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私人”醫生(修)
第19章 “私人”醫生(修)
溫越快跑過去,只見理查德在花園旁的露天泳池裏瘋狂掙紮着,時不時發出凄厲的慘叫。
而扔它進泳池的金發奴隸早已不見了蹤影。
“理查德!”溫越焦急地呼喊了一聲。
絕大多數貓都不會游泳,甚至可以說是畏水,而理查德正好被人扔進了泳池中間,離岸邊有很長一段距離!
溫越心急如焚,來到泳池邊後不敢停留,直接跳了進去,游到貓身邊後将它抱住,舉過水面。
貓落水後掙紮的動靜本就不小,更不要說人猛地紮進泳池裏,慢慢引來了許多在周邊做事的奴隸,将泳池圍成了一個圈。
溫越根本沒精力注意這些看熱鬧的人。
他回到岸邊已經氣喘籲籲了,渾身濕漉漉的,泳池裏的水順着額頭流進眼睛裏,他顧不上自己,先觀察理查德的情況。
雖然理查德看起來沒什麽大問題,但小小的身子卻在不停地發抖,讓溫越不敢輕視。某種程度上這只貓是他在陸家唯一的家人,陪伴着他在陸家扛下去,度過那些昏暗的日子。
溫越不能接受理查德出任何意外。
冬季,利亞花園的泳池是閑置的,更不要說還是這種露天泳池,水溫寒冷刺骨,溫越将理查德抱進懷裏,瑟瑟發抖地站起身,腦子裏只剩下一件事。
獸醫。
必須要馬上帶理查德去找獸醫!
剛準備穿過奴隸的包圍圈走出去,只見前方倏然讓出了一條路,所有竊竊私語一時間全部消失了。
溫越察覺到什麽,緩緩擡起頭。
……
他看見貴族alpha萬年不變的一張冷臉。
陸禦權。
只見陸禦權帶着胡德走了過來,并遣散了所有奴隸。
“怎麽回事?”男人厲聲詢問。
溫越下意識藏了藏胳膊,想把貓擋住,卻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心虛行為更為惹眼。
陸禦權看着全身濕透的omega,懷中還抱着那只惹人厭惡的貓,神情明顯不悅:“在靶場我就說過,管好你的貓,不要出現在我視線裏,更不能出現在內院!”
“胡德!”他嚴肅命令。
“在。”
“把泳池的水全部換掉。”
“是。”胡德立即轉身,準備去叫奴隸過來清理泳池,剛走兩步又被叫住,“等等——”
“既然你屢教屢犯,那就讓你長長記性。”陸禦權繼續道,“還有這只貓,一起帶下去!”
“是。”胡德恭敬點頭,來到溫越身前就要奪貓。
“不要!不可以!”溫越連連後退,解釋道:“是有奴隸故意針對我,把貓抱走後扔進了泳池裏!你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這樣!”他冷得牙齒打顫,每句話都用了全力在說,“要是不信你可以去查,當時附近有不少奴隸,一定有其他人看到了!”
被溫越激烈的反抗打斷,胡德立在一旁,等待陸禦權指示。
“還要我教你嗎?”陸禦權目光一冷。
胡德立即多叫了幾個奴隸上來,兩個壓住溫越直接将人架回了外院,還有一個将貓帶了下去。
omega的聲音漸漸遠去,直到再也聽不見,陸禦權轉身回了城堡,胡德跟在身後。
“大人,那只貓怎麽處理?”
陸禦權來在城堡門口,擡起腳讓跪在一旁的奴隸将沾了水的鞋底一點點擦淨,“送到孟家去。”
“是。”
“對了。”陸禦權讓跪地的奴隸退下,将脫下的風衣挂在臂彎,“讓桦京來一趟。”
……
溫越坐在自己的小木屋裏氣得渾身發抖,從內到外、從上到下,他哪哪兒都不舒服,胸腔裏憋悶着委屈與憤怒,身體上則是腦仁兒也疼,眼睛也疼。
明明說了是有人陷害!
