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2023年
第44章 2023年
第二天一早,賀晴撅起身子輕輕捏楊雲帆的臉,把他捏醒,楊雲帆慢慢地睜開眼睛,睜眼就看到他心愛之人,一瞬間內心脹滿了幸福感,他一把将賀晴攬進臂彎,美滋滋地将她抱在懷裏,像是小女孩抱着自己心愛的洋娃娃。
“我們該起床啦!”賀晴枕着楊雲帆的肩膀,點着他的鼻尖說。
“我們今天有什麽活動嗎?”
“你起床嘛,你起床就知道了。”
“好嘞!”
收拾完後,賀晴簡單抹了個防曬霜就準備出門,楊雲帆注意到了。
“今天不化妝?”
“今天不化妝,因為今天要去一個神聖的地方。”
“什麽神聖的地方?是不可以化妝嗎?”
“沒有啊,這只是我個人表達崇敬的一種方式而已。”
“神聖?崇敬?什麽地方啊?教堂?哦,我知道了,你該不會是想跟我在教堂……”楊雲帆越想越離譜。
“想得挺美!快出門啦!”
經過一些車程,兩人到了目的地。
“到啦!”
“九——峰——禪——寺。”楊雲帆一字一頓地讀出牌匾:“寺廟?你說的神聖的地方就是這兒啊?難怪你昨晚上要我沐浴更衣,我還以為是要幹啥呢!”楊雲帆像是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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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樣!要崇敬。”賀晴比了個雙手合十的動作。
“咱們來這裏幹什麽呀?”
“走啦!”
九峰禪寺是上海唯一一個建在山上的寺廟,兩人一步一階梯相互扶持着爬上山頂,就像四年前他們登上衡山時那樣。終于到了山頂,賀晴徒手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服,又給楊雲帆的行頭拉直扯順,然後才走進大殿。
賀晴直身跪下,雙手合十于胸前,閉上雙眼,虔誠地祈求佛祖保佑她心愛之人:
佛祖啊,我別無他求,只求您庇佑,護佑雲帆平安。
楊雲帆站在殿外,看着她認真地許願、磕頭,不知道她內心所求是什麽。過了一會兒,賀晴手裏攢着什麽東西出來了,像是一撮紅線,她在楊雲帆眼前展開——是平安符。
“我小時候也戴平安符來着,是我爸爸在我出生的時候去廟裏求的,但是我上初中後覺得它不好看,就摘了,現在我才體會到爸爸的心意,他希望我一輩子平平安安的,這也是我的心願,給你戴上這個平安符,希望你也平安順遂。”賀晴一邊碎碎念,一邊給楊雲帆戴上平安符,并将它塞進他的衣服裏,貼身戴着。
楊雲帆這才意識到,上次他跳海救人的事仍讓賀晴心有餘悸,路途遙遠地來到這裏求平安是求的他的平安,這一瞬間,一個強烈的想法占據了他的大腦:求婚。
返回基地前一天,楊雲帆借口基地有任務,便提前離開了,其實是要偷摸着去定制求婚戒指。他來到一家老手藝店,這是有一次他跟賀晴出來玩,無意間發現的一家小店,裏面是一個七十高齡的老人家帶着一個二十來歲的學徒。他們店裏的首飾都是兩師徒親手制作的,店裏敲銀磨金的聲音聽着甚是悅耳。當時賀晴很喜歡這裏的小首飾,買了幾對耳環回去了,楊雲帆便心裏留了個底,現在派上用場了。
他大聲地跟老爹爹打招呼:
“老師傅!您好啊!”
“哎!你好你好!”老師傅從他的工作中擡起眼鏡看楊雲帆。
“您要看點什麽?”一旁的小徒弟邊擦手邊小跑過來迎客。
“我想定制一枚戒指。”楊雲帆說出他的訴求。
“求婚還是結婚吶?”
“求婚。”說出這倆字時楊雲帆止不住地一笑,仿佛生怕別人看不出他現在很幸福。
“那好啊!想要什麽樣的?比如什麽材質?什麽種類的工藝?”
“要鉑金的,其他的沒什麽要求,就想刻字到戒指內圈裏。”
“刻什麽字,您寫下來。”小徒弟拿來紙筆,楊雲帆在紙上工整地寫下八個字:
晴空萬裏,揚帆起航。
“您這求婚內涵挺有意思哈!”小徒弟看了看紙上的字說到。
“能做嗎?”
“能,只是字數有這麽多的話,刻出來字可能有點小。”
“那如果把戒指做大一點呢?字會不會大一點?”
“您求婚對象是女生吧?”
“您這是說的什麽話?當然是女生!”楊雲帆覺得小徒弟說的這話又離譜又搞笑。
“您知道的,現在這個時代,什麽都很正常。”小徒弟說這話的表情意味深長,楊雲帆懂了他的意思,也會心一笑,随即再篤定地說了一遍:
“是女生。”
“那既然是女生的話,我不建議把戒指做得太寬太大,不好看,您需要的話可以适當地做寬一點點,那樣您要刻的字可能就能顯眼一些。”
“行,就按您說的來。”
“做寬一點的話戒指的克數可能就會重一點哦,先提前跟您說明。”
“那沒問題!”
