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回家
第75章 回家
接到陸墨白電話時,天已經亮,遠處偶爾會傳來爆炸聲,警笛警報聲則一直沒有停過,陳瓦霜走到防空洞出入口看了一眼灰蒙的天空,依稀還能聽見直升機螺旋槳轉動的聲音。
現在敖德薩的信號極不穩,網上輿論發酵也要再等幾個小時,搜不到什麽有用信息。
她再度回到防空洞內,安心等待陸墨白過來。
陸墨白昨晚抵達聖彼得堡,一下飛機便看到了烏克蘭全國進入緊急狀态的消息,在部隊多年的警覺,令他第一時間就決定飛烏克蘭,可惜當晚沒有航班到敖德薩,只有到烏克蘭首都基輔的航班。抵達基輔後,他才坐出租車行了四百多公裏來到敖德薩。
果然,俄方連夜行動……男人心裏有種慶幸感。
他慶幸自己的預判沒錯,也慶幸當時把公務護照帶了過來,能免簽入境烏克蘭。
來到小兔所在的防空洞,下了數層臺階,穿梭在不安的男女老少中,焦急地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前方有幾個人圍作一團,似乎出了什麽事,陸墨白走過去。有個孕婦坐在地上,地面一灘水,而他的小兔正扶着孕婦喂她喝水。旁邊還圍着幾個人,有個看起來像是有醫護經驗的人用烏克蘭語說着什麽,小兔則用俄語努力地解釋着什麽。兩種語言不完全一樣,但80%能交流。
陸墨白叫了聲:“兔。”
“陸叔叔!”陳瓦霜擡頭看見他的一瞬,表情激動不已,一邊喊他,一邊站起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來不及敘舊,急切地問,“陸叔叔你是開車過來的嗎?這個孕婦的羊水早破了。”
陸墨白看着他們:“先送醫院,車在外面。”
陳瓦霜又蹲了下去,用俄語跟孕婦和她丈夫交流。
一番折騰,總算把孕婦送進了車裏,陳瓦霜坐在副駕駛座,由陸墨白開車送往醫院。
外面街道上十分空曠,時不時能聽見如同爆炸一樣的聲音,陳瓦霜看着路況,調整了一下呼吸,這才問:“陸叔叔,這輛車你從哪裏弄的?”
“領事館。”
“領事館?”陳瓦霜驚訝住。
“有個朋友在那兒,跟他借的。”
車子很快開到了附近一家醫院,還好現在醫院并沒有停止運轉,看着孕婦被送上擔架,孕婦的丈夫朝他們連聲道謝,陳瓦霜沒再跟過去,站在醫院大廳松了口氣。
陸墨白就在身邊,陳瓦霜擡眸朝他笑,他卻沉出口氣,把她按進了懷裏,摸着她的背部和腦袋,輕輕地撫摸着。
“害怕嗎?”低磁而溫柔的聲音問。
懷裏的人搖頭:“沒有害怕。”
也不是不害怕,只是根本來不及去感受害怕,
“膽子還挺大。”他又問,“餓不餓?”
“我吃了些巧克力,還給孕婦吃了些巧克力。”她乖乖回答。
“嗯,你做得很好,熱心又勇敢,叔叔為你感到驕傲。”他十分罕見地肯定與贊揚,陳瓦霜揪着他的衣服,擡起了眼眸,直直地注視着他,眼睛莫名有些濕意。
陸墨白伸手撫摸她的臉頰,兩年過去,他的小兔真的長大了,臉上的稚嫩感消失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堅定與沉靜。
心裏有些舍不得,卻又湧出更多的愛惜與心疼。
“兔,不怕,叔叔來了。”他摩挲着她依舊柔滑的臉龐。
陳瓦霜眼睛裏的潮濕越來越濃,眼淚在眼眶打滾,但終究沒有落下來。
陸墨白低頭親了親她的唇,細細地含着她柔軟的唇瓣,淺淺地吻了一番。過了一會兒,他撫着她的嘴唇說:“我們先回領事館吧。”
陳瓦霜想起來亞歷克斯他們,先打了個電話聯系,這兩個人還在外面拍素材,亞歷克斯說會去找凱瑟琳,先住在凱瑟琳家中,再想辦法回聖彼得堡。
打完電話,她還是不舍他的懷抱,繼續鑽進陸墨白懷裏緩了緩:“現在路都封鎖了,這次要撤僑嗎?”
