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全權接管(修)
第15章 全權接管(修)
三天後,利亞花園。
偌大的書房一片漆黑,窗戶被掩得嚴嚴實實,伸手不見五指。
周桦京踏進書房好半天才适應昏暗的光線,看見陸禦權窩在沙發裏,他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什麽事急着叫我過來?”
“你知道FAC腺液缺失症嗎?”陸禦權的聲音有些沙啞。
周桦京首先想到的是希戴。
聽說希戴的葬禮昨天晚上才結束,陸禦權和申珂在那邊守了兩天,總統希核更是推掉政務出席了喪禮現場,他沉聲道:“希戴他……禦權,節哀。”
只見陸禦權垂眸,隐藏住眼底的情緒,只是問:“R型呼吸系統病症的發病症狀,和FAC腺液缺失症的症狀非常相似,對嗎?”
周桦京一愣,意識到陸禦權并不是想說希戴的病和他因病去世這件事。
其實他對FAC腺液缺失症這種罕見病并沒有太多研究,但經這麽一問,他突然想到了陸老爺子生日宴當天希戴的發病症狀,緩緩點了點頭,“你提症狀,我突然想到那天生日宴上,希戴也是呼吸急促、面色發青,後期甚至直接暈厥,這和R型呼吸系統病症的确很類似,那天給他做搶救時我就覺得奇怪來着。”
“為什麽這麽問,是出什麽事了嗎?”
陸禦權好似在琢磨周桦京的話,沒有答是或不是,他又問,“你手上現在有需要立即用藥的R型呼吸系統病症患者嗎?”
“有。”周桦京除了是陸家的私醫,還是西維大學醫學部的教授,手上正好有個學生得了R型呼吸系統病症,正在聯邦第一醫院進行治療。
“去醫院。”陸禦權說,“現在就去。”
……
來到聯邦第一醫院,周桦京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幫陸禦權聯系上了那位患病的學生,走進病房,只見陸禦權猝然拿出了一個鋁制的氣霧劑罐子,上面印有陸家的标志性家徽雄鷹。
是陸家藥廠特制的R型呼吸氣霧劑。
周桦京看着陸禦權全程沉默,一言不發地将氣霧劑交到仍有些輕微症狀的學生手裏,讓他使用,惴惴不安問:“禦權?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的确發生了一些事,但我不敢相信是真的。”陸禦權沉郁的瞳仁緊盯着面前的學生,企圖從他蒼白的臉上看出哪怕一丁點的變化。
他又說:“不過,馬上就要有答案了。”
學生用完氣霧劑後搖了搖頭,謹慎道:“還是感覺胸悶,呼吸不暢的症狀并沒有緩解,這個藥,至少……至少對我而言沒有什麽效果。”
“知道了,感謝。”陸禦權拿回氣霧劑,扔下最後一句話後帶着周桦京離開:“陸家會承擔你的所有治療費用,永久有效。”
兩人再度回到陸家。
書房內,陸禦權緊盯着氣霧劑罐身的成分表,一行行地看過去。
周桦京則明顯還處于震驚之中。陸家生産的R型呼吸氣霧竟然對普通R型呼吸系統病症患者沒有絲毫效果!?
怎麽會這樣?
陸家生産的藥劑應該藥效更強才對!
他聯想到陸禦權剛才的一系列行為,心裏産生了一個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想。
“你是在懷疑,你患的并不是R型呼吸系統病症?”周桦京咽了咽口水,問出口:“你懷疑自己患的是FAC腺液缺失症?”
瘋了瘋了。
這個世界出問題了。
問出這句話……意味着十幾年來為治療R型呼吸系統病症付出的努力全部被推翻……無論是陸家還是周家,全部都推翻。
任何醫生都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
陸禦權将氣霧劑扔到周桦京手裏,頹乏地揉了揉太陽穴:“現在已經不是懷疑了。”
即使這件事是如此的荒謬。
如此的……令人難以接受。
他陸禦權,竟然是個FAC腺液缺失症患者,更荒唐的是,與他信息素百分百匹配的竟然還是個他深感厭惡,準備被他發賣去紅燈區的黑奴!
