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痛的滋味
因為一場頒獎禮，蘇浥塵作為特邀頒獎嘉賓從片場回到北京。這次的頒獎禮并不能說是純娛樂圈的——這是專門為寫作者舉行的一場頒獎禮。近幾年的趨勢，越來越多的經典小說和網絡小說被翻拍成影視作品，為了支持更多的人投入到原創作品的創作中來，而進行的一次盛會。被邀請的嘉賓，除了主演過這些改編劇的影視明星外，絕大部分的人都是一些作家，和網絡小說家。
不謙虛地說——我也是被邀請在列的——只是我從來沒有出席過公開的活動，這次也不例外由青青代為參加。而作為出版過最多網絡小說的大師兄，也被邀在列。另外還有一些媒體——可以出新聞的地方總是少不了他們的身影。
青青打扮地很是知性、幹練——下身是黑色垂體喇叭長褲，上身是絲質白色襯衫，書籍樣子的胸針，束起的長發，更是添了幾分知性。
青青在後臺看到我後，把我拉到一邊的回廊上說道：“這次來的人可都是一些文化界的大咖，你真的不參加嗎？”
“不了，蘇浥塵頒完獎後，我們還要趕連夜的飛機回片場。”
“要這麽趕嗎？”
“蘇浥塵不想因為他耽誤進度，所以了。”
“沒想到蘇浥塵這麽有名了，還是這麽拼。”
我笑了一下，擡頭卻看到大師兄走過來——他似乎清瘦了一些，他也看到了我們，直接向我們走了過來。
青青見我注視着她後方，也轉身看向後面。
“小嫣，青青，好久不見。”大師兄平靜地說。
“大師兄。”我和青青同時喊道。我看向青青，沒什麽異樣，可她緊握的雙手，證明她在努力保持着平靜。
“沒想到能在這裏，同時見到你們。”大師兄看着我們，最後眼神定格在我身上，語氣中透着一絲苦澀。
“我是陪蘇浥塵過來的。”我說。
“嗯，那青青就是代你來的了。”
青青笑着點點頭，那笑容有些僵硬。
雖然我們還是一樣聊着天，可我們都知道——不一樣了。我們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種自在，現在我們每個人的心裏都有層隔膜，雖然透過這層薄膜都還可以看到彼此的內心，卻也依然不知道該如何，只是尴尬地笑着……
此時，有一個聲音掙救了我們，即便那個聲音并不是我們想聽到的。
“師主編，冷小姐，我們又見面了。”梁記者熱情的聲音從捌角處傳來。
大師兄和青青看向梁記者，都換上一副客氣地笑容——這樣的笑容反而自然。
“衛小姐也在，想必是跟蘇浥塵來的。”梁記者看向大師兄，繼續說道，“我真是佩服師主編，女朋友經常飛來飛去的不在身邊，想必很是思念吧。”
“梁記者說笑了，小嫣有自己喜歡做的事，我也很替她開心。”大師兄說道。
“是、是，那當然。”梁記者擡頭看了一眼前方，“說曹操到曹操就到了。”說完徑直越過我們向前走去。
我回頭看過去，竟是蘇浥塵和沈一一同時出現——她也是被邀請的演員。
“今天這裏還真是來對了。”邊說邊走向蘇浥塵和沈一一，向他們一一打着招呼。
“不知梁記者說什麽說曹操到曹操就到了？”沈一一問。
“剛才正在談論師主編的女朋友——就是浥塵的助理衛小嫣，正說……”
随後梁記者說了什麽我根本沒有在聽，我一直盯着蘇浥塵看——當梁記者說我是大師兄的女朋友後。蘇浥塵露出明顯驚訝地表情，還有一點點的難以置信。當時我的手心冰涼且出了很多了的汗，我擔心他會誤會，他會當真……
“梁記者說衛小嫣是師主編的女朋友？”蘇浥塵一字一句地問道。
我在心裏拼命地否認着，可是梁記者卻看了我和大師兄一眼後，說道：“是啊，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整個身體都在叫嚣——不是的，那不是真的……
“我和衛助理很少談及彼此的私生活，沒想到她竟是師主編的女朋友？”蘇浥塵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足以使我跌入萬丈深淵。