陸墨白摸着她的腦袋:“這種形勢肯定要撤,航空領域已經全面禁飛,即便能走,也只能走陸運交通離開。只是還要看我國跟烏克蘭的交涉,看能不能開辟綠色通道,讓中國撤僑的車輛安全通過崗哨路卡……估計還要幾天才能協商出結果。”
陳瓦霜聽他這麽冷靜地分析,想到他昨晚第一時間就轉機到基輔,在出租車上只睡了兩個小時的覺,又借了朋友的車過來找她,鼻尖酸澀,悶在他懷裏吸了吸鼻子,眼淚終于掉落下來。
男人松開了懷抱,笑着幫她擦眼淚:“現在總算反應過來了?害怕了?”他輕聲呵,“我也沒想到這次會這麽巧遇到這種情況,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過的話嗎?”
陳瓦霜擡起淚眼看着這個高大英俊,已經不再青澀,成熟的韻味逐漸凸顯的男人。
“什麽?”
“叔叔當時說,等我兩年,我一定會過來帶你回家,叔叔永遠不會丢下你不管。”他淡淡地笑,“這算不算一語成谶?”
陳瓦霜抽着鼻子,拭了眼淚點頭。
“走吧,叔叔帶你回家。”
他牽過了她的手,步代穩健地帶着朝思暮想的小兔離開醫院。
*
領事館的接待區,陳瓦霜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有個外表年輕俊朗,溫文爾雅的男人正在跟陸墨白說話,看到陳瓦霜後,打量着她,問道:“這就是嫂子?”
陸墨白點點頭,對陳瓦霜說:“這是賀輕塵,就在領事館工作。”
“賀輕塵?”陳瓦霜愣了愣,“你是賀純的堂哥?”
賀輕塵有些意外:“你認識我那個二貨堂妹啊?”
準确地說,陳瓦霜跟賀純也不是很熟,只是每次在宴會上遇到,幾個年齡相仿的小姑娘都會湊在一起聊天,老是聽賀純說自家的堂哥是個語言天才,會很多門外語。
賀輕塵聞言,謙遜地說:“談不上什麽天才,學語言麽,掌握點兒小技巧,大都不難學,不過語言只是一門工具……”
陸墨白打斷道:“我媳婦出于禮貌誇你幾句你還嘚瑟上了,趕緊給哥們兒找些吃的過來。”
賀輕塵離開時,陳瓦霜看了眼他的背影。
陸墨白坐在沙發上,在她眼前揮了揮手:“看什麽呢?眼睛都直了,覺得他比我帥?”
“沒有沒有,當然是你帥,你不光帥,還巨有魅力,閃閃發光……我就是覺得他蠻有紳士風度的。”
陸墨白不屑地嘁了一聲:“什麽紳士風度,這小子腹黑陰險着呢。”
“怎麽說?”
“以前我讀高中,他還在念初中,非要跟我們一塊兒混,看起來像個什麽小王子,實際上肚子裏都是壞水。”
正聊着,賀輕塵端了個餐盤過來,上面放着兩個三明治,幾個餐包,還有兩杯咖啡。
餐盤放在茶幾上,賀輕塵說:“剛剛請示了一下領導,現在有很多工作要做,陸哥和嫂子要是不介意的話,就做領事館的臨時員工吧,等下我們領導會過來安排工作。”
陸墨白扯笑:“果然沒有白吃的早餐啊。”
“陸哥您撤僑的經驗可比我們豐富,現在領事館都忙瘋了,急缺人手。”
“……”
因此這幾天陳瓦霜都在領事館裏幫忙打電話,确認每一位在敖德薩及周邊幾個區域的中國公民的位置及安全情況……幾日後,外事交涉成功,中國正式撤僑。
這幾天有太多感動的畫面溢滿心間,愛國之情,同胞之情,還有陸墨白時時的關照愛護……時常讓她熱淚盈眶。
*
那天,陳瓦霜跟陸墨白一起乘坐大巴車,順利抵達摩爾多瓦,并從摩爾多瓦飛抵聖彼得堡。
一進公寓,陸墨白便道:“你先洗澡,我看看你冰箱有什麽,先随便做頓吃的當晚飯。”
最近幾天他比她要忙得多,有時候淩晨了還不能休息,整個領事館甚至徹夜不眠。
兩個人住在領事館提供的一個小房間,他只抱着她睡,說現在是非常時期,一睜開眼睛就要忙,怕她吃不消。
陳瓦霜看着他,突然抱過了他:“你能不能先幫我洗個澡。”
他笑着摸她的腦袋:“不想吃飯了?”
