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師兄的“女朋友”
再一次見到沈一一是在電影宣傳的後臺,離沈一一威脅青青已經一個月了。
“沈小姐,好久不見。”在沈一一的盯視下,我很有禮貌地先和她打招呼,而沈一一的眼睛猶如掃描儀似的從上到下左左右右的探測着我。
真是沒禮貌,我在心裏暗自腹诽。作為蘇浥塵的助理,該盡的禮儀我已經盡了,我拒絕成為她觀察的對象。我挑了挑眉,手中還拿着蘇浥塵的保溫杯,試圖從她的身邊繞過。
“‘朝雨青青’?”沈一一喊道。
“你叫我什麽?”我側身看向她。
“你真的是‘朝雨青青’?”沈一一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冷哼一聲,說:“沈小姐,我想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說的‘朝雨青青’,你要是實在想見她的話,我覺得你去見青青會比較快,畢竟青青是她的經紀人。”
“衛小嫣,你不要再狡辯了,我已經找人打聽清楚了,你和出版社的師主編關系也不一般,你們畢業于同一所大學,而且你主修中文,難道這也是巧合嗎?”
“沈小姐,同時認識師主編和青青的人大有人在,而且中文系的人有很多,難道每個人都是‘朝雨青青’嗎?你能覺得我是‘朝雨青青’我也很榮幸,可惜,我不是。”
“你真的不是?”
“除了這些無關緊要的猜測外,你還有什麽直接的證據能證明我是‘朝雨青青’嗎?”我看着沈一一問道。
沈一一皺起眉頭,沉思思索着。
我繼續說道:“沈小姐,那沒什麽事,我就先離開了,蘇浥塵還等着我呢。”
我沒有再理會沈一一,徑直離開了。轉身後的我,長長籲了一口氣,相信沈一一除非有實質性的證據,否則她是不能再懷疑我了。
蘇浥塵的工作越來越少,除了電影宣傳,基本沒有接什麽工作。而陽哥這幾天也總是不見人影。而蘇浥塵呢,工作雖然少了,但學習的時間越來越多,一有時間就在圖紙上畫個不停,都是一些建築類的設計稿。
這天,因為沒有什麽工作,我抱着白土過來和一色一起玩耍,蘇浥塵則在工作室裏做樓房模型。
“這是什麽?”我看着桌子擺着各種類似木頭的小型材料,蘇浥塵正按着圖紙進行組裝。
“這是我設計的一個房子,我現在要先把主體做出來。”蘇浥塵一邊說,一邊粘合着牆體——我覺得應該是牆體。
“你還會設計房子?”蘇浥塵再一次刷新了我對他的認識。
蘇浥塵笑着轉身看向我說:“只是先大概學一下,還沒有系統的學。”說完又繼續他的工程。
我則在一邊安靜地看着他對比設計圖、切割、粘合……他一絲不茍的神情令我向往,一直都知道他是一個很厲害的人,我已經找不出什麽言語來形容他了……
不知蘇浥塵弄了多久,而我又看了多久,直到陽哥出現,我們才從各自的專注中回過神來。
“小嫣正好也在,有事要給你說下。”陽哥喝了一杯水,然後坐在沙發上說。
我疑惑地看着陽哥和蘇浥塵,然後坐在沙發上說:“怎麽了?什麽事啊?”
陽哥看了下蘇浥塵——蘇浥塵拿着杯水坐在沙發上看着一色和白土。
“小嫣,如果公司讓你去當其他人的助理,你會去嗎?”
“當然不會。”我本能地脫口而出。
“為什麽?你是公司的員工,如果公司讓你去,你就得去。”陽哥說。
“除非蘇浥塵不要我,否則我是不會離開的。”我看着蘇浥塵堅定地說道,同時心裏也有些不安,不知道陽哥為什麽現在會說這些。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有可能會被公司炒了。”陽哥說。
“陽哥,你不要再說一些有的沒的了,你只要告訴我重點就可以了,我到底還可不可以繼續做蘇浥塵的助理?”對于陽哥拐彎抹角試探性的話語我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陽哥聽到我的回答,有些意外地笑着看着蘇浥塵,又看向我,然後說道:“好,既然你這麽說,我就問你一句話,不管發生什麽事,你是不是只做浥塵的助理?”
