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青青哭了
因為大師兄的事，我大概有一個月的時間都一直跟在蘇浥塵身邊，沒有和外界聯系，直到有一天突然想到，青青已經好久沒有和我聯系過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不管我去哪裏，青青總會找到我，問我過得好不好。而上次和青青分開後，卻有好長時間沒有聯系過了。
趁蘇浥塵回北京錄綜藝節目的時間，我打電話給青青，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冷青青，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一接通電話，我就向青青撒嬌抱怨。
而這次青青卻沒有像以前一樣和我開玩笑，只是平靜的問道：“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青青的這句話讓我心底一涼，開玩笑的心情瞬間就失去了，我小心地問道：“青青，我是小嫣，你怎麽了？怎麽這個語氣。”
“我很好，你回來了嗎？”
“嗯，蘇浥塵回來錄節目，明天晚上就要回去了。”
“哦，那你忙吧。”
說完青青竟然挂了我電話，我足足盯了電話有一分多鐘，才确認青青确實是挂了我的電話，而且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冷談語氣。
在這剛入秋的天氣裏，我的心情卻如寒冬般冰涼。我拿起電話重新撥過去，“冷青青，你現在在哪裏？我們見一面！”
“你有時間嗎？”
“你只要告訴我你在哪裏？”
“我剛到酒吧，不介意就過來吧。”青青若無其事的說道。
“酒吧！？你以前很少去酒吧的？”
青青雖然偶爾會喝上一杯紅酒，但絕對不是會去酒吧喝酒的人。
“你要過來嗎？青青問。
“在哪個酒吧？”我問。
青青告訴我地址後，我和陽哥請完假，就直接去了酒吧。這裏是三裏屯著名的酒吧一條街，一到晚上，這裏就燈火通明，亮如白晝，青青就在這裏的其中一家。
一進入酒吧，就被震耳欲聾的聲浪強行貫穿進腦中。我忍着不适，在裏面搜索着青青。裏面各種形形色色的人物，也許是白天的工作太過于沉悶，心裏的壓力太大。這裏每個人似乎都徹底放松了下來。只見他們都搖搖晃晃的，不知是喝多了，還是在跟着音樂的節奏而搖擺——和白天的西裝革履、精致套裝完全分道揚镳了。舞臺上正有人随着音樂努力扭曲着她的身體，下面的人使勁的吆喝着，而旁邊打碟的人，更是随着現場的氣氛，不停變換着曲調——無一例外，都是些令人興奮的舞曲。
我找到青青的時候，她正坐在吧臺前獨自喝着酒——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紗質長裙，如瀑布般的長發，也被她燙成大波浪型，看着妩媚，妖嬈。她的裝扮完全融入了這個環境，但她的人似乎跟周邊的嘈雜和聲浪都沒有一點關系。現在在她的世界裏，只有她眼中的酒杯和杯中酒。
我走過去奪過她手中的酒杯，青青側眼看了我一眼，笑的有些迷醉——顯然她已經喝多了。
“你來啦！”青青咪着眼睛說道，然後對着酒保說，“這是我最好的姐妹，也給她一杯。”
酒櫃上年輕的小哥微笑的看着我，我卻沒有心情理會。
“冷青青，你這是在幹什麽？”我大聲說道。
“今天不用陪蘇浥塵，也不用陪大師兄嗎？”
青青根本不理會我的話，只是說着她想說的——應該是醉的不輕，現在才晚上9點，也不知道她喝了多少。
“好了，不要喝了，我們回家。”
“不要，我不要回家，我還要喝。”
“回家我們再喝。”喝醉的人，沒有辦法和她理論，我只能哄着她。青青卻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和吧臺小哥要着酒喝。
我示意小哥不用再給她了。小哥問我需不需要幫忙，我謝絕了小哥的好意。付完錢後，拖着青青離開酒吧，叫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回到青青家。
一進入青青家，我整個驚呆了，桌子上堆滿了各種酒瓶子。我把青青扔在沙發上，青青竟又從沙發上爬下來，在那些空瓶子裏找酒喝。
看到這樣的青青，我一時氣急攻心，轉身走到洗手間接了一杯水，直接倒在青青的頭上。青青感覺到冷意後，酒醉也醒了大半，看着我說道：“衛小嫣，你瘋啦！？”
“冷青青，你才瘋了，你現在在幹嘛？你看看家裏現在是什麽樣子？你到底怎麽了？”
青青看了一下四周，冷靜地撥弄着濕了的頭發，然後說道：“我怎麽樣你會在乎嗎？”
“青青，你在說什麽？”
“我說錯了嗎？現在你的眼裏只有蘇浥塵，我現在怎麽樣，你關心嗎？”
“青青……”
“你知道我現在這樣有多久了嗎？一個月了，這一個月裏你不聞不問，怎麽，現在想起來，想表現你作為朋友該做的了嗎？”
“青青，你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我走過去，擔心地問着她。
“我能有什麽事？我不需要你的關心。”