陳瓦霜:“我不餓,你要是餓的話……就先吃我吧。”
男人呼吸驀然一沉。
人被抱進了浴室,衣服一件件脫掉之後,男人的喘.息更重。
兩年過去,小兔真的長大了。
第一次相遇,她還只是個17歲的小丫頭,第一次擁有她的時候,她也才20歲,在他眼裏,是那麽地稚嫩嬌弱,像件白瓷,輕輕一碰就會碎。
現在,下個月她滿23歲。
肌膚仍舊白皙滑嫩,柔若無骨,卻多了幾分輕熟的妩媚,小女人的姿态在浴室燈光的加持下,勾出男人心底深處的濃濃的欲.望。
這兩年,迫于無奈,他不得不一直待在國內,不敢親自聯系她。
并沒有人阻止他,只是他自己怕一聯系她,聽到她的聲音,看到她的面容,就忍不住過來找她。她跟他想的一樣,像是一朵在幽寂山谷獨自開放的蘭花,沒有他在身邊,也能按自己想法,活出自己的美麗。
剛開始輕輕地搓她身上的泡沫,後來還是沒了耐心,草草沖洗幹淨,直接在浴室裏熱烈地親吻,再一路從浴室膩到了床上。
兩年來的思念,這幾天的強忍,在這一刻全數爆發。
他好像沒怎麽變,不管是身材、力量還是動作習慣,陳瓦霜摸着他有力的腹肌,抱着他的背……是她熟悉的人,是在夢裏夢到過的人。
後來他抱着她在房間裏走動,把她抵在了牆上,喘.息深重地看着她,還卷過她的唇舌深深地吻着。
陳瓦霜身前是熾熱的男人,背後是冰冷的牆,冷熱交織,滋味無窮。
她抱着他的脖頸,呼吸起伏。
聽見他問:“兔,想叔叔嗎?”
她點頭。
“有多想?”
“像現在這樣想。”
陸墨白仰頭繼續親吻她的唇:“可叔叔比現在想的還要厲害!”
好多次,明明夢裏抱着香香軟軟的人兒,醒過來懷裏卻空無一物,那種悵然空虛的感覺,時常攻擊男人繃着的最後一根弦。
現在終于抱着實實在在真真切切的她了,覺得怎麽樣都給不夠。
只是他的兔還是那只柔弱的兔,才多久啊,眼淚就跟珍珠似的一個勁兒往下砸,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他一邊哄一邊欺負。
後來他在廚房煮雞蛋面,小兔休息了會兒又從身後抱着他的腰,也不說話,只是軟軟地貼在他背後。
繼續折騰,沒完沒了。
淩晨兩點多,陸墨白胸前大敞着,開了半扇窗戶抽了根煙,皮膚上還有細細的一層汗。
陳瓦霜側身看着他依舊挺拔健壯的身材,問道:“這兩年,你煙抽得還多嗎?”
他回頭笑:“抽得多不多,前幾天你沒看出來?這根算是獎勵,待會兒伺候你也能更上心。”
陳瓦霜:“……不伺候也行,可以睡覺了。”
“扯,兔不能只顧自己快樂,不顧叔叔。”
“額。”她沉頓了一會兒,轉移話題,“順利的話,我6月就畢業了。”
“到時候我過來接你。”
“不用了,你過來一趟,回去還得隔離。”
他卻笑:“那正好,下次你跟我一起隔離,我們可以沒日沒夜。”
陳瓦霜:“!”
……
一切都很順利,陳瓦霜的作品還被評為學院畢業作品一等獎。
畢業那天,陳瓦霜跟老師同學一起拍了許多照片,遠遠地看到樹下站着一個熟悉的人,她撇下大家快步朝他奔去。
像從前軍訓時幫她扶正帽子一樣,男人嘴裏叼着根煙,眼睛微彎,扶了扶她的學士帽,爾後揚着笑說:“兔,叔叔接你回家。”
-正文完-