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黑奴與真相(修)
第12章 黑奴與真相(修)
哪有貴族會主動和奴隸碰杯的,不用想也知道其中必有貓膩。
溫越觀察着兩杯酒,雖然看不出有什麽區別,但他絕不會大膽到直接喝申珂遞來的酒,這可是個曾經企圖猥亵他的人。
他強硬道:“我是陸家的奴隸,請您——”
話還沒落音,不遠處猝然傳來騷動,不少人圍了過去,原本平靜又松弛的氛圍變得緊張起來,溫越注意到現場樂隊甚至停止了演奏。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離開這片酒水區,上前去提供一些幫助。
正猶豫着,耳邊有人零零碎碎提到“希戴”、“發病”,還沒弄清楚怎麽回事,身旁的申珂面色一變,将酒杯撂在桌面,快步跑了過去。
人群最中心,只見希戴躺在地上,呼吸急促、面色發青,微睜的眼翻白,叫名字已經沒有了任何回應,整個人陷入了痙攣。
“後退!通通後退!不要圍過來!”
陸禦權是最先趕到的,他面色嚴肅地命令所有人散開,吩咐胡德叫醫生,同時又安排剛趕來的申珂叫救護車,做好送希戴去醫院的準備。
周桦京和周父本就在宴會上,被胡德叫來後先對希戴做了最基本的搶救工作,語氣急切地問道:“病人之前患過什麽病?”
一旁還站着一個瘦小的奴隸,正在給什麽人撥電話,電話那頭一直忙音,急得快哭出來:“我們大人患有FAC腺液缺失症,現在這樣是發病了!”
陸禦權怒道:“發病了藥呢!”
“藥……沒有藥。”只見奴隸舉了舉一直提示占線的手機,“大人的藥早就用完了,可我現在聯系不上孟小姐!”
FAC腺液缺失症屬于一種罕見病,現場了解希戴這個病的人并不多,除了知道實情的陸禦權和申珂,也就只有作為醫生的周桦京一家聽說過過。
……
跪在地上正在進行搶救的周桦京觀察着希戴,暗自覺得奇怪,這發病症狀……未免和R型呼吸系統病症的發病症狀也太相似了些。
而另一邊,陸禦權已經猜到了是怎麽回事,拿出自己的手機撥打孟慈的電話,等待接聽時,扭頭問身旁的奴隸:“孟慈現在人在哪?”
奴隸小心翼翼道:“應……應該在希爾禁島。”
“操!”一旁的申珂聽到回答氣得怒罵:“敢情還在希爾禁島和那黑奴度假呢!個破女人,臭惡心玩意兒!人命關天的事他媽的竟然敢這麽玩!”
陸禦權忍着怒火,拿着手機連撥了三次,頭兩次同樣是挂斷。
最後一次,嘟嘟的等待音持續了近半分鐘,終于接通了。
“喂?禦權?”
女人不緊不慢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
陸禦權深吸一口氣,冷聲道:“聯邦第一醫院,馬上乘最早一班飛機回來!”
“最早一班?你是說現在嗎?”
“對,現在……”陸禦權狠狠咬牙,女人像是只對時間感到疑惑,甚至沒問為什麽,他面色鐵青:“你就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麽嗎?”
那邊沉默了片刻。
陸禦權的憤怒在這沉默中漸漸升騰,語氣陡變:“孟慈,我沒和你鬧着玩,如果你還想你那黑奴情夫好好活着,我勸你馬上回維歐浮城!”
說完猛地挂斷了電話。
同一時間,聯邦第一醫院的救護車開進了城堡,醫護人員合力将搶救後清醒過來的希戴擡上車。
救護車将人載走後,圍着看熱鬧的衆人漸漸四散開去。
一場好好的宴會突然出了這種意外,作為東道主的陸政仁雖心有不悅,還是要維持體面好好處理,現場賓客衆多,他不好放下不管直接跟去醫院,不像那麽回事。
最後,他派了陸禦權代表陸家去醫院,代為安撫希家。
……
剛才的事仿佛只是一個小插曲,沒一會兒,宴會現場的音樂再度響起,賓客們又端起了酒杯,交談起來。
而另一邊。
申珂本來也準備跟上救護車,但是被管家叫住了,“陸家已經有人去了,你還是去陪你父親應酬應酬吧。”
申珂有些不耐煩,但何管家是跟在父親身邊幾十年的老人,從小看着他長大,不像其他奴隸,是整個申家都需要尊稱一聲何叔的人,他不敢忤逆。
他指了指酒水區,“我去那邊一趟,不用多久,馬上回來。”
何管家了解自家少爺的個性,說道:“既然不要多久那我陪您去吧。”
申珂頭疼,他那杯酒還沒逼溫越喝掉呢,要是被何叔發現他在宴會上調戲逗弄陸家的奴隸,給父親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
他嘆氣:“算了算了,我不去了。”
何管家疑惑:“您不是有事嗎?”
