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南濟島（二）
南濟島（二）
沈星悠呼吸凝滞，但很快冷靜下來，因為這似乎只是一只很小的怪物。
這世間有很多不可思議之事，沈星悠在十一歲的時候就知道了。
小怪物只有蘋果大小，它全身只有一個黑色的毛絨絨的球形腦袋，上面是一雙圓圓的眼睛，正在認真地看着沈星悠。它身上萦繞着黑色的詭異氣息，飄在沈星悠眼前，似乎想往她身上靠近，但又不敢靠近。
最後，它歪着頭，開心地喊了句“主人”。
沈星悠感覺到它并沒有惡意，坐在床上，默默看着它。
“主人，我終于找到您了。”小怪物在面前歡快地跳舞，它的聲音微弱，像孩子的聲音。
“你是誰？”沈星悠疑惑問道。
小怪物圓圓的眼睛耷拉下來，似乎很難過：“主人，我是元，您不記得我了嗎？我在這裏等了你兩百年。”
“你是說我兩百年前就認識你？”沈星悠默默看着它，這世間所有生命體都是身死魂滅，從沒有輪回轉世之說。妖即使擁有長久的壽命，也會因為世間靈氣稀薄無法修行，最後和人類一樣經歷生老病死。
沈星悠是一個人類，她有自己出生到長大的記憶，不可能活了兩百年，更不會是什麽輪回轉世，這不科學。
“可是我才二十一歲，你應該認錯了。”沈星悠告訴它。
“啊？”它睜大了眼睛，看起來不敢相信，“可是我記得主人身上的味道，味道是不會變的。”
味道？
沈星悠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摸了一下脖子，抑制器果然忘了戴，“你是指信息素的味道嗎”
它在空中興奮地晃了晃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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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悠戴好抑制器，對小怪物有了興趣，它可能知道一點信息素的事情。在ABO世界裏，兩個人信息素的味道不可能一樣，就像指紋一樣，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
“你叫圓，是湯圓的圓嗎？”沈星悠問。
“主人，我是元宵的元。”元飄到沈星悠面前，好奇地看着她的脖子，“主人，您戴的是什麽呀？”
“抑制器。”它既然知道信息素，沈星悠覺得告訴它也沒關系，“你真的認為我是你主人嗎？”
“是的！”它興奮地點點頭，飄到沈星悠的手上，沈星悠用手托起它，它小小的，幾乎沒有重量，沈星悠這才發現它有嘴巴，隐藏在黑色的絨毛裏，一動一動的。
“主人，您可以帶我離開這裏嗎？我好孤獨。”
“你自己不能離開嗎？”沈星悠心裏有一點戒備，将它托遠一點。按照自然法則，最強大的妖也不過數百年的壽命，這麽弱小的怪物是不可能活兩百年那麽久的。
生命體的力量越小，汲取的世間靈氣就越少，壽命就越短。
人類的力量再強大，在這個靈氣稀薄的時代也不過百年壽命，更何況是一只還沒有掌心大的小怪物。
“因為我在等主人，主人說過會來找我的。”它突然飄到沈星悠面前，黑色的眼睛眨了一下，“您就是我的主人。”
沈星悠往後退了一點，它有點失落，“主人您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沈星悠搖搖頭，“我确實不記得你了。”
元又落到沈星悠的手上，似乎在感受着她手心的溫度，一會兒它從手心中擡頭，認真問道：“主人，您還記得光塵大人嗎？”
光塵？