可即使再不願意承認,陸文柒的一字一句猶在耳畔,方才試藥的結果也告訴了他,是真的,甚至不需要再去找陸政仁求證。
這一切都是真的。
其實就在陸文柒為了救下那個黑奴給他一巴掌時,他就已經反應過來了,一個普通黑奴絕對不會讓陸文柒做到這種地步,做到不惜與他撕破臉的地步。
難怪陸文柒會突然跳出來救貓,難怪陸文柒主動邀請一個黑奴去參加所謂的聚會,難怪每當這個黑奴一出狀況時,陸文柒就會立即出現,屢屢和他作對。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這個愚蠢低賤的黑奴,竟然與他信息素百分百匹配,還是治療他FAC腺液缺失症的關鍵!
可笑,實在是太可笑了。
一個令人厭惡的黑奴身上誕生了一個幾乎陸家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卻偏偏他這個患病的病人自己不知道。
一種被愚弄的憤怒環繞着陸禦權,讓他此刻想毀掉點什麽。
周桦京看着沉寂在情緒中的人,憂心道:“禦權,如果你說的是真的,當務之急我們需要把藥廠的控制權拿回來。這件事之所以能瞞你這麽久,或者說能瞞我們這麽久,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和我父親作為你的主治醫生,一直以來只能起到給你做檢查以及分析病情的作用,我們絲毫碰不到藥劑的配方。”
“拿回來,當然要拿回來。”陸禦權抱臂走到窗邊,沉聲道:“與治療病情有關的所有東西,我會全部拿回來。”
他漆黑的瞳仁眺望着城堡的最邊緣,想到了去世的希戴,正是因為控制不住孟慈,連帶着對自己的病情以及身體也喪失了控制權,他絕對不會犯這樣的錯。
絕對不會。
深夜,一支武裝隊伍趁着夜色潛進了陸家的藥廠,短短十分鐘就拿下了藥廠裏的所有人。這間誕生于三十年前的藥廠正式易主,成了陸禦權的所有物。
而另一邊,陸禦權親自帶人闖進了陸文柒的城堡。
當砸門聲響起時,陸文柒、溫越、孟封連帶着城堡裏的所有奴隸從睡夢中醒來,急匆匆趕去正院。
幾天前才在陸家經歷了一番折磨,溫越這幾日都睡不安穩,總是從夢中驚醒,或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神不寧。
溫越被奴隸叫醒時便心慌起來,他走在路上心感到莫名的不安,直到走到離正院還差幾步路的轉角,他倏然看見了遠處的身影——
貴族alpha立在清冷的夜色中。
熟悉的背影像是環伺在夢裏的惡魔,溫越猛地頓住了腳步,手心被汗洇濕,他不敢再前進一步。
陸禦權。
為什麽這麽晚陸禦權會來這邊。
正當溫越腦子裏嗡嗡響起警報時,只見遠處的男人像是察覺到了什麽,轉過身,視線直勾勾地投了過來。
被發現了。
溫越被燙到似的,立即躲開了視線,他想到了以往的種種,即使在心裏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要怕,依舊不敢邁開步子往前走。
大晚上帶着這麽多人找過來……
什麽意思不言而喻。
溫越想到那個在宴會上病倒的希戴,聽說因為沒能及時得到omega的腺液素,在幾天前去世了。
陸禦權患的是相同的病,那他……
溫越不敢再往下想,站在原地進退不得。
陸文柒和孟封都趕了過去,但是陸禦權并沒有出聲搭理,依舊獨身站着,視線沉寂地投向溫越所在的方向。
溫越遠遠看過去,男人的嘴巴張合了兩下,他仔細辨別。
男人好像是在說——
過來。
陸禦權在說,過來。
溫越打了一個冷噤,像是有蛇順着皮膚一寸寸往上爬,那種冰冷的恐懼感讓他顫栗。
可陸禦權帶着這麽多人闖了進來,溫越不敢不服從,他終是在衆人的注視下走了過去。
“陸禦權,你什麽意思!”大晚上的,陸文柒聽到奴隸急切的敲門聲,說是有人闖進了城堡,吓得她衣服都來不及換就從床上爬了起來,直接和着睡衣就趕了過來,沒想到這個私闖城堡的竟然是她親侄兒!
