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入住城堡(修)
第23章 入住城堡(修)
自陸禦權那天摔門而出後,溫越再也沒見過他。
日子一天天過去,溫越的眼睛不再刺痛,偶爾睜開一條小縫,能看見紗布外一片朦朦胧胧的光線。
直到第七天,溫越躺在床上,聽見了胡德的聲音,胡德帶了一位醫生過來,醫生站在床邊交代了許多後續注意事項。
溫越知道,要拆紗布了。
因為是在傍晚,昏黃的光線沒了強度,毫不刺眼,紗布一圈圈被揭開,溫越緩緩睜開眼睛,很快就适應了重見光明的感覺,開始打量四周。
這間自他住進來開始,就沒來得及仔細觀察的房間。
以純白為主的色調,只使用了兩片淡藍色的窗簾,很顯然和利亞花園城堡的整體風格極為不搭。
“您現在住的是城堡的專用醫療室。”胡德像是會讀心術,給出答案。
溫越哦了一聲,收回目光,感覺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具體奇怪在哪。
等等……
腦海裏有一道白光閃過。
溫越突然意識到哪裏不對勁了。
這個一天到晚把陸禦權的話當做絕對真理的古板管家,剛剛和自己說話的時候,是用了“您”嗎?
溫越渾身一緊,偷偷打量了胡德一眼。
“您可以轉轉眼睛,重複地睜開閉合幾次,感受一下是否還有不适的地方。”醫生見剛拆下紗布的omega好似有些呆愣,臉上帶着官方的笑容提醒道。
“啊……好的。”溫越被打斷思緒,回過了神。
他沒再繼續糾結胡德的反常,按照醫生的指示感受着眼睛的情況。
已經不痛了,視物也清晰。
沒好之前溫越還一直擔心着,要是眼睛真出問題了要怎麽辦,這下懸着的心終于放進了肚子裏,他慶幸道:“不痛,也沒有不适,我這應該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吧?”
醫生不答反問:“您自己感覺呢?除了沒有不舒服,看東西清晰嗎?”
溫越轉頭,将目光投向窗戶外:“沒有,和之前比沒什麽差別。”
“說明恢複情況還不錯。”醫生溫和地笑了笑,随後又猶豫斟酌道:“但是也只代表了現在的恢複情況……您眼睛的整體狀況,其實是不容樂觀的。”
整體狀況不容樂觀……
能讓醫生說出這種話,是糟糕到了哪種程度?
溫越心裏咯噔一下,餘光瞟向一旁站着的胡德,他從始至終面無表情,聽見醫生的話沒有絲毫變化……
所以,大家早知道他的眼睛出問題了?
還是嚴重的問題?
溫越下意識攥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故作輕松道:“有什麽話,您直說就好。”
醫生嚴肅道:“既然陸大人沒有特意交代,我不能瞞着您,您的眼睛……整體情況很糟糕……甚至随時有失明的風險,只不過還沒到那個臨界值,但凡稍有不注意,沒照顧好,就有可能永久性失明。”
“永久性失明?”
“對,您之前提取腺液素過于頻繁,對眼睛的傷害非常大,這些傷害是不可逆的,這次落水後感染相當于導火索被點燃……以後絕不能再有任何刺激,要是出現情緒激動落淚的情況,最好都要按時吃藥預防眼睛出問題。”
……
溫越腦子發懵,在房間裏呆坐了許久,感覺自己如墜夢中。
他不知道醫生是什麽時候走的,只記得離開前白大褂留下了很多藥,外用的內服的,花花綠綠的藥片和滴眼液裝滿了整個藥箱。
等回過神來,房間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一星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這裏已經有了他生活的痕跡。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深吸一口氣提振精神,将用過的所有衣物用品都整理幹淨,将這個類似于病房的地方恢複原狀,拎着自己的東西準備回外院小木屋。
溫越順着旋轉樓梯下行,一路走到城堡大廳,就在即将走出門時,一只胳膊出現,橫臂攔在了他身前。
“您不能出去。”
溫越一驚,回身看見了胡德。
他納悶問:“為什麽?”
胡德目不斜視,重複道:“您不能出去,必須留在城堡裏。”
雖然眼睛有了不可逆損傷,甚至可能面臨永久性失明,但至少現在的狀況沒有不适,也能視物,溫越嘗試着解釋:“我要回外院,醫生說我恢複得很不錯,眼睛已經能看清了……我記得您當時就在旁邊。”
胡德語氣沒有任何起伏:“但是陸大人交代了,您暫時不能出去。”
“不回去難道我要一直住在那間……”溫越不知道該如何描述,“……病房?”