可陸禦權根本不聽他解釋,這個獨斷傲慢的貴族!專權者!
溫越氣得在逼仄的屋子裏走來走去,想着這樣不行,要先洗澡換衣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要是凍感冒了要在床上躺好幾天呢,還怎麽把理查德要回來呢。等走進了衛生間又氣得跑出來,心想也不行,不能這樣拖下去,應該現在就去找陸禦權把貓要回來!
腦子裏正在天人交戰,屋門猝然被叩響。
“誰啊?”溫越氣呼呼地走過去,把門猛地拉開。看見來人他一愣,還有半句話咽進了肚子裏,驚訝問:“周醫生,怎麽是你?”
周桦京背着醫療箱站在門口,笑道:“不然呢,你以為是誰?”
溫越回過神,連連擺手:“沒事沒事,您先請進。”
周桦京注意到揮手間,溫越衣袖上的水滴得到處都是,嚴肅道:“這麽冷的天氣,落水後很容易失溫,你應該趕緊洗澡,然後換上保暖的衣服。”
“您怎麽知道……”
“要是我什麽都不知道又怎麽會來這裏。”周桦京打斷他,催促道:“快,先去洗澡,出來再說,我給你做個檢查。”
“哦。”
溫越謹遵醫囑,洗完澡後換上了保暖的衣服,霎時頭疼眼睛疼的症狀都好轉了,但還是被周桦京逼着吃了不少沖劑,說是起預防作用。
“周醫生,我真的沒事,已經沒有不舒服了。”溫越只差拍胸脯作保證,“先前也就是腦袋有點痛,那都是凍的。”
周桦京感到無奈:“這麽冷的天落水,并且一個小時內沒有做任何保暖措施,以我對omega身體素質的了解,你後續百分百會感冒發燒,只是還沒到時間。”
“但是我現在的确沒事啊。”溫越捧着溫熱且略帶苦味的沖劑,喝了一口:“那您總不能提前給我打退燒針吧。”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
周桦京還是開了一些藥片:“這些是退燒的,還有這些,是消炎藥,用量我給你寫在上面。”說完他握筆的手一頓,“對了,嘴巴張開看看,我看恢複得怎麽樣了。”
“啊。”
溫越老老實實張開嘴巴。
“還不錯。”周桦京笑了笑,“從我進門開始你嘴就沒停過,說明影響不大,至少還能說話。”
這樣無傷大雅的玩笑,能在短時間內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溫越被打趣得有點不好意思,面色赧然,心裏對周桦京的好感度卻在一次次交流中不斷上升,和陸禦權那種冷漠的貴族相比,眼前這個alpha可以用如沐春風來形容。
他想到了落水的理查德,不知道能否獲得一些幫助。
溫越試探着問:“周醫生,既然您能救人,那您能救動物嗎?”
“動物?”周桦京揶揄道:“你是想說那只貓吧。”
“對,就是它,雖然今天及時把它從泳池裏救了出來,但是……但是我怕它會生病。”溫越動之以情,“您看您剛才也說了,這麽冷的天掉進水裏人都會感冒發燒,更不要說一只貓了……”
周桦京擡手打斷,将醫療箱裏的藥品器械都放回原處,歉意道:“抱歉,我不會給寵物治病。”他話鋒一轉,又補充道:“不過我想你養的那只貓,應該也不需要我去治。”
不需要。
什麽叫不需要?
溫越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兒,腦子裏霎時開始想象胡德聽從陸禦權命令,拿着鞭子到處追貓的樣子。
回想起胡德第一次見到理查德,就說要處理掉它。
這可怎麽辦。
他可憐的理查德。
“你看到什麽了?”溫越急得只差蹦起來:“還是說陸禦權把它怎麽樣了?”