“好,那您就先登記一下您的信息,姓名和電話號碼,然後付個定金就好了。”
“好,大概多久能拿呢?”
“因為不到兩個月就是快五一勞動節了嘛,結婚高峰期,店裏已經有很多訂單了,所以短時間可能拿不到您的戒指,最少得兩個月。”
“這麽久!”
“慢工出細活嘛,畢竟每一個首飾都是我和師傅純手工制作的,前面已經預訂了的客戶,我們也要保證質量嘛。”小徒弟耐心地向楊雲帆解釋。
“那是的那是的,那我且等着,我的幸福就拜托您和老師傅啦!一定要仔細着!”
“那是必然的!”
“好!那我就先走了!”楊雲帆轉身離開,又高聲對門口的老師傅說:“老師傅,您慢忙!”
“您慢走!”老師傅再次擡眼目送客人離開。
楊雲帆心滿意足地坐上回基地的車,盡管還有兩個多月才能拿到戒指,但他也有耐心等着,往後的每一天裏他就掰着指頭數日子,期待着那一天的到來。回到基地,剛進大門就碰到了杜睿:
“喲!這笑得滿面春風的,放假跟嫂子幹什麽好事了?”杜睿自然地把手搭在楊雲帆肩上。
“幹什麽好事了?別亂說!”
“那你笑得這麽開心?發生什麽事了?說出來讓我也高興高興!”
“我打算跟她求婚!”
“嚯!求婚!?真的假的?”杜睿一下彈跳而起。
“真的,我剛去定了戒指。”
“哪兒呢?哪兒呢?看看!”
“還沒呢!定制的,還要兩個多月,且等着呢!”
“這麽久啊!”
“可不嘛!”
“哎哎,怎麽突然想起求婚了?”
“你怎麽這麽多問題?”
“你說嘛!”
“想知道,自己去談個戀愛不就知道了!”
“哎呀!你說嘛說嘛!”
“不說不說!”楊雲帆大步往宿舍走去,逃離杜睿的八卦炮火。
日子一天天飛跑,楊雲帆的小臺歷上劃了一道又一道的杠,終于明天就是五一了。五一期間,海上出游的人也多,事故也更容易發生,但好在這次沒輪到楊雲帆他們組值守,所以可以正常休假。回到家,還在家門口開門,就聽到屋內有稀稀窣窣的動靜,一開門,就聽到楊媽媽高昂的聲音:
“是雲帆回來了!”
賀晴走過來迎楊雲帆,接過他的行李放進房間,楊雲帆悄摸親了賀晴一下,這一下被坐在客廳往門口望的一個中年男子看見了,楊雲帆一擡眼與之四目相對:
“爸!你怎麽來了?”
“回來啦?你媽媽的新店明天開業,我不得過來嘛!”
“媽,你又開新店啦?這都第幾家店了?”
“第四家啦!你媽媽我牛不牛!”楊媽媽在廚房忙活着應答:“你明天也要參加的哦!我都跟晴晴說好了的,你們倆明天一起參加我的新店開張儀式!”楊媽媽拿着鍋鏟興沖沖地轉過身來:“你快去洗手,還有最後一道菜就開飯了。”
這天晚上,酒足飯飽後,四人湊了一桌麻将,一直到晚上十點多,幾人才準備上床睡覺。
“雲帆,我房間的床是單人床,今晚上就讓你爸爸和你睡吧!”
“啊?這……”楊雲帆看向一旁正準備進房間的賀晴,賀晴對他聳了下肩,表示她也無可奈何,然後頭也不回地進了自己的房間,楊雲帆只得一臉委屈地答應:“那好吧。”
楊媽媽不知道的是,自今年開年以來,楊雲帆就跟賀晴同床共枕了。
晚上躺在床上,楊雲帆一偏頭,旁邊不是香香軟軟的賀晴,而是五大三粗的老父親,心裏有些絕望,還有些新奇的感覺——上一次和爸爸在一張床上睡覺,可能還是讀小學的時候,這陌生又親近的感覺,讓楊雲帆有些不知所措。
“雲帆,最近和晴晴怎麽樣?有沒有結婚的打算?”好消息是楊爸爸主動破冰緩解了尴尬的氣氛,壞消息是他直切正題,楊雲帆感覺自己的腦子被人窺探了——我才有求婚的想法,我爸就知道了?
他磨蹭了一會兒,在烏漆抹黑的夜色中露出他羞澀的笑容:
“是有這個打算了。”
“晴晴的意思呢?”
“我還沒向她求婚呢!”楊雲帆一想到這件事就喜不自勝,現在就只差在床上扭成蛆了,但旁邊是他的父親,他得抑制住。
“好,求婚成功了跟我們報喜。”
“那是一定的!”