沈星悠疑惑地看着小怪物，如果她和小怪物認識是在兩百年前，那它問的自然是兩百年前的光塵。
沈星悠再次搖搖頭。
“兩百年前，您是和光塵大人一起離開南濟島的。”
兩百年前，她和光塵來過南濟島，怎麽可能？沈星悠疑惑地看着元。
元的眼睛裏也充滿了疑惑，“主人，明天我帶您去一個地方，也許您能記起來。”
“星悠。”門口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沈星悠聽出是宋衍的聲音，小怪物吓了一跳，從陽臺上飛速飄了出去。
沈星悠将門打開一條縫，因為他打斷了對話，沈星悠有些不悅，“有事嗎？”
宋衍推開門進來，“你剛剛和誰說話？”
“我在看視頻。”沈星悠不想和他多說。
“嗯，早點睡。”他走到陽臺邊，将玻璃門反鎖了，拉上了窗簾。
“抑制器給我，它快失效了，需要重新注入力量。”
沈星悠将抑制器摘下給他，光塵說過抑制器上面有力量注入，或許這就是它起作用的原因。
他握着抑制器，墨綠色的小珠子在他手心中發出通透的光芒，使得那綠色更加澄碧，空氣中萦繞着濃郁的松林焚香的味道。
這是宋衍信息素的味道，平常他都會控制信息素，沈星悠幾乎聞不到，只有在他處于易感期的時候，才會不受控制地釋放。
“謝謝。”沈星悠接過抑制器戴上，宋衍說了句晚安就離開了。
沈星悠來到陽臺邊，陽臺下面是黑漆漆的樹林，不知道小怪物躲哪兒去了，她沒辦法召喚它，只能回去睡覺，等小怪物回來找她。
但沈星悠不知道的是，小怪物從陽臺上飄下去的時候，被一個人抓住了。
元被他捏着腦袋，動彈不得。
“小東西，你想幹什麽？”那人聲音冷淡，元不覺打了個寒顫。
一夜無夢。
清晨，金色的陽光從海上升起，将房間染得一片金黃。沈星悠心情愉悅，來到陽臺上，遠處沙灘上，特殊的沙石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波光粼粼的金光。
她向下看去，還是沒有找到元。
按照通告單，上午宋衍在海灘上有四場戲，第一場是男主海難後在孤島醒來，第二場是男主在海邊見到小男孩，第三場是以男主第三視角展現夢中的荒島場景，第四場是男主遭遇海難。
在酒店吃了早餐，沈星悠便和宋衍來到了片場，這是南濟島的西海岸，沒什麽開發痕跡，沙灘往西北與森林接壤，島上生活區集中在地勢平坦的東南邊，這裏的沙灘相對比較原始，砂礫粗糙，但也在陽光下呈現着金黃色的光芒。
海灘上波光粼粼，旁邊搭建了休息區，宋衍化妝、做造型、對戲、休息，霍斯忙前忙後，打傘搬凳子遞水拿東西。沈星悠早就發現了，霍斯一個人包攬了宋衍司機、保镖、助理所有的活，她和趙鈞基本上沒有事做。
沈星悠不知道趙鈞為什麽突然從一個刑警變成了宋衍的助理，他在劇組也主動地忙前忙後，很快就和劇組熟絡起來。沈星悠閑來無事，就一心找小怪物，不過也沒敢跑太遠。
上午的戲都在這一片海灘上，宋衍忙着拍戲，沈星悠不想看，就沿着海灘往前走。這片海灘人很少，往前走，慢慢能看到一些游客，海灘上面是開發的森林和散步的林道，陽光下，森林蓊郁，蔚然而深秀。
然後沈星悠看到了一個人背着包從林蔭道上走下來。
沈星悠站在那兒看了一會兒，等那人慢慢走近，終于确認了他是王玄。
他依舊帶着黑色的鴨舌帽，穿着一件墨綠色的的短袖，背着一個不大不小的雙肩包。
“你好。”沈星悠主動上前打招呼。
“沈星悠。”他看向沈星悠，淡淡微笑，似乎一點都不驚訝，“你也是來旅游的？”
“啊，不是。”沈星悠回答，覺得沒必要對他隐藏什麽，王玄是生态園的人，光塵也知道他，“那邊在拍電影，我算工作人員。”
“哦，”他似乎只是随便一問，回答什麽他都不在意，他拿出手機，“沈星悠，我們交換聯系方式吧。”