“已經給您收拾了新房間,稍後會有奴隸帶您過去。”胡德做出請的手勢,逼人後退,“後廚已經在準備晚餐了,如果您實在沒事,可以選擇先去看一下您的房間。”
信息量太大,溫越徹底愣怔在了原地。
給他收拾了一間房……這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以後他要在這棟城堡長住?
這是陸禦權的意思嗎?
可為什麽要這麽做,就因為他的眼睛極有可能會永久性失明?可陸禦權一個連黑色貍花貓都不能接受的傲慢貴族,會接受他這樣一個黑奴居住在利亞花園內院城堡?
別不是有什麽陰謀吧……
溫越沒想通,但胡德态度強硬,他無法再出城堡,只能在奴隸的帶領下去往樓上。
胡德叫來了一個金發omega奴隸,溫越緊跟着他,兩人一前一後在走廊穿梭,腳步踩在古樸厚重的奧布松地毯上,安靜得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因此,溫越輕易就捕捉到了這位金發omega奇怪的舉動。omega垂着頭,雙手疊放在身前,雖然一副正經帶路的樣子,但目光卻總是似有似無地瞟過來。
這個金發omega,好像在偷看他。溫越為了證實心中的猜想,直直盯過去,在打探的目光再次投向自己時,确定了。
這個omega的确在偷看。
“你為什麽看我?”他好奇,直截了當問。
“啊……對不起,我沒有。”金發omega慌張地收回目光,像是害怕什麽似的,連說話都有些顫抖:“我不是故意的,請您不要告訴管家。”
“告訴管家?你是說告訴胡德嗎?”溫越疑惑,越發覺得奇怪了,“你很害怕?為什麽要害怕?我當然不會告訴胡德,你又沒有做錯什麽。”他說完笑了笑,伸出手,“你好,我叫溫越,也是陸家的奴隸。”
“我叫阿缇。”金發omega嗫嚅道,但沒敢與溫越握手。
“阿缇……”溫越叫了一聲,不介意地收回手,與他并肩走在一排,“所以你剛才為什麽要偷看我呢?”
“我……”阿缇又偷偷瞥了溫越一眼,心虛地收回目光,盯着腳下,邊走邊道:“我只是對您有些好奇,并不是故意冒犯您。”
“好奇我?”溫越哈哈一笑,“你應該是內院的奴隸吧,我之前一直在外院,負責靶場,沒見過也正常。”
“不……不是因為這個。”阿缇支支吾吾道:“只是之前聽說了一些您的事,再加上前幾天陸大人又為了您……所以有些好奇。”
“你說什麽?”面前的omega含含糊糊只說了一半,溫越沒聽懂,只知道提到了陸禦權,問:“前幾天陸禦權為了我什麽?不用怕,你可以說清楚一點。”
見溫越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阿缇直接慌神了,還以為這事需要瞞着溫越,自己闖了大禍,“對不起,沒什麽……您別問了,我不該說的,我什麽也不知道……您的房間到了,就是這間,您先休息一會兒吧,晚餐好了會有奴隸上來通知您。”omega說完就想轉身離開。
“不行,不能走。”溫越将人攔住,不放人:“哪有說話說一半就走人的,這不是吊人胃口嘛。”他循循善誘,“你告訴我,如果是關于我的事,我自己當然能知道呀。”說完又假意威脅,“如果你不告訴我的話,我就去找管家,你不是怕胡德嗎,我要是添油加醋随便說點什麽,或許你會受到懲罰。”
“不要,不要找管家!我說!”阿缇吓得面紅耳赤。
溫越計謀得逞,壓下嘴角的笑意,“好你說吧,我不會告訴管家的。”
阿缇小聲道:“……大概是六天前,陸大人一大早發了好大通脾氣,把所有奴隸都召集在了花園廣場,然後……”
溫越嗯了一聲,意識他繼續說。
“然後……陸大人發賣了近三分之一的奴隸,第一個挑出來的,就是那天帶走貓,害你落進泳池的alpha,有人指認了他,陸大人……陸大人當場就将他處死了!”阿缇心有餘悸,“其餘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被挑出去,但是陸大人命令管家将他們都賣去了奴隸市場。”
……
溫越瞠目結舌,幾乎像木頭一樣呆掉。
阿缇說陸禦權為了他……
所以,陸禦權是為了他發賣了陸家近三分之一奴隸?
不可能。
那破貴族厭惡他就只差沒把他殺了,這種帽子可不能瞎扣……
溫越搖頭:“你們……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阿缇:“誤會什麽?”