“冷青青！”
“不要叫我！你知道我這段日子是怎麽過來的嗎？我現在不需要你，我只要有這些酒就夠了。只要我喝醉了，睡着了，就不會想你，也不會再想大師兄……”說着，青青又開始翻弄着酒瓶。
我卻在她的話裏聽出一些端倪，“你喜歡大師兄？”
聽到我的話後，青青當場愣在那裏，然後又裝作喝醉的樣子，繼續找着酒。我過去一把抓住青青，問道：“冷青青，你不要再給我裝瘋賣傻了，你是不是喜歡大師兄？”
青青終于放棄了繼續翻弄酒瓶子，整個人像洩了的氣球似的，攤坐在地上，眼淚卻止不住一串串的流下來。
我被吓到了，趕緊蹲坐在青青旁邊，為她擦拭眼淚，心裏也跟着一起難過。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青青這麽傷心了，上次還是大學畢業那年她回家見她爸媽的時候。
越擦眼淚卻越多，不知什麽時候，我的雙眼也開始模糊，“青青，你不要哭了我知道錯了，你到底怎麽了？”
青青聽完我的話後，卻抱着我放聲大哭起來，越哭越傷心。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她，陪她一起哭泣，任她的淚水沾濕了我的肩頭……
不知哭了多久，青青才終于緩和了一些，我就靜靜地抱着她，想着她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反常。我真的已經好久沒有關心過她了。每次我一有事就會找青青，不管何時何地，青青都會在。而我卻忽略了她太久。
“是因為大師兄嗎？你喜歡他？”我輕輕地問道。
“可是他從來沒喜歡過我。在他眼裏，我只是他的師妹，你的朋友。”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大師兄的？”
青青捏了一把鼻涕，淚痕還未幹，雖然笑着，卻滿是凄涼，“從他第一次保護我們開始。”
我驚訝地看着她，這麽多年我竟一直沒發現，而青青對大師兄的愛竟也如此深沉。
青青繼續說道，“剛上大學的時候，我還很懦弱，別人欺負我，都是你保護我。當時我很慶幸身邊有你，可也害怕你有事。每次你保護我的時候，我都恨自己的軟弱，可我又不敢上前，我很害怕。是大師兄——為我們出頭。我還記得那天陽光很溫暖，風也很涼爽，大師兄就那樣微笑地站在我們面前，聲音是那麽爽朗，我從來沒有見過長的那麽好看，聲音那麽好聽的人。”青青笑着看着我，想得到我的認同。
我也笑着說道，“對，大師兄一直都很陽光，帥氣，溫暖。”
“可是大師兄從來沒有注意過我，他的眼裏只有你，他的眼神總是追随着你。他只有在看到你的時候，眼睛裏才會放出光來。那時我就知道，大師兄喜歡你。我知道你心裏一直有蘇浥塵，所以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的性格也能和你一樣，是不是大師兄就能喜歡我了？”
“青青……”
“我是不是很傻？”青青有些凄涼地笑着，然後繼續說道，“其實我們都明白，即使我的性格再像你，我也不是你，大師兄心裏的人始終只有你一個人。那天我看到大師兄說一直很喜歡你，還抓着你手的時候，我就該徹底清醒了。不對，其實我早就該清醒了——你那段時間不接他的電話，總是拒絕着他。他一個人跑去喝悶酒。我把喝醉的他送回家裏，他卻抱着我叫‘小嫣’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可我就是一直不死心，一直執迷不悟。就像大師兄等你一樣，我也在等着大師兄。他等了你六年，我等了他六年。可是小嫣，你知道嗎？有時當我累了的時候，我偶爾覺得我們這不是愛情，也許我們之間是一場比賽，我們賭的是一份不甘心，看看誰能堅持到最後。大師兄在等你放棄蘇浥塵，而我，在等大師兄放棄你。我真的好累……”
我把青青抱在懷裏，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我們都執着在愛情裏，讓自己身心疲憊。也恨自己這麽多年，竟然都沒有發現青青的心意。
大一後半學期，青青的性格突然之間從沉默內向，開始慢慢變得張揚，交際的時候，我還很為她開心，沒想到她心裏卻是承受着這樣一份沉重的愛而選擇改變的……
這幾年我心安理得的活在青青的保護下，一心想着努力再接近蘇浥塵一點一點，卻忽略了青青。我一直說青青是我最重要的朋友、親人，不管開心的、難過的事，都想分享給青青知道，卻從沒有真正理解過她的內心，只想到了自己，我真的是一個很自私的人。
大師兄說喜歡我的那天，我明明對青青的心意有所察覺，卻沒有深究，只是理所當然的只看到了自己的傷心和難過，還埋怨青青沒有和我聯系，我只是把青青當作我的朋友，卻沒有真正意識到，我也是青青的朋友，我讓她獨自一人承擔了這麽多，這麽久……
發洩過後，青青終于睡着了，我心疼地撫摸着青青滿是淚痕地睡臉，想着到了我該為她做什麽的時候了……
“喂，大師兄，我是小嫣。我想和你們出版社解約。以後我寫的小說不會再在你們出版社出版發行。”
“為什麽？因為我喜歡你的事嗎？小嫣，工作是工作，你怎麽可以拿工作當兒戲……”
