼暈暈乎乎的出聲，也沒聽清季楚說的什麽。

沉默片刻，季楚才語氣深沉的問他，“你什麽時候回家？”

半醉半醒的酒鬼還是沒聽清。

古衛恒皺了皺眉，不耐的哼了兩聲，“嗯……我好煩啊，有……什麽話等我睡醒再說。”

咕嚕完，古衛恒把臉轉向沙發的一邊不再吱聲了。

季楚靜靜地看着沒有動靜的古衛恒，眼眸幽深。

半晌，季楚終于還是忍不住站起身，他一把拽着古衛恒的後脖頸，将人毫不客氣像拎小雞似的提起來，面無表情的直奔一樓的客用衛生間。

古衛恒皮膚光滑，觸手下的肌膚白皙溫熱，季楚只覺手心裏的溫度也跟着燙起來，面上卻是一片淡漠。

古衛恒一米八五的大個子，竟也被季楚輕輕松松的提着走，且毫無還手之力。

“哎哎？季楚哥！季楚哥……有話好說……你是當兵的，你不能犯錯誤！季楚哥……我錯了！我錯了！我真錯了……”

古衛恒突然被拽起來，酒意瞬間就去了個五五六六，他捂着泛疼的胃，渾身無力掙紮不開。

季楚面色淡然，不為所動，進了衛生間，一把拉開洗浴室的門，直接把古衛恒扔進了潔白的浴缸裏。

“啊……”

古衛恒輕呼，直覺腰好像被撞了一下。

不等他反應過來，然後就是冰冷的水如瓢潑大雨一般從頭淋下。

“啊！”

古衛恒想站起來，可是沾了水的浴缸每每讓他腳底打滑，硬是試了好幾次都摔了回去，被冷水一激，本來還醉醺醺的人瞬間就清醒了個七七八八。

古衛恒很快被淋成了落湯雞，整個人狼狽至極。

“季楚哥！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別……”

這回的道歉聽上去倒是真誠多了。

季楚關上開關，扔掉手裏的花灑，面色無改的看着他，“清醒了嗎？”

古衛恒艱難的爬起來，也不顧自己渾身濕透，踉跄了幾下，好不容易站穩身子。

“清醒了。”古衛恒低着頭老老實實的說，聲音艱澀難堪。

古衛恒覺得自己很狼狽，尤其還被如兄如父的季楚哥抓到，臉上泛起難堪的紅雲，他咬着嘴唇，眼眶發紅，無意識的揪着自己的襯衫下擺，本來就皺巴巴的衣服這下徹底報廢了。

因為穿的是白色的襯衣，這會兒被水澆了個通透，雜亂的緊緊貼在身上，隐隐綽綽的能看到衣服下線條流暢的腰身，被濕衣服貼着勾出的淺淺的腹肌形狀，再往上，甚至是胸口的……

季楚眼眸一暗，立即制止了腦中瘋狂的想法，他轉過身，磁性的聲音暗啞的說道：“去樓上換了老三的衣服再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說完，季楚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古衛恒在樓上摩挲了很久，最後才換了季洵新買的襯衣西褲下來，季洵的衣服大多是偏商務型的正裝，不像他鐘愛休閑風的西服，但這個時候，貌似也沒得挑了。

古衛恒緩慢的邁下樓梯，剛踏進客廳，一眼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茶幾和地毯上已經看不見半個酒瓶了，空氣中飄着好聞的茶花味清新劑，雖然還混着淡淡的酒味，但味道已經不像之前那麽難聞了。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季楚哥收拾的，他一向看不慣髒亂差毫無紀律的人，顯然他今天好死不死撞在了季楚哥的槍口上，所以才會被他當成他的兵那樣教訓了吧。

嚴格來說，季楚哥對他已經算格外手下留情了。

古衛恒不是沒有看見過季楚哥是怎樣收拾那些剛入伍沒有規矩紀律的新兵蛋子的，那可比他慘多了。

想到這，古衛恒不安的挪着腳步過去，頭都快埋到肚子上了，“季楚哥……”

說話的聲音很小，像蚊子哼哼，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就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似的不知所措。

茶花香裏突然飄來極輕的一聲嘆息，季楚淡淡的開口，“坐吧。”

古衛恒老實的坐下，卻還是不敢擡頭。

他知道自己這回闖的禍大，說不好整個古氏都得讓他玩進去，沒想到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他爸沒打電話來，反而是季楚哥親自來抓他。

古衛恒抿了抿唇，一言不發。

然後他聽見季楚哥問他，“你打算躲到什麽時候？”

古衛恒臉色一白，嗫喏着嘴唇，卻還是沒有開口。

時間一時變得很安靜。

季楚因為職責，一直有看新聞報紙的習慣，所以，古家在出事的第一時間他就知道了，他特意卸下繁忙的事務，先去醫院看望了已經轉到普通病房的古一鳴，見人沒什麽大礙後，這才開始來找古衛恒。