申珂倏然想到了什麽,一拍腦袋。
對啊,差點讓他給忘了,那杯酒不逼溫越喝也不能就那樣放在餐臺上啊,要是被宴會上其他人喝到了,不得惹出麻煩來。
尤其是這次宴請來了不少上三家重要的人物。
“的确還有點事,我去拿杯酒。”申珂說。
“行,我陪您過去。”
主仆倆走到酒水區,申珂盡量讓自己神色顯得正常,裝出一副和溫越不認識的樣子,“我剛才在這兒放了杯酒,酒還在嗎?”
“你剛才拿了兩杯。”溫越以為這人又來騷擾自己,語氣不善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杯。”
無論是哪家的奴隸,都絕不敢用這種語氣對客人說話,溫越的不耐煩太明顯了,讓何管家不由把目光投了過去,他的目光停頓良久,突然說——
“我們見過。”
“我們?”溫越這才注意到了申珂身旁還站着一個中年男人,他辨認了一眼,并沒有印象,“我好像不認識您。”
“不,我們見過。”
何管家的語氣越來越篤定。
溫越也認真起來,仔細盯看申珂身旁男人的臉,發現男人正探究地看着他的頭發。
溫越一時緊張起來。
“我在奴隸市場見過你。”男人突然擲地有聲道,“只不過那時候……你不是金發,你還是個黑發奴隸。”
溫越面色陡然慘白。
……
“黑發奴隸”一詞就像平地一道驚雷,震醒了溫越,也震醒了站在一旁的申珂,他簡直要驚掉了下巴,注視着溫越,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是黑奴?!”
黑奴?!
面前這個小奴隸竟然是個黑奴!?
可他不是陸家的奴隸嗎?
陸家竟然有黑奴?
“我……我沒有!我不是!”溫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立即辯駁男人的話,“您認錯了!我絕對沒有見過您!”
“不可能認錯,一個多月前在奴隸市場我就見過你,還曾想出高價将你買下來,當時你的賣主是兩個人,他們猶豫片刻拒絕了我。”何管家頓了頓,又說:“我絕對不會記錯你的臉,不然也不會出下高價,難怪他們會拒絕……原來是将你染發後賣給了陸家。”
話音剛落,一旁的申珂興奮地伸指在空氣中點了點,嘴中念念有詞,“好啊,你竟然是個黑奴!”随後他又繞着溫越走了一圈,從頭将他審視到腳,最後落在他此刻金色的頭發上,譏笑道:“陸家竟然會機緣巧合之下買進一個黑奴!你說,要是陸禦權知道你是黑奴,你還能活着走出陸家嗎?”
“你應該知道吧,陸禦權最痛恨黑奴了。”申珂目光仿佛一根蜇人的刺,刺進溫越的臉上,吓得溫越連連後退,直到腰部撞上身後的餐臺,酒水溢出洇濕潔白的桌布。
“尤其是你這種欺上瞞下,處心積慮想要留在陸家的黑奴。”申珂惡意滿滿地笑問:“我倒是好奇,你來陸家這麽久,你的頭發……是誰私下給你買了染發劑,這要是查出來,不僅是你,應該還會有更多人被牽連吧?