“大師兄，我不是因為這件事。你應該知道一直以來，我的身邊除了你就是青青，我已經失去你，我不想再失去青青。”
“青青？”
“你知道青青喜歡你吧？”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大師兄，不管我是怎麽知道的，我不想再讓青青痛苦地面對你。”
“可是……”
“沒什麽可是，這件事就這麽定了。大師兄我希望你好好想想，到底誰才是最合适待在你身邊的人。你也說過，我是你的一個意外，和你身邊的女孩子都不一樣。其實，不管哪個女生在心愛的人面前都是一樣的，希望成為你們心裏喜歡的類型，為此不斷地努力，希望得到誇獎和寵愛……”
“小嫣，這件事你先不要沖動。而且我和青青的事，我們自己也會解決。”
“怎麽解決？明知道她喜歡你，我還要讓她每天不停地見到你，痛苦的面對你嗎？”
“小嫣，青青已經是大人了，她知道……”
“大師兄，不管你怎麽說，我都不會讓青青再見你。再見。”
挂掉大師兄的電話後，我又看了看床上依然還在沉睡的青青，又給陽哥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晚點再過去。
走進廚房，青青家裏的冰箱以前是擺設，現在卻成了酒櫃。我把冰箱裏的各種酒類都拿了出來，然後裝箱或袋，直接都給扔了。然後又去了一趟超市，買了一些食材回來，重新堆滿了她的冰箱……
“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正在廚房做飯，聽到青青的聲音後，轉身笑着看着她，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對青青說：“起來了，我做了一些你愛吃的菜，還做了解酒湯，你現在胃裏肯定不舒服，你先去洗漱一下，馬上可以吃飯了。”說完我又繼續忙碌着。
過了許久，青青什麽話也沒說，我回頭又看了一眼，她已經不站在那裏了，我想她應該是去洗漱了。
我把飯菜都擺到桌上，青青也正好出來，她換上一身休閑裝，看着清新、舒服。
“你一會兒要出去嗎？”我問。
“一會兒吃完飯送你回去，今天晚上你不是還要跟蘇浥塵回劇組嘛。”青青也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說。
“那你呢？”
“我沒事了，昨天給你發完牢騷就好多了。”青青笑着說，“吃飯吧，今天都是我喜歡吃的菜啊。”
看着青青假裝開心沒事的樣子，我反而更難過。
“這次去要拍多久，什麽時候回來？”
……
就這樣，我和青青閑聊着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很正經平靜的，而我們雙眼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對視。
“青青，”我喊道。
“嗯，”青青應道。
“我今天早上給大師兄打電話，把出版社的合約給解了。”
青青夾菜的動作停了一下，然後又若無其事地說，“嗯，知道了。”
之後便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青青把送到錄制現場，我坐在車內一直沒有下車，而青青就一直等在那裏，不說話。
“青青，對不起！”我說，這好像是我第一次對青青說對不起。
青青也有些驚訝，說：“小嫣，你沒有對不起我，我現在只是還沒有調整好我的狀态。因為你是衛小嫣，所以在你面前我不想僞裝。但是，你依然是我的小嫣，永遠都會是。”
青青的話，讓我濕了眼眶，“那你千萬別生我的氣，我以後會好好對你的。你也依然是我的青青，永遠都會是。”
青青又好氣又好笑的看着我，我也同樣看着青青，兩人都是淚眼朦胧，然後又都破涕而笑，給對方擦着眼淚。
“以後除了我在身邊，否則不準再喝酒了。”我說。
“好。”青青說。
“然後就是我把你冰箱裏的酒全都扔了，”說完這句我趕緊下車站在車門前，對着車內的青青喊道，“我回來之前你要把冰箱裏的東西全部都吃掉。”
“衛小嫣！你個敗家女人，那可都是花錢買的。”青青沖我使勁喊道。
我則沖她扮了個鬼臉，然後一溜煙的跑掉了。
離開的日子裏，我盡量每天都和青青通話，如果太晚的話，我也會在第二天早上給她打電話。直到後來一接到我的電話，青青都會嫌棄地說：“衛小嫣，你不要再打電話來了，我很好，我沒有買酒喝，也沒有去酒吧，你很煩啊，你知道嗎？”
而我每次都會撒嬌地說我想念她了。就連陽哥和蘇浥塵一見到我拿着電話，就會以一種不屑地眼神看着我說，“衛小嫣，又和你的青青‘相公’通話啦，你這麽打，小心她煩你。”而我每次都理所當然的說道，“她已經煩我了。”而每次又都樂此不疲。
陽哥和蘇浥塵總是用一副不理解，又大驚小對的眼神看着我，而我依舊我行我素……
而大師兄，自那次打完電話後，就沒有再聯系過。出版社工作的事也暫時停了下來。我不知道青青和大師兄是否又見過面，他們都沒有再提過。
☆、心痛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