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東南飛

第2章 鑰匙扣

鑰匙扣

3.

晚上下了自習，通宿生都趕着早點回家。

只有姜意橪一個人還慢悠悠在路邊晃着，反正她的家離學校很近，所以對于她來說，回家不急。

“咪咪，快過來。”

耳旁傳來熟悉的聲音，姜意橪偏過頭，路燈下正是楚南栀，她身上依然是上課時的那一身服飾，看樣子是還沒有回家，估計是又開了什麽會或者在批作業。

順着楚南栀的手看過去，是一只橘貓。

那只小貓有些膽怯，站在距離楚南栀不算遠的地方，但是畏手畏腳地看着眼前這個吐露善意的人類，似乎是在試圖從這個人類的面上探查出一絲惡意，但是并沒有。

它不知道會不會遇到危險，樣作思考了一會兒，終于是邁出了第一步。

“真乖。”小貓走到楚南栀面前，她帶着笑意揉了揉小貓的腦袋，動作是說不清的溫柔，“餓了吧？”她從包裏拿出一根火腿腸，撕掉腸衣掰成小塊遞到小貓面前。

路燈下的她被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

她聲音溫柔，少了那份上課時的威嚴，姜意橪一時竟然看入了神。她似乎在思考，在那只小橘貓的眼裏，楚南栀會是什麽樣子，或許也是和她自己看見的一樣。

宛如神邸親臨人間，拉起了在陰霾裏的自己。

當然，這不過只是一時感慨，姜意橪自認為自己這近二十年的人生還是過得比較幸福的，除了那紮眼的語文成績以外挑不出什麽大的不順心。

似乎是注意到了這邊的視線，楚南栀手裏還拿着火腿腸喂着小貓，但已經擡眼望了過來。

姜意橪立刻反應了過來，立馬蹲下身子，好在她是在綠化帶後面，加上天色已晚，應該也看不清。

她默默蹲在綠化帶後面，透過層層枝葉，果不其然，楚南栀朝着這邊打量了一會兒就收回了視線。

姜意橪看了一會兒，摸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後悄悄離開。

姜意橪離開沒多久，楚南栀也站起身，走到了姜意橪剛剛待過的地方。

垂眸一看，倒是真的有意外所獲。

地上有一串鑰匙串，楚南栀彎腰撿起來，其中有一個鑰匙扣，很素，但上面刻了三個字母：JYR。

她一下就想到了班裏那個格外惹眼的女生。

難不成剛剛那股視線也是？

畢竟她自己是當老師的，大學輔修又是心理學，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姜意橪對自己有的那些心思……

高中生本就處于情窦初開的年紀，對年輕漂亮的老師産生一點情愫也是合乎情理。

楚南栀嘆了口氣，她也沒什麽好的辦法，只能試試能不能靠着這點情愫幫幫姜意橪提提語文。

她看過姜意橪的成績，如果不是語文拉分，考個狀元完全沒有問題。

她垂眸，略長的睫毛打下陰影。

4.

姜意橪回到小區，摸了摸包，一時間沒有摸到那熟悉的金屬感。

把背上的背包轉到前面，打開背包翻找了一會兒，最後放棄了。

按道理說不應該忘在教室，自己應該是拿上了的。

但現在鑰匙的确不見了，想了好一會兒才摸出手機，準備給楊岱打電話，大不了去他家裏湊合一晚算了。

在綠色按鍵上的手指還沒有點下去，就看見了來電提醒，是一個陌生號碼。

但看樣子，是本地的。

而且這號碼，怎麽有點眼熟？

姜意橪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接，但萬一是什麽急事呢？畢竟班上人的號碼自己也不是都存了的。

“喂，您好，請問你是？”

“是我，楚老師。”

“啊？”姜意橪愣了一下，怪不得覺得眼熟，畢竟自己還要過人家的聯系方式。

實在不知道這個時間點楚老師給自己打電話幹什麽，姜意橪頓了一會兒才問道：“老師，您有什麽事情嗎？”

“你現在在哪裏？”

“啊？我在我家樓下。”姜意橪被搞得有些無厘頭，“老師您有急事嗎？”

“不是，我撿到一串鑰匙，上面有首字母，我在想可能是你掉的，你家好像是和我順路的。”楚南栀在電話那頭解釋道。

“嗷，是我的，謝謝老師。”

“我給你送過來吧？你找個地方坐坐。”

“不用了老師，我去楊岱家裏湊合一晚上就好。”似乎是想起來自己和楊岱是異性，補充了一句，“我和他說發小，父母很熟。”

“他一個人在家？”

“叔叔阿姨也在。”姜意橪回答着。

“那好，你待會兒到他家給我打電話報個平安。”