第二天上午按吉時行開店儀式後,店裏源源不斷地湧進新老顧客,賀晴和楊雲帆他們兩父子都在店裏幫忙。開業活動持續到下午五點,惠贈新老顧客的各類活動也差不多接近尾聲了,幾人終于閑下來了。楊媽媽興沖沖地把幾人聚到一起說:
“現在趕緊的!回家裏梳妝打扮!立刻馬上!”
“啊?媽,我們都累一天了,現在不回家休息,要我們打扮什麽啊?還立刻馬上。”
“臭小子哎!你又忘了你媽的生日了是吧?”楊爸爸拍了下他的後腦勺。
“我媽的生日是五一勞動節?我記得是三月十二啊,今年閏了一個月,我前段時間還看了日歷的。”
“今天可不就是三月十二?”賀晴在一旁說。
“是嗎?”
“當然是了!別叨叨了!快點去開車來!”楊媽媽也不責怪他,拍了下他的肩膀說到。
“好好好!馬上馬上!”
回到家裏,沙發上分別放着兩套西服和兩套禮服。
“哇!這什麽情況啊?這是要參加什麽盛大的晚宴嗎?”楊雲帆拿起沙發上的西服誇張地說到,也不愧是身體裏流淌着一半東北血液的人,有時候他誇張的情感表達方式真的不像是個南方人。
“你答對了!就是去參加晚宴!”
“什麽晚宴啊?”
“阿姨的生日晚宴暨開業宴會!”賀晴答道。
“晴寶你咋又知道了啊?”
“誰叫你不上心的!”
“就是!兒子還沒閨女好!”楊媽媽說着摸了下賀晴的臉,賀晴沖她乖巧一笑。
“是是是,我都還沒急呢!晴寶這就先成您閨女了,我不值錢了。”楊雲帆一股腦說完,楊爸爸打了下他的手,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暴露了,內心一陣慌張,好在賀晴根本就沒聽到他說的話,他說這話時,她們倆已經拿着禮服興致勃勃地往房間去梳妝打扮了。
“吓死我了!”楊雲帆虛驚一場。
“傻小子,瞞不住一點事兒!”楊爸爸又寵愛地拍了拍楊雲帆的後腦勺。
換裝結束,兩位身着西裝的男士站在門口等待他們心愛的女子華麗亮相,房間門一打開,賀晴和楊媽媽前後出來,兩父子的眼光齊刷刷地自動聚焦到自己的愛人身上:楊媽媽穿一條緞面紅色禮裙,披着長長的大波浪卷發,塗着紅豔豔的嘴唇,據說只有真正自信的人才能駕馭得了大紅色,果真如此;賀晴穿着一條法式黑色絨面綁帶禮裙,梳着飽滿的丸子頭,纖長白皙的脖子上戴着黑色的項圈,手上戴着黑色蕾絲手套——顯然是經典奧黛麗·赫本裝扮。
“走吧,兩位美麗的公主!”楊雲帆戲精上身,微彎腰,伸出手行王子禮。
“哈哈哈!我可不是公主了!”楊媽媽穿着她端莊的紅禮服不羁地大笑。
“那可不是,你永遠都是我的公主。”楊爸爸走上前去,牽起他公主的手,并自覺地接過她手裏的包,楊媽媽這才笑得像個小女生。
“那我就牽我的小公主咯!走吧‘賀·奧黛麗·赫本·晴。”楊雲帆說了一長串,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他自然是認得賀晴這身裝扮的,他們一起看過她的電影。
在晚宴上,楊媽媽、楊爸爸和他們的朋友交談、飲酒,楊雲帆和賀晴這兩個小孩就在一旁自己玩自己的,然後偶爾轉到了楊媽媽身邊,就會被她拽過去得意洋洋地向朋友介紹她帥氣的兒子和漂亮的未來兒媳——這是她對外宣稱的賀晴的身份,她早就認準賀晴做她的兒媳婦了。
楊雲帆和賀晴把晚宴上各種各樣的酒水飲料、餐食甜點都品嘗了一下,賀晴有點暈乎乎了。跳舞的音樂響起,楊雲帆伸出手對賀晴發出邀請:
“賀小姐,能請你與我共舞嗎?”
這一幕閃回到他們的十八歲,那天晚上的賀晴也穿着禮裙,第一次穿上高跟鞋跳舞。不知不覺中,他們竟攜手共度了五個年歲。
“當然!”賀晴欣喜地給出她的玉手。
楊雲帆握住賀晴小小的手,将她攬進懷裏緊貼着,賀晴的另一只手順着楊雲帆的胸前摸上去,搭在他肩上,在柔和的燈光下,賀晴的眼神迷離,在楊雲帆看來賀晴此刻像是要勾走他的魂,但其實她只是酒勁有些上頭了,眼神有點渙散。兩人的身體輕輕地貼着,慵懶地踩着舞步,随着音樂的節奏漸漸慢下來,賀晴有些站不住了,她趴在楊雲帆胸前低聲說:
“雲帆,我困了。”
“那我們回家。”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