……那個記憶裏白貓兒一樣的少年，始終是他放不下的妄想。

五分鐘後，季楚又是一聲嘆息，這回古衛恒聽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

季楚也沒逼他回答，只是把食盒的食物一道道小菜拿出來擺在古衛恒面前，說，“兩天了，飯也沒好好吃，光喝酒，你胃裏不難受嗎？”

“先吃飯吧。”季楚把一碗粥放在古衛恒面前，然後拿着勺子遞給他。

粥是蔬菜鮮蝦粥，碧綠的蔬菜混着晶瑩淡粉的蝦肉，還有粒粒剔透的白米，光看着就讓人很有食欲，食物的香氣湧入古衛恒的鼻尖，胃部的疼痛此刻瘋狂叫嚣着。

他眼眶酸澀，接過了季楚遞來的勺子，聲音悶悶的開口，“謝謝季楚哥。”

他以為，季楚哥會狠狠罵他一頓的。

古衛恒一口一口的喝粥，粥還是溫熱的，暖意一直從喉嚨漫上心頭，胃總算是舒服了許多。

古衛恒安靜的喝着粥，季楚也沉靜的看着這個人。

古衛恒算是他看着他長大的，小的時候白白嫩嫩的，倒也乖巧，可自從古衛恒十八歲後，他進了部隊，沒有時間再管他們，結果，古衛恒在花花公子纨绔少爺的道路上一去不複返，季洵更是我行我素叛逆的要上天。

十八歲！十八歲是個人生的分水嶺啊。

季楚突然覺得有點頭痛，生平第一次生出了那麽一點點後悔的心思，那一年他至少應該把話說清楚再走的，也許，阿恒就永遠會是以前那個乖巧的少年。

季楚皺眉，看見了古衛恒眼角挂着的淤青和嘴角的青紫，甚至顴骨還挂了彩。

古衛恒皮膚白，平時哪怕是磕碰一下，痕跡都比別人明顯，更別說和人打架後受的傷了。

沉默了一瞬，季楚蹙眉低聲問，“和人打架了？”

古衛恒一怔，錯覺嗎？怎麽會在季楚哥的聲音裏聽出了心疼的情緒。

但他很快把這點錯覺擯棄，無所謂的笑了笑，“嗐，這點傷不叫事兒，季楚哥，你不用擔心。”

聞言，季楚也只是淡淡的囑咐了一句，“以後，別和人動手。”

“嗯。”古衛恒聽話地點頭，“放心吧，我以後絕對……”

“要打就一次把人按死，打不過就跑！總之，別讓自己吃虧。”

話沒說保證完就被打斷的古衛恒：“？”

季楚哥，你變了！這不是我那個成熟穩重的哥哥說出來的話！

喝了一碗粥，吃了點菜，胃裏有了食物，總算好受了許多，古衛恒自覺地把吃完的碗碟收到食盒裏裝好，再次真誠的跟季楚道謝，“謝謝你，季楚哥，還特地給我送吃的來。”

“嗯。”季楚淡淡的應了，微蹙的眉頭稍微松展了些，“那你什麽時候回去？”

話題又回到一開始的時候。

古衛恒聞言默然不語，本來看着季楚的目光也飄忽的移開。

“你家出了這麽大的事，你不能總一直躲着。”季楚看着他，目光裏帶着不可忽視的銳利，“遇到問題了就想辦法解決！既然享受了古家帶給你身份的便利，作為古家的一份子，你就得承擔相應的責任。”

“……我知道。”好半天，古衛恒才艱難的開口，“季楚哥，我沒想着要逃。我只是，只是還沒做好準備……”

“為家人撐起一片天不是應該的嗎？這個還要做什麽準備！”季楚看着眼前萎靡的青年，一時心情複雜，他沉聲道，“阿恒，你先是你爸的孩子，再是個男人，你已經長大了，任性了那麽多年，總該學着長大了！”

“怕什麽！再不濟，還有我在你身後給你撐着，有什麽難關過不去的。”季楚說。

聽着季楚的聲音，古衛恒忽然的，就覺得眼眶有點發燙，他想，這一定是因為外面天氣太熱的原因。

“嗯。”

這一聲古衛恒仿佛是從鼻子裏發出的，他鼻頭酸酸的難受。

“那就回去吧，叔叔醒來，其實最想看見的人是你。”

“嗯，我一會兒就去醫院看我爸。”古衛恒嗓子沙啞，強忍着不讓眼裏的熱意滑下來。

“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再找人擦亮眼睛。”季楚幾乎是面冷心硬的說道，“再犯蠢，我就像今天一樣讓你清醒清醒！”

古衛恒心裏更加酸澀，扯開嘴皮笑了笑，故意埋怨，“季楚哥，你就不能對我溫柔點嗎？”

季楚沒有回答，只是看着古衛恒的眼裏，深邃的眸子裏到底多了些溫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