“行。”沈星悠有預感，自己和這個人肯定有更多的關系，他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南濟島，就好像他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生态園的湖邊，剛好救下她。
“我走了，有事聯系。”王玄往沙灘前邊走去。
“再見。”
沈星悠剛放下手機，宋衍的電話就打來，聲音低沉：“沈星悠，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沙灘上走了走。”沈星悠有點煩了，昨晚小怪物被宋衍敲門吓走之後，她找了一上午都沒找到。
宋衍：“你馬上回來。”
“嗯。”沈星悠懶得和他計較，淡淡應了聲，挂了電話。
回到片場的時候，宋衍已經在拍戲了，第三場戲，他換了一身衣服，但發型還是差不多，自然順發，看起來像沒打理一樣。他以第三視角夢見小男孩的場景，同一片海灘上，他仿佛在另一個空間，他可以看見夢境中的世界，卻無法走進去。
沈星悠站在片場外，看見宋衍扮演的男主困在隔離的空間裏，忽然有一種恐懼，一種感同身受的恐懼。
“姐姐，吃糖。”有人扯了扯她的衣服，沈星悠轉過頭，看見夏烨伸出一只手，笑容稚氣地看着她，小手上是兩顆糖。
“謝謝小烨，但我不喜歡吃。”沈星悠蹲下來，笑着合上了他的手，“小烨自己吃吧。”
夏烨有點失落地收回手，一會兒又把小手伸出來，“姐姐幫我剝開。”
沈星悠笑着剝開糖，塞進了他早就張着的嘴裏。
兩顆糖下肚，太陽已經升到頭頂，宋衍這邊戲也收工了。
“宋衍，喝水。”沈星悠把水遞給他。
他仰頭喝了一口，“不要亂跑。”
“嗯嗯。”沈星悠笑着應道。
吃完午飯，中午可以休息。第四場戲考慮天氣因素，要到下午三點之後才能拍。
海上氣候多變，到了三點，太陽已經被厚重的烏雲遮住了，為拍海難戲提供了有利的自然環境，片場移到了陰面的海域，輪船架着道具船在離案幾千米的海面拍攝，因為這場戲群演較多，現場比較混亂，沈星悠沒有跟着霍斯宋衍上船，就在海灘等。
宋衍交代了幾句，最後還是讓趙鈞留下來陪她。
沈星悠也無所謂，就坐在休息區玩手機，趙鈞就在旁邊走來走去，有時候和她聊幾句。
天上烏雲更加厚重，陽光已經完全被遮住了，不到四點，仿佛已經是黃昏，遠處海浪翻湧，輪船在海中，變成了小小的一團。
宋衍發來消息：“要下雨了，你別坐樹下。”
沈星悠：“我在休息室，你安心拍戲。”
沈星悠将椅子搬進休息室，烏雲雖然厚重，狂風四起，但空氣确是幹燥的，這雨一時應該下不下來。
耳邊忽然傳來輕微的聲音，沈星悠轉過頭，看到小怪物出現在她的旁邊，是從休息室的另一邊進來的。
“主人，我昨晚被人抓住了。”元委委屈屈，眼睛擠作一團，“他把我關進了一個瓶子裏，我費了好大勁才逃出來。”
“你辛苦了。”沈星悠安慰它，“你記得他有什麽特征嗎？”
“他戴着帽子，很可怕。”元回憶道。
趙鈞搬着外面的東西進棚裏，元吓得躲到沈星悠的頭發裏。
沈星悠想試探一下元的力量，便道：“元，你能把他引走嗎？”
“可以！”元從頭發裏探出頭來，信誓旦旦，“主人等我一下。”
“不能傷害他。”沈星悠又道。
一會兒，在外面搬東西的趙鈞忽然拌了一下，看着對面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往前追了過去，視角擋住了，沈星悠看不見那一邊的情況。
一會兒，元又出現在沈星悠的身後：
“主人，我帶您去那個地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