“師主編可是很寵這個女朋友的，因為女朋友要寫作體驗生活，所以拜托讓她待在你身邊的。”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八卦記者不僅筆杆子厲害，任意說人事非，連嘴都那麽碎念，令人厭煩。偏偏蘇浥塵好像還完全相信了他的話。
“原來是這樣，希望我們沒有怠慢了師主編的女朋友。”
“原來衛小嫣是師主編的女朋友，還是位作家。”沈一一在一旁幸災樂禍地說道。
“頒獎典禮馬上要開始了，我想大家還是趕緊進去吧。”青青說。
“好、好，我們走吧。”梁記者招呼着所有人進入現場。
蘇浥塵離開前都沒有看我一眼，徑直轉身離開了，沈一一跟在他身後，緊随着是梁記者和大師兄。
“青青，他誤會了，怎麽辦？”我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不安地對青青說。
青青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認真的說道：“小嫣，你應該趁這個機會把事情和蘇浥塵說清楚。”
“不可以，他……”
“可以，你難道想一直這樣待在他身邊嗎？非要等到他有喜歡的人了，你才告訴他嗎？到時就來不及了，現在你就把你對他的感情都告訴他，如果他能和你一樣，小嫣，那我祝福你；如果他對你沒有任何男女之情的話，小嫣，離開吧。”
“青青，不可以，不可以……”我猜想着他知道後的表情。當他知道我是‘朝雨青青’的時候，他會是以什麽的眼神看我；又怎麽看待我對他的喜歡？
青青為我擦拭着流下的淚水，然後說道：“小嫣，你可以的。”
我無助地看着青青，眼神中透着恍恍不安……
我在不安和焦急中終于等到頒獎典禮的結束。可是我和蘇浥塵并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典禮結束後，我們便乘車去了機場，一路上蘇浥塵都靠在背椅上閉目養神，我不知道他是真的累的，或者——不想見到我……
回到劇組的時候，天剛蒙蒙亮，蘇浥塵根本沒怎麽休息，只是簡單洗漱了一下，便直接去了片場，自始至終，我都沒有聽他說過一句話……
直到當天的拍攝結束都沒有和我說上一句話。每當我想和他說話的時候，他總是因為這樣和那樣的事而岔開。腦中練習了無數遍想要和他說的話，而又一遍又一遍地被否決掉。我想他是因為累了，才會這樣，畢竟他已經兩天沒睡覺了。
回到賓館後，我焦躁不安地坐在沙發上，不停地轉換着各種坐姿。我想向他解釋清楚，又擔心耽誤了他的休息。就這樣，我在沙發上坐了一夜，沒有絲毫的睡意。
第二天天一亮，簡單地洗漱後，我便等在蘇浥塵的門前，卻左等右等都沒有見他出來，也沒有見陽哥來接他。後來我打電話給陽哥才知道，蘇浥塵很早就到片場了。我問陽哥為什麽沒有叫我，他說是蘇浥塵不讓的，以後都不讓我這麽辛苦。陽哥還在一邊調侃，我卻無心聽那些調侃的話，直接挂掉了電話。我無力地蹲在地上，眼淚一滴一滴地滴落，他真的當真了，真的……
我跑到片場的時候，蘇浥塵正在和動作演員練習一場動作戲，陽哥站在旁邊看着。我站在陽哥旁邊，注視着蘇浥塵。
“不是讓你多休息一會兒嗎？怎麽直接過來了。”陽哥說。
我敷衍地點點頭，一心只在蘇浥塵身上。蘇浥塵随意地看向這邊，我剛想伸手和他打招呼，他卻冷冷地轉過臉去，我剛剛擡起的手又落了回來，臉上努力浮現的笑容也隐了回去，只聽他對導演說：“導演，可以開始了。”
“可以了嗎？動作都熟練了嗎？”導演問道。
蘇浥塵向導演點頭應道。
正式開拍了，好幾個動作演員一起攻向他，在幾個回合後，突然蘇浥塵悶聲蹲在地上——沒有及時躲開動作演員的動作，他的頭部被狠狠地打了下去，有血從他的額頭流了下來。
“浥塵——”
“蘇浥塵——”
我和陽哥同時喊道，然後向蘇浥塵跑過去，所有的人也都驚慌失措地跑向他……
“怎麽樣了？”我跑到他身邊，扶着他慌亂地問道。
蘇浥塵卻甩開我，靠向陽哥那邊，工作人員也拿來了緊急醫用紗布，按在他的傷口處，導演在一邊喊着，“趕緊送醫院。”
“導演我沒事的，不用去醫院。”
“不行，”導演和陽哥同時說道。