“我不是!我說了我不是!”溫越被申珂步步緊逼的詢問吓出一身冷汗,他想辯駁,又覺得此刻再說任何話都是徒勞。
完了……
怎麽會這樣,花了這麽多努力就是想将黑奴的身份隐瞞住,最後竟然被申珂身邊的人識破……
陸家從不使用黑奴,陸禦權更是對黑奴恨之入骨,他已經被陸家買下了,賣身契也在陸家手裏,陸家之後會怎麽處置他……
溫越甚至不敢再深想下去。
好一點的結果是,陸家會重新将他送回奴隸市場,二次售賣出去。
如果是壞一點的結果……
溫越意識到了什麽,倏然擡頭,撞進申珂陰狠又不懷好意的目光裏。
“你猜到什麽了?”申珂挑了挑眉,挑破自己的目的,獰笑道:“陸家容不下你沒關系,我們申家要,放心,這次我一定會從禦權手裏把你要過來,畢竟……你可是個黑奴啊。”
溫越攥着陰濕的手心,顫抖地倚靠着餐臺,腦子一片混亂,嘴中一遍遍重複道:“不是的……真不是,認錯了,我沒去過什麽奴隸市場。”
路士皺着眉,正想說什麽,被申珂打斷。
“去沒去過可不由你說了算,我們找人來對峙就行。”申珂壓下心頭急迫的喜悅,腦子裏已經有了計劃。
這可真不怪他,溫越之前是陸家的奴隸,陸禦權不放給他也就算了,他倒也不是非要得手不可。
可現在……一個敢私自購買違禁品将黑發染成金發的奴隸,不要說已經違反了聯邦的基本法,這種事發生在肮髒混亂的黑奴居住區也就算了,大家或許會見怪不怪,可奇就奇在,這事發生在了陸家。
那可是視黑奴為臭蟲的陸家,這簡直可以用聳人聽聞來形容。
申珂想到自己的計劃,心滿意足地笑了。以他對陸禦權性格的了解,溫越勢必會被嚴懲,嚴懲後還會被趕出去,且這還是他能想到的最輕的懲罰,如果往嚴重了想,溫越會直接在這事上丢掉小命。
畢竟前車之鑒就擺在那兒。
而在這種時候,只要他跳出來說幾句好話,将溫越讨要走,既替陸家解決一個麻煩,同時他的心願也達成了。
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
“少爺,注意言辭。”路士算是聽明白了,這個小奴隸被自家少爺看上了,難怪應酬到一半會跑來這邊。可再怎麽說也是陸家的奴隸,路士有點不滿自家少爺的所作所為。
申珂來之前還在心中暗暗告訴自己不能被路叔發現,沒想到突然得知溫越是黑奴,一時得意忘了形!
好在到這一步也無所謂了,他有把握,溫越遲早會是申家的奴隸,會是他的人。
“路叔,你剛才也說了,在奴隸市場你就看中了他,說明他和我們申家有緣。”申珂狡黠地摟了摟路士的肩膀,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更何況,陸家不會要黑奴的你放心,他遲早要被趕出門,我們不要,他就只能流向奴隸市場二次販賣,我去找陸禦權反倒是救了他。”
“您別鬧出事來。”路士暗暗提醒。面前的alpha畢竟是申家未來的掌權人,他一個奴隸,在申家再有話語權也是家主給的,不好再多說什麽。更何況,不過是玩個奴隸,比起許多貴族二代沉迷那些更奢靡淫.亂的東西,這的确不足挂齒。
“放心吧。”申珂壓抑着內心的興奮,點點頭,“我們先去父親那邊,我先陪着應酬完再回來。”說完他和路士準備一同離開,臨走前又看了眼餐臺旁面色煞白、低着頭渾身僵硬的溫越,留下最後一句話。
“你的事我會馬上告訴禦權,至于你……”申珂輕浮地挑起他額前的一绺金發,“乖乖地等着我吧。”
……
看着男人的背影慢慢走遠,溫越想象着自己黑奴身份即将要在陸家暴露這種可能,一陣陣恐懼湧來,他幾乎要站不穩,差點摔倒在地。
怎麽辦……
接下來要怎麽辦……
劇烈的恐懼甚至讓溫越産生了奇怪的錯覺,好似宴會上的所有人都一齊将目光投向了他黑色的頭發,他們鄙夷、厭惡、嫌棄。
不行。
這樣下去絕對不行。
溫越有些茫然地環顧四周。
可現在的這種處境……
還有誰能救他呢。
……
剎那間,溫越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
陸文柒。
他現在能想到只有孟夫人,好像也只剩下孟夫人能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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