“或許你們陸大人,并不是因為我才這樣做的。”
“可的确是因為您,陸大人才處死了一個奴隸。”阿缇語氣篤定:“更何況,陸家城堡一直以來如常運轉,除了您……除了您突然住進城堡這件事,沒有任何事值得額外關注。”
“如果不是因為您,的确想不到發賣那些奴隸的理由。”他說完又急忙補充道:“至少大家都是這麽認為的,我也是從其他奴隸口中聽來的,希望您別怪罪。”
……
阿缇走後,溫越懷着萬分疑惑和不解,在房間思忖了許久,直到有奴隸來敲門,他收拾好物品,跟着下了樓。
陸家城堡占地面積極大,餐廳就有好幾間,按照不同的大小和功能進行了分類,有接待客人的大廳,也有自用的中廳,往常陸禦權會在中廳用餐。
溫越來到一樓客廳後,看見了胡德,他仿佛已經等候已久,直接将人帶去了餐廳就餐。
最小的一間。
對陸家而言是最小,但對于溫越一個人而言,依舊算大得離譜。
這長餐桌至少可以供十個人用餐。
“你确定,我要在這兒吃嗎?”溫越打量着桌面花紋繁瑣的墜地流蘇桌布,閃着冷锃金光的高塔燭臺,以及明顯樣式過多的食物,如坐針氈。
“當然。您可以先嘗幾樣,喜歡吃就吩咐後廚,以後可以經常做。”胡德說完開始布菜。
溫越心頭一緊。
胡德會做這些,一定是因為陸禦權交代過什麽。
所以陸禦權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見胡德動作,溫越立馬阻止,不敢讓他服侍自己,忙說:“不用了,我自己來吧……我自己來。”
胡德聽令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站在了一旁。
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實在是太奇怪了,從莫名其妙被留在了內院,再到胡德的态度,都讓溫越心裏十分不安。
溫越才吃了幾口米飯,就放下了餐具。
胡德一直守在一旁,是真讓他吃不下飯,就和受刑似的,他嘆氣問:“胡……管家?您不去吃飯嗎?”
“等您吃完我再去。”胡德答得一板一眼:“您吃飯的時候我理應站在一旁,有什麽需要您可以直接吩咐,我會給您……”
“胡管家。”溫越立馬叫停,胡德總這樣說話,他心裏實在是惶恐:“這麽多菜,要不……要不您也吃吧?我們一起吃,不然就浪費了。”
胡德拒絕:“這頓晚餐是為您準備的。”
“可是……”
溫越話還沒說完,一旁傳來一聲低沉的冷哼。
只見陸禦權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站在餐廳門口。
“大人。”胡德最先反應過來,恭敬地走上前,接過貴族脫下的黑色大衣,抖落片片落雪。
聯邦已經迎來了嚴冬。
利亞花園早已被暴雪覆蓋。
“陸禦權!”溫越看見來人,立即從椅子上跳了下來,飛跑過去,“為什麽我不能回外院?我要回去!”
陸禦權沒有回答,語氣和表情一樣冷:“你先用完晚飯,我們再說其他。”說完他轉身走出餐廳,吩咐道:“胡德,上杯咖啡。”
“我吃飽了。”溫越緊随其後,固執道:“我們現在就可以說。”他實在是待不下去了,這種鸠占鵲巢的感覺,這種不知道陸禦權究竟要對他做什麽,吊着一口氣不上不下的感覺!
別說吃飯了,再待下去城堡稀薄的空氣會讓他窒息。
陸禦權落座客廳沙發,喝了一口熱咖啡:“如果撿幾粒米也叫吃飯,我會考慮從今以後讓後廚只給你準備米飯。”
“你!”溫越氣鼓鼓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偷聽別人說話!”
“光明正大聽。”陸禦權戴上眼鏡,拿起桌上的聯邦晚報開始閱讀,再次提醒:“去吃飯。”
溫越氣得不行,狠狠地跺了兩下腳,站在原地沒挪地兒。
“胡德。”陸禦權将報紙放下,“去數一下他吃了多少,他吃了多少,以後就給那只貓喂多少。”
溫越欣喜,瞪大眼睛:“理查德還在陸家!?你們養着它?!”
陸禦權冷然,不乏威脅:“是,它還在陸家,但是如果你還站在這裏一動不動,我想它馬上就不會在了。”
“吃,我現在就去吃。”想到理查德溫暖的小身子,溫越的心就撲通撲通跳,“那你等我,吃完我們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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