蘇浥塵終于在陽哥強勢壓制下去了醫院。我看着載着蘇浥塵離我揚長而去的車，終于無力地癱坐在地上，雙手上還沾有他的血液，心中有一種被撕裂的感覺——劇組的其他工作人員都只當我是被吓壞了，不停安慰着我。
檢查結果是腦震蕩，需要留院觀察一晚。導演也特意準了一天的假。
醫院內，我坐在蘇浥塵病房外的長椅上，呆呆地愣着，陽哥則在裏面陪着蘇浥塵，裏面不斷傳出嘔吐的聲音，醫生從他病房進去又出來——恍惚間記得醫生好像對我說，讓我不要擔心，嘔吐是正常的現象，明天一早再檢查一下，如果沒事那就沒事了。
一晚上，我沒有進入過他的病房，只是在夜深的時候，偷偷站在門外聽着裏面的動靜——裏面已經沒有嘔吐的聲音了，他應該睡着了，陽哥應該在裏面有好好照顧他……
第二天一早，醫生早早地來到他的病房，又帶他做了各種檢查後，最後得出結論——沒有造成其他傷害，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
醫生從他病房出來後，看我站在門外，看看了裏面才說道，“放心吧，已經沒事了。”
我想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卻覺得辦不從心，而且看到醫生的雙手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晃得我有點暈，我想阻止他，卻在擡手的瞬間，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只感覺醫生的聲音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天際……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回到了賓館。
“醒了。”
“青青？”沙啞的嗓音感覺自己似乎也是一個病人，“你怎麽會來？”
青青就坐在床邊，溫暖地看着我。
“蘇浥塵打電話來說你暈倒了，讓我把你接回去。”
“蘇浥塵呢？”
“他已經沒事了，去片場拍戲了。青青輕描淡寫地說道。
“他怎麽可以，他傷還沒好呢？”我着急地想要坐起來，卻被青青又按回了床上。
“好不好他自己比誰都清楚，你就不要擔心他了。你擔心下你自己吧，醫生說你嚴重睡眠不足，而且營養不良，怎麽回事？”
我躺在床上，側身看着窗外，陽光看着依然那麽溫暖，我卻感覺不到……
“明天你就跟我回去。”青青說。
“他不想見我，他甚至都不想和我說一句話。”我喃喃地說道。
“小嫣，我們先回家，等你把身體養好了，我們……”
“青青，我不想離開，我怕這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我看着青青，一滴熱淚從眼角流出，腦中都是蘇浥塵冷冷地眼神。
“小嫣，聽話，我們先回家，你需要時間冷靜一下，蘇浥塵也需要時間。”
“我想向他解釋清楚，我不是大師兄的女朋友，也不是來窺視他的生活。我只是，我只是想在他身邊而已。”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你現在必須要好好休息。蘇浥塵也需要時間理清他自己的感情。”
我困惑地看着青青，不理解她話裏的意思。
青青看了我好一會兒才說：“你有仔細想過蘇浥塵為什麽現在會這樣嗎？他為什麽那麽介意你是大師兄女朋友這件事？你和他只是明星和助理的關系，你是誰的女朋友又有什麽關系？即使你是為了體驗生活才待在他身邊的，他不喜歡直接炒掉你就可以了。可是他什麽都沒做，而是一個人毫無道理的生着悶氣，和你生氣鬧別扭？你有想過是為什麽嗎？”
那呼之欲出的答案讓我充滿了期待，又不敢相信那會是真的，期待與自我否定讓我心力交瘁，我已不敢再深想了。
我緊鎖地眉頭和偶爾不自覺微微揚起的笑容，一定看起來很精神分裂。
“好了，不要再想了，你的臉都要被你的表情拉扯的醜死了。”青青撫着我的臉說，“乖，我們先回家。”