“是。”我斬釘截鐵地說道。
“行了。”陽哥沒頭沒腦地說道。
我徹底被他們搞蒙了,陽哥洋洋得意的看着蘇浥塵,而蘇浥塵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高深莫測的淺笑着——那笑容簡直太奸詐了。
“陽哥,你能不能讓我也了解一下事情的前因後果,什麽就行了啊?”我問道。
這時蘇浥塵放下水杯抱起一色和白土——他現在已經不怕白土了,帶它們到落地窗前,逗弄它們一起玩耍。
陽哥這才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清楚。原來蘇浥塵還有五個月合約就要到期了。經紀公司在合約還有一年的時候就和蘇浥塵談過想要續約的事,可是蘇浥塵一直沒有答應。我剛剛當上蘇浥塵助理的時候,陽哥是故意被調離蘇浥塵的,又故意把他的資源給新人,想逼他就範。國際意外獲獎,有些工作直接找到蘇浥塵本人,使經紀公司再沒有明确的理由拒絕。現在經紀公司又想故技重施,而蘇浥塵也打定主意不會再續簽了。陽哥從蘇浥塵是童星的時候就一直跟在他身邊,他不僅是蘇浥塵的經紀人,更是他的朋友和親人,所以陽哥和蘇浥塵是同進退的,那剩下的就是我了。我很開心他們能直接告訴我這些,給我一個選擇的機會,這證明我并不只是蘇浥塵旁邊一個可有可無的生活助理,他們也把我當作了朋友,他們會在乎我的去留。所以今天才會這麽鄭重其事的和我談。而我,也沒有讓他們失望,我們是一起的。
接下來五個月的時間,蘇浥塵除了已接到的工作,應該不會再接到新的工作——其碼不會再通過經紀公司而接到其他的工作。
“那蘇浥塵要搬到別的地方住嗎?”我問道。
“為什麽要搬家?”陽哥問。
“這房子不是經紀公司的嗎?”一般明星住的房子都是公司給提供的,在我的認知裏,一直是這樣的。
陽哥笑起來說,“這房子是浥塵買的,他不會搬家。”
“那太好了。”我真的很喜歡那片落地窗——此時在那裏正有一個大男孩陪着他的一只貓,一只狗,在那裏愉快地玩耍。
“那我這五個月都不用上班了嗎?”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不上班就意味着我不能随時看到蘇浥塵了。
“你想什麽呢,浥塵接下來除了有一部電視劇外,還有三個代言和兩個綜藝節目,有你忙的了。”陽哥說道。
“那他為什麽現在還能這麽閑?”我指着窗邊正笑容滿面的蘇浥塵問道。
“電視劇要下個月才能開機,代言剛談完合約,近期會進行廣告的拍攝,綜藝節目也是從下個星期開始。”陽哥如數家珍地說道。
“那從下個星期開始我們又有的忙了。”我哀嚎地叫道,引得一旁的蘇浥塵也側目看過來。
今天突然接到大師兄的電話——自上次和青青談完話後,已經三個月沒有見大師兄了。
我來到大師兄約的咖啡館後,卻看到梁記者也在……
“衛小姐,我們又見面了。”梁記者的笑容裏總是摻雜了太多的東西上,我不喜歡。
“梁記者,好久不見。”我客氣地說道,然後坐在大師兄旁邊。
“大家也不是外人,我就開門見山了。前段時間聽到一個很有意思的話,說衛小姐就是‘朝雨青青’,今天正好碰到師主編,所以就好奇想證實一下。”梁記者說。
我看向大師兄,大師兄說道:“我說今天正好約了你,既然梁記者想證實還是找本人更好一點,所以就邀梁記者一起來了。”
“梁記者怎麽會覺得我是‘朝雨青青’呢,我只是蘇浥塵的助理,這你也是知道的。”我說。
“聽說衛小姐和師主編畢業于同一所大學,而且都是中文系。和冷小姐也是高中同學,一起考到北京來的。”
“這也不是什麽秘密,一打聽就能知道了。難道這就是梁記者懷疑的原因嗎?”我問道。
“衛小姐誤會了,其實我更好奇的是——”梁記者說到這兒卻沒有往下說下去,只是盯着我看着,好一會兒才說,“以衛小姐的資歷,怎麽會屈就做一個小小的助理呢?當然了,蘇浥塵當下也是最炙手可熱的明星,可還是有些說不通——必竟對于衛小姐來說,還是太屈就了。”
當他說到蘇浥塵的時候,我突然不安了起來,如果他只是懷疑我,我還可以像應對沈一一似地給他羅列出一堆的理由,可是一旦涉及到蘇浥塵,我整個人就有些不知所措了。我有些緊張地看向大師兄……
大師兄看着我,然後像是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對梁記者說:“其實小嫣去當蘇浥塵的助理,是我拜托青青當推薦人,讓小嫣去的。”
“哦!”大師兄的話引起了梁記者的好奇,等着大師兄下面的話。