陸禦權忽視了眼前女人的怒火,蹙眉側了側頭。
只見身後,胡德将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押了上來。
“何醫生!”
“何彬!”
溫越和陸文柒兩人同時驚呼出聲。
陸禦權像是很滿意這樣的反應,平靜回答陸文柒的問題:“這就是我的意思。”
“你動了藥廠?”陸文柒不可置信,在此之前,她都一直以為只要自己不松口,藥廠不會出任何問題。
她以為陸禦權至少會保持表面的和氣,怎麽也不會到直接生搶的地步。
她沒想到陸禦權會做得這麽絕。
“什麽叫搶?”陸禦權露出故作驚訝的表情,“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怎麽能叫搶呢,我可沒有搶過你的東西。倒是姑姑偷拿了我的東西還沒有還。”他面色一變,目光陡然看向溫越,“你還準備還嗎?”
溫越被陸禦權仿佛要吃人般的目光吓得連連後退,“不……我不是……”不是你的東西。
“陸禦權你別吓他!”陸文柒擋在溫越身前,“你這樣,我怎麽放心讓你把人帶走!”
“哦?這難道是你說了算的?”陸禦權輕蔑地笑了笑,“你們孟家就這麽點人,沒有任何威脅,我說要帶走誰就帶走誰!”
“我……”陸文柒焦急起來,不知該如何是好。陸禦權說的沒錯,如果動真格,他們這邊沒有絲毫還手的餘地,之前能屢次救下溫越不過是還沒撕破臉,陸禦權根本沒當回事,沒有認真對付她。
“溫越……”陸文柒沒辦法,只能把目光投向一旁的omega。
“不!我不要跟他回去!我不回陸家!”溫越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他原以為陸文柒至少能保住他,眼見着形勢急轉直下,邁開腿就想往回跑,“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
“你敢!”陸禦權見人居然還敢跑,立馬叫胡德将人攔住。哪知道omega力氣倒不小,直接撞開了胡德。
冬季夜晚的涼風刮在臉上極為刺骨,溫越迎風跑在石子路上,鼻尖和嘴巴被凍得麻木,正當他以為就要甩開身後的一衆人時,胳膊被一個冷硬的大手猛地扯住。
溫越被拽得疼痛難忍,任他怎樣掙紮也甩不開那雙大手的桎梏,嘴裏大喊着不要不要,回頭就看見了陸禦權。
他竟然……
親自追了過來。
溫越仿佛被魔鬼抓住一般,顫栗不止。
陸禦權直接将人拉了回去,不顧陸文柒等人想要阻攔的動作,臉色鐵青地命令道:“胡德,讓司機立馬發車,現在就回陸家!”
“是。”
溫越見沒有回轉的餘地,瘋了似的掰扯着陸禦權的手,時不時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陸文柒:“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孟夫人救我!”
“不……”陸文柒焦急地想上前,被一道橫過來的目光制止,只見陸禦權轉過身眯了眯眼,沉聲警告道:“我現在正式說一次。一個能影響我性命的人,與之相關的任何事物都必須握在我自己手裏,藥廠我會全權接管,至于這個黑奴,我也要全權接管。姑姑替我的病操心了近一年,想必也辛苦,以後就不麻煩您了,當然,也希望您識趣點,不要再多管閑事。”
陸文柒從未在陸禦權眼睛裏看過如此駭人的情緒,就像在下最後通牒,她再也不敢上前哪怕一步。
終究只能妥協,陸文柒根本沒有絲毫辦法:“帶他走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我,絕對不能傷害他……”
死一般的寂靜,沒人回答。
就在陸文柒以為得不到回應時,沒想到陸禦權突然冷笑了一聲,意味不明道:“姑姑把我想成什麽人了,一個能影響我性命的omega,我當然會好好照顧他。”說完,男人不再看任何人,直接将溫越推上了車。
冷風中,只剩omega驚恐的哭喊聲在飄蕩,但那聲音也慢慢随車揚長而去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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