“我想再看看他，确定他沒事。”我最後堅持說。
“好，那就再看他一眼，我們再離開。”
“嗯。”
那天，青青說我在床上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陽哥曾經打過電話詢問我的情況，我一廂情願的認為是蘇浥塵讓他這麽做的——平時的時候陽哥對我很好，現在這麽想覺得對不起他。離開前，青青帶我偷偷去了片場，我遠遠地看着蘇浥塵，他頭上的紗布已經去掉了，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回北京後，陽哥有打電話來問是否平安到達，還囑咐讓我一定好好休息。我詢問了一些關于蘇浥塵的事，陽哥說他很好。
之後便是漫長的等待，我每天都抱着白土去蘇浥塵的家裏——坐在落地窗前靜靜地發呆，這時一色和白土也很體貼地靜卧在我身邊——在我伸手可觸摸到的地方。我曾試着想給他打電話，可是號碼按完後，通話鍵嘗試了再嘗試，始終沒有按下去——也許他在拍戲也許他在忙，我總是這樣那樣的理由安慰着自己。可等到冷靜下來的時候，心裏有個聲音就對我說，“其實你是怕他不肯接電話，怕承受不了那樣地失落。”
在回來的第十天，終于等來了他要回來的消息。
那天，我先去超市買了一堆東西，然後抱着白土去了蘇浥塵家。陽哥說他們晚上七點前就會到，現在是五點半，現在開始做飯，他們回來正好可以吃上飯。想到他們馬上就要回來了，我竟不自覺地哼起歌來……
已經九點了，離回來的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陽哥的手機一直處在關機的狀态。我雙腿盤坐在沙發上，回頭看了一眼那滿桌子的菜——都已經涼了。
又不知等了多久，我竟躺在沙發上睡着了。當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三十分了，懷裏還躺着白土和一色，身上還蓋着一層毛毯——蘇浥塵回來了！
我趕緊坐起身——也驚醒了我懷裏的白土和一色。餐桌旁，蘇浥塵和陽哥正在吃我做的飯菜。陽哥見我醒了，咕哝說了一句，“小嫣，沒想到你廚藝這麽好。”
這時蘇浥塵也回頭看向我，輕輕地說道上：“醒了，吃飯吧。”
“涼了。”聽到蘇浥塵的話後，我呆呆地說道。
“你說什麽？”陽哥夾了一口菜問道。
“菜涼了。”
“已經熱過了。你也趕緊過來吧。”
我站起身，向蘇浥塵走過去，心裏“咚咚”的心跳聲，洩露了我的緊張。心裏不停地想着，已經沒事了嗎？他已經不生氣了嗎？
“飛機晚點了，你都等急了吧。”陽哥說。
“還好。”我說。
我端坐在桌前，吃着眼前的米飯，然後，蘇浥塵夾了一筷子菜放到我碗裏，我有些驚喜地看着他，而他則是若無其事的吃着飯——吃的很香的樣子。
“對呀，小嫣，你不要老吃飯，也吃點菜，那天看你暈倒我和浥塵都吓壞了。”陽哥邊吃飯，邊說着。
“大太陽，好好吃飯，把飯咽下去再說話。”蘇浥塵指着陽哥說。
“我有事給你說。”我想和蘇浥塵解釋清楚，我不是大師兄的女朋友，我也沒有故意要欺騙他。不管他對我是怎麽想的，我都不想讓他誤會我。
蘇浥塵看了我一眼，說道：“先吃飯吧。”然後又揚高音量對陽哥說，“大太陽，你慢點吃。”
吃完飯收拾完後已經快十二點了。
“讓大太陽送你回去。”蘇浥塵說。
“可是我有事……”
“明天我在家等你，今天太晚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陽哥說。
雖然不情願，但還是離開了蘇浥塵家。
“小嫣。”臨出門時，蘇浥塵突然喊住我，我回頭看向他，他說，“回去好好休息。”
頓時覺得心裏暖暖的，我微微一笑，抱着白土便離開了。
“一色越來越懂事了，還在門口送你們呢。”陽哥邊向前走，邊開玩笑地說着。
“蘇浥塵明天沒有什麽安排嗎？”
“嗯，浥塵想休息休息，近期都沒有給他安排什麽工作。”陽哥說。
☆、他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