“就像梁記者說的,小嫣和我是同所大學,也是中文系的,她對寫作一直很感興趣,以前因為有別的工作,所以一直沒有開始寫作,現在她想寫一部關于娛樂圈的小說,就想體驗下娛樂圈的生活,我拗不過她,才找青青幫的忙,讓她去體驗下,沒想到,陰差陽錯正好當上了蘇浥塵助理。”大師兄說。
“哦,竟然這麽巧,也沒想到師主編對同門師妹這麽好。”梁記者話裏有話的說道。
大師兄看了看我,然後突然抓起我的手說,“其實不瞞梁記者,小嫣一直是我喜歡的人。”
“哦,原來是這樣。”梁記者突然大笑地說着。
而我在一旁則驚訝地看着大師兄,雖然一直知道大師兄對我的感覺,但今天卻是第一次聽到大師兄正式說我是他喜歡的人。
“衛小姐還真是好福氣啊,師主編……”梁記者還在一邊喋喋不休地說着一些恭維的話,我擡頭卻看到青青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裏,眼神注視在大師兄和我緊握的雙手上。而當大師兄看到青青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大師兄的手突然松了一下,後又重新握緊……
梁記者看到我們都看向他的後方,他回頭見是青青,站起身對青青伸出手說:“冷小姐。”
青青從失魂落魄中回過神來,又換上了客氣的笑容,回握了下,說:“梁記者,好久不見。”
青青利落地坐在旁邊,然後對梁記者說道:“聽說梁記者對我們小嫣有什麽誤會?”
“哈哈”梁記者笑着說道,“這都是誤會,衛小姐以後要是成了作家,可一定要接受在下的采訪啊。”
“那到時還要拜托梁記者了。”大師兄笑着說道。
梁記者轉頭又對青青說:“冷小姐,不知什麽時候能有機會采訪下‘朝雨青青’作家?讀者可都想見見這位大作家的廬山真面目呢。”
“梁記者也知道,我們家那位一直覺得能給讀者帶來好看的作品才是最重要,所以什麽采訪啊,見面會啊她都不是很有興趣,還請梁記者別見怪。”
“當然當然,也正是因為這樣,‘朝雨青青’的作品才能得到這麽多讀者的喜歡啊。”
就這樣在你來我往,各種太極推拉的對話中結束了這場約會。
“小嫣,我們談談吧。”大師兄說。
“那我先走了。”青青說,然後一個人直接離開了。
青青離開後,大師兄帶我來到我們大學時的操場上。雖夜已暗了下來,但操場還是有許多三三兩兩的人聚在這裏——有夜跑的,散步的,聚在一起唱歌的,當然還有情侶相依偎,打鬧的……
“我第一次見你,就是這裏。”大師兄說,“當時你和青青剛上大一,青青還很內向,經常會有人故意逗她欺負她,而你總是沖在青青前面保護着她。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竟然将一個男生一腳踹倒在地上——那個男生甚至有你的兩倍大。”大師兄沉浸在遙遠的回憶中笑了笑,繼續說道,“那個男生腦羞成怒,想要打你,而你竟然一點也不怕,還正面迎上去。青青躲在你身後都快哭了。我當時看到你就很震撼,你和我身邊所有的女孩子都不一樣。從小在我爸媽那兒接受的教育就是——上一個好的大學,找一份好的工作,有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承擔起一個家的責任,體面地過一生。我也以為我的一生也和大部分人一樣,如此平淡的過完。可你的出現是我的一個意外。自從見到你後,二十幾年我深信的東西都被推翻了,從那時起,我就開始注意你,靠近你——喜歡你。”大師兄最後注視着我說。
“大師兄……”
“小嫣,你聽我說完。我知道你心裏一直有一個人,你也在不停地明示暗示我,我都知道。可是我覺得那只不過是你的一個夢,早晚夢會醒,你會發現,我才是那個真正在你身邊的人。”
“他不是夢。”
大師兄沒有和我辯論這個問題,只是溫柔地繼續說道,“當我知道這個人出現的時候,我很沮喪,也很難過,覺得你終于要離開我了。可當我知道這個人是蘇浥塵的時候,我又燃起了希望。蘇浥塵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的世界不适合你,你那麽單純,直接,你根本不能适應他的世界。你會發現,蘇浥塵根本不會是對的那個的人。”
“他在怎樣的世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我的世界。”
大師兄聽完我的話後,痛苦地看着我,我知道我很殘忍,但我卻不能退縮。
“大師兄,謝謝你今天幫了我,以後工作的事,你直接找青青就可以了。”我決絕地說道。
“衛小嫣,你是要和我斷絕聯系嗎?”