“诶——不是不是,都不是。”周桦京将溫越摁坐在椅子上,“你瞎想什麽呢?”雖然作為陸禦權的好友兼主治醫生,他很清楚陸禦權厭惡“黑發”,但陸禦權的确沒有對那只貓做什麽,只是吩咐胡德将貓送去了孟家。
維歐浮城的孟家那不就是陸文柒嘛,都把貓送到陸文柒手裏去了,當然不能怎麽樣啊。
以他對自己好友的了解,這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妥協,想想陸家上百年根深蒂固的偏見,誇張點說陸禦權自出生起就是一個視黑奴、黑發為髒禍來源的極端“厭黑症”患者,別人都是眼裏容不得一點沙子,而他卻是眼裏容不得一點“黑色”。
這樣一個對黑奴極端厭惡的貴族,最近卻頻頻做出這種稱得上是“奇怪”的行為。
對,沒錯,就是奇怪。
至少在周桦京看來是這樣。
要知道,這已經是溫越回陸家後,他第二次被叫來這個小木屋了。
他周桦京可是陸家的私醫,正常情況下只能為陸家所用,為其他貴族診病都少見。放在以前,要是有人告訴他未來會被陸禦權派去給一個奴隸診病,還是派去偏僻外院的破爛小木屋裏給一個黑奴診病,他一定會給出最冷漠的眼神然後轉身走掉,就像聽了一個荒唐的笑話那樣。
因為那是陸禦權,所以絕對不可能。
但現實卻是,真的發生了。
且他為好友能做出這樣的“奇怪”行為而感到高興,原因不用過多解釋——溫越并不是普通奴隸,他是陸禦權的藥引子,他的生與死、好與壞會影響聯邦這位舉足輕重的貴族政客的性命。
他現在是站在陸禦權,這個FAC腺液缺失症患者的主治醫生的角度感到高興。
無論陸禦權嘴上說得有多狠,表現得有多厭惡溫越,早已不能像以前那樣對溫越的死活置之不理,他必須得有所顧忌。
顧忌FAC腺液缺失症。
或者更準确點來說,顧忌溫越的腺液素。
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要知道,要想一個omega心甘情願地長久捐獻腺液素,是絕對不能一直肆意傷害、惡語相向的,最正确的做法是善待,是精心地照顧起來。
“你先別急。”周桦京腦子裏暗自思忖着,安撫道。
溫越把裝着藥劑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擱,發出重重的一聲響:“那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不需要治?”
“不是不需要治,是不需要我去治。”周桦京說,“因為它已經被送去孟家了。”
“孟家?”溫越一時沒反應過來。
“對,送到陸文柒那邊去了。”周桦京下意識說出了心中所想,甚至語帶不易察覺的調侃:“你那麽在乎它,你們陸大人再不喜歡也不會真把它怎麽樣的,你放心吧。”說完在心中琢磨了一會兒,才發現這話聽着怪暧昧的,連忙找補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按時間看,你們陸大人馬上就要發病了,這次提取腺液素還指望你配合呢。”
溫越當然清楚自己就是陸禦權的一個藥引子,陸禦權所有的妥協都是為了獲得治療FAC腺液缺失症的腺液素。如果自己沒有這種特殊用途,早就不知道在陸家死多少回了,所以他心裏完全沒有周桦京那些彎彎道道,只關心理查德:“送到孟夫人那邊去了……以後都養在那邊嗎?還是說過段時間就會接回來?”
“這我就不知道了,想知道只能去找你們陸大人。”周桦京任務完成,将醫療箱提好準備離開,“記得按時吃藥,如果晚上發燒可以聯系我。”
溫越堅持認為自己不會生病,但還是說:“我沒有通訊工具,沒辦法聯系你。”他将人送到門口,孤零零地站着。
“那還是可以去找你們陸大人。”周桦京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笑道:“雖然我是他的私人醫生,但是我想他既然派我來了兩次,應該不會介意再多派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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