“好。”姜意橪等楚南栀挂斷電話，才給楊岱撥號。

那邊一接聽就發出了賤兮兮的問話：“我們姜女帝又要吩咐小的做什麽？”

“來參觀一下你家，叔叔阿姨他們在不在？”

“我爸媽出去玩了，這幾天不在家。咋滴，又要小的收拾收拾寒舍客房給您？”

“嗯哼，我鑰匙沒帶。”

“嗻。”楊岱對姜意橪的借住早就習以為常了，平時姜意橪爸媽不怎麽在家，因為前幾年工作調動都到國外去了，所以導致有事沒事姜意橪就被自己爸媽帶進自己家裏玩。

姜意橪挂斷電話，看了看時間慢慢悠悠溜去楊岱家裏，反正離得不遠。

4.

第二天一早，姜意橪就早早起來，眼看沒多久就要遲到了，而楊岱的房間門還緊閉着，她洗漱完十分肯定地提起書包直接離開。

掐着點進了教室門，今天早上剛好是語文早讀。楚南栀已經到了，現在正坐在講臺上面翻看着課本。

“報告。”姜意橪走後門跨入。

“進。”

班上的目光被她吸引到了後門。

姜意橪一時間感覺有些尴尬，輕咳兩聲，緩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好在自己的座位就在距離後門不遠的地方。

一節早讀很快就過去，楚南栀站起身：“姜意橪同學，跟我出來一下。”

“啊？好。”姜意橪差點忘了，楚南栀今天要還她鑰匙來着。

跟着人一塊兒進了辦公室，姜意橪有些疑惑，不就是給個鑰匙嗎？幹什麽要搞得這麽大張旗鼓，還專門要進辦公室裏面？

但她沒問，只是乖乖跟着。

辦公室裏面沒人，這會兒時間比較早，很多老師還沒來，來了的老師上完早讀就去吃飯了，偌大的辦公室裏面只有她們兩個人。

楚南栀拿着包，在裏面翻找着，随後很快拿出一串鑰匙：“你看一下是不是你的。”她将鑰匙串遞給姜意橪。

第一眼，姜意橪就認出來是自己的鑰匙了，直接揣進包裏：“謝謝老師。”

“我帶你來辦公室，其實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問問你。”

“什麽？”姜意橪有些疑惑，自己最近也沒做什麽違紀的事情吧？

“昨晚我喂貓的時候，是你在綠化帶後面嗎？”楚南栀直直看着姜意橪的眼睛，似乎在看她有沒有撒謊。

“嗯。”姜意橪承認得光明正大，她并不覺得這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為什麽？”楚南栀顯然也沒有想到她會直接認下來，立刻就接上發問。

“嗯……”姜意橪思考了幾秒，随後看向面前坐着的楚南栀，“因為老師很好看。”這是一句實話，姜意橪自認為，按她自己的顏狗德行，就算不喜歡楚南栀，也會在昨晚那副畫面前面駐足一會兒的。

看了好一會兒，楚南栀也沒有發現什麽破綻，輕輕點頭：“行了，你先回去吧，對了，楊岱怎麽還沒有來？你們昨晚不是在一塊兒嗎？”

“他？睡懶覺，我走得時候沒去叫他。”

“行，走吧。”

“好，謝謝老師。”姜意橪微微鞠躬，走時還不忘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她摸出鑰匙，在手上把玩一陣。看着馬上到教室才把鑰匙又一次放回包裏，剛坐下，就看見門口風風火火跑進來一個人，那可不就是楊岱嗎。

他一看就是跑過來的，氣息不穩，撐着門框喘着粗氣：“橪……橪姐，你……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我怎麽就不厚道了？”姜意橪攤攤手，面上帶着笑意。

“你還笑我！你早上走的時候居然都不叫我？”

“哎……什麽話，我那是心疼你，想讓你多睡一會兒。”姜意橪笑得張揚肆意，絲毫沒顧及張岱的感受。但是其實也沒什麽所謂了，從小到大那麽多次張岱自己也早就習慣了。

“切，但願是這樣。”張岱坐回自己的位置，慢慢悠悠地把課本從書包裏面拿出來。

姜意橪沒事情做，摘下鑰匙上面的挂件兒把弄。微微聳了聳鼻子，鼻尖似乎聞到了一股香味。

細細嗅了嗅，似乎……是栀子花的香氣。

看了看手中的小物件兒，把鑰匙串也拿出來聞聞，上面除了平時熟悉的鐵鏽味道還摻雜了一絲栀子花的氣息。

想起栀子花，就想到那個如栀子花香一樣明媚張揚的人。

回憶起她身上的香氣，好像也是栀子花的味道，不過很淡罷了。

姜意橪看着鑰匙扣，不禁輕笑，這個老師是真的很可愛了，看樣子好好學語文的計劃也要快一點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