“我覺得這樣對我們都好。”
“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竟抵不過一個蘇浥塵嗎?你竟然這麽輕易的就說出這樣的話。”大師兄痛苦地說着。
這是我認識大師兄以來,第一次見他這麽痛苦的表情,他讓我不忍,可是我卻沒有別的選擇,也許我一直都是一個絕情的人。
“還有,大師兄,當時青青不是因為害怕別人欺負她,她是擔心我,所以才會害怕,才會流淚。”最後我說。
我握緊雙手強忍着難過,一人獨自離開學校操場。從我和青青一進入大學就得到大師兄的照顧——我們受欺負了,他會替我們出頭;生病了,他會輪流照顧着我們,給我們送藥;還會陪我們一起泡圖書館,給我們找各種資料,替我們占位置,給我們買好吃的;畢業了,會經常回學校看我們;知道我在寫作,就各種給我意見,還推薦給他們的主編,一次不行就兩次,直到我的小說出版。又費盡心思作宣傳和推介,直到我成為今天的‘朝雨青青’,今天的衛小嫣。在我需要他的時候,他每次都不曾缺席,一直守在我身邊。大師兄陪在我身邊六年,他和青青一樣不僅是我的朋友,更是親人。我不想失去大師兄,但我卻給不了他想要的,大師兄,對不起,最後,我卻只能給你這三個字……
接下來蘇浥塵的工作又開始忙碌起來,讓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傷情悲秋,我盡量不去想大師兄那晚痛苦的表情,盡可能多的做着各種工作。陽哥總是調侃我,說我怕被炒掉,所以才更加認真的工作,這時我也只是笑笑,不再說什麽。我曾經讓青青去看過大師兄,青青說大師兄和以前一樣認真的工作,按時上下班,和以前沒有什麽不同,讓我不用擔心。這也算是給我的一點安慰。
我近日來的低氣壓也得到蘇浥塵的關心。一天,他一場戲下來後,沒有看他的劇本,而是問我:“你最近怎麽了?”
“沒怎麽啊。”我發呆看着前方說道。
“最近各種工作都搶着做,連別人的工作也做,這真的是沒事嗎?”蘇浥塵說。
我看向蘇浥塵,然後開玩笑地說道:“就像陽哥說的,我怕你會炒掉我。”
“你真的覺得這個理由可以騙我嗎?到底怎麽了?”蘇浥塵難得的執着,他一向不太喜歡勉強別人的。
我看向遠方,想着該怎麽和蘇浥塵說這件事。而蘇浥塵也一直等着我接下來的話……
“因為不得已的理由,我可能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朋友。”
“那個人真的那麽重要嗎?讓你這麽舍不得。”
“嗯,很重要。”
“既然那麽重要,為什麽不留下他呢?”
我轉身看向蘇浥塵,看着他的眼睛,想知道他說這句話時是怎樣的眼神。他也在等我的答案,“我也想留下他,可是我沒有留下他的理由,我給不了他想要的。而且讓他離開,也是我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也許等他想通了,他還會再回來。但也許這只是我的奢望。”
“既然如此,那為什麽還要這麽惆悵呢?”
我苦笑一聲說道:“理智告訴我這麽做是對的,但感情上卻不能一下子就這麽接受。”
“生活就是這樣,我們總是在不停地失去和得到。有失必有得,失去總是伴着得到,你多看看得到的,也許失去的也就容易接受了。”蘇浥塵說。
是啊,生活就是這樣,在我們執着于失去的時候,其實我們也得到了,既然失去的已失去,何不多看看已得到的呢,這必竟都是我們自己的選擇……
我目不轉睛地凝視着蘇浥塵認真工作的神情,想他這麽多年在娛樂圈,得到和失去的應該更多。他在年紀輕輕的時候,就得到了別人也許一生也得不到的東西。可是他失去的呢?也是無法計量的,也遠比別人多得多。我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認定我們對的選擇,讓剩下的順其自然,時間會給我們答案……
☆、青青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